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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崩原乱-第102章

小说: 崩原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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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无真低喘微微,脸上浮起一抹异样的潮红,他艰难忍耐着,双拳紧攥,连指节都已经发白,心脏位置的剧烈疼痛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虽然还没有失去往日里的镇定,但那声音却显得极是沙哑:“旧伤发作而已……”阴怒莲笔直如剑的眉毛蓦然一跳,身体在轻微地颤抖,那是满满的无法压抑的愤怒:“是谁?是谁伤了你?以你的修为,谁能打伤了你?”
    藏无真脸色发白,虽然已经因为强烈的痛苦难以行动,但他却不想被阴怒莲这样搂抱着,因此艰难地动了动身体,就想要起来,但这时胸口位置那摧裂心房的巨痛让他实在难以支撑,只微微摇晃了一下,就仍旧半躺在了女子怀中,他没有回答对方的催问,一只手死死捂着心口,脸色已经白得怕人,只剧烈地喘息着,双眸虽然看起来还明亮,但却时不时地闪过暗淡之色,就好似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
    阴怒莲见藏无真不说话,嘴唇都已经失了血色,脸上更是惨白如纸,便将男子下意识地紧紧搂住,她伸出手去摸对方的脸,只感觉到藏无真的皮肤表面一片湿腻,全是汗水,不过温度倒还正常,太阳穴上已经青筋直跳,阴怒莲刚才关心则乱,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先探察一下心上人的状况,现在她已经反应过来,急忙捉住藏无真的手,将一缕真气透入男子的体内,她虽然并不精通医术,但修为到了她这个地步,很多病症也是能摸到一点头绪的,至少可以发现异常,而如果是受伤的话,就更瞒不过她的探察了。
    那一缕真气缓缓游走于经脉,阴怒莲控制着真气,将其慢慢地送到男人全身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一处,更没有丝毫的疏忽,然而藏无真的脉象却并没有什么异常,并不混乱,甚至生命力也极其旺盛,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健康无比的男人,此刻却是全身汗水外渗,一层层地冒出来,已经将衣服湿透了,阴怒莲眼看着对方近乎濒死的样子,她的身体在颤抖,全身简直和藏无真一样,似乎没有半点力气了,她不由自主地紧紧用手环着藏无真,让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心中一阵火热,一阵冰凉,但就在这时,阴怒莲的眼睛骤然睁大,她发现了藏无真心脏位置的异样,那是一股似曾相识的凌厉气息,摧裂天地,从这股气息之中,阴怒莲似乎看到了一个不可一世的身影,那人薄薄的双唇猩红若血。
    周围一片死寂,在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出声:“是他,原来是他,澹台道齐……”阴怒莲用很慢的语速说道,胸腔之中瞬间有无数种心情涌在一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过既然是澹台道齐所为,那么她立刻就知道藏无真不会有性命之忧,因此也就很快冷静下来,而随着‘澹台道齐’这四个字被说出来,周围似乎一下就静止了,空气都仿佛不再流动,只有藏无真在旧伤的折磨下,身上的冷汗还在不断地冒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阴怒莲敛去了脸上的寒意,一张完美的玉容上恢复了平静,纤长的手指忽然轻轻抚上了藏无真被汗水弄得湿漉漉的脸,她轻柔地抚摩着未婚夫的面孔,指尖细腻晶莹,抚在藏无真玉也似的肌肤上,彼此都是容貌绝顶的出色人物,这样厮磨缠绵着,竟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说不出地动人,阴怒莲的眼神之中没有了平日里的威寒,此刻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那样,深情满满地抱着自己的情郎,月光映在她白玉一般的脸上,透出一丝莫可名状的凄利之美,阴怒莲用丝帕不断地擦拭着藏无真面庞上的汗水,凝视着未婚夫看上去苍白如纸的脸,一双明眸之中没有埋怨也没有恨意,只有发自内心的爱意与怜惜,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过往,她低声道:“……真郎,是他伤了你?”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看起来十分亲密的样子,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清楚楚地听得到,感觉得到,然而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却是遥远的,没有相交的时候,此刻藏无真已经痛得嘴唇开始泛青,如果是普通人,只怕已经活活痛晕,甚至被逼得发狂,但身为武道宗师那过分强大的生命力却令他连昏迷都做不到,即使有人帮忙将他打晕,但很快就又会被痛醒,只能活生生地受这煎熬,不过即使是在这种情形下,藏无真的表情却还是有一种异样的镇定之感,他有些吃力地看了阴怒莲一眼,依旧没有出声,阴怒莲见状,微抬了眼眸,似是忍耐着什么,既而说道:“那是他的剑气,我能够感觉出来……”她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心念转动之下便已经猜到了什么,眼中聚起煞气:“真郎,你的伤是当年在大光明峰留下的,我说的可对?”
