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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屠夫十字镇-第19章

小说: 屠夫十字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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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一种静谧似乎从山谷里升起。这是一种只有人迹未至的大地上才有的平静、安宁和空灵。安德鲁斯尽管已筋疲力尽,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尽量轻轻地把气体从肺中呼出来,生怕打扰了这宁静。
  米勒紧张起来,碰了碰安德鲁斯的手臂。“快看!”他指着西南方向说道。
  在对面山上松树的下方,有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在移动。安德鲁斯睁大眼睛。在这黑乎乎一片的边缘像有一阵涟漪,接着这一片像被暗流推动的水域颤动起来。从远处看,这一片区域似乎很小,但安德鲁斯估计超过一英里长,将近半英里宽。
  “野牛。”米勒轻声说道。
  “我的天!”安德鲁斯惊叫道,“该有多少啊?”
  “约有两三千头,或许更多。这个山谷在这些大山中弯进弯出。从这儿我们只能看到山谷的一小部分,不知道更远的地方会发现多少。”
  安德鲁斯站在米勒身边,又看了一会儿牛群。他所在的位置,看不清野牛的形状,也不能把每头野牛区分开来。北边一阵凉风刮起,是从山口刮过来的;安德鲁斯打了个冷战。太阳已经落到对面的山下去了。山的阴影投在他们站的地方,他们站的地方阴暗了下来。
  “我们下去吧,把营帐搭起来。”米勒说,“天马上就黑了。”
  这群人排成一队慢慢下坡朝山谷走去。山里黑下来之前,他们到达了那块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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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一眼不大的泉水旁搭起了营帐。在落日的残阳中,泉水熠熠生辉。涓涓细流流经平滑的石块,流进山底的一个小池里,小池满溢出来,又变成一条狭窄的小溪,隐没在山谷茂密的草丛中。
  “向南几英里的地方有一个小湖泊,”米勒说,“那里是野牛饮水的地方。”
  查理·霍格解开牛套,放它们到山谷里吃草。在安德鲁斯的帮助下,他从马车里拖出一块大帆布,然后从一棵小松树上砍了几根嫩枝。两个人用嫩枝做了一个箱子的形状,把那块帆布铺在箱子上,小心地固定好,把两个边塞进去,在草地上形成一块地板。他们又从马车上拖出几盒弹药,放进刚才做好的方形小帐篷里。
  “如果我把这些火药弄湿了,”查理·霍格咯咯笑着说,“米勒定会杀了我。”
  给查理帮完忙,安德鲁斯找到一把斧头,和施奈德一起上了一段山坡,开始砍伐营地需要用的木柴。树在哪儿砍倒,他们就让树留在那儿,而把树上的小树枝砍下来,堆在大树旁边。“待会儿,我们把马弄过来,把这些树拖下山。”施奈德说。天黑的时候,他们已经砍倒了六棵大树。他们每个人胳膊下夹着许多树枝,还一起拖着一棵小树的树干,回到营帐。
  查理·霍格已经在一块大圆石后面生起了火,圆石是他们中任何一位个头的两倍高,并且一处有一个大裂缝,正好形成一个天然的通风口。尽管火烧得很旺,他还是把咖啡壶放在了火苗的一边,在火苗的另一边他放了一只盛着浸泡过的青豆的家用罐子。“今晚我们最后一次吃青豆,”查理·霍格说,“明天我们就可以有野牛肉吃了;或许我还能弄一点小野味,我们吃炖肉。”
