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地图-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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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举着盛满美酒的玉碗,女郎则拿着一只玫瑰花冠。余伯宠和苏珊目不转睛,如痴如醉,不知画中的男女是一对郊游踏春的夫妻呢,还是两个私奔途中休憩欢饮的情侣。
除此以外,他们又看到了满满两箱捆扎整齐的文书木简,其中有汉文、婆罗谜文、粟特文及大量的佉卢文等。
佉卢文是公元前三世纪流行于印度西北、阿富汗一带的文字,公元后的几十年内成为中国西域一些地方的通用文字,而在龟兹、和田、鄯善王国,这种文字的使用时间更加长久。由于王国消失城市废弃,这种文字也湮灭在流沙涸海之中,直到十八世纪才星星点点地返回人间。考古专家对于这种死文字的认识来自双语钱币,一面是汉文一面是佉卢文的钱币出土于塔里木盆地;一面为希腊文一面为佉卢文的,出土于曾经希腊化的阿富汗。因为数量稀少,破译起来十分困难,随着德纳姆爵士在楼兰遗址的探索发掘,才重新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对佉卢文的研究热潮。考古的诱人之处,就是通过蛛丝马迹还原出缤纷多彩的已经消失的历史,而这些死去千年的文字无疑正是解读古老岁月的重要密码。
就像终年拣破旧布头为生的人突然拾到一整匹典雅华丽的锦缎,余伯宠和苏珊沉浸在梦幻般的惊喜中。审视翻阅之际,又架起照相机拍照记录,正要打开最后一只箱子,苏珊的身躯却轻轻摇晃了两下,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余伯宠悚然变色,慌忙上前搀扶,伸手探鼻,呼吸犹在,只是人事不省。他明白,这是长期干渴导致的虚脱,只需一杯热水即可缓解症状,然而,他们的水囊早已空空如也。
其实,四五天滴水未进,两人的身体都已虚弱不堪。只因意外发现了楼兰遗址,借助于一股无法言喻的兴奋,才得以勉强支持了大半日,那种情形犹如生命垂危者为等待远方归来的亲人尚可苟延残喘一样。但是,一番挖掘劳作又似雪上加霜,当最初的激动情绪渐渐平复,无论意志和体力都趋于崩溃的边缘。
默默看着依然昏厥的苏珊,余伯宠的眼中一半是怜爱,一半是绝望。从未有过的恐慌悄悄笼上心头,头脑里越发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正面临着一个既残酷而又无奈的现实。 不知过了多久,苏珊张开双眼,看见自己躺在帐篷里,神情萎顿的余伯宠就靠在旁边。
“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余伯宠招呼道,露出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我没事,”苏珊少气无力地说,“那些文物怎么样了?”
“我已经照原样封存,重新掩埋起来。”余伯宠故作轻松地说,“嗨,看样子这一次无法把它们带出荒原了,只好等到下一回再说。”
“下一回?你认为我们还有重头再来的可能吗?”苏珊凄然苦笑。
