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心如水----我意扶风-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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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不累？〃圣武帝回头看看那泛红的小脸。
安儿使劲摇头。
圣武帝宠溺一笑，猛得一拍马肚子，喝了一声驾，那马箭一般窜出去，惊的安儿一声大呼，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掉下去，圣武帝一个翻身上马，从后头抱住安儿，把他揽在怀里，身边的风呼啸而过，安儿惊魂甫定的靠在圣武帝怀里，大口喘着粗气。
〃有父皇在，哪能摔得到你？小傻瓜！〃圣武帝点点他额头。
安儿反应过来，小粉拳砸在圣武帝坚实到胸膛上，又羞又怒，犹自嘴硬，〃我才没有害怕！〃
圣武帝笑得万份诡异，把安儿又往怀里紧了紧，〃我知道，安儿没害怕！〃
安儿嘟起嘴，露出一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拉拉圣武帝袖子，〃我骑马可厉害了！当年逐风哥哥都表扬我的。。。。。。〃
圣武帝脸色顿时变了，怒不可遏，一把抓起安儿，竟往马下推去，那一刻，被妒火烧昏了头，人也狠戾了。
安儿惨呼一声，从马上摔下去，还好晚春时节，草长得齐膝，像一个大地毯，没有摔坏了安儿，可安儿被吓坏了，张大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圣武帝。
圣武帝沉着脸看着他，圣武帝一向是个霸道的人，以前，安儿是他的孩子，顾忌这个，还存着些许理智；如今，安儿不折不扣的已经是他的人，那种爱，仿佛压抑良久的火山得以爆发，一发不可收拾。当听见安儿说起秦逐风时，那妒火，几乎烧没了理智！
泪水很快从安儿的大眼睛里溢出来。
圣武帝冷着脸，抱起安儿，安儿还是哭。
踏雪蹭上来，玻璃似的大眼睛看看安儿，快活的嘶叫着，舔舔安儿手心。
圣武帝突然想起当年，逐风教安儿骑马时，安儿那甜蜜的笑容，那时候，就是骑在这匹踏雪上！圣武帝怒从心起，一掌打在踏雪头上，踏雪那琉璃似的大眼睛来不及闭上，精壮硕大的身体已经倒下，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踏雪！〃安儿哭叫着，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般滑落。
〃不许哭！〃圣武帝生硬的抱起他，把他的头包在自己的大披风里，生生带着安儿从踏雪的尸体旁离开。安儿甚至没能最后看一眼自己那惨死的伙伴。
圣武帝把他带回了殷朱苑，冷着脸给他拧了帕子，擦了脸儿，却再不曾和他言语。安儿哭得浑身发抖，圣武帝生硬的一下下拍着他，二人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大概申时，大太监来传话，说是秀女都选进宫了，要请他过去瞧瞧，再封品阶。这本是惯例，自有了安儿，选秀之事，再也没有放在心上，今日里心里烦闷，再加上安儿的事，又是后悔，又是尴尬，于是点点头，替安儿掖好被角，转身离去。
圣武帝走后，安儿转身过来，看着那大太监，〃父皇去选什么秀？〃
大太监一脸堆笑，〃不过是后宫嫔妃，三年选一次，五年放一次，没得过宠幸的都能回去。小主子莫急，等您满了十八岁，也能名正言顺的娶王子妃了。〃
安儿一霎那，觉得胸口赌的难受，怔怔看着那大太监，颤颤问，〃连父皇也要娶妻子吗？父皇不要我了？〃
〃那哪能？陛下后宫三千，最宠的不就是小主子您？〃大太监讪笑着。
〃他。。。。。。后宫三千。。。。。。〃安儿心头发痛，喉咙突然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眼前一黑，什么也记不得了。
那大太监急了，这小主子是陛下的眼珠子命根子，哪能得罪？匆匆忙忙去禀奏了圣武帝。圣武帝得知消息，急忙赶回去，却见安儿面色惨白，躺在床上，身子单薄的让人怜惜，圣武帝顿时慌了，一迭声的叫御医，把安儿紧紧抱在怀里，一声声唤着，亲着。
