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中元 (2)-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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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早年为求让李唐能专心问鼎中原、无后顾之忧,与突厥有不少私下的约定;虽然,李唐事后统一天下,不过,裴寂也留下了不少把柄在突厥手中。
隨着李唐势力的越驱稳定,李唐与突厥的利害衝突渐起,裴寂一向亲近突厥,虽然位於相国高位,但越来越不被皇上所信任;皇上甚至有意拔掉裴寂相国一职,以免相关机密军情被突厥得知。
如裴寂这样在官场打滚多年的老狐狸,自然警觉到自己目前的危机,在此一紧要关头,自然不能再有任何有关自己与突厥私下密约把柄,落入皇上耳中。
算准裴寂恐惧的这一点,顾惜朝就不怕裴寂不帮忙。
眼中算计的光芒凌厉乍现,顾惜朝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向着裴寂的相国府前进。
(第二幕 踏歌少年行 上)
踏歌少年行 (上)
夜朗星疏,新月如钩。霭霭一层月光朦胧于迷花倚石间,引得暗香浮动。
戚少商凭窗对望一轮清辉,不禁思绪翻飞。
他七岁时便离家学武,拜得一山中高僧为师,潜心修行,练的一身好武艺,本想为国为民做些大事,可偏偏天不从人愿,他十三归家得到的却是一纸发配边疆的诏书,而就在戍边路上,他见着了这一生永远拂不去的恶梦,他的爹娘、妹妹、老仆一个个惨死在他眼前,血红的刀子,血红的脸。他与那帮恶人缠斗了一夜,最终饶着一口气,逃出生天……
自古逢秋悲寂寥,又对着这残月清冷,离愁别绪悲恨伤痛本应如潮水般涌来,然而,他却不行。
他的心,乱得很。
戚少商甩了甩头,还是甩不开脑海中那一抹青影,那如塞外驼铃般清朗的声音,那如大漠天蓝般飞扬的笑颜。顾惜朝,顾惜朝,这名字细细咀嚼在嘴里,却带着三分苦涩,七分甜蜜,少了几笔大漠的孤寒,多了几缕江南的水气……戚少商不知,他此时正咧着嘴笑,笑意深深都醉进了那两个酒窝里,而他望着月光的神色又更添了几分痴怔。
直到门外轻轻几声咯响,才使他猛地回过神来。
“少商?少商,我进来了。”推门而入的是一位雍容的妇人,眸里仿佛化了几江的春水,温柔雅静。她端着一碗荷仁莲子粥,看着戚少商一瞬间慌张的神色,不禁调笑道:“少商,看你心不在焉的,莫非……是在想着心上人了?”
“哎,不是不是!李伯母你多想了!”戚少商连忙否认道,但脸上却禁不住一阵微热,而眼前顾惜朝的明眸红唇似乎又更加鲜艳了起来。
李夫人见他这老实模样,实在不忍心逗他,便放下莲子粥,笑道:“夜深露重,少商,过来喝碗粥暖暖身子,顺便试试你伯母的手艺。”
戚少商早年丧母,又四处飘零,许久不曾感受过家的温馨,此时,听见李夫人慈母般的关怀,心里不免一股热流窜动,暖人心肺。重重地应了一声,他便坐在李夫人旁仔仔细细地尝着这碗热粥。
核仁五钱,莲子十六颗,然而人间情谊又何止这温水小火半时刻。
李夫人看着他眉宇间的神色,心中不免有所感触,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她才幽幽地说:“七年不见,少商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少年郎了,你这神色却是和你父亲越来越像了……”话未完,又是一声长叹,戚少商默不作声,他听得出这一声叹息重蕴含着多少物是人非的愁怀,李夫人又道:“记得小时候,我和你爹、相公是最好的朋友,常常是一天到晚玩得不亦乐乎,一个个回到家啊都是脏兮兮的,可没少挨大人的打……”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年幼的无拘无束潇洒自在到老来却只余一声感慨。
“还记得啊,相公小时候可崇拜你爹了,整天戚大哥戚大哥地叫个不停,像个毛猴子似的老是跟在你爹后面跑!”说道这儿,李夫人已经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戚少商更是差一点就一口米粥喷了出去——什么?!那个严正刚命不怒自威的李将军唉,居然、居然也有这样的时候?!
