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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沧海-第201章

小说: 沧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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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伊丝冷笑一声:“言而无信,你又能将我怎地?”陆渐一紧拳头,挺身欲上,忽见艾伊丝打个响指,众胡奴吹起号角,霎时间,从那金色巨舰里冲出数百个人来,个个身披坚甲,手持长矛弯刀,剽悍至极,峡谷上方山顶,也似雨后春笋,呼啦啦出现无数人头,手持强弓锐箭,指定下方。
  卓王孙变色道:“艾伊丝,此次临江斗宝,乃是文斗,你暗藏武备,意欲何为?”艾伊丝冷笑道:“你们四个老东西,真是又迂又蠢,做了半辈子商人,却不懂商道?”寡妇清怒极反笑道:“我们不懂,你懂了么?难道耍无赖也叫商道?”艾伊丝冷冷道:“能耍无赖,那才就叫本事。我们经商为什么?为的是富国强兵,一旦兵甲精强,我的货物想卖哪国,就能卖到哪国,想卖给谁就卖给谁。哪国不买,我灭其国,谁人不买,我灭其家。经商者若无武力,财富不保,武备者若无商财,甲兵必弱。老婆子,如今大势已去,你想耍无赖,怕也没机会了。你们四个,偏心偏意,一心帮着谷缜小狗赢我,呆会儿落到我手,定叫你们好看。”
  吕、卓、清三老闻言,直气得浑身发抖,惟独计然先生气色冷淡,不见喜怒,谷缜却是叹了口气,笑道:“艾伊丝,你的对头是我,不要迁怒他人。”
  艾伊丝瞅他一眼,冷笑道:“比起这几个老头老太,你倒是强一些。你嘴里说的好听,心里打的注意还不是一样?你在前,戚继光率兵在后,料想今日斗宝你若输给我,也必然施用武力,逼我就范。”
  谷缜笑道:“到底瞒不过你的眼睛。”艾伊丝冷笑:“可惜,我既然知道,岂会容你得逞?姓戚的人马不过三千,我在沿途布下一万精兵,设下圈套,等他一头钻入。现如今,哼,只怕你那位戚参将全军覆没,死无葬身之地了。”陆渐惊怒交迸,大喝一声,飞身纵出,心道:“敌众我寡,擒贼擒王,将这毒妇拿住再说。”心念电转,身法却比箭还快,已到艾伊丝身前,方要出手,忽觉有异,一股阴寒之气从左侧冲来,那气机古怪异常,陆渐不敢硬接,急急闪身,一股银白细丝擦身而过,拂过肋下衣衫,凉沁沁若有凉意。
  陆渐一旋身正要反击,不料肋下潮湿处一股凉意直钻肺腑,经脉为之酥软,拟好的招式竟然使不出去。陆渐大惊,向后跃出,“大金刚神力”运转一匝,方才驱散那股凉意,这时忽听“咦”的一声,陆渐举目望去,只见丈许远处立着哪个乌麾男子,眼中透出惊讶之意。陆渐心头一沉:“暗算我的果然是他!”