不多久，太医满满当当跪了一地。
安儿却没有醒。
圣武帝怒不可遏，喝骂着，一脚踢开那些个颤颤巍巍的御医。
陈太医走近来，冷冷看了圣武帝一眼，放下药箱。
圣武帝像是见到了救星，忙拉了安儿细嫩的腕，递到他面前。
陈太医探在他脉上，脸色渐渐沉郁了。
〃怎么样？！〃圣武帝急道。
陈太医抬头看了看他，叹口气，〃中毒。〃
〃什么毒！〃圣武帝大惊。
〃多情。〃
圣武帝皱皱眉头，〃多情是什么？〃
〃情毒，刚中毒时症状和春药相似，可是行完云雨，身子便逐日消瘦，熬不过百日，取得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之意，是所谓多情。〃
〃怎么解？〃
〃无解。〃陈太医冷冷道。
〃不可能！〃圣武帝怒极，〃解不了，你们都死！〃
那些太医顿时哀号求饶一片。
陈太医叹口气，〃何苦造孽？这毒虽说无解，可这制毒之人却是闻名遐迩，或许找到他，还能有一丝转机。〃
〃是谁？！〃圣武帝大喜过望，把安儿紧紧抱在怀里。
〃夙殒山，离酆老人。〃
〃夙殒山？〃
陈太医望着南方，神色变得悠远，〃那是极南之地，四季如春啊。。。。。。〃

第　33　章

圣武帝已经备好了车马，十匹马拉的车子，里头铺了厚厚的软垫褥子，安儿已经醒了，诧异的看着圣武帝，〃我们去哪？〃
〃父皇陪你出去玩。〃圣武帝微笑，拿湿帕子擦干净安儿的小脸。
安儿赌气，〃陪我做什么？你不去娶妻子了？〃
圣武帝哈哈大笑，捏捏他鼻子，〃小醋坛子，父皇不娶妻子，父皇只要你。。。。。。〃说到最后，想起他身中剧毒，那日竟气得吐血，更是怜惜，紧紧抱着他，不舍得放手。
〃陛下，三皇子求见。〃门外传来大太监的声音。
〃让他进来。〃
宋文掀起帘子，走进来拜候，〃父皇，〃转眼又看看安儿，笑道，〃七皇弟身子还好？〃
安儿点点头，〃谢谢三皇兄关心，没事了。〃
〃有事吗？〃圣武帝问宋文。
宋文双膝跪下，〃儿臣愿替父皇分忧，陪七皇弟寻医，鞍前马后随御驾伺候，在所不辞。〃
圣武帝颦住眉头，说实话，他是对这个儿子十分不放心，宋文狡猾又多是心机，自己此次离京，最担心的就是他会趁火打劫，闹出事端。所以，监国一职情愿交给愚钝不懂事的宋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今宋文居然自己提出来要随御驾，把他留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自己也放心，思及此处，圣武帝点点头，〃准。〃
宋文忙叩拜道，〃谢谢父皇。〃
圣武帝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宋文拜辞了，转身出了车帐。
车帐外，正等着的不正是监国宋礼？
宋礼见了他，急道，〃三哥，这事跟我真的没关系。。。。。。〃
宋文忙掩着他的唇，低声道，〃借一步说话！〃
宋礼点点头，随他去了僻静之处，突然双膝跪下，哭叫道，〃三哥救我！我让太监下的药不过是宫里常用的春药而已，我没想害死七皇弟，到底是谁偷梁换柱，陷害我？！〃
宋文冷笑，〃三哥自然知道你清白，父皇可不这么想。现下里安儿病重，他还顾不上你，等他回来，无论安儿身上的毒解得了解不了，你可都是死罪。〃
〃三哥，那怎么办？〃
宋文故意叹口气，〃父皇可是一点父子之情也不顾念，要我随驾寻医，〃说罢，悲天悯人的拍拍宋礼肩膀，〃三哥没办法啊。〃
宋礼急得团团转，嘴里一遍遍念叨，〃怎么办？怎么办啊？〃
宋文一边暗骂他白痴，一边故作慈兄模样假意安慰，〃三哥虽然帮不了忙，也不想你死在父皇手里，还有一条路，六弟要不要听？〃
宋礼使劲点头，〃三哥你要给兄弟指点迷津啊！〃
〃不成功，便成仁。如今已经是逼上梁山，趁父皇不在宫里，黄袍加身。〃
宋礼大惊，〃你。。。。。。你叫我篡位！〃
宋文冷笑一声，〃六弟这话我不爱听，哥哥只是不想看你死，好心提点一句，别落一个蛊惑叛乱的罪名，我还受不起，这事情六弟自己拿捏，是等着父皇回来，秋后算帐；还是赌一把，胜负甫定，六弟自己决定。〃说罢，拂袖离去。
〃三哥！〃宋礼叫住他，咬咬牙，〃我干！〃
