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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金光大道第4部-第84章

小说: 金光大道第4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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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秀花急忙问:“你干啥去?〃 
  张金发边走边说.“找会计去。”
  “别去。让他自己告去吧。你跟着,万一输了,又得挨整。”“不。我得把他拦下。”
  “这为啥呢?〃 
  “这么早地泼水灭火可不妙。得让高大泉他们把这场胡闹的事儿生米做成熟饭。那时候上边来了人,高大泉他们才会挨整;要不然,他很容易混过关去。”
  张金发这说着,打开了门楼的门扇。他这才感到,今天的芳草地,好像过起节日,好几个院子里有谈论的声音,还有行人走动。两个人影临近的时候,他赶忙退回院子,半掩上门扇。农业社干部和互助组长联席会,开到快鸡叫的时候才散。那些离开高台阶会场的人们,因为特别兴奋,谁都没有感到困倦。他们小声地说着在会场上没有尽兴说完的话,而后分手,各自挨 
  门奔走,招呼本社或本组的人。不一会儿,那些被从热炕上叫起来的人,迷迷瞪瞪地聚到一块儿,听千部传达联席会上的重要决议,让大伙儿讨论起那件至关紧要,火燎眉毛的急事。每一个集体组织的办公点,都是灯火辉煌的。
  奋斗社的社长秦方,把社员叫到自己家里,简单明了地把全社拉沙子的进度、春耕的任务,还有马上要出去一大批上河工的事儿,全都摆了摆;又把高大泉那个“合伙并槽’的新主意,给大伙J! 介绍一遍。大伙刚要讨论,他忽然发现丢下了社员吕成民,就赶忙跑出来找一趟。
  这工夫,秦方和吕成民边走边谈地经过张金发的门楼前边。吕成民是这样说的:“再壮的牛,没有犁杖耕不了地,再樟的小伙子,没有娘们生不了孩子。咱奋斗社,从根子上就穷得叮当响;论底子,像盘山的梯田地,用手指头一刺,就是硬石板。这样子的条件,再齐心,再拼命,也是穷碰穷,硬撞硬,冒几颗火星星,也不能着起大火来。可有个啥发展头?跟那些车马齐备、财产厚实的社一掺和,缺的补上了,不齐全的齐全了,你就撒开招呼吧,不闹好了才怪!如今刚插手,是干活儿合在一块,等干一阵子,要是连土地一块种,一块儿收,一块分,我才拥护哪。反正劳动力跟土地股子分红,一年一年地调整,咱铁准吃不了亏。”
  秦方说:“所有农业社的干部都凑到一块儿了,呛呛了半夜,谁也拿不出个新点子,都觉着支书这个主意高。往年不拉沙子,春耕一到,人手和牲口都紧,如今又下来这么大的河工任务,全都抓瞎了,〃 
  吕成民向:“人家那些富社啥心思?〃 
  秦方说:“连周士勤都赞成,别的社更好办啦。”
  “周士勤当得了社员的家吗?〃 
  “村长对他们不放心。要是新生社一扯后腿,这个大联社就算吹了… … ”
  两个人这样说着,渐渐地走远,后边又说了些什么,张金发没有听清楚。
  张金发又一次拉开了门扇,心想.不光要拦下会计,别让他这么急着去乡里告发,还得说服张老八,让他也赞成“合伙”;这样,把高大泉这伙人扶到高高的墙头卜,再撤梯子,那才能稳扎稳打,让他们没有一点退路可逃啦!
