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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母仪天下之风雨夺嫡路-第7章

小说: 母仪天下之风雨夺嫡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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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完完全全沉浸在周游列国的愉悦之中,想着,等自己再大一些,便要挽一支三尺软剑,骑一匹骏马,踏遍天下如花的风景。

    漫长的午后竟在一个弹指间流逝。

    晚上的时候,素以带着绿珠慢慢踱步便踱到了现今李孳如和李梁氏住的流徽院,风有些大,吹得挂在屋檐底下的琉璃灯左右摇摆着,烛火明明灭灭,照出光怪陆离的景象,譬如,高大的常青树如一只匍匐在夜色的猛兽,随时准备撕裂闯入者的胸膛。

    一抹琴音从紧闭的门缝中流泻而出: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琴声凄凄,道尽入骨的相思,想不到李孳如倒弹得一手好琴,也是有些才情的,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素以示意绿珠敲了敲门,肃清了一下嗓子:“表姐,素以可以进来叨扰你一番吗?”

    “快些进来。”李梁氏热情地开了朱漆的门,一股热流迎面而来,素以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倒把李梁氏心疼不已,赶忙往她怀中塞了一个汤婆子,又在炭盆子里撒了一把银碳,用钳子拨了拨,烧的整个房子暖烘烘的,刚刚吃完饭血液都集中到胃室附近了,素以有些昏昏沉沉地想睡觉,但是一想到今晚来的目的,便又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她朝着李梁氏笑了笑:“舅妈不要忙了,我身上一点都不冷,今儿个在外面听见表姐弹得一手好琴,心中不禁有些仰慕,便想走近来好好欣赏一曲,若是冒犯了,还要请舅妈勿要见怪。”

    李梁氏连连摆手:“怎么会,怎么会,素以要多来才好呢,你和孳如是表姐妹,理应亲热些。”

    素以乖巧地朝着她笑了笑:“绿珠,把娘亲给的那一匹鲛纱透给舅妈看一看,再将新近得的花样子让舅妈挑选一些出来,好绣一绣帕子。”

    李梁氏向来痴爱刺绣,一听有款式新颖的花样子,心便雀跃不已:“孳如你好好抚一曲琴给素以听一听,娘就不打扰你们小年轻。”于是便拉着绿珠去了旁边的暖阁。

    一瞬间,室内变得很安静,只有北风在外头呼啸着,拍打着木质的窗户,发出有节奏的“吧嗒吧嗒”声音,敲打在室内人的心。素以也不心急,就这般安安静静地看着炭盆子里的银碳烧地通红,却没有一丝一毫刺鼻的味道。

    “素以想要听什么曲子?”李孳如将水葱似的手随意地按在琴弦之上,拨拉出一串宫商角徵羽。

    “茕茕玉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表姐,有类似的曲子吗?”素以收回眼神,笑吟吟地看着李孳如。

    “我才疏学浅,所会的曲子也不过是《相思引》之类的罢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素以吟了一首王摩诘的一首《红豆》,扫了一眼李孳如青葱似的水嫩素手,顺着而上,是一个精致的荷囊,上方用丝线绣了一株并蒂莲花,盛放到极致,原本濯清涟而不妖的素雅竟沾染上了几分妖冶,带着些魅惑人心的味道,“只是,这红豆虽然能聊表相思,却万万不可表错了对象。”

    李孳如素白如雪的手指按在蚕丝弦上,微微勾勒了一番,便流泻出一首清丽中带着入骨缠绵的曲子:“表妹,我这个人呢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凡是我看中的事情,总要试上它一试,不然,我不甘心。”

    素以原本已经做好了要和李孳如打上几回太极的准备,没想到她却这么爽快利落地默认了,当下略微惊讶,素以拿起手边的千峰翠茶盏,细细把玩着:“表姐,你看这茶盏质地细腻,釉色青莹、纹样雅丽,真真是青如玉,明如镜,所以用它来盛苍山雪绿最好不过,衬得汤色黄绿明亮,倘若换成了粗瓷的大口碗,想来我们今夜便没有这般的眼福了。”

    所以,李孳如,你不配站在爹爹的旁边,即便是怀着孺慕之情也不可以,更何况,你有你的野心。

    李孳如的双手一刻都没有停歇灵动地跳跃在焦尾琴上,忽然转了一个调子,原本的靡靡之乐忽地成了铮铮的声响,透着杀伐之音,好似金戈铁马闪成一片细细密密的刀光剑影。

    慢慢地,手拂动的频率小了下来,她用手指缓缓地勾勒着,徐徐图图,最后停在了宫调上,只留下一尾颤音飘在两个人身侧。

    “表妹,有时候精细的茶饮多了,人们反而想要尝试一番粗茶的涩味,毕竟喝着对身子好。”

    “想不到表姐这般的妙人儿竟然还有这般的奇思妙想,”素以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水,原本应是浓醇鲜爽,回味带甘的汤水竟泛了苦涩,顺着肠流落到胃室时食道还痉挛了一番,“只可惜粗老的茶叶肯本就拿不出手,表姐可见过府邸有粗茶?”