“怎么没有,经过第一次尝试,至少我们掌握了沿途的地貌特征,只需充分准备水源供给,下次再来的时候已可驾轻就熟。当然,前提是及早返回雅布……”余伯宠理屈词穷,连自己也觉得像是痴人说梦。
“伯宠,不要再安慰我了,实际上你也明白我们重返雅布的机会还有多少。”
余伯宠哑口无言,颓然垂首,似乎失去了正视对方的勇气。
“我并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只不过心有不甘罢了。”苏珊幽幽叹息着,“我本来是个虔诚的信徒,如今却开始怀疑上帝是否公正仁慈,他怎么会把同样悲苦的命运施加在我们父女身上。让我们发现了稀世珍宝,却又无法完成平生的志愿,这种捉弄人的手段也太残忍了。”
余伯宠凝眉蹙额,纡郁难释,却又强作镇定,委婉劝解:“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与其把精力放在怨天尤人上,不如抓紧时间多休息一会儿,天亮继续赶路。只要一息尚存,我们就不该放弃。”
话虽如此,想要安心入眠却也不易。缺水造成的痛苦正不断地折磨着两人,眼角干涩,咽喉肿胀,胃部痉挛,浑身瘙痒,躯体内外几乎没有舒服的地方。辗转反侧熬到了黎明时分,总算困倦不支,和衣假寐了片刻。
翌日整装出发,沿着满目凄凉的荒原旷野蹒跚前进,周围的景象加剧着内心的恐惧。枯死的湖床,倾斜的沙梁,或突兀一溜土柱,或方形山,或褐红色的岩塔,或无法形容的陡高陡低的沟壑,人畜穿行其中,显得渺小而可怜。
垂死挣扎也总有极限,起先两人还可以互相扶持着直立走路,后来只能倒地爬行。其实也算不上爬行,顶多是在负重缓进的骆驼旁边一寸寸的蠕动。一天过去,余伯宠已感到筋疲力尽,而苏珊的情况更糟,对照手表测量脉搏,居然下降到每分钟四十九次。
“我怕是不行了。”苏珊声音微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要这样,也许再走几步,就会有奇迹出现。”余伯宠自欺欺人地说,瞥见那峰骆驼也四腿蜷缩,用已经没有一点体液可化为泪水的双眼悲伤地望着主人。
“知道么,我真的很怀念在雅布城北被狼群围困的那一夜。”苏珊像是自言自语,“虽然当时险象环生,一发千钧,如今想来,却是无比壮丽而奇妙的经历。哈尔克悠扬的歌声和宝日娜优美的舞姿仿佛仍在眼前耳畔萦绕回荡,不知此刻他们是否得偿所愿,但我相信,那空古绝今的一幕也将成为两人心目中永不磨灭的记忆。”
望风怀想,余伯宠也不免感慨万千。更加值得留恋的是,与狼共舞的一夜正是自己与苏珊感情升华的起始。相比之下,当初危机四伏,祸不旋踵,却还有一丝抗御周旋的余地,即使最后被群狼吞噬,也远胜过此刻的心力交瘁,竟然要眼睁睁地感受着生命之花枯萎凋谢。
又歇息了一段时间,余伯宠正想催促苏珊上路,不料对方却先开口了。
“伯宠,你还能坚持吗?”
“我……”余伯宠迟疑了一下,说,“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坐以待毙总不是办法吧。”
“很好,你继续向前走吧,不要再管我了。”苏珊低声说,语气平静而又坚决。
“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下呢?”余伯宠愕然相顾。
“你已经尽了全力,可以问心无愧了。如果能争取脱险,何必守在这里陪我等死呢。”苏珊舌敝唇焦地劝诫。
“不行,”余伯宠断然回绝,“就算死也该死在一起,难道你把我看作威瑟一样的小人吗?”
