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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李敖情书集-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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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之
  一九六九年十二月二十日
  四十二
  Y:
  去年十二月二十号写了四页信给你,谈到你的专栏等事,你可收到?
  寄第二套“古今”事,虽用洋鬼之名寄董炎良,仍被海关查扣,通知洋鬼,要办什么他妈的免结汇的手续,还要什么“内政部”的什么证明,麻烦已极。这个当局好像不找点麻烦给中外人士怀恨怀恨不过痛,它可以使对它素无成见者开始恨它或讨厌它,“工于制造敌人”,是为它的特色…··库骚扯远,给邮政总监查到,麻烦又来;暂不多说。且说这套“古今”,现经高人指点,嘱化整为零,分头陆续寄与炎良董氏,不日即可照办,请注意并转告他一下。(至于已花在这次寄费上的千余元,全部因查扣而损失,真他妈的!)
  上述牢骚,乃基于依法书籍乃免税之物,既免税而庸人自扰乱找麻烦如此,就叫人实在不明其蠢了!陆放翁诗:“本来无事只畏扰,扰者才吏非扰人!”依此看来,他们竟又可能不康不蠢,也许还别有用心呢!
  敖之
  一九七O年一月一日深夜
  四十三
  Y:
  今晚看了一场《爱你、想你、恨你》(la motocyclette),由摄 影出身的导演导的戏,在画面上,可说占尽了便宜。
  太多的理智训练,早使我不能被“唯美主义”所迷失。但偶尔看了这类电影,以及“清影泪痕”、“花落尊啼春’等书或电影,我总会露出一大阵子“花非花,雾非雾”的情绪,那或可算是一个被压抑已久的“情绪之我’哟乍现吧?
  敖之
  一九七0年一月二日夜二时半
  萧先生用你的旅行证明寄古今两套给敬羡,叫他把一套还你,你收到没有?书已抵港,如没收到,请催王八蛋一下。
  四十四
  亲爱的Y:
  王八蛋收你仓库保管及运费八十三.七O,古今中外,无此行规,亦无此陋规。大概是因为上次你带了四个客人去吃他,吃得他心痛,故有此破格之举。此款我们自然可以扣回来。因他在台北的房子出租,每半年由我经手收一次,不怕他小子不认账。
  连看了十二月及本月份的(香港影画),可是找不到你的专栏,当然也看不出体例,所以你必须使我弄明白资料供应范围,越快越好。 台湾装电话又贵又难,你们香江人却说装就装。你的电话是几号?
  我真不明白你要到东南亚走个什么?我总觉得黄种人太多的地方都是糟蹋假期的地方。英格丽·褒曼这次到台湾来,她总该明白这一点了吧?今天报上登她发脾气说:“我是为我来的,不是为你们来的。”其实她错了,这个岛上,连死人都要利用,何况是番婆?所谓外人观光,除了在北投观女人脱光外,在执政者眼中,乃是“万国衣冠拜冕流”的另一别名,过阿Q的痛,方法只剩这些了!
  寄董氏之书,在决定取回重寄过程中,拖了一阵。因我用洋鬼名义,挖苦邮政总监。他们恼羞成怒,要求“重写一封态度好一点的申请退回信来,否则考虑没收”云云。我给他们的答复是“律师出马”,他们识相,昨天退回来。官僚政治,如此而已!
  我在一九五七年三月,在《自由中国》上发表《从读“胡适文存”说起》,批评胡适删书删得过分:“……譬如像‘这一周’,难道在这六十三篇短评中,甚至连一篇值得保留的都没有吗?可是胡先生却大笔一勾,全删去了,我觉得最可惜的无过于此了。”前两天我看到童世纲糊适文存索引)里发表的胡适给他的一封信,是在我这篇文章发表后十个月(一九五八年一月)写的,说“现在我颇觉得删‘这一周’是可惜的”。忽然想起这么一个故事,写给你吧。
  昨天晚上,一个跟我有缘的小狗误被老鼠药毒死,闻之惨然,且时时不乐。孔曰:“伤人平?不问马。”我说:“毙犬乎?不问鼠。”真奇怪,死了人,我却理智齐全;死了小狗,反倒变得念念不已。不过死了人反倒笑的人,仍不属于理智范围,当属于聊斋范围。该长发女鬼恐怕要一学郑板桥,“必为厉鬼以击其脑”,你小心看吧!