    “现下没有,可并不代表将来没有。”

    原本就没有奢望能用三言两语打散了李孳如的念想,只是,这个姑娘却是油盐不进,看来是真的想要摊上自家的爹爹了。素以又瞟了一眼挂在她腰际的荷囊,觉得那朵并蒂莲越发地妖艳,高升的温度将那一股子说不出名字的味道烘地更为浓郁,越来越像是自己曾经闻过的那一款……素以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却是不动声色的,她用袖子捂着脸咳了咳,绿珠挑开珠帘,走了出来:“小姐,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歇息了。”

    素以温温地对着李梁氏笑了笑:“叨扰舅妈和表姐休息了,素以也该走了。”

    李梁氏对着她福了一福:“咳,什么叨扰不叨扰的,素以你来流徽院,舅妈开心都来不及呢,要真的说是叨扰,也该是我们母女两人叨扰了你们一家子。”

    “舅妈客气了,娘亲在府中呆着也是寂寞的,多亏了舅妈能陪着她聊聊天呢。”

    连着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素以便带着绿珠走出了流徽院,闻着新鲜的松针味道,原本滞堵的心当下好了不少,风好像比来之时更为大了些,吹得脸有些疼,琉璃灯盏中的火烛明明灭灭,流徽院就像是一只沉睡着的毒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苏醒蜇上人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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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坐等十五

    而另一厢的李梁氏则是喜滋滋地抚着素以刚刚送的鲛纱,口中不住地赞叹着:“我今儿个才算是知道了什么叫陶朱之富,就连着手绢儿都用这般名贵的东西,孳如啊,你说这玩意儿是不是真如传闻般入水不濡?”

    “不知道。”李孳如硬邦邦地吐了一声,她正气在上头,秋素以,这一笔账我先记着,等哪一天你叫我姨娘的时候,看你还怎么嚣张,她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细长的指甲抵着白嫩的掌心也浑然不觉。

    李梁氏啧啧赞叹了一番,放下手中的鲛纱转过头,终于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于是上前了几步,俯下身子,关切地询问:“孳如,你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般难看?”她伸出手摸了摸李孳如的额心,还好,不烫。

    “无妨,只是胸口有些闷闷的。”

    “那我开一会儿窗子透透风。”李梁氏说着便打开了一扇木窗子,冷冽的风瞬间卷进这间炉火烧的生旺的房间,室内的温度不多会儿便下降了很多。

    “娘亲,不要这般麻烦。”李孳如被扑面的冷风吹了一会儿心头的怒火便消灭了,定了定神思,起了身,食指和拇指夹起了一层薄薄的鲛纱,轻轻地搭在手上,一点感觉都没有,若是织成了鲛绡穿在身上,妙曼dong体必然若隐若现,若是再踮起脚尖舞上一曲,必然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试问哪个男人能都抵挡地住自己的投怀送抱,何况是年轻貌美的佳人子,李孳如摸了摸荷囊,笑纹漫出了嘴唇,只要秋沛夐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李轻轻不过是昨日黄花,而秋素以,略微施一番小计,自然是可以把她除去的。自己很年轻,而且秋沛夐也正当壮年,不愁未来两个人没有子嗣,秋素以这般讨厌的脸就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边。

    “娘亲,不如你给我做一件鲛绡吧。”李孳如摇着李梁氏的手臂,撒着娇,如同一只猫咪一般,眼眸中闪着狡黠的光泽。

    李梁氏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向来是宠着她的,于是便爱恋地用手指点了点李孳如的额头,叹了一声:“你啊……”声音中却是漫着无限的欣喜。

    素以回到鎏金阁,简单洗漱了一番便躺在了床上,瑞兽薰笼燃着息神香丸,然而她却是大睁着眼睛,一点都没有要入睡的迹象。

    李孳如啊,李孳如,你看上谁不好非得看上爹爹呢?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疼我的娘亲,所以,绝对不容许你伤害她半分。屋外下起了颗颗雪石子,打在屋檐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风也大了许多,不住地在拍打着门窗,一记一记,敲打在未眠人的心上。

    素以翻了一个身子,想了一番对策,便渐渐入眠了。

    第二天,素以在瓦丽居陪着秋沛夐和李轻轻用早点,一夜的雪石子将白霜梅花瓣打落了不少,现在梅树略微带着些颓废,枝头耷拉下来,完全没有往日的气势。

    素以怜惜地看了几眼,只是埋头拨拉着粘稠的芙蓉虾仁粥。

    “来人,把白霜梅上的雪拨拉开,记住,不要伤了花。”秋沛夐一声令下,底下的小厮便手脚并用地齐齐到了白霜梅树下,人却是发了愁,这般柔弱的花瓣,怎么才能保证在除去雪石子却不伤害一点点的花瓣呢?

    素以搁下了筷子:“爹爹,外头这般冷,干什么让他们去拨拉开雪石子?”

    “我们小素以不是心疼白霜梅被打得零落成泥?”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爹爹,我是心疼梅花被雪石子给打了,然而,我更钦佩的是即使枝头压了一层厚厚的雪,白霜梅还是不屈不挠地挺着身子,就算是零落成泥碾作尘,也能够化作春泥更护花,所以,爹爹,你这般做,反倒是损了它的气节。”

    秋沛夐沉思着,反复地想着“就算是零落成泥碾作尘,也能够化作春泥更护花”,他笑了笑:“素以这么一说,反倒是爹爹小家子气了。”于是便召回了愁眉苦脸伫立在白霜梅树下的小厮,每个人赏了五两银子,直把这群人开心地看不见眉眼,竟然没有干什么活计便白白讨得了这么多的赏钱,连连地在嘴里喊着:“谢谢老爷,谢谢夫人,谢谢小姐。”

    饭毕,秋沛夐照例一头扎紧书房碧波荡,处理着紧要的公务,而李轻轻则安安然然地抄镌着佛经,剩下素以一个人在鎏金阁中闲敲棋子。

    绿珠朝着火盆中扔了一些银碳,然后对着素以说了一番流徽院的动静:“表小姐果真让舅太太在连夜赶制鲛绡。”

    素以笑了笑,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只是,她真的是一个才年仅15岁的少女吗?这般泼辣大胆的作风,和李梁氏完全背道而驰,比起自己这个从开化的现代穿越过来的人还要再厉害上几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生活背景把她雕琢成了这个样子,倒是颇有几分当时读的《唐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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