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4部-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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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去看看吧!〃
秦恺也没顾细间,跟上他们就跑。
张金发心想:看看去,只要有个空子就他妈的钻呀!
七十四满腹怒气
饲养场里正吵架,吵架的双方,一个是邓久宽,一个是临时协助大个子刘祥喂牲口的秦有力。
邓久宽手黑提着一个荆条筐子。那筐上的背裸,是用从旧鞋上拆下来的、纳着针线的鞋帮,两端穿了眼儿,又串上绳子代替的。他理直气壮地到这儿装谷草,要弄回去喂他那个小黄牛。秦有力手里提着一把给牲口梳理皮毛的铁梳子,张着两只胳膊护着装草的棚子,不让邓久宽过去。
邓久宽脸红脖子粗地质间他:“你凭什么不让我用草?' ' “这是大联社集体的… … ”
“哼,集体的东西,有你啥?你是出了力了,还是投了资了?你有脸,你说呀!〃
“唉,久宽,你问对了。像我这样一个对农业社没有山力、没右
有投资,压根儿没有为积累这样大的财产花心血、受熬煎,我都心眼里爱惜它,怕它受损失,更怕它散了。可你呢?你倒不心疼,还来退社、拆台,安心要败坏了它。你说说,咱俩谁对呢?〃 “你是到这儿找便宜的,你甭捡好听的说!〃
“不错,我看到农业社有便宜,我什么也不顾,要跟大伙儿走社会主义道儿,我一辈子也不会动摇。你呢?你受穷那会儿,也是为了有好处,才入社的呀!你这会儿啥样?你把便宜找到手了,立刻就变了心!〃
“你放屁! 〃
“骂人算啥本事了讲道理呀!〃
邓久宽吼叫一声:“你滚开里”
秦有力不示弱;“这是大伙儿交我管的、我得保护。你敢抢是怎儿着?' '
邓久宽火了,扑上前去要动手。
从后边赶过来的大个子刘祥拦住了他:“久宽,你这是干啥?' '
邓久宽又朝刘祥瞪眼:“你说干啥?你们上上下下搭好了窝,要欺负我?我跟你们拚了!〃
刘祥说;“久宽呀,你咋变得这样了?说句老话,人不能不讲良心呀! ' '
“谁没有良心?〃
“众人眼睛是杆秤,都约得出来。你别往水深的地方迈脚了,危险哪!〃
“少来这一套,我今儿个非装草不行,看你们都把我咋样?〃 “装点草可以,得说清楚。这是照顾你,也是团结你… … ”“算了吧,你们就想逼死我,才趁心哪。”
一天
刘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呀,鬼迷心窍了,有你后悔的那。”他又转身对秦有力说:“给他装点儿,不看把牛饿坏了,也是大伙儿的损失。”
秦有力说:“好不容易铡点碎草,夜里还等用哪。那边有没铡的乱谷草,装点还不行?一个牛,又闲着不干正事儿,好歹地吃点儿得了。”
邓久宽说。“打发要饭花子哪?我不要广
刘祥从他手扯过筐子:“别这样。你家又没槽、碎的、牛也不好吃。那烂谷草,只是没铡,挺好的。”
邓久宽虽然生气、发火,还是急着要草,就撅着嘴,不吭声;等刘祥把筐子装满,提过来,又帮他把胳膊穿进背裸里,就嘟嘟吸吸地往外走;到了大门口,又转回头来,发泄一句:“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有你们哭的那一天!〃
气鼓鼓的秦有力在后边说了一句:“久宽,你要是不把小黄牛牵回来,再喂草,自己想办法吧,· · … ”
邓久宽转身冲他翻白眼说:“想啥办法?没有草我就来这儿弄,你管不着广
