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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金光大道第4部-第24章

小说: 金光大道第4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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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把东方红农业社要试验改造土壤的计划,从头至尾,详详细细地跟陈爱农讲述一遍。
  热爱大白然、热爱农业科学的陈爱农,立刻就被朱铁汉这一
  女接
  席津津有味的话题吸引住,同时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开头,
  教师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地听着;后来就变成了全神贯注地听;
  着,又不觉中把椅子朝朱铁汉跟前拉了拉,塌下腰,探着身,
  托着下巴须,眼睛盯着朱铁汉的嘴巴,出神地听起来。
  两手
  她一边听 
  着,脑海里如同演电影似的闪现着五光十色的画面:泛着白霜一样硝碱的硬板板的土地,变得乌黑、松软;从低洼不平、坡坡坎坎、变得平平展展,一望无际;那上边长着翠绿的秧苗,化为金色的麦浪,银色的棉山;联合收割机隆隆地开过,大卡车运载着飘香的新粮、闪光的新棉,飞驰而去;宏伟的俱乐部礼堂里,男女青年们随着钢琴的旋律翩翩起舞;住宅区的楼房阳台上,坐着聊天的朋友或摆弄着花草的老人;孩子们欢送爸爸到省城里参加群英会,欢迎妈妈从科学中心的学术讨论会上载誉归来… … 这一切,不是比她生长的那个陈旧的大学校园,以及校园角上古老四合院的书斋,更令人向往、更富有人生意义吗?陈爱农为什么要以牺牲这一切美好的追求为代价,换取父母、亲友们暂时的欢心,而带给自己是无所作为的暗淡的一生一世呢?不能了不能了陈爱农要直线地朝着自己认准、选定的目标走,决不拐弯子。她想到这儿,两手搭在朱铁汉的膝盖上,极度兴奋地说:“你们真是太富有创造精神。我完全相信,一片农业的新天地、一个人间奇迹,准会被你们创造出来口”
  朱铁汉说:“你要是赞成我们这个打算,就得伸手帮我们一把了”
  陈爱农说:“没问题。往后,每个星期日,我都要去芳草地,向你们学习,跟你们一块儿做。可以吗?〃 
  “眼下有一个事情,就急着要求你。你能不能回一趟北京,到你家里去一趟呢?〃 
  “回北京家里?〃 
  “不是离开学还有几夭吗?〃 
  陈爱农轻轻地摇摇头:“我不想去。我不愿看见他们· ,· … ”朱铁汉有些纳闷地看陈爱农一眼。他发觉女教师的脸色暗淡了,就间:“这是为什么呢?〃 
  陈爱农缩回两只手,低声说:“不为什么,你不要追问我。” 
  朱铁汉又警觉地叮间一句:“发生什么事儿了,是不是呀?' ' “别说这些了。我求求你· 一。”
  陈爱农带着痛苦的表情站起身,不知所事地挪挪茶壶,又捅开了火炉子里的煤火。
  朱铁汉不可能摸着头脑,人家又不让追间,只好闭上嘴,捧起已经放凉了的茶杯。
  略停片刻,陈爱农仿佛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又回转身,说:“你先讲讲,要我做什么事情吧。”
  你不回北京,告诉你也自搭。”
  “你们要买什么东西?〃 
  “不,买东西,不缺钱,不缺人的,还用得着求你呀! 大泉跟我商量,觉着改造上壤.是一桩没有做过的新事儿,为了干得更有把握,想通过你,求你爸爸,给我们化验化验。我已经把土背来了。”