两人的笑声还传出窗外,一个明显带着点不满情绪的声音便沉沉响起。
“夫人,你又在说我的坏话了。”
李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站到了两人背后,刚才的话可被他悉数听了进去。
“呵呵,那怎么是坏话,我在和少商说你的英雄事迹呢。”
“唉……”李靖摇了摇头,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他还是拿他这位夫人没办法。转头向一边仍忍俊不禁的戚少商正了正脸色,道:“少商,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戚少商也立即敛了笑容,向李夫人点了点头,便随李靖进了偏厅之中。
走进偏厅,眼前竟是一片肃穆的红帘幕,帘中左右各置火烛,焰火沉沉,映得偏厅洞然若有天光相照。戚少商定睛望去,帘内灵台上赫然摆放的,是他戚家上下三十口人的牌位!
戚少商心中猛然大恸,撩衣屈膝而跪,李靖注视着这牌位许久,才沉声道:“当年戚大哥不畏强权,直言犯上,落得一家三十余口发配戍边的下场,后又遭奸人所害。我李靖无用,竟然连一个人也救不回来,只有为他们立下牌位,早晚一柱香,切不敢忘戚大哥的句句教诲!”
“李世叔毋需自责!隋炀帝昏庸无道,听信佞臣残害忠良,而如今天下已定,父亲在天之灵也必定快慰!只是,若让我知道了那群暗杀我家人的真凶,我必定为我戚家三十余条人命报仇,血债血偿!”戚少商恨得双拳紧握,若他手中有剑,恐怕要拔剑出鞘,立血为誓了!
“好,少商!你可真有为父报仇的决心?!”李靖一把将他扶起,直直地望着他,戚少商毫不畏惧地回视过去,眼里的火焰足以让人燃烧起来!
“不共戴天之仇,绝不敢忘!”
“那好!我便引你,去见一个人!”
“谁?”
“宇、文、伤!”
宇文伤这个名字,戚少商并不是没有听说过,早在他行走江湖时,便早已知晓,宇文家族权倾朝野,历经隋唐两代却不见任何衰亡之气,可以说,宇文家族的底细怕是要比这皇城深深还要深上几许!也因此,他们往往能知道一些不能召诸于天下的,秘密。
而宇文伤,正是宇文家族这一代的当家!
“戚家灭门,很可能跟当年隋炀帝之后萧皇后有莫大干系,萧皇后与戚大哥素有积怨,当时戚大哥上书直谏,首先指出的便是萧皇后干涉内政,扰乱朝纲!萧皇后早已有所不满,甚至这贬官戍边的令也是她逼着炀帝下的,而我更怀疑,她的心肠没有好到能让戚家人活着走出长安……”
宇文府内,两人候在堂上,李靖正向戚少商述说自己的推断,戚少商却听得心中一惊更胜一惊,虽然早猜想戚家灭门一案不会过于简单,但没料到,它牵扯的竟是前朝皇后!如果不是李靖的调查,恐怕这一案只能当作一件宫闱旧事湮没于历史尘埃中……
“哈哈哈!我道是谁半夜三更登门造访,原来是李将军!久违久违!!”伴着一阵洪如钟响的笑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自门外跨进,他面上虽刻着岁月的沧桑却不失王公胄气,想来必是宇文伤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李某今日前来自是有要事相求。”李靖拱手向宇文伤回礼道。
“哈哈,哪儿的话……”宇文伤客套着,眼神一瞥,发现了立在一旁的白衣少年,俊朗潇洒,眉宇间虽稚气未脱却又透着几分英豪之气,打量之下,宇文伤对他更多了些赞赏,“这位少侠是……”
“在下戚少商,拜见宇文前辈!”戚少商双手握剑抱拳道。
宇文伤听见这名字,眼神中却闪过一丝诧异,“你姓戚?难道你是……”
“没错,他正是当年铁胆御使,戚衡之子!”李靖接道。
“果然是少年英雄,颇有其父之志啊!”宇文伤素来对戚衡颇有敬意,听闻乃御使之遗孤,更对戚少商多了几分期许。
然而戚少商的神色凝重,眉头紧皱,眼眸里那团火却是越烧越大,他再次抱拳向宇文伤拱手道:“宇文前辈!晚辈今日前来,是希望前辈能够告知当年戚家三十余口灭门惨案的真相!”