秦有力说:“再来弄,一根儿也不行!〃
邓久宽把眼珠子一瞪:“你敢不让我弄草,我一把火烧了它I ' '
迎面进来的秦恺听到这句话,也挺不高兴地说:“久宽,你这话可不对。这草是几个社集中到这儿的,不要说你把牛拉回家了,就是喂集体的牲口,从这儿领草料,也得由干部打条子· · 一”邓久宽又冲秦恺吼叫起来:“你们是不是想逼死我呀?〃 秦恺说:“久宽,你这话更昧了良心。大伙瞧着你往死路走,都拉你,你乱咬一气,不认识好人了?〃
邓久宽把两条胳膊从背裸里一抽,那筐子澎地一声落到地上;他手提筐沿儿一翻个儿,又哗啦哗啦地把里边的草都抖落到地上;提起筐裸儿,扭头就走。
秦恺、刘祥和秦有力都被气得脸色发白。他们面面相觑,半晌不知说啥好。
站在远处观望的张金发宽,别老生气,把身子气坏了邓久宽说;“太欺负人了
,见邓久宽过来,就故意献殷勤:“久,倒值得多。”
张金发压着声:“唉,依我说,你不如把牛拉回来,忍了得了。 ,二。.〃
邓久宽把眼一瞪:“敢把我怎么样?〃
“往后给你穿上小鞋,你那脚受得了?〃
邓久宽“哼”了一声,气冲冲地走了。
张金发冲他背后,凶残地咬了咬牙。
邓久宽空手回到家,坐在炕上,死命地抽烟。外边喊叫声传来,他不管.媳妇和儿子提着水桶往外跑,他也不问,只是一袋接着一袋的抽烟。
饿着肚子的小黄牛,在窗外边“眸啤”地叫着。
邓久宽开头故意装着不听,可是,听几声之后,心里就受不住了。他对儿子说:“黑牛,赶快到地里找一筐子干柴禾烂草去。”黑牛说:“我还做功课哪。再说,刚下了雨,到哪找能吃的东西?〃
“这牛就等着饿死了?' '
“谁让你拉回来的?〃
邓久宽被堵了一句,想骂儿子,又咽下去了。他站起身,撩着门帘,对媳妇说:“你帮帮手,咱用树枝子搭个小棚子。”郑素芝说:“你没见我做饭吗?〃
“这牛就让雨淋着了?〃
“怕淋着,你就拉回饲养场去了”
邓久宽再也忍不住了,就抓住这茬口,骂儿子,训媳妇,不管不顾,什么话都往外喊叫。
小黑牛的功课没做完,就给气跑了。
郑素芝的饭没做熟,也躲开了他。
邓久宽今儿个气不打一处来。老婆、孩子都走掉,他再没有发泄的对象,就冲着牛发火。
失群的小黄牛,被孤零零地拴在窗前的露天地。草不想吃,水不想喝,扬着脖子、睁着两只充满哀愁的圆眼睛,一声接一声地“啤啤”地叫着。
邓久宽苦苦地想着:高大泉为什么这样狠心、这样死心?他不听乡总书记的话,不听县长的话,连省里领导的话也不听了,一心要胡闹,要搞他的那个“归堆”的大联社,要拉扯一些赤手空拳的穷光蛋来摘枣子、吃酱! 看样子,这一回又得由着他折腾了。到底咋办呢?庄稼人得种地,地要回来,那些成本可归还不起。就算归还得起,就这么一头小牛,要啥工具也没有,可咋种地呀全得马上想办法,要不然,准让别人笑话,也得白闹一年,又得受穷。对,找个能说话的人,聊聊天,让人家给拿个主意。
邓久宽首先想到了小算盘秦富。秦富是个过庄稼日子的人,定会给他出点主意。
文庆妈袍着孙子,坐在二门口,一见邓久宽进来,就鼻子不鼻子,脸不是脸地说:“他爷爷没在家.往后啊,他也别拉扯你,你也别拉扯他了!' '
邓久宽闹了一鼻子灰,挺恼火,转身往外走。他走到哪儿去呢?他想到了邓三奶奶。不管啥样,总是亲的己的,会心疼他。邓三奶奶正在街上跟几个老太太热热闹闹地说话儿,一见邓久宽奔过来,就皱起眉头、瞪起眼睛;“你还有脸见我?你算把人丢尽了。这一回,你才当上了那个百分之一!〃
邓久宽被闹个倒憋气,赶忙拐弯儿。他到哪儿去呢?他左想右想,想到了他的亲家。对,到镇上走走,他们耳目灵通,或许能给邓久宽指指路。
七十五默契
