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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死亡区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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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他说,“我并不比你更通灵。”

    “根据我的消息来源,你……”

    “我想我会回去教书的。我只知道这一点。但现在想这些都

太早了。”

    布莱特感谢他接受采访,然后走了。两天后,文章出现在报

上、刚好是他腿做手术的前一天。文章登在头版的下方,标题

是:《约翰·史密斯,现代的瑞普·凡·温克,面临漫长的恢复之

路》。有三幅照片,一幅是约翰尼为克利维斯·米尔斯中学年鉴提

供的照片(在车祸发生一周前拍的),一幅是约翰尼躺在医院床

上的照片,看上去很瘦,手和脚蜷屈着。在这两幅照片之间,是

一辆几乎完全毁掉了的出租汽车,像条死狗一样侧躺着。布莱特

的文章中没有提到第六感觉。预感或特异功能。

    “你怎么做到让他不谈特异功能的?”那天晚上魏泽克问他。

    约翰尼耸耸肩:“他看上去像个好人。也许他不想把我牵涉

到那种事情中去。”

    “也许不,”魏泽克说“但他不会忘记的。如果他是个优秀

的记者,他不会忘记的,而我认为他是个优秀的记者。”

    “你认为?”

    “我问过。”

    “你是为我着想吗?”

    “我们大家总是尽力而为,对吗?你对明天感到紧张吗,约

翰尼?”

    “不紧张,不。确切他说有点儿害怕。”

“是,这很自然。我也会的”

    “你会在那儿吗?”

“在,在手术室的观察区。在上面。我穿着绿大褂,你分不

清我和别人的,但我会在那儿。”

“戴上什么东西,”约翰尼说。“戴上什么东西,这样我就知

道是你了。’

魏泽克看着他微微一笑:“好吧,我把手表别在大褂上面。”

“很好,”约翰尼说。“布朗医生呢?他会在那儿吗?”

“布朗医生在华盛顿。明天他将向全美神经科医生协会报告

你的情况。我读了他的论文,非常好,也许有点夸张。”

“你没有被邀请?”

魏泽克耸耸肩:”我不喜欢乘飞机,我有点儿害怕。”

    “也许你想留在这里?”

 魏泽克狡黠地笑笑,摊开手,什么也没说:

    “他不大喜欢我,是吗?”约翰尼问。“布朗医生?”

    “是的,不太喜欢。”魏泽克说。“他认为你在骗我们,为了

你自己而编造谎言。也许是为了引起注意。别单凭这件事就对他

下判断,约翰。他的思维方式使他很难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问

题。你应该同情他,他是一个很出色的人,他会大有前途的。已

经有人邀请他跳槽了,他不久就将飞离这些北方寒冷的森林,永

远离开班戈尔。他将去休斯敦或夏威夷,甚至去巴黎。但他令人

惊奇的狭隘。他是一个大脑修理工。他用手术刀把它切成碎片,

发现没有灵魂,于是断定根本没有灵魂,就像环绕地球的俄国字

航员没有看到上帝一样。它是修理工的经验主义,而一个修理工

只是一个高级马达控制的儿童。你千万别告诉他我这么说。”

    “不会的。”

    “现在你应该休息了。你明天会很累的。”

    手术期间,约翰尼只看到世界闻名的鲁奥普医生一副厚厚的

角质眼镜和他额头极左边的一颗大痣。他的其余部分都裹在帽

子。大褂和手套中。

    先给约翰尼打了两针,当他被推进手术室时,晕乎乎的。麻

醉师拿着约翰尼见过的最大的注射麻醉剂的针走过来。他猜那针

打起来一定非常疼,果然不错。针扎在脊椎的第四和第五节之

间,以避免脊椎尾部的神经束,那个部位有点儿像马的尾巴。

    约翰尼脸朝下躺着,咬住自己的手臂以避免叫出来。

    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后,那种疼痛减轻为一种模糊的压力

感。除此之外,他身体的下半部分毫无感觉。

    鲁奥普的脸出现在他的上方。绿色土匪,约翰尼想。戴着眼

镜的土匪。要你的命或要你的钱。

    “你舒服吗,史密斯先生?”鲁奥普问。

    “舒服。但我可不希望再次尝这滋味。”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读杂志。你也可以看着镜子,如果你

不害怕的话。”

    “好吧。”

    “护士,请告诉我血压。”

    “低压二十一,高压七十六,医生。”

    “很好。好了,我们开始吧?”

    “给我留个鼓槌,”约翰尼有气无力地说。被开心的笑声吓了

一跳。鲁奥普用瘦削的戴着手套的手拍拍他盖着床单的肩膀。

    他看到鲁奥普选了一把手术刀,消失在绿色的布后面,约翰

尼身上是一个铁圈子,这布就垂在铁圈上,镜于是凸出的,约翰

尼可以看到一切,虽然有点儿变形。

    啊,是的”’鲁奥普说”‘噢是的……这就是我们所要的

……嗯……很好……请给我钳子……护士,天哪,快点……是

的,先生……现在我相信我会喜欢这一个……不,夹住它……别

给我不要的,给我我所需的……是的。请给我带子。”