  新生社办公室里,吵吵得十分热闹。
  张金发一进大门,正巧碰上会计推着打足了气的自行车往外走。
  这个会计,也是他们张家门的人白张金发在芳草地独揽大权的时候,他是村公所的管帐先生,沾张金发的光。捞到不少油水。张金发一倒媚,他也跟着一块儿往下滑溜,所以对高大泉憋着一肚子怨恨,至今也是张金发的贴心人。
  张金发伸手抓住车把,压着声说:“你赶快回去参加会广会计说:“您知道他们开的啥会?这回,他们要倾家荡产,归大堆儿了I ' ' 
  “堆儿归起来了吗?〃 
  “大伙儿一举手,就算完了了”
  “着哇! 人家还没有举手,还没有行动,还没成事实,你这不是谎报军情吗?〃 
  “您是说… … ”
  “你想想那条标语的事儿。我的报告一打上去,人家前边加儿个字儿,后边加几个字儿,把坏事儿就给抹掉了。咱们白闹一场。这回还不接受点教训?〃 
  这几句话,把个火冲冲的会计给说得打了蔫儿。
  张金发说:“把车子放下,到会场上听着,顺水推舟,让他把归大堆事办成。等到木已成舟,生米做熟了饭,那时候再稳稳当当地找刘维告发‘那才是十拿九准哪!〃 
   
  会计觉着张金发的话有道理,就把自行车靠在墙根下边,不声不响地走回办公室里。
  张金发跟在他后边,没进门,先朝里看一眼,发现朱铁汉坐在迎门的地方。心里想:我要是进去,他们准得让我表态;回头我再告发他们,不等于自已打自己的嘴巴了;不如在外边听听,需要浇浇油,就进去。
  这个农业社的头目周士勤心里边正打鼓哪!早上,他处于大难压顶、走投无路的当儿,乍听支部书记的新倡导,他立刻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满口拥护。到了下午,跟几个对劲儿又有主意的人私下一嘀咕,七嘴八舌地一搅和,他就摇晃了。晚上他忧心仲忡地进了联席会场,听半躺在床上的高大泉把搞大联社的道理、好处册开合起地反复一说,他又觉得惟有此路才能通,别的门窗再也没处开。等他把社里的人召集到一块儿,短短的一小会儿,他那决心又翻了五、六次跟斗。他挺婉惜地想;“这种合并,要是只跟东方红社和几个旗鼓相当的社、组来干,而把秦方那个奋斗社以及类似那种穷把骨社剔出去,那就太好了。可惜,他这愿望只能藏在肚子里,不敢当着别人的面摆出来。他知道高大泉和朱铁汉之所以热心于此,完全是为了拉巴那些穷社,趁机会让他们借点光。如果他周士勤提出这要求,肯定要挨碰,不会如愿随心。还得当众丢面子,让那些穷社的千部、社员小瞧。周士勤决不干这种没有“眼里见”的事儿。
  坐在一旁的朱铁汉,听周士勤有气无力的讲话,十分憋气,想接过来说下去,又怕闹个“包办代替”。在社干部联席会上,高大泉看出周士勤对迈这个新步子有点儿三心二意,就打发朱铁汉跟来,表面上是来“协助”,实际上是来“监督”。高大泉认定,眼下人们都为农活忙不过来犯难,只要周士勤把“合槽并伙”的办法如实地传达下来,多数干部和社员都会赞成;周士勤是爱面子的人,在高大泉和朱铁汉跟前,更不会干丢面子的事儿;所以朱 
  铁汉陪他来,坐在会场上什么不说,周士勤也不敢讲出跟联席会上离弦走板的话。朱铁汉也只好憋着气,没有插嘴。
  周士勤把要说的话照本宣科以后,对朱铁汉说:“村长,我丢三落四地说不齐全,你再补充补充吧。”
  朱铁汉说:“就是那么个精神,你都讲了。大伙儿知道,咱们拉沙子垫地的工程,一个热火头刚开始,春耕大忙的季节立刻到了r 了口;没想到,上边又派下河工任务。像你们这个社.起码得出去一半劳动力。这么一来,沙子还拉不拉?地还种不种?沙子不拉,地就增不了产量;地种不上,不用说粮食,连柴禾节儿也不用想收一根儿。所有的社都抓瞎了。咋办呀?咱们是搞社会主义的,不能找歪门邪道,只能走正门正道― 发扬组织起来的优越性儿! 过去咱们是人跟人互助,如今呢,咱们来一个社跟社互助,用集体的力量解决大家都抓瞎的难题。大伙儿讨论讨论,行,还是不行?〃 