  敖之
  一九七O年一月十六日
  四十五
  书蛀之敌:
  今天收到“X月X日天气新、香江水进一丽人”之信,果然小心眼儿,竟又有被鞠躬下台之误会。KMT之器小哉!政大毕业生(党校毕业)之器小哉!我在此处,全天候被监视,九人小组,二十四小时不断,外加兴业15-03079红色计程车一辆,小子趋亦趋,尾随不舍,真把我当作三头六臂者看待。我也就还以颜色——干脆不出门,在家里自己做起饭来,软禁起,名厨现,自己吃,牛肉面。亦颇得隐居之乐。每夜四时始睡,日正当中始起,严然书蛀矣。返台当然如君言:“至少会去看你一次。”但你可想做李翰祥第二?港方剪报及有关杂志等,不妨直寄一二,大不了被没收,不致被咬鸟也。(中华古籍丛刊)已寄出一套,最后一册版权页上标价八000元,随你卖多少。此书前有缘起一文,出自被软禁家之手,可见洒家版本学水准。 St。ngers at the gate一个多月来,朋友不来,银子亦不来,殊非佳兆。萧郎盖房,我已正式表示不过问,免致干累。刘家昌的电影,虽广告四起,终遭禁演之厄,做我之伯仁矣。呜呼,郁达夫联:“避户畏闻文字狱,竞齐肯做稻粱谋”,今竟兼而有之。附上小诗一首,不计韵律,毛笔写奉,以报香江之知我罪之者。
  一九七0年三月十日
  四十六
  香江之Y:
  人自港来,带得花旗银百元及Playboy一册,承代售书,又送书,感何如之。所寄港方论我剪报,全未收到,被扣亦在念中。人自台去时,本拟多带些东西送你,不期突至,难于准备,故只携金石以去。此公归来,盛言Y风,令人神往。大四眼之事,不足介怀。此类人立身功力不深,放势力现实。失望乃因期望过高而来,对人期望过高也属立身功力不深一种,当然不是势利现实。我做“行囚”已两个多月,因最近彼等以车灯照我客人及警察分访我友,关系颇恶。前天管区警察又来探望,我以闭门羹响之。古籍丛刊再寄一套,是送你的。如有其他机会,自当续寄。刚吃药两粒,拟早睡,就此打住。
  敖之
  一九七O年四月六日夜三时
  三月十三日信已收到,附照片一张。
  四十七
  Y:
  今天是足不下楼的第八天,换句话说,也就是治安人员看 不到我的第八天。我叫小八明天替我找个理发的人来,连理 发都不出门,其闭关之心可想。在家心静如水,广臣门如市. 邑C如水”?)每天洗热水澡二次,偶看电视、听唱片,然后就是 吃饭以外的全天做工(写来看去剪贴东西)。洗澡的次数不少于丘吉尔,做工的时数不少于胡佛(每天十五时)。董仲舒当年不窥园,我因无园可窥,可算不窥,有时天气阴晴都不知道!“坐牢于我何有哉?老子先坐给你看!”
  前天张白帆传话来,说姚从吾死了,今天报上也登出Prof.Yao Dies,活了七十六岁。还记得那次在老爷饭店看到他吧?那天好像听到他们在谈武侠。从上次你回来赶上段海光死,这一阵子接二连三死的人可也真多!(殷海光、英千里。包乔龄、陈彦增太太、徐英书、左舜生、罗素、姚从吾,还有比姚从吾早死两个小时五十分的革命元老一百岁的梅乔林! JohnO'Hara前两天也死了。)
  再过九天,我也满三十四岁了!这一阵子益感生命消逝之快,已无生命可再浪费,所以每天紧密工作,决定以后一天都不可随便浪费。这次被贵党看管,明侪渐疏,杂务也全推到我能欺负的唯一贵党党员(小人)身上。正好集中生命力,做些更有益的事。塞翁失马,一念之转,而对贵党“德政”,不禁铭感矣!