  那乌麾男子见陆渐并不软倒,还能退走,心中已是惊讶,再见他神气如常,更觉吃惊。忽听艾伊丝道:“仇先生,你尽力施为,不必留手。”乌麾男子背负双手,微微点头。谷缜听到“仇先生”三字,心头一动,笑道:“阁下姓仇,莫不是‘江流石不转’?”乌麾男子眼里杀机涌出,冷冷道:“不才正是仇石。”谷缜叹道:“不料水部之主,竟在人间。”
  陆渐听得心跳加剧,刹那间心中掠过姚家庄内阴九重大施淫威的情景,水部神通诡异狠毒,在他心中印象极深。仇石闻言,眼中却是流露出出一丝凄凉,叹道:“水部仇石早就死了,仇某人只是江湖中一介废人罢了。”说罢一拂袖,吐出一股细细银丝,射向陆渐。陆渐屡次与西城八部高手交手,深知周流八劲均需借物传功,才能显现威力,这股银丝分明是一股水箭,传递“周流水劲”。当下沉喝一声,双掌一分,显露“唯我独尊之相”,浩气排空,水箭迸散,化为千点万滴,但为“大金刚神力”所隔,尽皆外向,反朝仇石罩去。仇石轻哼一声,身法忽地变快,化为一道黑色闪电,撞入水花之中,这一下,就似烧红的铁块掷入冷水,漫天细小水滴哧的一声,尽皆化为水雾。仇石呼呼两掌,水雾划开,笼向陆渐。陆渐那日亲见阴九重与宁不空交手,均以水流为武器,不料仇石化水为雾,雾气泛泛,益发飘渺不定,水劲蕴藏其间,端的无孔不入。陆渐施“明月清风之相”,掌劲流转,漫如清风,以柔克柔,雾气一旦飘来,即被拂走,抑且寓攻于守,拂散雾气之余,时时加以反击。
  仇石但觉劲风扑面,来如山岳,退如潮水,心中好不吃惊:“这人什么来路?”想着怪啸一声,身法转急,仿佛一道黑水,流转不定,雾气自他身上丝丝溢出,越发浓重,敌我双方均被笼罩,有如云中闪电,忽隐忽现。这雾气名叫“玄冥鬼雾”,迥异其他水部神通,有形之水易破,无形之水难防。仇石将水流化为雾气,铺天盖地,无所不至,对手沾着一点,吸入一丝,雾气中附着的“周流水劲”立时随之侵入,在所难防,十分阴毒。若非陆渐“大金刚神力”如山不动,万邪不侵,早已着了他的道儿。饶是如此,陆渐仍然不敢大意,拳脚飞舞,不令雾气沾身,双手则感知仇石方位,蕴势蓄劲,待他逼近,蓦地大喝一声,陡然从“明月清风之相”转为“大愚大拙之相”,一拳送出。仇石挥掌一迎,即觉不妙,攸而转动“无相水甲”,化解来劲,不料陆渐拳劲既刚且猛,水甲随聚随散,如竹笋一般层层剥落,仇石退到江边,水甲已然耗尽,陆渐拳势兀然不歇,只得将身一纵,哗啦一声,落入水里。
  江水浸体,仇石双脚飞踢,带起两股水箭,若有实质,明晃晃,亮晶晶,射向陆渐。陆渐呼呼两掌,水箭受阻,迸散开来,似下了一阵暴雨。不料两道水箭才散,仇石身在江中,又催水流射来,前后相接,生生不息,有如两条腾空水龙,摇头摆尾,竞比威势。陆渐虽有法相护体,被这两条水龙左右缠住,竟也无法脱身,唯有挥掌击水,和仇石势成僵持。
  艾伊丝见机,娇呼一声:“动手。”众伏兵挺身上前,谷缜将手一挥,中土商旅纷纷撕开外套,露出明晃晃的铠甲,藏在袍子下方的兵器也尽数取出,丁淮楚腰间系了一口软剑,洪老爷则是一对金瓜流星锤,呼地抖将开来,足有丈余,那日闹婚的张甲、刘乙均也在内,料是师出同门,均使一对银枪,枪尖寒光,灼灼逼人。原来这群商人均是谷缜特意挑出,并非寻常商旅,而是精通武艺、以一当百的好手。
  众评判至此方才明白,这斗宝双方,名为斗宝,实则早已打定主意,各逞武力,一决雌雄。想到这里,无不露出苦笑。
  甲胄鲜亮,弓弦扯满,恶战一触即发,这是忽见江水上流驶来一条快船,来势如飞,船头一人,满身鲜血。艾伊丝看到,忽道:“且慢。”将手一挥,止住属下,注视来人,面色奇异。那船靠岸,船头那人跳上岸来,向艾伊单膝跪倒,艾伊丝心中吃惊,皱眉道:“怎么弄成这个模样,不是让你堵截戚继光吗?”那人俯着身子,颤抖半晌,呜咽道:“小的奉了号令,设下埋伏,等那姓戚的入伏,不料他兵到半途,忽然改道,直奔九江。”艾伊丝花容惨变,失声道:“什么?”那人道:“我们看到之后,立刻追击,不料姓戚的狡诈,反客为主,在马当山设下埋伏,只一阵,只一阵,便……”艾伊丝心急如焚,喝道:“便怎么,快说……”那人道:“便将我们一万弟兄杀得全军覆没,逃命的不过几百个……”说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扑到在地,号啕大哭。
