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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沧海-第194章

小说: 沧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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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
  阵法变强,陆渐亦强,神力奔腾间,隐隐透出金刚法相,拳掌间更带上“天劫驭兵法”,斗不多时,左手一圈一横,将两根狼筅绞在一出,仓卒间无法分开。戚继光见状,再调一队,亲自指挥,一时间,只看三队鸳鸯阵两前一后,成三才之势,一合一分,再变两仪。
  陆渐越斗越觉惊,但觉身周兵器影影绰绰,飘忽不定,数十般长短兵器备按五行,相应相生,与自己的“天劫驭兵法”竟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天劫驭兵法”因为“补天劫手”,能将几十般兵器融合如一,当成一件兵器运用,眼下这些兵刃却是凭借“鸳鸯阵”的奇妙变化,长短相应,五行相生,也能融合如一,发挥意想不到的威力。
  陆渐不料这军阵妙用至斯,一时间竟被那阵法圈住,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心头一急,发出一声长啸,“大金刚神力”与“天劫驭兵法”同时运转,转身之际,夺下一根狼筅,旋身一扫,逼开阵势,长竹一搭,又夺下两根狼筅,方要横扫,刀牌手早已滚地杀来,陆渐待其将至,忽如长箭离弦,纵起两丈,两队刀牌手收势不及,撞在一起,喀嚓之声不决,木盾中刀,顿时粉碎。
  陆渐身在半空,六七根狼筅长枪或扫或刺,冲天而来,陆渐手中狼筅盘旋,下方狼筅、长枪均如铁针向磁,被他吸走,唯有王如龙凭借神力,夺回狼筅,呼呼呼舞得有如一阵旋风,势要迫得陆渐不能落地。
  戚继光见状,正想再调人马。陆渐忽将狼筅在王如龙筅端上一点,翻身飘落阵外,举手叫道:“大哥,够啦。”戚继光闻言挥手,遣散诸军,叹道:“这阵法还是困不住你。”
  陆渐摇头道:“这阵法已然十分厉害,只有两个破绽,若能补齐,即便如我,也未必全身而退。”戚继光道:“什么破绽?”陆渐道:“一是使狼筅的军士气力不足,如龙兄之外,都是两人一筅,进退变化都不灵活,不能全然发挥狼筅威力。二是少了弓弩、火铳,若能在阵法中加入弓箭鸟铳,我方才身在半空,势必成了靶子。就算侥幸挡开箭石,下方的狼筅长枪也应付不了。”
  戚继光沉吟道:“气力是天生的,勉强不得。”陆渐笑道:“大哥,气力的事,就交给我吧。”戚继光看他一眼,微微一笑,转身向众军士高叫道:“这位陆兄弟自今日起担任我军教头,大家都服了么?”军士们对陆渐武艺十分佩服,听得这话,不胜惊喜,齐声叫道:“服了,服了。”
  当日,陆渐、谷缜各领其职。陆渐鉴于“三十二身相”并非人人能练,自己劫力在身,方能履险如夷,寻常军士修炼,易出偏差。沉思良久,从“三十二身相”中变化六式:骑龙式、勾开式、架上式、闸下式、中平式、拗步退式。这六式姿态简易,心法明了,既是锻炼神力的内功,亦是攻守进退的招式。
  陆渐想好招式,从军中挑选力大者传授。狼筅是“鸳鸯阵”的门户,一切变化均因这件兵器展开,一旦由两人一筅变为一人一筅,全阵攻守,越发凌厉。陆渐又以“天劫驭兵法”推演刀、盾、镋钯、长枪的招式,精简变化,与狼筅六式相配合,至此,“鸳鸯阵”两仪和合,五行相生,生生不息,再也难寻破绽。
  陆渐出身寒苦,与众军士身世相近,性情亦很相投,因此昼夜住宿兵营,与士兵大锅同食,大被同眠。众军士见他身为教头,与自己同甘共苦,心中更生敬意,无不努力习练武艺。