  陈爱农听了,毫不犹豫地说:“行。我一定给你们办到。”“一个星期内,就得有个准信。”
  “我明天就走。”
  “太好了。”
  “你明天起早得把我送到火车站上去。”
  “上北京去的车,不是晌午吗?〃 
  “不,不到北京求他,我去夭津,找我舅舅。”
  朱铁汉打个沉说:' ’你是不是跟家里人闹气了?肯定是,要不然,你不会一个人留在这儿过寒假。到底为了啥呢?你对我说说,我可以帮你解决解决。”
  陈爱农听到这句话,不仅很痛苦,而且又把刚才那种紧张情绪给勾引起来。可是,她却故意地笑了起来:“你不要胡乱猜想.你不会清楚的;你也不要再问我这个,我不会对你说。希望你尊重我的要求。”
    
  朱铁汉不太懂得“尊重”这个词用到这里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有点儿别扭,真想弄个清楚;又觉得既然人家不想说,不应当再追问了。他站起身,语气很不热情地说:“就这样吧。明个早上,我赶到车站等你。”
  陈爱农用身子堵住门口:“我们还没有好好地谈谈话哪?〃 朱铁汉戴上帽子,背起兜子,绷着脸说:“我要谈的话,全倒给你了。你该说的话,又不说,还有啥谈头j ' ' 
  陈爱农扯过他的兜子:“太晚了,住下吧。”
  朱铁汉赶紧摇头:“住下还行?〃 
  “你就在这儿住,我到房东那边去,明早一块走。我给你炒一点湖南菜吃。还有一瓶特曲酒。人家都说你能喝酒。今个你可以放开喝,只要不喝醉就行。”
  朱铁汉望着炉子上那咙磁作响、直冒热气的水壶,是走,还是住下,有点拿不定主意:陈爱农的这种异常情绪、卫经被他发觉;他肯定陈爱农遇上了不顺心的事情,肯定不会对他说;硬强着走吧,留下的心里不痛快,走了的人,也挺别扭;留下来吧,不掏心窝子话,说多少也不顶用,更让人憋得慌。唉,这恋爱真难谈哪了
  生活是复杂的,它总像开玩笑似地制造出各种味道,硬强着让那些希望生活得美好的人们尝一尝。对于朱铁汉这一个纯朴的进步的青年农民来说,本来不应尝到今天这样的奇怪味道,因为赶上了这个正在大变化的时代,他也必须得品上一品了。
  十三谁变了心
  高大泉打发朱铁汉去天门镇,把小龙和小凤两个孩子送到家门口,就又转回饲养场。
  木槽里刚拌上草料,并着头的骡马驴牛,吃得十分香甜。摆在院子里的各种农具,被拾掇到棚子里去了,地下扫得干干净净,留下一条一缕的扫帚痕迹。只有那辆没有完全修理好的木轮车,还放在东南角的墙根下边。
  秦文庆和张小山回家吃饭去了。
  饲养员刘祥,钻进小屋子里鼓捣什么东西,
  空荡的院落,如果不是牲口嚼料和打响箫的声音,一点儿响动也不会有。
  高大泉默声不语地直奔那辆大木车的跟前。他先把披着的棉袄挂在车辕子的头上,弯腰拾起靠在车轴辘上的小锯,又从地下拾起一块木板儿,放到凳子上,抬起一只脚踩住,“咔咔、磁磁”地锯了起来。工夫不大,一根两头有樟的木棍就被他锯了出来。他随后,又把那木棍安装在车厢一边的帮上;不长不短,十分合适。他把车厢、枯辘全都检查了一遍,发现还有两处接茬的地方松开了:一处敲打几下,就能合槽,一处需要加上两根钉子。当他敲打完毕,楔上一根钉子的时候,被惊动的刘祥走了出来。“我一听这边有响动,就估摸着是你。你没吃饭就返回来啦?' ' 
  “我上午吃得多,不饿。”
  “上上下下都修好了?' ' 
   
  “看样子,能对付着用啦。”
  刘祥撩着短围裙,擦着手说:“我提过好几回意见,这车别扔。他们不听。嫌它笨重,用起来不体面。这一修理,不是蛮好吗?〃 
  高大泉直起身,用褂子的袖口抹着脑门子上的汗水说:“扔下它不使,我也是同意的。这回呀,永远也不扔掉它啦。”“我帮你安上它,试试吧。”
  “不用。我另找个有劲儿的帮我安上。”
  “酶,还找啥有劲儿的!先把这轴辘推到辕子底下,咱俩一个人扛着辕子往起一抬,一个顺势把转辘往里一推,再一齐挪动挪动,就算安上了· · 一”