“你的道德观念也太偏颇了。”苏珊双眉紧锁,近乎乞求,每说一句话,都要费力喘息片刻。“想想看,你放弃努力的意义究竟有多大。我俩历尽千难万苦才找到了楼兰遗址,却要双双葬身于沙海荒原,致使湮没千年的文化瑰宝无缘重见天日,这一趟探险之旅岂不是变得毫无价值?倘若你侥幸脱困,利用掌握的图形资料重返古城,让那些罕见的珍品及早公诸于世,又将创造一个多么伟大的壮举。假如我的灵魂有知,也会感到无比欣慰的。”
“唉!”余伯宠摇头悲叹,不以为然。暗忖,那些木牍残片的下落与自己何干,谁又曾想过创造什么万众瞩目的壮举,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命在旦夕才是惶急不堪的现实。一时五内如焚,又难以言表,只是反复强调。“不要再说了,总之我是不会离开你半步的。”
“你向来是个理智的人,怎么也忽然变得顽固不化。”苏珊的口吻满含怨诘。“好在我预备了附加措施……不过,你总不希望我们的告别仪式出现血淋淋的场面吧。”
听她语意异常,余伯宠忙抬头查看,却不由得瞠目结舌。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苏珊的右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并且距自己的脖颈处不足两尺。 “苏珊,千万不要胡来。”余伯宠失声惊呼,虽然怀疑她已经没有力量完成自戕的企图,却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只要你听从劝告,我也很乐意体肤完整地离开世界。”苏珊慢声细语,从容而凄婉的模样令人心碎。
“你何苦逼我……何苦逼我呢。”余伯宠神昏意乱,不知所措。
“伯宠,你也不必难过。”苏珊费劲地舔了下嘴唇,说:“能够死在你的身边,我已经十分满足了。如果说还有一点点遗憾,就是从来没有听见你亲口对我坦露心迹。”
“什嘛?”余伯宠一怔。
“我想最后问你一句,”苏珊气若游丝,暗淡无神的双眼泪光闪烁。“假如厄运没有降临的话,你愿意让我做你的妻子吗?”
“愿意,当然愿意———”余伯宠声嘶力竭,心虔志诚。
苏珊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嘴角微微翕动,似乎仍有话讲,却终究没有说出口,沉重的眼皮渐渐合拢,脑袋一下子歪了过去。
余伯宠面色煞白,连忙上前急救,但无论是捏揉人中,或者用力摇撼,苏珊已然毫无知觉。他不禁心中大恸,感觉自己正跌入一个穷极阴寒的万丈深渊,抑制不住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流喷薄宣泄。
回首往事,和苏珊的交往过程仿佛南柯一梦。从相识相知直至相亲相爱既像指顾间事,又像是缠绵数世的不解之缘。始料不及的是,千回百折,历经磨难,当两人的感情终于达到水乳交融的境界,所要面对的竟是生离死别的结果。思前想后,肝肠寸断,余伯宠忍不住有仰天悲号的冲动,却因嗓音嘶哑,力不从心,最终只能发出“嗬嗬”的哀鸣。
失魂落魄,思绪飘缈,耳畔却隐约传来几下水鸟拍打翅膀的声音。在似乎是亘古沉寂的蛮荒地界,任何蕴涵生机的信息都不啻人间仙乐,具有一种无可比拟的吸引力。余伯宠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鬼使神差般地随着声音移动脚步,走了半里路,看到一排坡度不大的环状沙丘。当他踉踉跄跄地爬上沙丘,立刻为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远处分明是一个方圆丈余的水池,就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玉镶嵌于沙丘之间。恍惚之间,余伯宠以为碰见了海市蜃楼,直到翻滚而下,双手伸入冰冷的水中,才相信一切并非臆想幻觉。他的本能反应是把头探进水里,牛饮鲸吞似的喝个痛快。他感到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像海绵一样吮吸着生命的流质,干瘪的如同枯木形状的手指也逐渐膨胀起来。
狂饮之后,头脑骤然清醒,旋即想起,苏珊犹自命悬一线,唯有以水解救才可不死。低头寻视,看到自己茫乱中并没有携带装水的用具。急切之下,脱下两只皮靴,匆匆灌满了水,不顾沙砾碎石硌得脚掌生疼,撒开双腿跑回原地。
苏珊依然静静地躺着,等余伯宠把水送到她的唇边,并慢慢地喂下去,情况居然有了变化。随着咽喉发出“啯啯”的声响,就像是服用了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苏珊长长的睫毛连续闪动,苍白的面孔也恢复了几分血色。余伯宠喜极而泣,转身去拿另一只皮靴,却发现里面的水早被旁边的骆驼偷喝干净。
人畜俱已得救,仿佛在与死神的赛跑中险胜一步。回忆这段奇遇,余伯宠简直匪夷所思,神志渐趋明晰的苏珊分析道:“沙漠地区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