  在两棵靠得很近的松树树干上,他钉了一根笔直的大树枝。这根大树枝上整齐地吊着他的烹饪器皿——一个长柄平底大煎锅、两个平底锅、一把长柄勺子、几把刀(刀柄褪了色,满是划痕,但刀刃在跳跃的火焰下依然闪闪发光)、一把小短斧、一把大斧头。在地上放着一只大铁壶,铁壶外面黑漆漆的,但里面闪着暗灰银色的亮光。在铁壶旁边,一个装着其他生活物资的大箱子靠在一棵大树干上。
  几个人吃完饭,便在地上松软的松树枝叶里挖了几个长长的椭圆形的坑;在这些坑上交叉放上一些树枝,又把刚才挖出的树叶均匀地铺在树枝上,这样他们就可以把自己的铺盖放在有弹性的床垫上,让身体舒适轻松一些。他们把铺盖铺在靠近大圆石、离营火不远的地方。这样可以部分挡住从山谷吹来的北风或者西风,而树林可以减弱从东面吹来的风。
  他们铺好床,营火已经熄灭,只剩灰色的余烬。米勒目不转睛地看着木炭,在木炭的光亮中他的脸呈暗红色。查理·霍格点亮挂在树枝上烹饪用具旁的提灯。微弱的灯光在黑暗中若明若暗。他提着灯走向另外几个人围坐的营火。米勒站起身,从地上提起大铁壶,稳稳当当地放在木炭上。然后他接过查理·霍格手上的提灯,朝大树旁装物资的大箱子走去。查理·霍格跟着他。到了箱子旁,米勒又把提灯交给查理·霍格。他从箱子里拿出两个大铅条,把它们拿到营火跟前。他把铅条插进大铁壶里,并且交叉放好,不让铅条的重量弄翻了铁壶。接着米勒走向刚才查理·霍格和安德鲁斯搭好的方形小帐篷,从里面拿出一盒火药和一小盒雷管;离开之前,小心翼翼地又把围着剩余火药的帆布塞好。
  在营火旁,他的马鞍放在他的铺盖边上,他便在马鞍旁跪下。他从鞍囊里拿出一个宽松的大布袋,布袋口用一根皮带系着。他解开皮带,把布袋铺在地上。千百颗发着暗光的铜弹壳从口袋里倒了出来,松散地堆在地上。安德鲁斯慢慢走近他们两人。
  黑铁壶里的铅条受热后晃动起来。米勒仔细看了看,挪了挪铁壶,这样加热更均匀一些。然后他用短柄小斧头,打开火药箱,撕开保护黑色火药颗粒的厚纸。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了一点火药,扔进火堆里,火堆立刻升起一阵蓝色的火焰。米勒满意地点点头,又把手伸进鞍囊,拿出一个扁平的大物件,这东西的一面用铰链扣着,打开一看,里面有许多排列均匀、有小槽相互连接的小洼坑。他用一块油布认真擦干净这块东西。米勒把它合起来的时候,安德鲁斯发现这件东西上面有一个像杯子一样的小口。
  米勒又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把长柄大勺子。他把勺子插进现在开始沸腾的盛铅条的壶里,小心舀出熔化了的铅,然后倒进子弹模型的口里。滚烫的铅水遇到冰冷的模型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有一滴溅到了米勒抓模型的手上,但他没有缩手。模型里装满了铅水。米勒把它插进查理·霍格已经拿过来的一桶冷水里。模型在水里嘶嘶作响,沸腾地冒着白泡。接着米勒取出模型,把子弹倒在弹壳箱旁边的布上。
  当一堆铅弹的数量和一堆铜弹壳的数量差不多时,米勒把模型放在一旁冷却。他迅速而仔细地查看了一下铸好的子弹。不时还用小锉刀挫着光滑子弹的底座,偶尔把一颗报废的子弹扔回已经从火堆上移开的铁壶里。在把子弹放进空弹壳旁的子弹堆之前,他还要把每颗子弹的底部放在一块方形蜂蜡块上擦一擦。他从火药盒旁的方形容器里拿出小的雷管,毫不费力地塞进空弹壳,并用一个小的黑色工具把它们夯实了。
  米勒从鞍囊里取出一个浅勺子,一叠皱巴巴的报纸。他用勺子测量火药的用量。他把一个空弹壳拿到敞开的火药盒的上方,将里面盛满四分之三的火药。在盒子边上用力拍打弹壳,好把弹药摊平了,用另一只闲着的手从皱报纸上撕下一小块,填塞到弹壳里。最后拿出一个铅头,用手掌根把它挤进装满东西的弹壳里。然后,他用自己结实的牙齿把装弹座的铜壳卷起来,接着随手把子弹扔进第三堆东西里。
