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情人-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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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海睁眼看着头顶的天空,黑色天幕上是数不清的星星,唇上还留有余温,这是生平的第一个吻,被男人强施于己,对他来说却是迷惑多于愤怒。
他是个健康的男孩,也曾想像过初吻,无非是长发的清秀的女孩子柔弱的双唇,如果放在过去他会觉得这个吻是一个侮辱,可是现在为什么却没有这种感觉,这样的反应倒像是对这个意义含混的吻有某种期待似的?
星星在眼前逐渐模糊,慢慢变成路南的脸,或者说是他自己的脸,他迷迷糊糊地想是路南在看我呢还是我在看路南?
这种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在脑子里反来覆去几个来回后,终于累得筋疲力尽,含混地想或者路南是他路海也是他吧,道士不是说了吧,两个人用一付躯体,灵魂难免重叠,更何况死去的哥哥以这种方式生存在自己的生活里,路海颇觉安慰,终于睡着了。
再醒过来时,身上多了一条毛巾,东边的天空已经被朝霞完全印红,篱笆边的牵牛花已经盛开,喇叭状的花朵上还沾有清晨的露水,后院的小门虚掩着,路海坐起身来,向窗内看去,果然床上的白纱帐已经挂起,一床薄被已经叠放整齐,那个妖精似的男人,长着一双会变幻颜色眼睛的男人,有如朝露般蒸发了。
路海刚进宿舍大门;就看到李彤坐在门边的长椅上,看到他进来就笑了起来,迎上前来说:“你来了?我正担心你今天不会到校呢。”
李彤是他们班的同学,都是文学社的成员。从上学期起他们之间就有些意思,路海曾想过要跟哥哥介绍这个女孩,可是现在他一点这种心情也没有,路南死后,他突然对什么都没了兴趣,包括面前这个一度自己十分喜欢的女孩子。
此刻他淡淡地打了个招呼,语气客气而生分,李彤很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冷淡,自尊心有些受伤,赌气般地将一张纸递给他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这个是你的,假期里来的,我刚从班长那里替你拿过来的。”
班长在某种程度上是路海的情敌,一直对李彤有含糊的意思,此时她故意这样说,然而路海并没有表现出她意想中的醋意,自己也不由得有些泄气,转身去了。
路海低头看着单子,一点也没有留意她的离去。
这是一张包裹邮寄单,字体清秀而熟悉,那是路南的笔迹没错,寄出时间是七月一日,正是他死的那一天。
路海的手轻轻地抖起来,瘦长的手指哆嗦得拿不稳包裹单,纸片发出哗哗地响声,纸上的字迹抖得一塌糊涂。
李彤虽然赌气走了,心里却一直盼着路海过来找她,她在他们往常约会的榕树下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书,直到天完全黑透了,再装下去就会露馅了,她只得站了起来,想回宿舍去,却又有点不甘心,终于还是咬了咬唇往男生公寓去了。
学校的规定是很奇怪的,原则上男女生是不可以到对方宿舍去的,结果却是男生不能出入女生公寓,而女生却可以出入男生宿舍,似乎女生对男生而言就是安全的,而男人却好像天生就是要欺负女人一样。
路海的宿舍是四人间,两张高低床,他们大四了,主要是实习,同宿舍的同学两个家就在本市,一个还没到,房间里只有路南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
李彤推门的声音惊了他一跳,转过脸来,反倒让李彤吃了一惊,屋里没有开灯,窗外照进来班驳的路灯光,路海的脸一片模糊,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灼灼发亮,这眼神焦虑紧张,闪烁的目光下面有隐忍的愤怒。李彤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
“你。。。路海你怎么了?这么黑为什么不开灯?”
她说着伸手去开灯,路海发出一声尖锐喊声:“不要开灯!”
李彤被吓住了,她住了手走到路海面前来,手指触到路海的脸颊,一片冰凉有些许水渍,她失声道:“路海,你怎么了?”
路海垂下头:“出去,让我一个人呆会!”
这声音冷漠生硬,超出了李彤自尊心可以承受的程度,她掉头就走。刚刚转过一层楼梯,眼泪就流了下来,顷刻就哭了个梨花带雨,出大门的时候正遇上回宿舍的班长,此时的关心正是李彤需要,所以路海一个人立在窗前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二人双双离去的背影,他的唇上浮出一缕冷笑,“爱情是易碎的灯笼,碎了之后就会燃烧得只剩下灰烬。。。。”,不是的,哥哥,路南,我要让他付出代价,我不能让你的心就这样白白地碎掉,他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细碎的牙齿紧紧咬住了下唇,手按在桌上那本红色绒面的日记上,脚下扔着撕碎的包裹封皮。
美院的校区很美,果然名不虚传,葱郁的黄桷树覆盖着每一条道路,重庆的九月还完全是夏天的光景,到处都是穿着古怪的学生。有的少得不能再少,而有的却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这里没有普通大学的严谨气氛,有的是个性与嚣张,路海绕过大树时看到一对情侣旁若无人地大接其吻,而从他们身边穿行的男女们却视若无睹,他微微冷笑,应该就是这里了,只有这样的地方才会有那样妖精似的男人。
楚天舒几乎不用问就可以找到他,因为在教学楼一楼大厅里最醒目的标志就是“楚天舒工作室”的标牌。路海顺着长廊几个转折,不到半分钟的路程,再望过去,这间标着“楚天舒工作室”的屋子就被一道流水阻隔在喧嚣的大厅之外。
门关着,他伸手推却推不动,再推仍是不动,他狠狠地拍了一下门,听到里面有人厉声道:“拍什么,上课时间,有事下课来!”