  这一日,陆渐偶尔想起谷缜,前去谷缜,谁知帐内无人,询问卫兵,才知谷缜这些日子不在营里。陆渐心中纳闷,却因军务繁忙,转头又将此事放下了。
  这日傍晚,陆渐正和戚继光操练阵法,忽听牛叫马嘶,转眼望去,营门前行来大队牛马。正觉奇怪,忽听一声朗笑,一名白衣骑士越众而出,笑嘻嘻的,正是谷缜。他向二人招手致意,随后挥舞马鞭,指点民夫卸下货物。戚继光上前察看,却见货物中盔甲兵器无所不有,均是锻铸精良,寒光射人。戚继光好不惊喜,审视之时,又见运输队伍陆续赶来,有的装载粮草,有的驮运帐篷,更有数百口庞大木箱,拆开一看,尽是簇新鸟铳。
  戚继光看得眼花缭乱,只怀疑身在梦中,方要询问谷缜,又听牛马喧嘶,转眼一瞧,只见数十辆大车拖拽佛朗机火炮迤逦而来,炮管乌黑油亮,令人望之胆寒。大车后还有数百匹骏马,膘肥腿长,均是良驹。
  卸完货物,谷缜下马走来,笑吟吟地道:“还有五十艘战船,停在海边,不能驶来。”戚继光奇怪已极,问道:“谷老弟,这些都是你买的?”谷缜道:“是啊,够不够?”戚继光道:“够是够了,但这些货物价值不菲,当日我不过给了你二百两银子,就算在生意场上……”谷缜接口笑道:“戚将军,记得你我约法第一章么?”戚继光道:“记得,你让我不问银钱来历。但这么多军械粮草,匪夷所思,倘若不知来历,戚某岂敢……”谷缜道:“约法两章第二章,但凡买来,无不笑纳。戚将军可是答应过的。将军以诚信治军,岂可自食其言。”
  戚继光方知谷缜事先料到今日,早早设下圈套。但瞧这些军械粮草,有如雪中送炭,足可武装一支无敌大军,戚继光心头一喜,便将疑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次日,谷缜在营外搭起一座茅屋,长住在内。自茅屋搭建之日起,便不断有人造访,来者均是富商,排场盛大,屋前雕车竟驻,道上宝马争驰,金翠耀目,罗绮飘香,相望于道,神秘万分。
  戚继光以下,营内官兵无不好奇,有人趁着来客没走,前往探看,却见来客站立,神色恭谨,谷缜坐在案边,左手拨打算盘,右手书写帐簿,口中说笑不禁,看到来人,还出声招呼,举酒属客,虽然一心数用,却能面面俱圆,宾主尽欢。
  陆渐也觉奇怪,询问起来,谷缜却顾左右而言他,胡乱说笑。陆渐知他行事自有城府,既然不说,也就不再多问,只一心协助戚继光练兵。但自谷缜返回之后,军械物资任由戚继光调度,永无匮乏,从此之后,戚家军兵甲火器、马匹战舰特精,不止冠绝江南,更是甲于天下。
  光阴荏苒,转眼已到八月,这天士兵放假回家,营中冷清。三人无事,谷缜邀戚、陆二人泛舟江上,喝酒说话。其时明月高悬,涛声在耳,断岸耸峙,层林萧疏,三人喝得耳热,说笑不离本行,论起兵法。谷缜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消说,用兵之要,首在资粮。楚汉交兵,汉高祖百战百败,始终不曾困绝,全都因为关中安定,萧何转运资粮,馈饷不绝,今日败北,资粮若在,明日又成一支大军。项羽粮道却为彭越、英布所断,资粮匮乏,虽然百战百胜,但垓下一败,则永不复起也。”
  戚继光摆手道:“谷老弟此言差矣。兵以义动,用兵之要,首在道义。圣人言:‘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资粮虽重,却为利也。将士眼里若只有利,那么有利则战,利尽则散。项羽用兵如神,但生性暴虐,所过残灭,坑杀秦军二十万,失尽人心,故而一蹶不起,自刎了事。高祖约法三章,民心所向,所以屡败屡起,终有天下。这世上唯有仁义之师,方能由弱变强,先败后胜。自古名将,戚某最服岳武穆,岳家军‘饿死不掳掠,冻死不拆屋’,那是何等的了不起。”
  谷缜道:“戚将军这么说,若无资粮,将士们岂不要拿着竹枪木棒、饿着肚子打仗?”
  戚继光道:“古人揭竿而起,竹竿尚能打仗,何况木棒竹枪?”
