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江风倚马伴君归-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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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他有点害怕自己。
公瑾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听不见公瑾说什么,只能看见他微翘的唇角上下翕动,开开合合,好几次差点就亲上去。
公瑾单独在他房里的时候,不论是看地图还是分析军情,他总是会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好几次差点就拥着公瑾上床。
公瑾穿长袍,他就会想着衣襟下的胸膛出汗。
公瑾着铠甲,他就会盯着皮带下的细腰发呆。
更出格的是,有一次行军中,大家去河里洗澡,公瑾刚刚脱了衣物下水,他竟忽然发作,把河里众将全部赶到岸上去了。
他也知道自己着了魔。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兄弟有这么龌龊的念头?
平定江东之后,各路将领都需要镇守一方。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把公瑾的领郡安排得远一点,他就不会因为一时糊涂铸下大错了。上次是喝醉了还有情可原,如果在清醒的状态下对公瑾再做出那样的事情,他肯定会失去这个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好兄弟。
再说,把公瑾安排得远一点,也是为了他们共同打下的江东。孙家老一辈的族人,以前都有旧部,对他这个少主只是暂时的服从。而孙辅那些年轻的族人,如今初尝胜利的滋味,野心早已蠢动,只怕有取而代之之心。自己东征西讨,每天都在刀尖上舔血,时刻有殒命之忧。生死之事,倒不在他的牵挂之中。只是他身后之事,事关江东父老之安宁,不能不细作打算。张昭等人与三弟相亲,但是三弟偏听轻信,有勇无谋,恐怕难以守住江东。倒是二弟心机深沉,谋定后动,最能成守功之主。放眼上下,只有公瑾真心爱惜二弟。让公瑾带着精锐部队远离吴中,便可保全公瑾和江东的实力。思前想后,还是巴丘最好。西邻益州刘焉深藏不出,那里暂时并没有危险,公瑾去那里应该还是安全的。
只是巴丘,好生遥远啊。公瑾,你在那里可还安好?
脸上的剧痛一波一波传来,他忍耐不住,**出声。这伤,是如何来的?
是了,是许贡的门客,在丹徒山里埋伏着,趁他去狩猎时,放冷箭射中了他。当时他眼前一花,箭射中了脸颊。赶上来的护从杀死了刺客,他自己也晕了过去。
当年他杀了许贡,如今许贡的门客刺伤了他,也是因果报应。他不怕死,更不后悔。
许贡那老贼,自己多次放他一马,他却处心积虑害人。竟然秘密向曹操上表请兵,好在表书被小吏拦截下来送到了他的手里。
表上说什么“孙策骁雄,与项籍类,平扫江东,日益作大。周瑜英达,朗心独见,色胜弥瑕,宠逾龙阳。此二人若放于外必作世患。宜加贵宠,召还京邑。”
看见弥瑕龙阳几个字,他就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怒火怎么也止不住。自少年起,他四处流转,受过的委屈和侮辱也不在少数,被人放冷箭下毒手也是家常便饭,许贡这张给曹操献计加害他的表文,其实也不算个什么,反正曹操也收不到了。可是,许贡老贼竟然污蔑公瑾,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一刀斩杀了老贼还算便宜他了。
哎,公瑾离开吴郡前往巴丘,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这次受伤的事,要瞒着些才好,等养好了伤,再召公瑾回来。巴丘真是太远了,还是让公瑾回来罢,至少每天能相见,只要不单独在一起,就不会出什么乱子了。
脸上的疼痛依然不减,他心里有点烦躁,到底是怎样的伤口,如此熬人?他伸出手去,在榻上摸来摸去,最后终于在枕边摸到了一面铜镜。
五
小乔静静地托着木案,送来了今晚的汤药。
“放下吧。你也早点安睡。”他的目光没有离开书卷。
如同过去许多个夜晚一般,小乔轻轻地把药盏搁在屏风前的木几之上。然后默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
而不同于过去许多个夜晚的是,今夜,她没有径自回厢房,而是沉默地站在廊下。
月光流转,庭院如水,疏影横斜。望着那个称作夫君的人,小乔渐渐恍惚起来。
十四岁的她跟着姐姐,踉踉跄跄奔跑在泥泞里,手里紧紧攥着母亲给的短刀。“要么杀了抓住你的人,要么就杀了你自己”,母亲跳井前这么说。
可是兵刃相接的声音那么近,那么密,从四面八方蜂涌而来,她根本无处可藏。脚下实在没有一丝气力了,只有手还有知觉。她听见了姐姐焦急地呼唤,可她不敢睁开眼睛。高高举起手里的短刀,也许就疼那么一下吧……
手被抓住了!
