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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戏梦(bl晋江版)-卫风-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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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老的居处在一大片竹林中,房舍是青竹搭建,所用竹子只是简单的刨去了旁枝分岔,一点加工也没有,竹沥的清香让人为之精神一振。
  慕原在精舍外站住脚,扬声禀告,里面有人说请进。
  
  说是长老,其实一点儿都不老。
  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余岁上下,一脸笑容,眼睛一看就是精明强干,客气寒喧的话说得好听又有分寸,十足是个人精,啊,也许应该叫龙精。
  才跟着慕原喊了一声长老,他连连摆手笑:“什么长老不长老的,没的让人听着觉得我已经要入土了似的。我叫明吉,你喊我明大哥也成,喊名字也行。”
  不由得也笑了,喊了一声明大哥。
  
  慕原把我的情况三言两语的说了,明吉的脸色变得郑重,转向我说:“请伸出手来我看看。”
  我依言捋起袖子把手伸出去摊平在桌上,明吉只看了一眼,脸色大变,脱口道:“子霏!你是子霏!”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他一把拉着我手,神情激动:“你是子霏!龙子霏啊!”
  
  辉月静静坐在一边看着我们,一只手牢牢扯着我的袖子不放。
  
  明吉冷静下来,僮儿倒上茶,我们四人坐在竹制的桌边,听他慢慢讲起从前。
  “你不记得这里的事情,也难怪,当时你年纪很小……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有一天隐龙的结界突然洞开,灵妖趁虚而入,你在乱中失散,从此后再无音讯。这么多年来许多族人明访暗寻,都没有线索……谁也没想到你会成了赫赫有名的飞天殿下……”
  我慢慢的说:“他们当初捡到我的时候,我只会说飞飞二字。原来……”
  明吉点一点头:“当时你的乳名,是唤做霏霏,不过此霏非彼飞。你出生的时候连日阴霾,霪雨霏霏,因此得名。”
  我的手在桌下,紧紧握着辉月的。
  听着这些许久之前的事。
  
  自从化身为龙之后,我隐隐想起许多前尘。只是一直被行云和辉月牵绊了大部分的精力,没有余暇好好去想一想。
  “现在世上银龙一共只有五条……倒不是繁衍困难,也不是银龙天生孱弱。实在是因为银龙的龙骨太过宝贵,成龙的龙骨坚不可摧,当年上界有名的映龙盾……就是斩杀了一十九条成年银龙取脊骨珠制成……龙族隐居一隅,也是迫不得已。幼年银龙的龙骨龙髓……都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良药。当年你不见了,大家一面寻找,一面……其实都不抱什么希望。”
  
  他喝了一口水:“你的亲族这些年都……一一去世,银龙的数量越来越少。”明吉抬起头来:“连同你,我,慕原,还有慕原的弟弟嘉宇,还有另一位……这世上只有五条银龙。”
  
  明吉极力镇定,但声音还是止不住有些颤:“我的父辈都死于非命,兄弟尽数夭折,都是因为这个原因。隐龙现在布了重重结界,入口隐秘,族人非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谷……不过是偏安保命之途。”
  
  一席话,直说到天明。
  慕原的眼圈也红了,我也哽咽着出不了声。
  明吉声音已经嘶哑,送我们出门的时候,竟然连一句送客的话都说不出来。
  
  辉月在晨曦中站住,紧紧拉着我,衣带在风中烈烈作响。
  “吓到了你了吗?”我摸着他的脸颊轻声安慰。
  他的脸上冷冰冰的。
  “一定是累了。一夜都没有睡,”我柔声说:“我带你去休息好不好?”
  他轻轻点了点头。
  慕原带我去客舍之类的院子。我谢过了他,他有些勉强的微笑:“早就有些预感,觉得你身上的气息熟悉,只是没想到我们不但同族还是同类……你不用跟我客气,这里也是你的家。你先在这里住着,我回来我让人送日用的东西来。”
  和他简短地告别。
  辉月刚才走到一半路已经体力不支昏昏欲睡。
  我一路半扶半抱着他。
  慕原转身离开,我把辉月打横抱了起来,走进客舍。
  
