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最后-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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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和卢娜一起看了一个小时的《天线宝宝》,我简直快要发疯了,觉得自己说话都快跟里面的丁丁一样了。
现在是圣诞节的上午十点半。我看了看卧室,卡门还是熟睡。
“卢娜,我们一起洗澡好吗?”
“好——”
我们玩跳跳虎、维尼熊,用我的腿当滑梯,直到水变凉了。我给卢娜擦干水,给她重新穿上她的晚会服。
一般我不太喜欢圣诞,但是今天我想好好过圣诞。外出享乐的日子结束了,那就让我们在家里获得快乐吧,我下了决心。我给卡门买了两瓶泡澡的温泉精油,一瓶是芳香气味,让身体和精神平静,另一瓶是青柠花精华乳。我也帮卢娜买了一张麦当娜的CD准备送给卡门。我把卢娜的头发分成两股,用橡皮筋扎起来,还绑上我们这周买的圣诞球。卢娜认为这样非常棒。
我瞟了一眼卧室,高兴地看到卡门已经不在床上了。
“我们下楼吧,去妈咪那。”我热烈地对卢娜说。
“快快的!去妈咪那,去妈咪那!”
“有没有拿好给妈咪的礼物?”
“拿好了!”她哝哝地说。
“记不记得给妈咪礼物时要说什么?”
“圣诞快乐?”
“差不多,是的。”我笑道,吻了吻卢娜,很是感动。
楼下,卡门坐在餐桌旁,穿着她的灰色长晨衣,在看报纸。她没有戴上假发,也没有穿假体乳罩。
她面前放着一小盘乳酪。
“你在吃早饭了吗?”我惊奇地问。
“是,我好饿。”卡门理所当然地说。
“怎么啦?”沉默了一小会儿她问,吃了一口乳酪。
“是,圣诞——”我说,很尴尬。
卢娜伸出小手,送给妈咪一张包装好的CD和一张画。我拿着两瓶精油,都用金黄色的礼品纸包着,上面打着红色蝴蝶结。
卡门愣了一下。“噢——我没给你们准备什么——”
“没关系。”我温和地说,我在撒谎。
卢娜帮她一起打开CD,我走过去坐下,四周看。发现家里很乱,到处都是CD,杂志,报纸,还有圣卢卡斯医院的复诊卡。餐桌上有昨天剩的半个黑面包,从超市买来的两袋凉牛奶,一盒已开的牛奶和一罐花生酱。感觉可怜,我于是拿了一片黑面包,从冰箱拿了些黄油,抹在面包上,然后夹上火腿。卡门忙着拆开我送的礼物,对我的行动她也看在眼里。
“我们一起吃圣诞早餐,好吗?”她怯怯地问。
我忍不住。眼泪出卖了我。
“是——”我很失望地含糊地应了一声,嘴里塞满了不新鲜的面包,“那会很好,是——”
“噢,上帝——噢,我多么愚蠢——”她结结巴巴地说,她现在完全心烦意乱,“噢——对不起,丹尼——”
我感到难过,抓起她的手,说没有那么糟。我们紧紧抱住彼此,相互安慰。卢娜高兴地看着我们。
“我有个好主意,”我说,“我打电话给弗兰克,问他今天愿不愿来这。然后我去接他,顺便去夜间商店买点好东西。今天会营业的。然后回家,我们再重新来过一遍。”
到弗兰克的高层公寓后,他吻了我三次。
“圣诞快乐,我的朋友!”他高兴地说。
“谢谢。也祝你圣诞快乐。”我回答得没有多少热情。
弗兰克仔细看我,“不好,是吗?”
看着地板,我摇头。我在他肩头大哭起来。
在车上,我把音响开得很大声。在莱茵街的一家夜间商店,我们买下了所有觉得好吃的东西。在街角的一家花店,我买了一束玫瑰。我们双手拿满了食物、饮料、鲜花,我们唱着歌走进起居室。
卡门穿着黑色裤子和一件我认为最适合她的白色无袖长衣。她化了妆,戴上了假发。她走过来拥抱我。“圣诞快乐,亲爱的。”她说,笑靥绽放。“今晚,我会在床上好好满足你的。”她轻声说。
他们说2000年到了
晚会结束了
哎呀
Prince;from 1999(1999;1982)
33
我们在荷兰中部的马尔森庆祝千禧年,托马斯和安妮在组织晚会。我一点兴趣也没有。自从迈阿密之后托马斯就没有再给我打过电话,安妮打电话来我一接话她就找卡门。幸运的是,穆德和弗兰克一如既往,还有来自布雷达的几个老朋友。
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我和卡门都很激动。我们拥抱彼此很久。我们不知道要为对方许什么愿。然后我走向弗兰克,和他拥抱了很久。他祝愿我新年比过去的一年更好。穆德吻了我,抚摩了一下我的脸颊,“这一年我为你骄傲,丹尼。”她低声说。
后来,托马斯过来了,他拍了拍我的肩,祝我新年快乐,问我怎么样。我怀疑地看着他。难道他真的不知道?或者他不想知道?我迟疑了一会儿。我是跟他玩躲猫猫的游戏呢,还是告诉他我们家里的情况有多糟,直接告诉他自从迈阿密回来之后他不给我打电话我真的很生气?我们已经认识三十年了。我必须让他明白我的感受。
“并不总是很好,托马斯。”我开始说。
“不,这就是生活,我想——圣诞过得好吗?”
我又试了一次,“不,不好。圣诞真的让我们很难受。比我想象的更形式化——”
“是,变得一定要互相送礼物。”他迅速打断我,“我们也一样,在安妮父母家过圣诞节,在我父母家过圣诞节的次日。我总是把这些日子叫做国家无聊日,哈哈。”
“嗯,实际上,我说的是别的意思。”我说。换一种方式吧。“嘿,弗兰克告诉我,你认为卡门得了癌症我不应该去迈阿密?”