她惊惧地睁开眼,想用最后的力气怒瞪眼前人。然而,却被日头晃得什么也看不见。只依稀分辨得来人银甲红巾,有一对沉静却温暖的眸子,正和屋里那人的眸子一样。
正恍惚间,屋里的灯熄灭了。小乔知道,这是他说:你该回房了。但她仍旧没有动。
繁星点点,虫鸣窸窣。小乔本以为自己会害怕的,但其实并没有。
屋里的那个人,并不爱说笑,总是谦谦有礼,有礼到让人难以接近。姐姐说,姐夫和他都是世间少有的英雄,他们的心里,只有天下。可她不觉得。姐夫的心里才是天下,屋里那个人的心里是什么呢?她一直看不到。
自从姐夫故去后,小乔隐约觉得自己开始懂了屋里的那个人。
就像她知道,此时那屋里的人,并没有睡,只是在黑暗中坐着,等着她离去。
可她今夜不能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的灯,倏地亮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传来:“你进来吧。”
小乔这才清醒过来。她环顾了一下今天特意穿着的华丽礼服,小心翼翼地整理好袖角与裙裾,轻轻缓缓地推开了两扇柏木门。
低着头走到自己的丈夫面前,她举起双臂,跪下去,行稽首大礼。
他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郑重迷惑了,许久才问:“阿鸾是怎么了?”
小乔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手内湿滑,已无力抬头:“这一年多来,妾身送来的药汁,将军都没有好好地喝。妾身低贱,不敢妄自揣测将军的心意。”
“这……这药太苦,有时实在不愿下咽。”
“将军英武,雄才大略,是心怀天下之人。蒙将军当年救妾身于乱兵之中,妾身实当为门下之牛马走,以报将军的大恩。乱世苟活,无所归依。妾身虽万死不足惜,惟时时顾念家姐,中心哀伤,日不能已。”
“阿鸾何以言此?乔夫人孀居,主上待她宽厚,何忧之有?”
“家姐侍奉先君,福薄无嗣。妾身跟随将军,未入内室。生如浮萍,流转无常。将军尘念日渐淡薄,妾身何所归?家姐何所依?”
小乔从来不知道,静谧的夜可以如此漫长。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一个声音仿佛从天际飘来:“阿鸾想怎么办呢?”
小乔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得以抬起头来,她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说:“请将军赐我一个子嗣。”
六
建安十五年,他自请远征益州。
去益州,巴丘,是必经之路。
巴丘的雨仿佛总是是无穷无尽。
十年前,伯符的急报传来时,也是夜雨霖铃埙声长。
那一夜,他旧伤忽然发作,难以成眠。惺忪间,忽地窗前有人唤他:“公瑾,公瑾。”
他睁眼看去,却是伯符的身影,连忙披衣下榻。正要开窗时,伯符阻止道:“公瑾不要开窗,夜风太大,小心着了风凉。”他心里万般狐疑:“伯符,你怎么来了?”一时间竟忘了推窗。窗外人头一偏,发出了一声低笑:“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我走了,你要保重。我在丹扬等你。”丹扬?伯符不是在吴县吗?他心里一惊,猛然去推窗,却是滚下了床榻。原来是庄周一梦。
“将军!将军!吴中来急报了!”
