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皇帝李后主-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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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孙青大概也是在博,博李煜到底有没有过人的气魄、胆识。
那么他李煜到底是该博还是不博呢?
忽然间,他感觉这就像是赌场的豪赌一样,区别只是赌客若输了,至少还能有条命,而自己若是赌输了,就包括性命在内,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自禁叩问了自己,他敢赌吗?
他赌的不只是对孙青的信任度,更是自己内心胆怯与胆识之间,天平的平衡度。
这是一种对不知明事物的恐惧。同时也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
他敢赌吗?他有这魄力吗?
李煜再一次思想的时候,却终于有些迟疑了。因为现在他并不是一无所有的人,这世间,他还有很多留恋的人,很多未酬的事。
李煜的这些想法当然都是眨眼间完成的事情,故而一时间谭照、孙菁却并不知道李煜心里到底如何决定。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正当李煜开口想要退缩的时候,却是眼前一亮,结果竟是中气十足、豪情盖天的道:“好!本公就且为你剑下之郢人。”
第十八章 后周将侵(上)
李煜的这眼前一亮,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在电光石火间,他看到了两样东西。
第一,他发现孙青手里的,仅是一把挂剑,是一把还未开锋的钝剑。
第二,李煜的眼角余光瞥见有一个眉须皆白的老和尚正往客厅走来。他肯定这个和尚就是那天晚上神秘出现的、自己正打算去寻找的和尚,虽然当时光线暗淡不足以看清楚这和尚的长相,但这种感觉却非常真切、笃定。
剑是钝剑,再加上他曾亲眼看到过这个和尚的身手——不知为何,他深信如果有必要,这个和尚定然会出手救他。
虽然这两点都并不足以保证李煜能够在孙青的剑下无虞,但这却像是一种征候,一种提示。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不敢答应,那么他心里难免会留有遗憾,甚至阴影。
一旁的谭照却是为李煜捏了一把冷汗,当他想要开口劝言的时候,李煜却用眼神制止了他。
听到李煜如此气概的话,孙菁却反而有些犹豫了,一直以来古井无波的芳心竟破天荒了荡起了涟漪,脸上更有种火辣焦热的感觉。
孙菁终于还是举剑过顶,看见李煜眼神坚毅的傲然立定,心里第一次担心万一自己失手。
孙菁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里却是变得明亮了。
李煜的眼睛虽然睁得老大,却似看不见任何东西。他虽然不会对自己的决定后悔,此时亦没有恐惧,但自然的条件反射却是不能避免的,所以为了保护自己,他才尽量使眼神变得迷离、无神。
终于,手起剑落,一气呵成。
李煜只感觉自己的鼻尖凉飕飕的,眼睛却仿佛并没有看见有剑身晃过。其他的地方,除了心中大石落定的踏实之外,再没有任何异样。
李煜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尖,手指上看不到任何污迹,仿佛香灰是被丝巾抹去的一样,由衷赞道:“好快的剑,好俊的身手。营长一职,孙青你确是当之无愧的。”此时的李煜对孙青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同时暗暗佩服自己的英明,经过这么一次配合,孙青确是可以放心大用了。
身旁的谭照却仿佛窒息了良久,到了此时才贪婪的喘着气息。
孙菁此时却再无话可说,跪拜叹服道:“殿下的胆识气度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豪杰之士,同时也说明殿下目光如炬,能够知人善任。卑职希望能够终生追随殿下骥尾,长驱捣匈奴,左顾凌鲜卑。”
李煜亲自扶起孙青,笑道:“本公武有孙青之骁勇,文有谭照之深谋,北定中原,何用终生。盖披甲上阵二十年,足使海晏河清矣。”
说是二十年能够平定天下,以如今的形势看来,却是十分狂妄的言语了。只是谭照、孙菁听了,却并不认为李煜这只是大放厥词而已,两人饶有默契的对望了一眼,会心一笑,之前的针锋相对竟是不翼而飞了。
两人毕竟都是聪明人,如何还不清楚李煜将他们相提并论的这句话的深意。
李煜此时却径自走到了客厅的门槛处,四处张望,竟没有发现那老和尚的半点影子,不禁问道:“胡仝(音:同),刚才可曾看见有人走来?”
胡仝是和申屠令坚一起过来的,此时恭敬的道:“回殿下,适才这里只有两名奴婢经过,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李煜于是惊异,难道是自己眼花了不成?
