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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可能犯罪诊断书-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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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方上来的职业赌徒。私酒贩子则在谷仓后面做生意。
    在第一回合下注的时候,我买了一夸脱①上好的苏格兰威士忌,锁在我汽车侧面的行李舱里。那是警察临检最可能搜查的地方,可是我知道蓝思警长不会拦我。我走进了谷仓,靠近人群的内缘,意外地看到年轻的塞思·霍金斯也在那里。
    ①quart;相当于四分之一加仑或两品脱,美制约0。946公升。
    “你好,山姆医生,你怎么会来看斗鸡?”
    “我还想问你同样的问题呢,塞思。”
    他耸了下肩膀。“只是找点事做。”
    两只公鸡斗在一起,人群中响起一阵吼叫声。“现在柯德维勒要走了,你是不是打算让磨坊重新开张呢?”我问他。
    塞思似乎因为我的问题而感到痛苦。“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我该走他走的路呢?”
    “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想。”
    “我母亲就是,而她是最重要的一个,”他看向斗鸡场里,可是看来对场内的战事毫无兴趣,“天啦,我真希望能喝一杯!”
    也许他看到了我买酒,不管怎么样.这个要求我不能不理。“来吧,我车里有一点。”我的手指摸到行李舱里有点湿湿的,一时之间很怕我那瓶苏格兰威士忌漏了,可是瓶子里是满的,盖子也没打开过。我用放在皮包里的两个小铁杯给我们一人斟上一杯酒。“味道不坏。”
    他很快地点头表示同意。“真正的好货。”
    我把酒瓶收好。要是被逮到酒后驾车,对我们两个都没好处。“你还要再看斗鸡吗?”
    他掏出怀表。“不了,我该回去了,明天我得开始打扫磨坊。”
    “蓝恩警长说那里还有灯火,我告诉他那是柯德维勒的最后一夜。”
    “我真舍不得他走。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是他来租那个地方的时候,我很不喜欢他。后来再看到他,是正月里他帮忙锯冰那回,他好像是个相当好的人。〃
    “你常常到那里去啊。”
    他点了点头。“一礼拜会去两三个晚上。我从他那里学到很多,而且不光是学问方面。他对生活知道得很多。”
    我开车往回走,塞思驾着他的福特车跟在我后面。我们在路上见到一辆州警的车,我在猜会不会是去抓斗鸡的。大概不是,我想。
    我们离北山镇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看到夜空中有红光。我等到福特车开到我旁边时叫道:“看起来像失火了。”
    塞思·霍金斯点了点头。“大概在磨坊路上的什么地方。”
    我们转离了原来的路,向火光的方向开去。不多久我就看到火灾是在磨坊路上——就是那座磨坊烧起来了!
    我把车尽量开得靠近那里,然后把车停在由马拉着的消防车后面,一条水龙已经通到溪水里,义消队员正把水喷洒向烈焰。我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艾伦·史匹灵,虽然肩膀经过包扎,头上绑了绷带,还是跟其他人一起跑着。
    “艾伦,你该在家里床上躺着的,”我跑在他旁边,对他叫道。
    “我是义消队长,医生!我们还很少碰到这么大的火灾。”
    这话一点也不错,整座磨坊似乎会完全付之一炬。不过我很快就想到底下一层的石墙不会烧起来,我看到蓝思警长,就叫着问他:“里面有人吗?”
    “希望没有,”他回答道。
    “柯德维勒呢?”
    “不知道。我到这儿来查灯光的时候,火早烧起来了,我没法进去找他。”
    不到一个钟点,义消就控制了火势——也就是说所有能烧的东西全都烧掉了。在他们把水洒在最后的余烬上时,蓝思警长和我由靠河那边的门进了一楼。
    借着灯笼的光,我们在废墟里找到了亨利·柯德维勒的尸体。虽然他的皮肤、衣服和胡子都烧成了焦炭,身体本身倒不是烧得那么厉害,底下这层石墙护住了他。死因也毫无疑问:他头颅有一边被连续重击给打碎了。
    柯德维勒的尸体送到郡方去做司法解剖(老医生继续说道),即使是依最低的标准来看,他们也能确定肺里没有烟。柯德维勒在起火之前就已经死了,这点其实都不让我们任何一个人感到意外。
    “又是一个给你的案子,山姆医生,”警长说,“就像去年屋桥的案子一样。”
    艾伦·史匹灵,那位义消队长,也来参一脚。“我们自己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你们姓名的缩写都一样哩——山姆·霍桑(Sam Hawthome)和夏洛克·福尔摩斯(Sherlock Holmes)。”
    我不是很受得了他们的玩笑话,因为我很喜欢柯德维勒,这个人遭到谋杀,而凶手很可能是我们都认得的人。
    第二天下午,柯德维勒的弟弟和一位教授同僚从波士顿来认尸。他没有结婚,显然是个独来独往的人。他的弟弟约翰·柯德维勒瞪着尸体,点了点头。“是亨利,没错。给火烧了,可是我认得出来。好几个月没他的消息,我想他向来就不太友善。”
    “我跟他很熟,”我对他弟弟说,“他是我们这里所有人的朋友。”
    “他的笔记、他的手稿呢?”