他愣了一下,他紧张地四处看看。“嗯——听着,那是——噢,糟糕,我得从油锅里拿出甜甜圈,不然,就会像恩万科?卡努一样黑了,那样就没人会喜欢,哈,听着,对不起,我——一会儿回来——”然后他就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紧紧地握着香槟酒杯,差点捏碎。我的妻子得的不是流感,一周之内就可以好的,那样生活可以像以前一样继续,她得了癌症,你这个混蛋!癌症!致命的病、秃发、乳房切除、担心会死掉。你觉得我家里的情况会怎样,你这个愚蠢的王八蛋?
托马斯回来了,拿着甜甜圈。我拿了一个,从桌上抓起一瓶香槟,逃到外面去了。我奋力把甜甜圈朝围栏外扔去,透过窗子,我看见托马斯一脸愉快的表情在发甜甜圈。我走过去坐在一张木长椅上,望着夜空中的烟花,回想我们经历癌症的一年。
“还爱我吗?”圣诞那天晚些时候卡门问我,在她给了我圣诞礼物之后。
“我当然爱你,亲爱的。”我微笑着回答。
我在撒谎。
事实是我真的不能完全确定我是否爱她。是的,看到卡门哭泣、难受、疼痛、害怕的时候我很伤心。但这是“爱”吗?或者仅仅是同情?不,我不想让她失望。但是,这是爱吗?还是责任?
但是我们不能分开,即使我们想这样。如果病情恶化,卡门想要在她身边的人是我,不是任何其他人。没有人像你一样了解我,她说。
我听到屋里传来王子的歌声,唱着“派对已经结束了”,我站起来告诉自己,我一向做人的原则就是:有任何不顺心的事,包括工作或感情,如果不能改变对方,那就只有改变自己。现在,正值千禧年,我却很不快乐,而这并不是改变自己就能解决的。
新年快乐,丹。
我感觉好极了
我感觉好极了
这个世界疯了
我没有
所以别在谈饥饿、癌症、暴力了
戴上帽子,歌唱吧
我感觉好极了
我感觉好极了
Hans Teeuwen;from Hard en Zielig(1995)
34
“天哪,卡,我觉得你这样去对待真的太神奇了。”进门时我听见穆德对卡门说,“你什么都做,你这么愉快,你还像以前一样工作——”
托马斯赞同地点头。
“哦,当然你可以消沉下去,但是这样对你没什么好处,”卡门说,给了一个大家都爱听的回答,“现在真的没有什么让我烦心的。”
而今天十二点半之前她生不如死。
“你多么积极,真的让人钦佩。”托马斯说。弗兰克看着我,对我眨眼。卡门又加了一句。
“不然你又该怎样呢?你的观念越是乐观,你的生活就越是美好。”
她很乐观。
但是今天晚上,这没有用。我可以看出这个长长的夜晚让卡门筋疲力尽了。
“亲爱的,我们回去吧?”我问。
卡门很高兴,她不用自己提出来。
我把卢娜从床上抱起来,小心地放进车里,她没有醒,仍然睡着。弗兰克帮我拿东西。“高兴点,伙计,”他低声说,“她需要你。”
“究竟为什么你在跟别人谈论的时候要装作很好?”车到拐角处之前我愤怒地问她。“现在他们全都坐在那钦佩地谈论你。你一向都是多么乐观,从不抱怨诉苦。你肯定了解你自己,但他们最终是我们的朋友,他们应该知道一天中四分之三的时间你一点都不好。他妈的!”
她什么也没说,我还要继续发作时,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哭起来,用手捶打仪表板。我吓蒙了,迅速把车子停在路边加油站的空地上。我试着拥抱她,但她拼命推开我的胳膊。我回头看看卢娜,奇之又奇,她还在睡。
“你以为我很想让他们以为我很好吗!我完全不好。我感觉糟糕到了极点!糟糕极了!!!难道他们看不出来吗?我秃发了,我的乳房被切除了,我——我非常担心,担心再也好不了了——我将遭受疼痛——我将死去!我当然不想死!他们当然了解这些!”她哭着,长时间啜泣。
“好了,亲爱的,好了。”我温柔地说。这次她没有挣扎地让我抱着她。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丹尼,”她抽噎着说,“难道我要整天到处诉苦?
情况会更糟糕——然后没有人会再问我怎么样——大家都会想:旧话重提,又来了。”
“卡,你不必为自己感觉不好而羞愧,不是吗?你不用指望从那些不知道你真实情况、真实感受的人那里得到支持。”
“嗯——也许我对每个人都应该更加坦诚——”她看着我,“这样更好,不是吗?”
我点头。她把头靠在我肩上。“我几乎不敢说,”过了一会儿她说,“但——但我在考虑放弃广告经纪公司。”
“你想的完全正确。”我毫不迟疑地说。
她笔直坐起身,惊讶地看我。
“是的。早就该这样。这是你的公司。如果你好些了,还可以重新开始。”
她盯着仪表板,我看得出她在犹豫。“是的,”她突然下定决心说,“然后我就可以去健身馆,多和卢娜一起在家待着,还有——购物,看书——只要考虑自己。”她又敲打仪表板。“是的!我要停下来。他们自己可以管理!”
我满意地笑。
就这样,在新千年的第一天,三十五岁的卡门不再工作了。
陪你到最后 第五章(1)
现在是狂欢节
整个城市掀起爱的高潮
仿佛有某种大的阴谋在进行着
让所有人的心都沸腾起来
S€dor M€ai;from Embers(2003)
1
布雷达的街道上遍布醉酒的法国人、唱歌的牧师、性感的妓女、好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