  谷缜微微一笑,问陆渐道:“你认为呢?”陆渐道:“我赞同戚大哥,就我而言,只有为天下百姓而战,才能理直气壮,心中无愧。”戚继光笑道:“好一个心中无愧。”
  谈笑间,岸上一灯悠悠,飘忽而来,须臾来到近前,一个生硬的男子嗓音道:“谷少爷在么?”
  谷缜道:“谁找我?”那灯火陡然明亮,燃起十余支松脂火把,照得河岸形如白昼。三人定眼望去,河岸上左右两队跪着八名胡人,均是金发碧眼,赤裸上身,手足佩戴粗大金环,在火光下闪闪发光。
  八人肩头扛着一乘檀木步辇,辇上斜倚一名胡女,秀发如墨,肌肤胜雪,面上笼着轻纱,露出一双碧蓝眸子,娇媚流荡,勾魂夺魄,四周分立十名随从,也是胡人,手持火把,男女皆有。
  戚继光与陆渐从未见过这么多胡人,均感奇怪。谷缜却似料到,从容笑道:“各位找我,有何贵干?”辇上胡女瞧着他,好一阵目不转睛。谷缜笑道:“美人儿,你这样瞧我做什么?挑情人呢,还是相老公?”
  那胡女咯咯咯掩口直笑,叹道:“东财神果如传言,少年轻狂,还生得一张俊脸,迷死人不偿命呢。”
  谷缜莞尔道:“迷死了你,我可舍不得。”胡女嘻嘻一笑,翻身下辇,双手捧着一个镶满宝石的金匣,冉冉走到岸边,说道:“我奉主人之命,请足下本月十五,前往江西灵翠峡一唔。”
  谷缜起身撑船,来到岸边,接过匣子,瞧也不瞧,哗啦一声丢在胡女脚前的江水中。胡女眼神一变,错步后退,忽听水中刺刺有声,似有细小锐物射出,片刻方尽,借着火光瞧去,那方江水已如墨染。
  戚继光与陆渐齐齐变色,陆渐厉声道:“好奸贼,这匣子里藏了暗器。”涌身欲上,谷缜却将他拦住,笑道:“雕虫小技罢了,那婆娘也就这点儿出息。”
  那胡女强笑道:“主人听说你擅长开锁,本想考一考你,瞧你如何打开匣子,既取到请柬,又不触动机关,却没料到你竟想出这等法子。只可惜,这么一来,匣子里的请柬可就毁啦。”
  “不会。”谷缜笑道,“请柬若毁,那就不是你家主人了。”那金匣子经江水一淘,毒水散尽,露出本色。谷缜方要去捞,陆渐抢先捞起,但觉入手极沉,竟是纯金,匣面上雕刻人物鸟兽,惟妙惟肖。
  陆渐劫力所至,匣中情形早已尽知,转向谷缜说道:“匣内机关失效,没有古怪啦。”谷缜笑道:“那是自然,那婆娘当真杀了我,可是一桩亏本买卖。”当下揭开匣子,只见其中躺着一张白金请柬,薄如蝉翼,上有数行血红字迹。陆渐定睛一瞧,忽地倒吸一口凉气,敢情这红字是许多颗粒均匀的红宝石镶嵌而成,请柬四周,各镶一粒祖母绿,每一粒都环绕奇丽花纹,细微精妙,似透非透,也不知用何种法子雕成。
  仅是这一匣一柬,已然价值惊人。谷缜目光扫过请柬,笑道:“除了金银,就是宝石,几年不见,那婆娘还是恁地俗气。”于是合上匣子,向那胡女道,“告诉你家主人,谷某按时抵达,不见不散。”
  那胡女笑道:“那么妾身告辞。”谷缜道:“不送。”胡女坐上步辇,八名胡人扛辇起身,转身去了,火把渐次熄灭,最后只剩一点火光,在夜色中摇曳不定。
  陆渐目送来人去远,忍不住问道:“谷缜,这是西财神的信使么?”谷缜道:“那婆娘被我抄了后路,沉不住气啦。”陆渐奇道:“你怎么抄她的后路?”谷缜道:“这还不简单。她来我中土捣乱,我就去她西域捣乱。这两个月里,她在波斯的牲口死了一半,天竺的香料船沉了十艘,她不得已,约我会面,作个了断。”
  陆渐恍然道:“无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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