张金发在高台阶前边,本来打定一个要吓唬吓唬谷新民的好主意,见到邓久宽在饲养场跟那几个人吵架的事儿以后,一个新的念头,突然从他那充满仇恨和杀气的心里冒了出来。他马上绕个弯子,直奔地主歪嘴子那两间半坍塌的屋子前边。歪嘴子正在窗下边修理他的破锅。他的手动着,心也翻腾着。他已经感到村子事里发生了严重情况,没有人对他说,也就不知底细,只能先缩着,等着听出点门路,才敢活动。他见张金发兴致勃勃地走来,不免有点惊异,想起上午在地里跟张金发相遇的时候,他们说的那些话,他看得出来,张金发对他挺生气,心里一定系了疙瘩;觉得应当抓这个空隙,向张金发表白表白,解除误会,免得日后,张金发真的重新上台,对他有所忌恨,失掉这个靠山。于是,他赶忙站起来,笑脸相迎:“金发,我心里正想念着你呢· · 一”
张金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一声不吭,把他拉进黑暗的小屋。
歪嘴子提心吊胆地跟了进来,大腿直哆嗦。
“告诉你,我张金发马子就要翻过来!〃
“是吗?〃
“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当芳草地的一村之长,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真的?' '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你要有良心?得像死去的范大哥一石
样,助我一臂之力,别总等着吃现成的炒黄豆尸
“有啥事儿,你说吧。”
张金发把省委下达的新指示,谷新民前来砍社,以及全县到处散社等等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向歪嘴子说了一遍。
歪嘴子听了,不光大腿,连心都颤起来了:“我的老夭爷,真熬到这一步了?我早知道你垮不了,你有出头之日。· “… ”张金发说:“如今,得加把劲儿,给高大泉造点条件,把他的嘴封住,也吓吓谷新民,大功就能告成! ”
“我能千啥呢?〃
“你自已想嘛。人家范大哥,忠心效国,为我,也为你,命都不顾。你学他。”
“是呀。我永远忘不了他。他是真正的英雄好汉。清明节那天俄还偷偷地给他上坟去了… … ”
张金发眼睛瞪得大大地盯着歪嘴子的脸问;“啊,你还真有点良心哪?〃
歪嘴子得意地说:“金发我对你说吧,你和老范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忘不了,死到阴曹地府,转生来世也忘不了口”“你还给他烧香了吧?〃
“不光烧了香,还做了一碗饺子,给他上个供… … ”张金发的脸色一变,说:“哎呀,你可惹了大祸呀丁”歪嘴子一哆嗦:“咋啦?有人看见我了?〃
“他们过后瞧见纸灰了。昨晚上,我家巧桂,跟几个团员,还嘀咕,要追查哪!〃
“啊… … 反正纸化了灰,我死不承认,他们也没办法。”“对,查到身上,你就来个鱼不张嘴儿。往后哇,别干这种不顶用的事儿。你有那几张纸,还不如扔到他们大联社的草垛上去哪!〃
“放火?〃
“这才对得住我,对得住老范,也对得住你。为咱们大伙儿报了仇嘛! ' '
歪嘴子盯着张金发那张阴险的脸孔,立刻明白了:“我的妈,要是犯了事呢?〃
张金发哈哈地笑了的。我是打个比方。”
: “你害什么怕呀。我不是指使你干这个
歪嘴子被他笑得挺不好意思,就咬牙切齿地说:“金发你别把我当成软骨头。”
张金发说:“这我知道。你能不忘范克明,给他烧香上供,不光说明你是个讲义气的人,证明我没把你看错,也说明你是有勇气的人,清明节的前几天,我就想给老范的坟上添几锨新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