  今天报上又登王世杰辞职消息,他说“我已八十岁了……我的辞职,是要让出机会给年轻力壮、有资格的人选”。八十岁才让人,可真好意思说!不过即使他这样说,文字警察也该绳这老九头鸟语涉讽刺之罪。哈!
  看这样下去,中国问题已越来越简单,已简单到只是一个长春问题,一个长寿竞赛。活不过对方的人,自己已先自己把自己打倒了,又何须对方打他?《诗经冲说“与子偕老,老使我怨”,怨而先去,岂不哀哉!
  今天收到你九号的信。扁匣章刻工是不错。香港涉讼,如能敲些银子回来,亦一佳事。不过本官司老手特奉告两点:
  一、别人诽谤之言,并非一时法律或文字所能平反,
  即使官司赢了,文章写了,也不能完全有用。
  二、不能生气,因为不值得生气。
  明白这两点道理,才能自得而不苦恼,才算了然人生真相。
  Plartoy我在台湾可侧面买到,你改寄上次寄美而我没收到的那些如何?可考虑寄挂号。因为挂号不易被贵党中饱;不过挂号被检查的可能更大,但既是pin-ups之类,若碰到性冷淡之检察官,理合放行。
  价钱能否在香港替我买到英文 adults only的 Erotica一类的唱片,就是洋人的春宫唱片?我极感兴趣。今年一月五号Newspeck上登出的Jane Birkins的法文这类唱片,想也极好。只可惜我的法文已忘光了。 没有政治、学术等自由,自不足怪,但是连性的自由也管制,实在可管得太多厂一点!
  敖之
  一九七O年四月十六日
  四十八
  Y:
  四月十六号回你四月九号信后,半年不通音讯,港方有人来,胆小乏味,约我在舞厅见,甚至不敢到我家来看看受难者,我谢绝之。这种朋友,还是随他去吧。八个多月来,一直被house arrest,修养功深,连楼下的贵党侦骑都交相佩服,认为看得枯燥之极,直如“守灵”一般——我在楼上一如死人,毫无动静,可一连多日足不出户。不过虽不出户,一出则不乏惊人之举,如九月四号半夜,我忽约来 The New York Times兼Time-Life的 Correspond。t Donald H.Shapiro和 The Asso-ciated Press的 Correspondent Leonard Pratt跑到新店安坑监狱,去兴师动众的接雷震出狱,害得他们无法封锁这一消息。我曾对他们说:“抓人看人是你们的势力范围,可是煽动国际舆论是我的势力范围——今天我要施展我的势力范围。雷震轰轰烈烈进去,不可以偷偷摸摸出来。他进去的时候是老虎,出来的时候不该是老鼠。所以我来了。广东话说‘不是猛龙不过江’你们看着办吧!”
  。。。。。。
  去年十一月十三号晚上你说以后出书要我还,如今你说到我做到,不知你可满意? 台湾一别经年,可有小归之计?如再回来,我真不愿你再搅得天下大乱。我太聪明了,我想找可以判断出许多真相。我总觉得我的敌人没变,可是朋友却多变了,想来也真乏味。
  敖之
  一九七O年十月六日夜四时
  
  给G的九十四封信
  一
  (此信起,G在台北)
  亲爱的476702:
  你的点心还在我这里,可是只剩下空盒子了。
  你什么时候跟我“换”照片?
  钥匙还你,黄颜色变成了白颜色。
  星期五一定要来,你不来我的“灵性”就没有了,一定讲不好。你来,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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