    藏无真没有去看她的脸,只是闻到了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香气,他知道自己的这个未婚妻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所以他一言不发,无论是眼里还是脸上都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不过阴怒莲似乎并不在乎藏无真是否回答,她雪白的纤手覆在男子**的额上,眼中却明灭不定,只听她冷然说道:“澹台道齐伤了你,竟是这么多年还没有恢复么?”说到这里,阴怒莲见男子被折磨至此的情状,终于再也忍不住,拳头死死攥起,厉声道:“……澹台道齐,他竟敢这样对你!真郎,为什么当初手下留情,你何苦留他性命?”
    阴怒莲双目凛然,用一种令人心悸又心动的眼神看着自己怀里大汗淋漓的藏无真,眼底深藏着一缕情意,低喃道:“我傻,澹台道齐傻,你也傻,都是傻子。”藏无真现在这副痛苦之极的样子看在她眼里,不禁心痛难当,她看着自己平生最爱也是唯一爱着的这个男人,却没有办法帮他减轻哪怕半分痛苦,她纤长洁白的手指从藏无真的脸庞滑下,抚过脖颈,肩头,似乎担心如果自己不再这样抱着他的话,那么这个人就会消失,不再出现,隔了很长时间之后,她才再次开口,语气出奇地冷静,道:“我这次离开瑶池仙地,不仅仅只是为了见你一面,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你去见澹台道齐。”
    这个在藏无真身上耗费了自己最美年华的骄傲女子,在听到摇光城传来的消息之后,便毫不犹豫地离开瑶池仙地,独自一人昼夜不歇地赶到了这里,她清亮的眼眸渐渐微寒起来,她的声音清冷明脆,好似冰棱相击,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可以想象得出来,澹台道齐现在究竟会多么恨你,你若是与他见了面,我很难奢望你和他能够心平气和地相对,也许你们还会动手……不,是一定会动手,当年你虽然胜了他,但我知道你们两人的修为哪怕并非是不相伯仲,却也一定差距不大,我不愿意看到你冒险,真郎,你这一去,也许就是生死一战。”
    藏无真的脸色依然苍白无比,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但他的眼睛还是一直清明的,此刻听了阴怒莲的话,更是流露出一抹锋利的炽芒,几乎令人不敢正视,他紧紧按着心口,似乎根本没有理会对方的话,终于艰难开口道:“这与你无关……此次我定然要去……”
    藏无真声音虽然听起来很是虚弱,但字里行间却依旧不减气度,阴怒莲神情宁静,眉宇间是天下多少男子也及不得的坚毅,她轻抚着藏无真汗湿的脸,在疼痛的作用下,男子的发髻这时已经松散开来,有丝丝缕缕的黑发散落在身上,阴怒莲道:“真郎,你不要这样顽固好不好?你放心,澹台道齐不会真的对你那徒孙不利,在见到你之前,他不会对那孩子怎样,像澹台道齐那样高傲到极点的人,根本不屑如此行事。”
    阴怒莲看着藏无真,然后慢慢地舒展了双臂,将藏无真轻轻拥住,拥住了男子被汗水打湿的身躯,不肯放手,她的脸贴着他的脸,静静地贴着,悄然嗅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气息,眸中的情绪开始渐渐敛去,心头却有一丝丝的酸楚与疲惫,她忽然间就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只有她与他,阴怒莲轻声说道:“……真郎,如果你肯把手伸给我,就会发现我阴怒莲其实不比澹台道齐差。”她密实地搂抱着他,贴着男子汗津津的脸颊,就此不动,仿佛成为了一尊雕塑。