宇文伤闻言,眉目却纠结了起来,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李靖,道:“这……”
“宇文兄,当年一事你必知晓个中缘由,以前我问你,你迟迟不肯道出真相,你说的事‘旧事已去,故人已惘,何必再提!’,而如今,戚大哥的儿子就站在你面前,这旧事,这故人,却都与他有着莫大的干系,血海深仇,你叫他如何能不提?!”
宇文伤沉默了一会儿,这故事搁在他心里却也如一个炸雷,搅得他不安生,然而一说出口,平地一声响,必定牵动朝野上下,甚至外及突厥,又何止是一桩灭门惨案如此简单?但是,看着那个少年人执着而坚定的目光,他的心里也不禁为之一动,那些年少轻狂的恣意昂扬,驰骋沙场的凌云壮志,仿佛就在一瞬间在那双漆黑深邃的大眼中升了上来!顿觉一股自年少以来便久逝不再的热血又在胸腔中翻涌,宇文伤一掌拍响身旁的红梨木桌,抬头道:“好吧!我就告诉……”
剑光只在刹那间!
戚少商首先察觉了空气中这凌厉的一丝杀气,翻手一弯,青龙剑出鞘!只厅得“呛”地一声兵器交锋脆响,两柄长剑堪堪停在宇文伤咽喉前一分。
宇文伤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宇文家族的当家,如此险境,他竟能脸不红心不跳,趁着来人的剑被青龙挡下的那一瞬,侧身一闪,大喊道:“有刺客!”
立时便有士兵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整个房门堵得水泄不通!
房中立着的只有四人,李靖快步赶往宇文伤身边,护住他往门口退。而戚少商则白衣飘袂,唇角带笑,青龙剑直指眼前这黑衣人!
那黑衣人面对如此阵势,倒也不急,只是他看着戚少商的眼神,竟有一点,错愕?
戚少商怀疑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因为,那黑影下一刻便直直地向宇文伤扑去!杀气毕现,势要夺其性命!
戚少商飞身相迎,挡回那人的攻势,那人微皱了眉,竟要甩开戚少商直取宇文伤罩门!而戚少商又岂会让他这么容易得逞,一把青龙剑使得灵活轻巧,剑法飘逸而不失稳重。两人很快便缠斗在一起,剑光忽闪之间,竟看得戚少商笑意正浓?!
棋逢对手,又怎有不酣畅淋漓之理?!
光影交错间,一时竟难分彼此,围在外面的弓箭手也不敢轻易放箭。
戚少商越斗越勇,但他总觉得眼前这人朦朦胧胧似曾相识,那一双清若寒涧的眸子,那微弯的眉眼,甚至那一股若有若无清幽绵延的香气,都激得他一阵心神荡漾。
等到那熟悉的如塞外驼铃般清冷的声音压低了在他耳边响起,他才猛地醒悟过来!
——“戚大哥,你的剑法果然好生高明……”
他是,顾惜朝!!!
李靖等人看着缠斗在一起的黑白两道身影,心急如焚,忽然间,不知谁挟持住了谁,两道身影霍然从窗户跃出,待他们反应过来追出去时,两人已浸入茫茫夜色中……
第二幕 踏歌少年行(中)
“到这里应该安全了。”戚少商看看身后长街空旷,没有追兵的影子,暗自松了口气。
“多谢!”顾惜朝边说边除下面上黑巾,月光下莹白如玉的面庞,秋霜般清冷。
见得眼前人兀自怔忡,顾惜朝嘴角微挑,似笑非笑,“戚大哥,你可以放开我了!”
戚少商回神看去,那人的手还被自己牢牢扣着,经他一句提醒,才慌忙放开退后半步,戚少商窘然一笑,“失礼了。”这一下,手心里竟起了一层薄汗。
顾惜朝却不以为意,眼角微弯似一钩弦月,黑白分明的眸子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