路海面无表情,继续拍了下去,门内沉寂数分钟,咣地一声拉开了,楚天舒头发蓬乱,身上裹着沾满颜料的大褂拉开了门:“你是哪个班的?想干嘛?”
路海注意看了他的眼睛,或许他身上的颜色过于繁杂,眼睛反倒出奇的黑,黑得单纯而天真,像是开天辟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双黑眼睛,路海眯缝起眼看着他,楚天舒已经看清了来人,嘴角突然一斜,绽出一缕意料之外的笑容:“是你?”
路海随他进了屋,一个少年男子腰间围了浴巾,坐在台边看着他们。
楚天舒走过去在这人身边耳语几句,那少年目光扫过来,不情愿地跳下台子,当着路海的面一把扯下围在腰间的毛巾,露出下体,蜷曲黑亮的毛发丛中,男根直直地挺着。路海转过脸去,脸上一阵潮红。
那男子慢腾腾地穿上衣服,拿了包,挑畔般晃过路海身边,一径去了。
楚天舒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子照了进来,路海瞪着对面的一幅画发怔,那画上,路南坐在窗台边,全身赤祼,脸上却是水晶般纯粹的笑容,赤祼的脚边一只倾倒的花瓶,零落的花从瓶子里撒了出来,颜色的衰败正好映衬着少年明媚的脸庞。
路海将目光转移,正看到阳光下楚天舒的笑容。
诱惑而邪恶的笑,是这样的吗?
第三章
看到路海,楚天舒不能不想起路南。
路南是温和的,他不止一次目睹过楚天舒与别的人在床上纠缠,眼神也是平静的,似乎从没有放在心上过,那种淡然使楚天舒些许内疚完全不成为负担,因此路南的死就异样地让楚天舒百思不解,路南明明是不在乎的,为什么要死?楚天舒不相信路南是为了自己而死,暑假前夕他得到江津去,去的头一天还与路南幽会,他们在黑夜中的江水里嬉戏,在珊瑚坝的芦苇丛中作爱,他记得细砂沾在路南赤裸的肌肤上,粗糙的砂粒与滑腻的皮肤那种反差让楚天舒记忆深刻,这是路南留给他的最后的记忆,等他从江津回来,才突然听说路南的死讯。
他宁愿相信路南是因为内心纠缠不清的情绪而死,而不是因为自己。路南很寡言,有一次楚天舒问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死心塌地,其实依路南的条件,在圈里要找什么样的情人都不难,偏偏就只认定了自己。
路南当时笑了一下,脸贴住楚天舒的胸膛说:“我贴着这里,内心才可以平静,别的人,不能让我这样。”
楚天舒勾起他的下巴道:“是不是因为我是你的第一次?”
即使在昏黄暧昧的灯光下,楚天舒也依然看到路南的脸孔发白,嘟囔道:“第一次?楚天舒,我们第一次你还记得?”
楚天舒笑道:“我当然记得,你那时候。。。。。。”
路南突然用嘴堵上他的唇,喘息着说:“好了,过去的事别再提了,想起来叫人心焦。”
楚天舒很奇怪,在他看来他和路南的第一次不能不说是浪漫的,为什么路南却不想提起?他很想问个明白,可是路南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手指所到之处,肌肤便着火般地烫,楚天舒只得服从身体的需要而把想问的事抛到了九天之外。
此刻与路南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站在面前,然而哪怕五官毫无差别,楚天舒依然清楚地知道这个人不是路南,因为路海的眼睛里有路南没有的暴烈,看起来更像一头凶险的小兽,虽然不能致人死命,却也足够危险。
楚天舒后退了一点,笑道:“你怎么到重庆来了?学校在放假吗?”
路海简短地说:“我在重庆实习。”手指着那幅画说:“这是你画的?”
楚天舒点了点头:“是我画的。路南是我的模特儿。”
“就像刚才那样的模特儿?”
楚天舒有点狼狈,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并不是只用一个模特的。”
“你会爱你的每一个模特吗?”
“呃,我喜欢的人很多,路南是其中之一。说到爱的话,基本上我不爱任何人。”
路海扭过头来:“那么,那天夜里和我说你爱他的不是你了?莫不是你被鬼上了身说的胡话?”
楚天舒想起那个月光透亮的晚上,闭了闭眼:“人都有不由自主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比较迷糊。”
路海嘴角上的笑意更深,眼睛的光芒却愈冷:“唔,知道了。”
楚天舒对这种目光本能地心虚,转开了视线说:“你找我有事吗?”
路海放下背包,慢慢地脱下上衣,楚天舒吃了一惊,连忙看看窗外说:“你。。。。做什么?”
路海继续脱着自己的衣物,眼看着要一丝不挂,楚天舒连忙拉上窗帘,等他转过身来,路海已经裸裎相对。
少年的身体优美结实,线条流畅,体形修长匀称,这是完美的身体,楚天舒心猛跳起来。他面对的身体并不止这一个,却从没有如此动人心魄的。虽然与路南的身体差相仿佛,却未有这般摄人心魄,似乎这不着一缕的身体,因为没有衣物的遮掩,反而尽显出纯粹的性感来。
楚天舒勉强说道:“你。。。要干嘛?”
路海面无表情地说:“你怕什么?我手无寸铁,不会吃了你。”
楚天舒稍稍回过神来笑道:“我不怕,你在我面前脱成这样,有危险的人可不是我。”
路海道:“你不是画家吗?难道每一个模特你都上过?还是说你的模特首先是你的床伴,其次才是你的模特?”
他说着赤足走了过来,光洁的肌肤在昏暗的室内格外地醒目,楚天舒感到自己下体开始发涨,多么令人怦然心动的身体,路海已经走到他面前,楚天舒动弹不得地任他抱住自己的脖子,听他低低地说道:“路南说,你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