    我这才第一次想起这些东西。“他用火车运到波士顿去了。是我帮他把那只保险箱送到车站去的。”
    约翰·柯德维勒苦笑了一下。“那该死的保险箱!我以前一直拿那个跟他开玩笑,你还以为他是在运威尔斯·法戈公司①的黄金呢。”
    ①Wells Fargo,十九世纪美国实业家William George Fargo(1818…1881)组成的公司,是第一家业务扩张到纽约以外的运输公司。
    “钥匙大概是这里面的一支,”蓝思警长说着拿出我们从死者身上找到的钥匙圈,“不过我不知道货运收据在哪里,恐怕烧掉了。”
    “我陪你去取,”我自告奋勇地说,“我们可以在这边的车站查到收据号码。”
    不知道为什么,柯德维勒的手记对我来说变得非常重要,我回想起在二楼的那个头骨,还有那位自然主义作家找到的旧报纸。在他的手记里有没有记下某些他碰到过、却已
   被人遗忘的罪案?我想起他始终没让我看过他后来写的东西——我看到的只限于最初几个月写下的篇章,或是那些他穿插在手记里的剪报之类的东西。在最后的几个月里他究竟写了些什么?会是什么重要得让他赔了性命的事吗?
    我们取得了货运收据的影本,第二天早上前往波士顿。我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这个城市了,在开车前往北站的路上经过大众公园①时,让我突然很想再回到这里。在新英格兰农村的生活有其迷人的地方,可是也有些欠缺之处,在整个北山镇上就没有一个女孩子像我眼前所见的一样漂亮。
    ①The mon,波士顿最大最主要的一个公园,占地约五十亩。
    柯德维勒和我耐心地等着他们找到我们所熟悉的那个保险箱,拿了出来。当我看到那个职员毫不费力地挟在胁下走过来时,我背上突然起了一阵凉意。亨利·柯德维勒和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抬到车站里呢。
    “好像是空的,”那个职员说着,把保险箱放在柜台上。
    那位做弟弟的瞪着我。“空的?”
    “不可能,”我说。我找到了钥匙,打开了锁,掀开盖子。
    保险箱里面是空的。
    亨利·柯德维勒的手记消失无踪。

    我的护士爱玻比蓝思警长有同情心得多了(老医生继续说道)。她那天下午除了最紧急的状况之外,取消了所有病人的看诊,然后在最后一位病人离开之后,陪我坐在办公室里。她也许不像波士顿的女孩子那样年轻貌美,可是我敢打赌她做护士比她们任何一个人都好。
    “保险箱是空的?”
    我点了点头。“空的。三十多本手记和二十多本书——全不见了。一点踪迹也没有。”
    “有人偷走了!”她马上下了结论。
    “当然,可是怎么偷的?”
    “把箱子弄破。”
    “不对,那是很硬的木头做的,边上包着铁皮,还有铁条整个包住。上面的锁也没有撬过的痕迹——我仔细检查过。见鬼了,爱玻,那是个那种银行里用的保险箱呢!我唯一找到的只有箱子底下钻了个小洞,还有,我差点忘了,箱子里还有一些锯木屑。”
    “锯木屑?”
    我又点了点头。“我们这位粱上君子不知怎么在车上或在波士顿把箱子弄到手,他躲过了所有的警卫,把箱子翻转过来,在底下钻了个直径才八分之一时的小洞——然后就从那个小洞里把三十六本手记还有那么多的书给拿走了。而且还都没给人看到。”
    “哎,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山姆医生。”
    “我知道,”我闷闷不乐地说。
    尽管爱玻对我的困惑颇为同情,蓝思警长却不然。他不想听什么手记失踪的事。“那件事让波士顿的警方去伤脑筋,”他对我说,“我可是手上还有件命案呢。”
    “你看不出这两者是一回事吗,警长?偷了手记的人杀了柯德维勒,好让他没办法重写。”
    蓝思警长耸了下肩膀。“那箱子搞不好从头到尾都是空的。”
    “保险箱不是空的!我亲自帮忙放书进去,我帮他抬到车站。货运提单上注明重量是四十五磅。空箱子——我们后来找到的时候——重量只有十一磅。一共有三十四磅重的手记和书都不见了!”
    “你说箱子底下钻了个小洞,说不定是什么人把强酸倒进去了。”
    “强酸毁了所有的东西,单只保险箱本身丝毫无损?”
    警长挥了挥手。“我不知道,别拿这事来烦我,我已经准备逮人了。”
    这个消息让我大吃一惊。“逮人?谁?”
    “你会知道的。”
    第二天我真的知道了。老蜜妮·杜兰杰给我带来了消息。“天啦,山姆医生,警长打算以谋杀的罪名把塞思·霍金斯抓起来。”
    “塞思?”我简直不能相信,“这不可能呀。”
    “蓝思警长说那小子怕他得重新让磨坊开业,所以把那里烧了,柯德维勒正好撞见所以就被杀了。”
    我生气地冲出了诊所。“这真是我所听过最蠢的一件事。”
    我在监狱找到了蓝思警长,他刚填好了逮捕到案的相关表格。“我想这案子八九不离十了,”他说,“当然他还没招供就是了。”
    “警长,你听我说!磨坊起火的时候,我正和塞思·霍金斯在一起。我们在十二哩外的卡金角看斗鸡。”
    “对,他跟我说了。”
    “你不相信他?这是事实呀。〃
    “哦,我是相信他不错,我也相信你,山姆医生。可那正是凶手会想到的那种不在场证明,对吧?他敲了柯德维勒的脑袋,杀了他,然后点上一支蜡烛去烧一堆有油的破布,蜡烛慢慢点完,引破布着了火,到那时候,他已经到了十二哩外去了。”
    “你找到这样的证据吗?”
    “没,可我会找到的。这回我比你早抓到了凶手,医生。”
    “我倒不知道我们在比赛。”
    我意气消沉地回到诊所,发现蜜妮·杜兰杰还在那里等着。“他怎么说?”
    “没说什么,”我承认道,“他认为人是塞思杀的。”
    “那你认为呢?山姆医生?”
    “他大概跟你一样清白,我要证明这点。”
    我在波士顿一家医药器材供应商那里买了样东西,那其实还在实验阶段,我很清楚万一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可能会丢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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