第 89 章
  满山满谷的翠竹,推开窗扇,绿波层层,碧浪起伏。
  风中似乎都带着满满的碧色。
  风吹着头发衣衫向后飘飞。
  
  天是灰色的,阴云低低的压在山顶。
  看来有一场雨要下。
  
  辉月侧卧着睡得沉静,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淡淡的阴影。
  
  有人轻轻敲响院门:“屋里有人吗?”
  声音也很轻。
  门是虚掩的,我应了一声:“请进来吧。”
  门被推开,有人捧着一大叠的被褥毡毯站在门口,手里的东西高高迭起挡住了他的脸,但是声音很清脆,还带着童声:“我是莫忧,你是龙子霏哥哥么?”
  这声音天真而坦率,带着一丝丝的兴奋。
  我走上前去接过他手里捧的东西。
  
  一个清清秀秀的少年冲我笑笑,有些紧张:“子霏哥哥?”
  我应了一声。
  “长老叫我来送些铺盖,和你同来的朋友不是我们族人,这些天会比较阴寒,怕他身体吃不消。”他有些腼腆的笑笑:“慕原哥哥到泉底去闭关了,你有什么短少的都告诉我不要客气不说。”
  我点点头,向他笑笑:“多谢你了。”
  他摇摇头:“刚还说不要客气,你还跟我道什么谢。中午我会送饭过来,谷里的饭菜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我们虽然不是素食,但也很少食肉。”
  我说不要紧。
  这样的饭菜辉月想必会喜欢。
  他厌弃调料,极少食肉。
  我则是无所谓,不重口腹之欲。
  他说话简单直白,也不掩饰好奇的一直打量我。
  这样坦率的个性在外面的世界确实不多见,让我觉得莫名的有些熟悉。
  
  等他告辞走了,我才想起那熟悉的感觉由何而来。
  
  ……象行云。
  
  那样毫无顾忌有话就说的个性,不过行云是出于骄傲,这个叫莫忧的孩子则是出于天真。
  
  辉月沉沉得睡过了整个上午,送午饭过来的时候天色愈发阴沉,慕忧端着一个托盘,还有一个年纪跟他相仿的少年,叫做莫离,提着一个箱笼,里面是灯烛之类的日用之物。
  “长老说得晚了,我才翻倒出这么一点。”他有点不大好意思的笑笑,眉眼沉静分明,并不多话,与莫忧不相同。
  
  “喊我小忧好了,喊他小离。”莫忧说。
  我笑着点头。
  
  轻声哄劝辉月起来吃东西。
  他需要一小会儿时间才能清醒,虽然眼睛已经睁开,但是茫然一片并没有焦距。
  还是沉浸在梦幻中一般。
  我拿湿手巾为他抹脸擦手,他才眨动眼睛,长长的睫毛象扇子开合,彻底醒了过来。
  小忧和小离不掩饰好奇,一直在看他。
  
  初醒的辉月似新月融融,美不胜收,难怪他们会这样看。
  
  天气的确有些阴寒,窗外下起了细雨,沙沙的声响由远而近,把这栋房舍温柔的包裹起来。
  替辉月套一件厚些的外袍,细心系好衣带,扶他坐在桌前。
  小离为他盛满了一碗汤,辉月看看我,并没有伸手去接。
  我微笑着把汤碗接过来,然后拿调羹舀汤喂他。
  
  小离有些沮丧的看着我,我明白他心中所想,柔声解释:“他只认我一个人,并不是讨厌你,你要是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是不是也会怕生?”
  小离想了想,微微笑起来,点了点头,替我也盛汤装饭。
  “我要等一等,等他吃完我再吃。你们吃过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吃吧。”
  他们并没有推辞客气,带来的饭菜也足够四个人的份。
  