  艾伊丝脸色煞白,喃喃道:“一万人?三千人……”蓦地面有怒色,飞起一脚,将来人踢翻,厉声道:“一万对三千,三个打一个,怎么会输?”来人支吾道:“我也不知,那姓戚的摆了奇怪阵子,有人拿毛竹,有人拿叉,有的拿枪,有的拿棍,看着不起眼,一旦陷进去,十个兄弟,活下来的不到一个。”艾伊丝一愣,心神一阵恍惚,蓦的掉头,怒视谷缜,咬牙道:“你,你敢情知道。”
  “我当然知道。”谷缜笑道,“艾伊丝,当年南海斗宝我就说过,这一辈子我就是你的克星。呵呵,再说了,你将一半粮食藏在九江,船来船往,动静甚大,我若不知,不是聋子瞎子?我还知道,你雇了四省贼寇守卫粮仓,人多势众,不易对付,故而我将计就计,借着斗宝的机会,声东击西,将你的人马分成两股,一股设伏对付戚将军,守粮仓的人马自然少了许多,正方便戚将军各个击破。料想明日清晨,义乌兵就能抵达九江粮库,此次我雇了六千艘大船,顺江东下,一天工夫便能装粮上船。嘿嘿,艾伊丝,你平时吝啬的很,不料这一回如此大方,女人一大方嘛,连模样儿也好看多了。”艾伊丝几乎气昏过去,粮食丢了还罢。由此坏了其师大事,如何负得起,一时间眼圈也不禁红了,但此时变计,已然不及,一咬牙,大声道:“那又怎样,我丢了粮食,你也活不成。”方要下令厮杀,忽听一声大喝,响如霹雳,转眼望去,只见陆渐双掌一交,两股水龙撞在一起,被“大金刚神力”裹住,化为丈许水球,呼的一下,掷向仇石。
  不料陆渐一招逼退仇石,闪身如电,已然掠到艾伊丝身前,举动之快,在场之人无一看清。陆渐伸手抓出,这一抓,天下间能够避过者寥寥可数,何况艾伊丝武艺寻常,肩头一痛,已被陆渐抓在手里,提将起来。仇石身在水中,唯有远远看着,救援不及。陆渐一举擒住艾伊丝,恨她狠毒,本想给她一些厉害尝尝,但瞧她娇嫩模样,又觉不好下手,便道:“西财神,让你属下立时退走,要不然……”威胁之语未及出口,手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陆渐自艺成以来,不止神功大成,灵觉也自惊人,绝无旁人靠近、毫无知觉的道理,更不用说被人神鬼不觉拍中手背,转念未及,只觉来人手上一股奇劲透体而入,手臂酸软,大金刚神力陡然涣散,五指一松,顿将艾伊丝放开。陆渐大惊失色,反手一肘,撞向来人,不料那人轻轻伸出手,只一招,便将陆渐手肘托住。陆渐这一肘之力,数千斤巨石也是一撞即翻,被人如此轻易托住,端的不可想像。不由得转眼望去,但见一名中年汉子背负双手,立在艾伊丝身旁。陆渐心中吃惊,脱口叫道:“计然先生……”
  计然先生一言不发,右手在脸上一抹,抹下一张人皮。艾伊丝见他本来面目,呆了一呆,蓦地欢然叫道:“师父……”陆渐却是惊道:“万归藏。”吕不韦、卓王孙、寡妇清纷纷起身,露出震惊之色,纷纷垂首躬身,叫道:“主人。”谷缜却是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早该明白。陶朱公是商人的祖师爷,计然却是陶朱公的师父,天下敢以‘计然’自称的,除了老头子,还有谁人?”艾伊丝纵入万归藏怀中,咯咯娇笑。万归藏任她撒娇弄痴,脸上一丝微笑若有若无,笑了时许,忽地扬声说道:“仇师弟,不打招呼就走么?”
  仇石是万归藏掌底游魂,忽见大敌,不觉魂飞魄散,潜水欲走,听到万归藏出声招呼,知他已有察觉,再无逃走机会,只得硬着头皮纵身上岸,站在远处,呆呆愣愣,一言不发。
  万归藏也不瞧他一眼,目视谷缜,似笑非笑道:“你见了我,有何感想?”谷缜苦笑道:“我第一个念头,便是脚底抹油,能跑多远跑多远,一股脑儿逃到天涯海角,让你找不到,寻不着。”万归藏哈哈大笑:“你这小子,一贯口是心非,信你不得。”谷缜也笑道:“见了师父,我哪敢胡说,这些话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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