他连忙接过手来。
急报竟是素帛一幅,八个扭曲的血字刺目惊心:“拙兄母弟,尽托卿手。”
十年了,纵然十年已过,想起那八个字,还是锥心疼痛,通体冰凉。
他从没有想过伯符竟然会走在自己的前面。他才是于生无恋的那一个啊。苍天,你怎么有眼无珠!
伯符的魂魄来巴丘探望他了。是不是说明,伯符的心里还是有他的?可如果有他,为何把他外放得那样远?
平定江东之后,众将裂土领郡,各镇一方。他私心里期望能留在吴中或丹扬,不计哪里,不计官阶,只要能离心中人近一点便好。可是,他的心中人却让他镇守江夏巴丘。同样远封的,还有太史慈。可太史慈本是山越贼匪出身,与他怎能相提并论?
散了朝会,伯符留他密语:“江夏巴丘临近益州,是江东的西线屏障。我实在不敢用孙家族人。孙贲与曹操如今是儿女亲家,居心难测。孙暠之辈怀虎狼之心,有害我弟兄之意。唯有你,能帮我拱卫江东。遍看吴中,这番话我也只能与你倾述。公瑾,巴丘是家父发迹之地,他在天之英灵定会护你周全。”伯符的话语一如即往的恳切,只是这一席谈话间,伯符全然没有看着他的眼睛,连片刻也没有。自从皖城归来,他知道,伯符有意无意之间总疏远着他。也许有了那样的事,伯符心里是希望他离得远远的吧。既如此,他应该成全伯符的心愿。只谁料,这远行,竟是诀别。
陪着伯符走完最后一程的人,有张长史,有吴太守,有大乔,有仲谋,有孙氏族人,有侍从婢女,有那么多人,却没有他。
他以中护军的身份带着江东精锐赶回吴县的时候,伯符已经入殓了。仲谋领着群臣在城外迎接他,他远远地就跪了下去。在别人看来,他是在表示对新主的忠心,可实际上,当他看见满城飘扬的白色丧幡之时,犹如被抽走了全身的气力,实在无法再前行一步了。
张长史只告诉他四个字:“力保江东。”
仲谋到底还只有18岁,拉着他的衣袖,挂着印绶,红着眼睛说:“阿兄,我以后只能依靠你了。”
然而所有人都忘了,或者从没有人觉得应该有人,告诉他伯符最后的情状。他想问,却又无从问起。那种溺深渊而无所救的冰冷孤独,像万蚁噬心般苦痛。每一夜,都难以成眠,每一日,都行走炼狱。可他不能倒下。仲谋新承大位,多少人虎视耽耽,多少人心怀不轨。伯符的托付,他万万不能辜负。平定的江东,也不能再起烽火。
本来衣不解带随侍在侧的小乔,突然自请去探望姐姐,回来后状似无意地与他提起:
“主君面颊中箭,本已止住了血。太医说好好休养,肯定没有事的。谁知夜里突然严重起来。姐姐说她听见房里有声音,进去看时,地上一片狼藉,铜镜已经砸碎了。想是主君自己探看了伤势。”
是了,伯符是那样爱美的人。面颊受伤,难以恢复往日容貌,他的忿然绝望可想而知。
小乔幽幽又道:“姐姐看主君那样,吓得不知所措,跪着追问,要不要急报传公瑾归来。可是主君却没有回答。许久才问她,知不知道汉武李夫人的故事。阿姐说不知。主君说,李夫人的姿色倾城倾国,汉武帝十分宠爱她。可李夫人最后病重,弥留之际,武帝来见她最后一面。李夫人却死活不肯与武帝相见,最后武帝愤而离去了。主君问姐姐,同是女人,可明白李夫人的心意?可主君那样奄奄一息,姐姐哪儿有心情去猜测别的女人的心意?只是啜泣不止。主君反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