宋文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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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武帝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向那极南的凤殒山行进，一路上按辔慢行，沿途大好河山，尽收眼底，何等快意，若不是安儿身中剧毒，就是这么走一辈子，圣武帝也乐意。
好景不长，大约五月初，京里传话来，说是六皇子黄袍加身，自称皇帝。圣武帝大怒，不得已，把安儿交托给陈太医和宋文，自己回了京中。
安儿颇是不豫，却无计可施。
安儿，宋文，陈太医一行人马不停蹄向南行进，大约五月中旬，便传来圣武帝平定反叛的消息。
安儿心底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今夜睡的也格外香甜。
半夜，安儿被嘈杂的声音惊醒了，安儿睁开惺松的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宋文似笑非笑的脸庞。
〃三皇兄。。。。。。〃安儿看看他。
宋文伸手揽住他，摩挲着安儿柔嫩的肌肤，〃安儿这肤若凝脂，真是让哥哥心动，难怪迷的父皇和太子都不知东南西北。〃
〃你。。。。。。〃安儿脸儿泛红，使劲挣扎，却是挣扎不开。
〃父皇来不了了，不如跟了我，来，乖乖，让哥哥亲亲。〃宋文淫笑着上去非礼，安儿怒极，一口咬在他唇上，霎时，宋文薄薄的唇泛出了鲜血。
宋文脸色阴晴不定，一巴掌打在安儿脸上，安儿惨叫一声，竟吐了口血，昏迷过去。
陈太医掀开帘子，面无表情，缓缓走进来。
宋文抬头瞧瞧他，指指安儿，〃给他解药。〃
陈太医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安儿嘴里。
宋文骂了一句，转身掀帘子离开，被一直沉默的陈太医叫住了，〃你打算怎么办？〃
宋文怒道，〃还能怎么办？已经逼上梁山，谁知道宋礼那蠢材如此不济？还指望他能多撑几日，我还能怎么办？如今也拖不得了！〃
〃那他呢？〃陈太医指指安儿。
〃他？〃宋文阴险一笑，〃这等尤物，赢了，我就养着；输了，他也是咱的一条后路不是？〃
陈太医没有说什么，缓缓走出了房间，前头的就是凤殒山，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离酆老人，好久远的名字，很久都不曾再被叫起。陈太医的神思游离到很远的地方，那时候，自己还是个江湖神医，离酆老人，凤殒山上，春暖花开，漫山遍野，开的都是月月最爱的蝴蝶花，粉紫色，和天连成一片。。。。。。
〃外公！〃如雪的声音。
〃你来了。上山拜祭你母亲和外婆吧，自我离开山上，再也没有给他们扫墓。。。。。。〃
〃您为什么这么做？宋文他斗不过圣武帝！〃如雪秀气的小脸上，又是急又是怒。
〃我知道，宋文哪点子小心眼，算计算计宋礼还行，和圣武帝斗，还差的远。〃
〃那您还。。。。。。您想让我担心死吗？！〃如雪一向平稳的面庞也泛上了红润，跺着脚怒道。
〃雪儿，外公是不甘心啊，是他，是他杀了月月，外公忘不了，〃陈太医苦笑着摇摇头，〃跟他明里暗里斗了这么多年，还不惜利用了你，到最后，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外公看开了，斗不过他的。外公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此作罢，既然杀不了他，让他杀了我也罢，死了好啊，死了一了百了。。。。。。〃
〃外公！〃如雪咬咬牙，抱住陈太医苍老孱弱的身子，〃外公，就是下地狱，如雪也陪你！〃

第　34　章

事情果然被陈太医料中，六月初，圣武帝杀近凤殒山。宋文虽然有点小聪明，可不善长带兵，不多久就被困在山上，断了水源，进退不得。宋文一天比一天暴躁，传讯的士兵被他斩杀数人，仅仅因为他们带来了失败的消息。
五月，山上开满了粉紫的蝴蝶兰。
宋文抓着安儿，落魄而逃，安儿的纤腕被他抓得生疼，却倔强的咬着唇，不肯出声。
宋文慌不择路，一直到了悬崖，才恍然大惊，身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叫喝声，四面楚歌。宋文脸色顿时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