然而他刚才却分明感受到了老和尚的存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李煜还未及细想,申屠令坚已经独自走了过来,在李煜耳边道:“殿下,都已经在议事厅等候了。”
李煜点了点头,收拾心情,道:“令坚,你且叫梓舟的招聘散去吧,叫有意者可以明日再来,然后你就和梓舟一起到议事厅去。”
国色楼。
尚书郎李平硬着头皮闯进国色楼,这些姑娘们的热情差点儿把他吓得调头离开,但他终究还是进去了。
在天香阁一楼的角落里,李平找到了他要找的人。李平看着此人烂醉如泥的趴在案上,桌前则横七竖八的散落满了空空如也的酒瓶子,摇头长叹。
“朱元,朱元。”李平在此人身边坐下,摇了摇酒醉之人,使劲唤道,“嘿,醒醒,我是李平。”
“朱元?朱元是谁?李平又是谁啊。”朱元无力的仰起头来,却只是梦呓了几句,并没有理会李平,之后又重重趴回到了桌上。
李平呼出一口浊气,轻轻叹道:“舒元,我是杨讷。”
朱元听到这句话,却陡然精神起来,双目圆睁,双臂有力的一拍李平,吃惊道:“杨讷?你这个木讷的嵩山假道士,今天是刮了什么风,你竟然主动走进青楼来?要知道平时我可是用九头牛也拉不动你的。”
李平年少时曾是嵩山道士,本名杨讷,与汝阴布衣舒元共学,数年后学有所成,两人遂一起投奔后汉护国节度使李守贞。后来李守贞自称秦王叛汉,遣杨讷、舒元共赴南唐请求援兵,当时李璟层出师数万,声援李守贞,只是军队才出南唐边境,中原已传来李守贞兵败自焚的消息,两人无所复命,遂留在南唐,李璟待之亦厚,同拜为尚书郎。此后,杨讷改名李平,舒元则赐姓朱。
李平半晌无语,忽然站了起来,负手临窗,背对着朱元,吟道:“九州生气侍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第十八章 后周将侵(下)
朱元眼前一亮,接着却是自嘲道:“好一句我劝天公重抖擞,好一句不拘一格降人才。想不到你这个假道士却也能吟出这样诗句来。只恨当朝宋齐丘之徒嫉我才能,圣上酷诗书,好浮屠,我辈务实之人,不能投其好,从其流,遂下意不能达天听。空我舒元自命倜傥,通晓左氏春秋,兵书韬略,最终却只能醉卧青楼。哼,不拘一格降人才,你倒是说得轻巧,用事者不能知人善任,又谈何容易,谈何容易哉。”
李平感受着朱元心中满腔愤懑,两人既是故交,又是知己,若非他深知朱元的怀抱,怀才不遇,又怎会一听到龙翔府告示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跑来青楼告诉他呢。
李平淡然道:“不拘一格降人才,这句话却不是我说的。而是李煜说的。”
朱元为之一振道:“李煜?就是天香阁作《破阵子》的那个李煜?”
李平却不答反问道:“昨日失踪百日的六殿下已经回宫,朱元可知晓此事?”
朱元哂道:“我且自管饮我的酒,其他的事,你别来和我说。”说罢竟是要开口叫酒,并劝李平一起共饮。
李平这回却是没有阻止他,与朱元碰杯之后,淡淡道:“李煜就是六殿下了。”
“噗”的一声,酒到一半的朱元顿时为之喷酒,那愕然的表情,却是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李平却像是没见到朱元的反应一般,道:“昨夜秘书省正字潘佑曾来找过我,约我今日到安定郡府门前一会,结果见到的景象确实让人大开眼界。六殿下这趟回来之后,已经不再是六殿下了。”
朱元再次愕然,道:“不是六殿下是谁?”
“他是李煜。”李平道,“他做到了礼贤下士、知人善任,他将是光耀众生的人。”
朱元此时却再也坐不住了,竟直接从国色楼的窗口跃到了大街上,认准安定郡府的方向去了。
朱元知道李平的为人,李平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恭维权贵。他此刻真想插上翅膀飞到直接李煜面前。
李平看着斗志重新昂扬起来的挚友的背影,不禁大感宽慰,直觉得这趟为了他破例到青楼来,真是来对了。
当李平正要举步离开的时候,却是有一名小厮上向他要酒钱来了,李平不禁摇头莞尔。
龙翔府。
当李煜和谭照、孙菁到达议事厅的时候,韩熙载等人正对李煜这几日来的举止津津乐道,众人随意的交头接耳,既有议那首《念奴娇》的,亦有品《伤九州》的,也有对“告示”欣叹的,话语中或多或少总流露出敬服之意。
众人见到李煜进来,行了礼节,神色却都收敛了起来,但李煜却似能看到他们眼神之中潜藏的兴奋与热血。
此时卢梓舟也已经在座,申屠令坚却只是守在议事厅门外。
李煜当仁不让坐上主位,好整以暇道:“我知道各位心中必然都存有疑惑,若是你们知道今年十一月,柴荣将会亲率大军南下入侵我朝,恐怕就会理解我为何不顾时局处境,一意组建军队,招兵买马了。”
“什么!”李煜淡淡的一句话,却使得常梦锡等人脸色大变,同时失声叫了出来。
李煜心中好笑,皆因众人的这番反应,却是和当日他在天香阁对卢谭二人说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不禁又回想起那天与卢谭二人的对话来:
[李煜是清楚二人为何会有这么大反应的。第一,当天已经是十月二十三,离十一月不过短短数日,可谓是迫在眉睫;再者,这些天,后周的京师开封府已在动员兵马,但其对外间的说法是,筹划准备北伐契丹,一时间天下人全都以为柴荣将会对契丹用兵,而若事实果如李煜所言,柴荣的这招声东击西之计可谓炉火纯青,瞒过了所有人。第三,南唐和后周同为汉人政权,此时若这世间数一数二的两个大国争斗内耗,其结果无论谁胜谁败,最终便宜的将是作壁上观的契丹人。
如此亦预示着二十年来,安定的江南,将不再是想象中的那么安定。
卢梓舟即刻冷静下来,道:“若主公所言属实,则柴荣此举在战术上用兵可谓是如臂使指了,只可惜的是,如此一代雄主,他的战略却出现了偏差。哎,现在我越想越觉得此事极有可能了,试问谁能想到素来和唐朝井水不犯河水、隔着淝水和大江的周朝,会突然举兵攻至?”
谭照道:“二哥何出此言?”
卢梓舟解释道:“因为现在实是北伐收复燕云的大好时机。在半年前,辽国的耶律察割发动政变,杀死世宗耶律兀欲,而后辽太宗耶律德光的长子耶律述律,又趁机镇压叛乱,夺取帝位,如今辽国境内政局不稳,人心浮动,以柴荣之雄,又怎肯轻易错过如此良机。”
谭照不解道:“既然如此,柴荣却为何又要舍北而取南?”
卢梓舟道:“这该是柴荣觊觎江南之富庶了,又或者说是情非得已,势在必行。他若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