  雨下得紧了,我有些担心地问:“你们回去方便么?雨看样子会越下越大了。”
  小忧小离相顾一笑,小忧说道:“龙族哪有怕水的。每年的雨季族里都欢喜平安,说明一年都水足人兴呢。”
  我失笑。
  虽然是同族,可是我一点儿也不了解。
  思考问题的方式也和他们不同。
  
  “晚上我们会再过来。”小忧挥一挥手。
  他们拎着食蓝走了。
  我站在院门口看他们渐渐走下山坡。
  看得出隐龙的人并不喜欢群居,细雨中的山谷祥和而静寂。
  一栋一栋的竹舍木屋互相之间都离着一段距离,郁郁葱葱的林木遮掩了道路,小忧和小离的身影转了一个弯,被竹林挡住看不到了。
  辉月轻轻的走出来,站在身旁并不出声。
  细雨落在衣上发上,有些乌润润的潮意。
  “外面冷,进屋去吧。”我轻声说。
  他看看我,忽然微微一笑。
  
  不知道他是什么事情而欢喜,这个笑容里充满了愉悦平和。
  
  我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略有些湿润的头发象是要吸在手掌心里,那样含蓄而不分明的柔软。
  
  辉月没有再睡,我从小忧他们送来的东西里找出了笔墨,铺平了纸,让他坐在案前。
  执着他的手,教他写字。
  
  “辉——月——,你的名字,就是这样写。”
  “来,再写一次。”
  看得出辉月心情是很好的,没有一点儿不耐烦的神色,慢慢的运腕走笔,几个字写得似模似样。
  “辉月,你的名字叫辉月。”我重复着。
  总有一天他会记得,他的名字叫辉月。
  一切都可以再学起来的,是不是?
  
  写满了两张宣纸,我心满意足,收拾笔砚:“你写字总是有天份,一点都不象初学。这样看来不用多久就可以学很多字了。”
  他托着腮在一旁静静的不出声,唇边带着浅浅的,纯真美好的笑意。
  
  屋里昏暗,我点了灯。
  外头的雨势越来越大。
  雨滴打在竹叶上,哗哗的声响。
  辉月不知道何时趴在了窗前,探身向外看。
  
  难得他对身外事物有兴趣,我站在他身侧,倾身为他遮挡一些雨水。
  风吹得檐角的铜铃叮叮的响,在一片雨声中,虽然轻,却声声入耳。
  辉月伸手接了一把雨水,回过头来向我微笑:“飞飞。”
  他手微微掬起,雨水在他的掌心聚了小小的一洼。
  “飞飞。”他手伸向我。
  象是要把这些雨水送给我。
  
第 90 章
  
  我伸出手去承接他递近的水。
  辉月忽然眯了下眼,神情象一只俏皮而慵懒的猫儿,并拢的手指忽然全部张开,水迅速从他的指隙里全流淌起了。
  他咭的一笑,看着我什么也没有接到的表情。
  象是很开心的样子。
  有些无奈的,纵容的揉揉他的头发。
  辉月有样学样,湿漉漉的手也摸上了我的头发,乱揉一气。
  
  “飞飞。”他眼里有喜悦的光芒,手滑到我的颈后,扑进我怀里。
  我轻轻揽着他,并立在窗前,看着窗外。
  天地间连绵无边的细雨,在风雨中的飘摇的竹海。
  
  象是身外的一切全都不复存在。
  只剩下这天地,这细雨,这一间遗世独立的木屋,还有两袖清风。
  辉月反过手来抚摸我的脸。
  手指上还有雨水的湿意和凉意,指尖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飞飞。”他轻声唤。
  屋里昏暗,我看不清他幽幽的眼眸里,盛着什么。
  只是有些浅浅的水的银光,在那两汪深潭似的眼睛里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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