  米勒重新给子弹装弹药的时候,其他三人在旁边看了好几分钟。查理·霍格饶有兴味地看着,一面对米勒娴熟的技术点头微笑。施奈德睡意蒙眬地看着,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时不时地打着哈欠。安德鲁斯看得兴致勃勃,试图把米勒每个动作的关键印在脑海里。
  过了一会儿,施奈德清醒过来,对安德鲁斯说:“安德鲁斯先生,我们得工作了。拿上你的刀,把它们磨锋利了。”
  安德鲁斯看着米勒,米勒朝那个装物资的大箱子扭了一下头。借着提灯昏暗的光线,安德鲁斯翻弄着箱子,最后找到了米勒在屠夫十字镇给他买的那只扁平皮匣子。他把皮匣子拿到营火旁,火现在烧得很旺,因为查理·霍格刚才往里面扔了一块新木头。他打开皮匣子。里面的刀具在火光中闪闪发亮。骨头做的刀柄干干净净、完好无损。
  施奈德已经从鞍囊里拿出他的刀具。他从匣子里取出一把,在长满老茧的拇指上试了试刀锋。他摇了摇头,狠狠地在灰褐色的长磨刀石上唾了一口唾沫,磨刀石中间磨损得厉害,石头中间已经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弧线。他用刀面把唾沫在磨刀石平面抹均匀。他使刀刃和磨刀石形成一个精确的角度,磨刀时刀的走势像个椭圆形。他保持这种姿势,使磨刀石均匀磨到刀刃的每个地方。安德鲁斯注视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他从自己的匣子里挑了一把刀,也在自己的拇指上试了试刀锋。刀刃陷进他松软的肉里,但没有划破。
  “你得把所有的刀都磨一下,”施奈德说,抬头看着他,“新刀没有开刃。”
  安德鲁斯点点头,从匣子里拿出一块新的磨刀石。他模仿施奈德的做法,在上面唾了一口唾沫,并把唾沫涂抹在石头表面。
  “在用之前,你应该把磨刀石在油里泡一两天,”施奈德说,“但我想这次没多大关系。”
  安德鲁斯开始来回在磨刀石上磨起了刀刃;他的动作笨拙,找不到让刀锋均匀受力的节奏。
  “喂,”施奈德说,一边丢下自己的刀和磨刀石,“你把刀举得太高了。这样你可以把刀磨得很快,但剥完一两张野牛皮,刀锋就钝了。把刀递给我。”
  施奈德熟练地在磨刀石上磨起了刀刃,刀刃飞速地荡来荡去,安德鲁斯根本看不清刀刃。他把刀刃翻转过来,向安德鲁斯演示他握刀时刀刃和磨刀石的角度。
  “这样你的刀刃可以用得久一些,”施奈德说,“你剥一天野牛皮,也不需要再磨刀刃了。如果切的时候切面太窄,也会把刀毁了。”他把刀还给安德鲁斯,刀柄朝前。“试试。”
  安德鲁斯用拇指在刀锋上碰了一下,感到一阵剧痛,一条细细的红线斜着出现在拇指球上。细线越来越粗,鲜血弯弯曲曲在拇指的细螺纹上流淌,他看得呆了。
  施奈德笑了笑。“刀就应该这样锋利。你的这一套刀具不错。”
  在施奈德的指导下,安德鲁斯磨利了其他几把刀。他磨的刀大小各不相同,施奈德向他解释了各种刀的用途。“这把刀善切长物。”施奈德说,“你用它把一头野牛从喉咙一直切到阴茎,中间无需停顿。”接着又说,“这一把刀是专门做牛蹄附近细活儿的。野牛剥完皮,这一把用来剔肉很好。皮剥开后,可以用这一把刮皮。”
  最后施奈德对每一把刀都满意了,安德鲁斯才把刀又重新放回到匣子里。他刚学到的磨刀动作让他的手臂酸软无力;因为磨刀时要用右手紧握刀柄,所以右手变得麻木,没有知觉。山口吹过一阵冷风,安德鲁斯打了个激灵,于是朝火旁靠了靠。
  三个人围坐在营火边默默无语,米勒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的黑暗处传来。“明天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三个人转过身。火光照在米勒衬衫的纽扣上,也照在敞开的麂皮夹克的流苏上,火光中他的大鼻子和额头闪闪发亮;他的黑胡子和黑暗融合在一起,猛然间给安德鲁斯的印象是一颗头浮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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