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去死-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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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我怒吼起来。
“你怎么总说些废话啊!怎么会有人死了女儿还开心的啊?你什么意思啊?”
我拍打着男人的胸口。
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歇斯底里的欧巴桑,想起了从前靠男人过活的自己,我又清醒了一些。
男人张着嘴,用一副很吃惊似的表情看着我。
我现在的脸是什么样子的?连妆都没有化。虽然不是刚起床,但除了睁开了这双眼,其他的就几乎像是刚起床的样子。
出去应门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快递。
如果真的是快递就好了,只要把门开一条缝让东西进得来就行了,签收后快递马上就会走人。
这就够了。
人和人的关系,如果超出这个程度,就会变质。
男人非常坦率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又很不礼貌地低下头。
“我来这里前真的是挺犹豫的,在门口晃荡了老半天。虽然可能会吓到你,但我想总是能想办法搞定的,所以就敲门了。嗯,虽然是没搞定。”
“总有办法搞定?什么意思?”
“不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想太多也没用嘛,虽然我不相信‘心意相通’这种话。”
“心意?”
什么心意……
“我知道心里的想法这种东西不是想让人理解就能理解的,因为一直以来从来没人能理解我的想法,一次也没有。但是如果什么都不想,又会招来许多人误会。”
误会?
“他们总是自以为是。我这个人真的是很没自信,其实也不是想上香啥的。但是好像大家都会这么做,电视里不是也常演的吗?所以我还以为这么说的话会好些。话说如果在死人面前上印度香怎么样呢?”
谁知道。
“不会怎么样吧。”我答道,“人已经不在了,都已经死了,而且这屋里连骨灰都没有。”
“是啊。”男人说道,“如果尸体还在,还要防臭呢。啊,别生气别生气。前面说过几次啦,我很笨的,常常会说些得罪人的话,在丧女之痛的母亲面前还不小心就满不在乎般地谈什么尸体,虽然我在开口前想过应该怎么说,但好像还是讲错话了。”
“没什么。”
说实在话,我并没有那么难过。
如果说难过的话,她还活着的时候我更难过。
一直都很难过。
也不是说她死了我不难过,但还不如说,女儿死了,我的心情才平静下来,感觉肩膀上的重担放下来了。
突然,我的眼前浮现出亚佐美的脸,那是她还没上小学前的儿时的脸。就像什么东西划过一般,一瞬间,我的心刺痛了一下。
我开始觉得先前大吵大闹的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我还是回去吧。”男人说道。
“你到底要打听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和亚佐美交情不深,对她不太了解,但是她本人已经不在了,所以……”
“问我这个做妈的又有什么用呢?你反正也上不了她了,就算你了解再多她以前的事——也再也抱不到她了。”
“我和她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如果你不愿相信那就不相信好了。亚佐美她找我聊了很多,不过我也没厉害到能帮人出主意的地步,只是好几次都在听着她吐吐苦水而已。”
不管是真话还是谎言,现在都不要紧了。
我向屋里走去,没有开口叫他进来。
我不想做出主动邀请的举动。
我沉默着收拾散乱的衣服和杂志,但也只是在角落把它们堆起来而已,算不上是整理,只能说是空出个落脚的地方。我把桌子上的杯子碗碟拿到洗碗池,把空掉的瓶瓶罐罐放进塑料袋。
男人一言不发地站在玄关处。
大概是因为我什么话都没说吧。
想进又不能进,想走又不能走。我偶尔瞟了几眼,只看到男人在低着头盯着鞋柜。
大概是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吧。我就穿着一件旧T恤和休闲裤,连内衣都没穿。
我觉得自己这样很丢脸。
以前我是不会不化妆并且以现在这副模样见人的,更何况对方还是年轻男子,简直连想都不能想。我也绝对不会让人看到房间这种样子,估计门都不会开就打发人回去了。
我在某个地方,放弃了某个东西。
向前弯腰时我按住了开了大口的衣领。
虽然不论从角度还是位置上都是想看也看不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看到了。
我的身体提不起力气。
感觉男人的视线落到我的腰上、腿上、胸部——我再次轻轻回头。
男人依然低着头不知道做什么。
这家伙,准备那个样子待多久。
“你打算怎样?”
我起身,背对着他问道。
“要走的话快点儿走行吗?”
我转过身来面对着男人。
他不再盯着地板,似乎在看着我的脚边。我一看,脚边掉落着一件内衣,大概是抱着一堆要洗的衣服走动时掉下去的。
“被你看到这些让我很困扰啊。”我边说着边捡起那件内衣,身子故意向前弯,特意让他不痛快。
然而,我看不懂对方的反应。
“我可以不用回去吗?呃,这个,是表示我可以进去吗?”
“‘这个’是哪个?”
“你不是在收拾屋子了吗?”
“我是因为房间乱才收拾的,并不是为了让你进来才收拾的,而且我有说你可以进来吗?如果知道有人会来就不会这样了,看了就明白了吧,现在这个样子!”我的态度突然强硬起来,“但你一直站在那里真是让人头痛啊,莫非你喜欢看欧巴桑的内衣?”