    久久之后,藏无真的身体突然动了一下,就见他汗湿的手抓住了阴怒莲的手,缓缓掰开,从对方的怀里坐起,他有些缓慢地坐直了身子,脸上逐渐褪去了苍白之色,阴怒莲看着他,微抿着红润的嘴唇,藏无真没有出声,站了起来,将松散的头发重新束住,他的马不知道已经跑到了哪里,藏无真便不再骑马,只徒步向着前方走去,在他举步的那一刻,阴怒莲没有片刻迟疑地也站起身来,藏无真见状,清冷道:“……你回去。”阴怒莲却平静而不容置疑地说道:“不,我跟你一起去。”
    藏无真缓缓拧眉:“此事与你无关。”阴怒莲凛然笑了起来,笑容若剑上一分月色,飒然道:“怎么会与我无关?万一若是澹台道齐死了,我自然要亲眼看见,拍手称快,若是真郎你有事,那你也应该死在我面前,由我来给你收尸。”藏无真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就向前而行,不再管阴怒莲是去是留,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却根本没有重合到一起。
    如此一路同行,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沉默赶路,走过山川,走过河流,阴怒莲一直跟在藏无真的身后,眼睁睁看着他的伤每三天就要发作一次,两人之间的对话却寥寥无几。
    却说藏无真与阴怒莲同行之际,在另一个场景中,澹台道齐、师映川以及季玄婴三个人也在赶路,这时他们所在的地方较之别地要富庶一些,较为繁华,路上行人的衣饰装束也更整齐,其中也不乏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儿。
    这里人口较为繁密,汇聚了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就在这一日,打南面来了三匹马,马背上都坐着人,那马儿远远看着都是十分神骏,似乎是上等的青骢马,千里挑一的好座骑,马背上端坐着的人也是出类拔萃,一个是眼狭唇赤的男子,极是俊美,只不过神色却平板,看起来十分木然,另一个则不会超过二十岁,眉心正中有一点醒目的殷红,整个人大有雨后清新之态,丰神如玉,不过第三个人就没有这种令人眼前一亮的出挑了,那是个清秀的少年,眉眼讨喜,虽然穿着打扮比起其他二人并不差,但与那两个极出众的美男子相比,看起来就像是那两人的小厮一样,毫不起眼。
    这三人正是澹台道齐一行,这一路上师映川把澹台道齐伺候得舒舒服服,他处事圆滑,嘴也甜巧得很,此时这一身崭新锦袍的少年略略牵紧了缰绳,让马靠近了澹台道齐,扬鞭向前方一指,说道:“前辈,这天也够热的,那边有个酒铺子,不如去喝几碗解解渴?”一面说着,一面摸了摸怀里的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这一路上的花费都是靠着这些玩意儿,乃是师映川抹下自己腰间的一方玉佩当来的,说起来还是贱卖了,但即使如此,还是换了不少钱,足够用了,因此师映川也懒得和那当铺的精明掌柜斤斤计较。
    澹台道齐自然也看见了那酒铺,挑子上虽然脏了些,显得灰扑扑的,但还是能看出来是卖酒的,他眼中微动,似乎想起了什么,便点头道:“也好。”这时他座下的马似乎有些不耐烦这样炎热的天气,刨地晃头地嘶叫了几下,有些焦躁,澹台道齐见状,忽然冷哼一声,顿时他座下的马包括师映川和季玄婴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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