  没等朱铁汉说完,张老八就像吵架似的表态了:“这还讨论个屁呀! 常言讲,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的时务,是反正大颠倒,黑白翻了个儿。共产党把庄稼人的地位都提高了,跷着脚尖儿走,眼睛长在头顶上。过去是‘花钱能买鬼推磨’,如今这个章程不吃香了。要是给你推磨,得一家一个桶,在磨盘底下接豆浆吃,少谁家一点一滴也不行三咱社地多、车马多。这在过去,就是摇钱树。可是地得有人种,车得有人赶。你雇个长工,谁干?谁又敢雇?从集体的大堆里能捞到好处,人家干吗让你使唤?你花钱、管饭、雇了人,还得背个剥削人的罪名。眼下铺沙子、种地、我们都让人家丢下一人截儿了,要是再抽出一大群民工走了,屁事也干不成了,到秋后不傻了眼才怪。反正一块儿干,把地整治好,多收了是咱们的,跟过去雇长工、短工,差不离儿。咱为啥放着红帽子不戴,偏去抢黑帽子,等着让人家整治呢?〃 
  朱铁汉听完张老八这番话,觉着挺别扭;细一想,这个人的 
  思路,跟“合槽并伙”的事儿,还能勉强地对上茬口,用不着跟他计较,就又接着说:“咱们这回搞大联社,是解决临时的困难,可不是归堆儿,更不是搞‘共产’。这一点,咱们得事前说清楚。免得又有坏心肠的人,在心里冒坏水儿,到外边造谣言,来个瞎搅和。当然,农业社从小到大的发展,是绕不过去的道儿,也是个规律。如今先练练兵,让大伙儿尝尝大集体的甜头,等到秋天.各社齐工找价,各社收获各社的庄稼。那时候,大伙儿要是觉着这么办好,愿意干下去,咱们就接着干;觉着早了.汽儿,还是各社干各社的。大伙儿讨论讨论吧,看看这么干行不行?〃 
  众人听朱铁汉这么细细一讲,全都明白了,除了会计,都热烈地发表意见了:
  “这办法好,谁都不吃亏。”
  “不这样干,哪还有别的道儿走?' ' 
  “我赞成。要干就快点儿,可别磨磨蹭蹭的了。”
  周士勤一见这光景,倒有几分意外。他对走这新一步坚定了,立刻变得心里热起来,满脸笑容地催促没开口的人表态。会计是个没开日的人。他一直留神门口外边的张金发;左等右等不见张金发进来,怕周士勤点到自己头上,不好说啥,就悄悄地溜出办公室。
  院子里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影儿。
  会计更加奇怪。他推上自行车,奔到张金发家。
  陈秀花正往烧开锅的水里搅棒子檀。满屋子热气腾腾,看不清人的脸儿。
  会计问:“金发没回来?〃 
  陈秀花说:“谁知道他发什么疯。到外边转个圈子,好像丢了宝贝,哭丧个脸。”
  会计撩开门帘一看,张金发大被蒙头地躺在炕上,就说。“您咋没进会场,就撤回来了?〃 
  张金发用手推开被边儿,露出那发青的脸,凶狠狠地说:“妈的,高大泉这小子,手腕儿真叫毒!〃 
  会计咬牙切齿地说:“这回我非得告他不行!〃 
  张金发一摆手:“算了吧。咱斗不过他· · 一”
  会计说:“您不用怕。这回由我包圆,不用您出面儿。”张金发叹口气:“我看这个空子咱们钻不得。谁出面,也得输。”
  “为啥?〃 
  “你没听朱铁汉刚才那一套话吗?他们作贼心虚,早跑到前边,把四面八方堵个严严实实,滴水不漏;咱要硬钻,不碰脑袋?〃 “让您这么一说,咱们又得像掉到彩霞河里,任凭大浪头卷着走?〃 
  “听听少怀的吧。难怪他昨晚上对这事儿那么不热心哪。他敢情比咱们早看透一步了。芳草地的事哪,真让人猜不透!〃 会计无力地坐在炕沿上,一口深深的怨气没有叹出来,从高台阶那边传来了“当当”的钟声。
  五+八好像在做梦
  钟声在街头响起,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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