我扬起手上的内衣。
我想我做得有点过火了。
已经不知道是故意惹人讨厌还是引诱了。
“这没啥关系吧。”
“你这男人真啰唆。我只是问你打算怎么办,喂,快点儿决定吧。”
“能由我决定吗?不,是应该由我来决定吗?”
男人终于把脸朝向我,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谁决定?不是你自己突然就跑来的吗?”
“确实是这样没错啦……”
“是亚佐美不要你了吧?你向她求爱被拒绝了?现在还放不下吗?看你那张脸!但是……”
我不会成为她的代替品。
不,是无法成为吧。
不,不是这么回事。
我似乎有些混乱了。
这家伙不是我的男人。
他是亚佐美的,是女儿的——男朋友。
然后,我发现,在我心中已经不知不觉把这个人从小孩升级为男人了吗?所以才变得这么奇怪,脑子不清楚了。
这家伙,是个小孩。
我的年龄都可以当他妈了!
这样的话,我只要命令他不就行了吗?
“你进来吧。”我说道。
没关系,这家伙是个小孩。
“你进来是可以,不过好歹我这儿也是一个女人独居的房子,你还是得注意些的好。就算是我这样的阿姨也有廉耻心的,你礼貌点儿,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就当没看到,坐那里吧。”
“那个……”
男人还待站在玄关处不动。
“干吗?”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好呢——鹿岛女士?”
不能叫阿姨吧。
也不能叫——鹿岛妈妈吧!要是这样叫,我早把他赶出去了。
“我叫——鹿岛尚子。”我说道。
我并不是作为亚佐美的母亲才活着的。亚佐美才是我的孩子啊,但不管是警官、刑警还是报社记者,他们都叫我鹿岛妈妈鹿岛妈妈。没错,我确实是受害者的妈妈,但是错了。
不是这样的。
我的女儿已经被杀了。
我不是尸体的母亲!
“呃……我总不能叫你尚子女士吧,还是叫你鹿岛女士吧。我叫渡来健也。”
男人——健也报上他的名字。
“小健?”
我故意调侃他。
“这么叫也行。”健也说道,然后他终于脱下了看似很难脱的靴子,“入侵”了我这间有点脏的公寓房,坐在了我叫他坐的地方。
他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很滑稽。
“那么——要谈什么?”
我在床边坐下,不可能当着他的面换衣服,所以干脆将错就错了。
“亚佐美曾经在这里住过吗?”
“没住过。我搬到这里的时候亚佐美已经开始一个人生活了,我只和她一起生活到高中,再说这么小的房子两个女人也没法过吧。”
“是吗?”健也扫视了下房间,马上又低下头,大概是因为我之前说过叫他注意点儿的缘故吧。
“我经常搬家的,”我说道,“越搬房子越小。”
“是吗?”
“不换小的活不下去啊。一个女人过日子可辛苦了,真是过不下去啊。”
“这不是过得下去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个人找男人的运气不好。”
“那个……”
健也一边正襟危坐着,一边耸了耸肩。
“怎么?”
“不知道怎么说好……唔……”
“你要说什么?”
“就是亚佐美的,呃,应该称伯父吧——鹿岛女士的——丈夫,他……”
“亚佐美的父亲?”
“嗯。我一次都没听她提起过,但是她常常提到母亲。”
“提到我?那孩子她讲了我的事?”
“嗯,说就母亲一个女人辛辛苦苦把她带大。她的父亲,已经过世了吗?”
“她没有父亲。”
亚佐美,没有父亲。
“一开始就没有?”
“是啊,用以前的话说就是私生子吧,这种说法挺歧视人的。我是个单身母亲,十八岁就生了她,我都没有享受过所谓的青春年华。”
“十八岁?真厉害啊……”健也喃喃道。
“厉害吗?厉害吧!像个白痴吧!”
我想他不是称赞我,但也没觉得带着责备或是轻蔑。
“那你结婚了吗?”
——结婚。
“结过好几次了,都没成,都长不了,大概是不合适吧。最长的也就两年,都维持不了多久。”
“是因为带着亚佐美——带着小孩吗?”
“和这个没关系。”
我并不是为了想给亚佐美找个父亲才结婚的,只不过我选择的对象必定要成为亚佐美的父亲而已。但是我挑的男人全都没出息,别说做个父亲了,连做个伴侣都配不上。
“我这个性子,就只会迷上没出息的男人。但没出息就是没出息,那种不像样的人是不会翻身过上好日子的。我先说明白,不是那些人抛弃我或者跑了,都是我先不要他们的。”
“哦?”健也慢慢地把视线移了上来,“其实,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没想过和亚佐美的爸爸结婚吗?不是有奉子成婚这种说法吗?”
“我才不会和那种男人结婚。”
“也是没出息的男人?”
“不是,是因为,对方——是父母决定的对象。”
“什么?”
健也的表情像吃了大便一样难看。
“我以前不是什么不良少女,还算是个大小姐吧。我父母也挺有钱的,上高中的时候我就有未婚夫了,简直就像漫画里的情节一样。”
虽说是有钱人,但也不是非常有钱。
父亲开了公司,而且底下的公司好像还不止一家。
但就算是那样,我们家也称不上是名门望族,而且公司的经营也似乎不是那么顺利。
我的对象是合作企业的会长的儿子,虽然不是正式的未婚夫,但说好了我大学毕业就嫁给他们家,也就是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