    护士用钳子把缠在一起的一束细丝递给鲁奥普。鲁奥普小心

地用镊子把它们拉出。

    像一次意大利宴会,约翰尼想,瞧那些通心粉调味汁。这使

他很不舒服,他转过头。在他头顶上的观察区,其余土匪们低头

看着他。他们的眼睛看上去苍白,残忍、惊恐。然后他发现了魏

泽克,右边第三个,他的手表别在大褂上。

    约翰尼点点头。

    魏泽克也冲他点点头。

    这使他觉得好受点儿。

    鲁奥普把他膝盖和小腿连上,将约翰尼翻个身,手术继续进

行。麻醉师问他是否觉得很好,约翰尼告诉她自己感觉很好。她

问他想不想听音乐,他说想听。片刻之后,乔·贝巴兹清晰甜蜜

的声音在手术室响起。鲁奥普仍在做手术。约翰尼有点儿困,迷

迷糊糊睡着了。等他醒来时,手术仍在进行。魏泽克仍在那里。

约翰尼举起一只手;向他表示感谢,魏泽克再次点点头。

     

    一小时后,手术结束了。他被推进恢复室,在那里,一个护

士不停地问他是否能告诉她她在摸他的哪几个脚趾,过了一会

儿,约翰尼可以辨别出来了。

    鲁奥普走了进来,他的土匪式面具耷拉在一边。

    “没事儿吗?”他问。

    “没事儿。”

    “手术很顺利,”鲁奥普说,“我很乐观。”

    “很好。”

    “你会感到疼痛的,”鲁奥普说,“也许非常疼。治疗本身开

始会让你觉得很疼的。坚持住。”

    “坚持住。”约翰尼低声说。

    “午安。”鲁奥普说,然后离开了。约翰尼想,他也许是趁着

天还没黑,赶紧去本地高尔夫球场打打球。

   非常疼。

    晚上九点,麻醉剂的药力消退了,约翰尼疼痛难忍。没有两

个护士的帮助,他是不许移动大腿的。他的膝盖好像被一个布满

钉子的带子裹住,然后残酷地收紧。时间慢得像虫爬一样。他扫

了一眼手表,以为从上次他看表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却

发现才过了四分钟。他觉得下一分钟他再也受不了了,然后这一

分钟过去了,然后他又会认为再下一分钟他受不了了。

    他一想到还有那么多折磨等待着他,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

抑郁涌上心头,难以自拨。在肘部、大腿、脖子上做的手术,帮

助行走的架子、轮椅。手杖,所有这些,会把他折磨致死的。

    你会感到疼痛的……坚持住。

    不,你去坚持吧,约翰尼想,别折磨我了。别再拿着屠刀

(手术刀)靠近我。如果这就是你认为的帮助,我可一,久儿也不

想要它。

    那种连续不断的疼痛,一直扎进他的肉中。

    他的腹部热乎乎的,在滴滴答答。

    他尿到自己身上了。

    约翰尼把脸转向墙,哭了起来。



    第一次手术后十天,第二次手术前两周,约翰尼正在读伍德

华和伯恩斯但的《所有的总统都是人》,一抬头,看到莎拉站在

门口,犹犹豫豫地看着他。

    “莎拉,”他说。“是你吗?”

    她声音颤抖他说:“是的,是我,约翰尼。”

    他放下书,看着她。她穿着一件淡绿色亚麻套装,非常贴

身,手里抓着一个棕色小包,就像抓着一个盾牌一样挡在身前。

她烫了头,显得更动人了。这使他感到一阵妒嫉——是她自己要

烫的,还是跟她一起生活睡觉的男人要她烫的?她非常美丽。

    “进来,”他说。“进来,坐下。”

    她走过房屋、突然他像她看他一样看到自己——他非常瘦

削,身体倾靠在窗边的椅子上,脚放在矮脚凳上,穿着一件廉价

的医院浴衣。

    “瞧,我还穿着晚礼服呢。”他说。

    “你看上去很不错。”她亲吻他的面颊。过去的种种回忆一下

子涌上他的心头。她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叠起双腿,拉拉套装下

摆。

    他们一言不发地互相打量着对方。他看出她非常紧张。如果

有人碰碰她的肩膀,她大概会从椅子上跳起来的。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来,”她说,“但我非常想来。”

    “我很高兴你来了。”

    就像公共汽车上的二对陌生人,不仅如此,对吗?

    他微微一笑:“我在打仗。想看我的伤痕吗?他撩起膝盖上

的浴衣,露出正在愈合的S形切口。它们仍是红色的,缝着线。

    “噢,天哪,你们对你干什么了?”

    “他们试图把矮胖子恢复成正常人,”约翰尼说,“国王的所

有人马,国王的所有医生都在为此努力。所以我猜……”这时他

停住口,因为她在哭泣。

    “别这么说,约翰尼,”她说,“请别这么说。”

    “我很抱歉。这只是……我只不过在开开玩笑罢了。”是这样

吗?他是在开玩笑,还皇在用一种方式说:谢谢你来看望我,他

们正在把我切成零碎?

“你?你能拿这开玩笑?”她从小包里拿出一张面中纸,擦擦

眼睛。

“不是经常开。我猜又见到你……我的防线崩溃了,莎拉。”

“他们会让你离开这里吗?”

“最终会的。这就像过去的那种惩罚:从两排人中间跑过,

并受每个人的鞭打。如果我被每个人打完后还活着,我就能得到

自由了。”

“今年夏天?”

“不,我……我想不会。”

“发生这种事,我真难过,’:她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

哦一直在想为什么……或事情怎么样就会发生变化……其结果

只是弄得我失眠。如果我没有吃那个变质的热狗……如果你留下

可不是回家……”她摇摇头,看着他,眼睛红红的,“有时似乎

没有概率可言。”

约翰尼微微一笑:“两个零,庄家赢。喂,你还记得吗?我

赢了那命运轮,莎拉。”

“是的。你赢了五百多块钱。”

他看着她,仍在微笑,但那微笑是困惑甚至委屈的:“你想

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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