  “我想找久宽来帮我安装这辆车… … 顺便,我再跟他说说体己话儿。”
  老饲养员立刻明白了支部书记的用心。这辆车,过去有邓久宽一半儿,是他跟滚刀肉土改那会儿伙着分的;办互助组那一年,大伙儿凑粮食买的;就在跑运输的时候,高大泉曾用自己的性命,保住了车辆,也救护了邓久宽… … 眼下的邓久宽,忘了过去的一切,党支部书记有计谋,要用这辆记载着一切的车辆,把过去了的一切,再从邓久宽的心里唤醒。
  高大泉收拾了工具,穿上了棉袄,一边系着钮扣,一边往外走。
  这时候,天色完全黑下来.灰色的空中,缀着不十分光亮的小星斗。风不太大,却像小刀子似地削脸。离春节还有两个晚上,孩子们就等不及了;不知他们在什么地方,放开了鞭炮和二踢脚,这儿一声,那儿一声地燥响着。
  高大泉穿过胡同,拐到前街,边走边想地奔向他走惯了的门口.抬头一看,不由得打个愣。在他的眼前,已经不是过去那两段被雨水冲得半塌的土墙,更不是那一个用林秸编扎的小排子门, 
  而是一座高高的门楼子。他心里想,挺熟的路,怎么走错了?这不是秦富的家吗?他朝左边看看,那一棵老榆树依然挺立着,朝右边瞧瞧,那一盘石头辗子,也像过去一样地卧在那儿。这说明,他并没有走错路。他掏出火柴,划一根,举起来瞧瞧,这才发现,眼前这座门楼子的样式,虽然跟秦富那座门楼一点儿不差,秦富那个是旧的,门楼上的泥土长着草,门板有些松散、糟朽,门环长了黑锈;而这一座门楼的墙壁和顶端都是新泥抹的,门板是新打的,门环是新钉的。这说明,邓久宽家已经更换了门!盯。高大泉带着几分莫明其妙的心情,扔掉火柴棒儿,轻轻地推开了半掩的门扇。一股煮肉的香味冲过来。紧接着,他又看到堂屋地下那昏黄的灯光中,翻卷升腾的热气.
  新的门板“吱扭”一响.就被蹲在灶膛一前边烧火的郑素芝听见了。她赶忙对那个正在锅上、用铲子翻猪头的邓久宽说:“进来人了。”
  邓久宽停住手,倾着身子朝外看一眼,果然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在往这里边走。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很不高兴这个客人,在这个时候堵到他的家里来。
  高大泉一边朝里走,一边招呼:“怎么这样晚做饭呀?〃 在夜色和雾气的昏暗中,邓久宽慌乱地丢下手里的铲子,一步跨到西间那个一冬没有烧过火的冷屋里去了。
  郑素芝被男人这个举动闹得一愣,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只好硬着头皮迎上一步,跟走到门口的高大泉搭腔:“是你呀?屋坐吧。”
  高大泉停住脚问:“久宽哥在家没有?〃 
  郑素芝慌乱地说:“啊,啊,他去开会了吧?〃 
  高大泉说;“今晚上社里没会。我问过大车队的人,那边也没会。”
  “要是不开会,他兴许去串门了,· · … 屋里坐一会儿吧。”  
  “他到谁家去了呢?〃 
  “这可说不上.〃 
  高大泉想,既然邓久宽还没有吃饭,不会在外边呆得太久,等他一下,谈一谈,有个结果,心里边也就踏实了。他这样想着,抬脚就迈了门槛儿。
  郑素芝见高大泉进来了,只好躲开路,又端起放在灯窑里的灯,往东屋让高大泉;“这屋暖和,这屋坐吧。”
  高大泉借着灯光看一眼,才发现,锅里煮的不是菜,也不是粥,而是一个圆圆滚滚的猪头;因为还没有刷搪色,白生生的,下分难看口他转过头来问:“你们买到猪头了?〃 
  郑素芝故意半开玩笑地说。“你不让杀猪,又不留我们的份儿,不买咋办?〃 
  高大泉往东屋走,也用一种半认真的口气问她:“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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