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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君心难测-第29章

小说: 君心难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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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若哈哈大笑,抱住她道:“好了好了,是我舍不得好不好?婵儿这么好,我是一刻都舍不得离开家啊!”

    婵儿抿嘴一笑,轻轻捶了他几下:“行了,说正经的呢,原来,你有没有想过要上战场呢?”

    “战场杀敌,保国家安宁,这种生活的确是让人向往!我幼时也是希望能够走这条路的,只是那时身体便很瘦弱,阿玛教我学武也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而已,哪里有机会进军营,上战场呢?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我也并不喜欢战争。”容若脸色陡然暗了下来,他紧了紧抱着婵儿的双臂,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容若的心底一直是向往边疆杀敌,保家卫国的。因为在那里,便可以远离官场的黑暗,远离那些口不对心的阿谀奉承,只需一心一意杀敌就可以了。这样的生活该是何等的爽快!但是,回过头来再想想,只要有战争,便会有牺牲,有杀戮,虽然知道这是维护国家安定所必须的,但是代价却是太大了。一想到无数的百姓因为战争而罹难,无数的战士因为战争而战死沙场,他的心便一阵阵发紧。不禁想到了李颀的《古从军行》。

    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

    这两句多么符合那些征战沙场的军士们希望能够早日结束征战返回家乡的迫切愿望,以及自知无法实现时的那种深深的绝望之情!

    虽然现在的征战并不是因为皇上的好大喜功而发动的,但是毕竟也是让无数的人流离失所。这是容若所无法接受的,所以,心中那种无时不在的柔情注定了他是不属于战场的。




第五十三章   跃马横戈总白头(2)

对战争的深恶痛绝以及渴望在战场纵横的心理纠缠着,使他时常会处于一种无法开解的矛盾之中,不知道到底自己的哪种想法才是正确的。

    见他脸色一下子变得黯然起来,婵儿觉得有些不安,于是便关心地问道:“容若,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么?”

    容若抬头看了看她,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好像既不适合在官场上任职,也不适合征战沙场。我,只愿意生活在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战争硝烟的地方。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最好是能够隐居山林,不再理俗世的是是非非,这样我才能够真正过得舒心惬意!只要是身处红尘之中,我总会觉得不如意的,可是,偏偏这些却是我永远都无法摆脱的……”

    婵儿心里明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却不愿意看到他如此黯然下去,于是便故意调皮一笑,调侃道:“怎么?纳兰公子,您难道就不想当一个大英雄,立下赫赫战功,然后名垂青史,让无数后人瞻仰与崇拜么?”

    容若却没有像往常一般爽朗地笑,只是低头答道:“就算是名垂青史又怎样?而引人瞻仰又怎样?再伟大的英雄,最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罢了,千百年后,又能余下些什么呢?若是想到了这些,又何必为了这些虚名争个你死我活呢?对了,你知道稼轩的《破阵子》么?”

    婵儿看着他这样,也收起了玩笑的神情,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吟道: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就是这首,世人从词中看到的无不是其中的霸气。像‘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的豪气,‘沙场秋点兵’的宏大气势,还有金戈铁马的英勇无敌。所以大家都在感慨稼轩那种气壮山河的豪情壮志,可是又有谁能够看到‘赢得生前身后名’以后‘白发生’的无奈与苍凉?而在那种雄伟豪壮之后深深的无奈与悲凉才是词人真正的感情呵!再多的辉煌,再大的战绩,最后又能怎样?当垂垂老矣,留在身边的又能是什么呢?”容若摇摇头,缓缓地说道。

    “战争在带来安宁与和平之前,首先带来的是人民的疾苦,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或许你不愿意看到这些流离失所,不愿意看到血腥杀戮,但是也并不是说说有的战争都是罪恶的。也许前朝的霸主们希望通过战争来开拓疆土,只为了自己的威风八面,这固然是让我们痛恨的,可是现在的战争只是为了守卫自己的家国罢了。若是这样想,心里可能会更好过一些。人,毕竟不能总是看着世间的黑暗,还是要看到光明的啊!”婵儿轻轻叹道,容若希望自己看到的只是世上的和谐与安宁,可是,这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阿玛也总是说我消极厌世,和你刚刚说的是一样的。可是,我还是总看着世事黑暗的一面,看到人性中恶的一面。不是我觉得世上没有美好,只不过我觉得世上的美好是理所当然的,并不值得我们过于赞美,而丑恶却是着实不该,应该去大力消除,可是,我的愿望却无法实现……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厌恶官场,厌恶战争。不过,这却是我无法摆脱的命运。或许,这一辈子,我都无法改变我自己的看法了……”容若摇头苦笑。

    婵儿听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无声地安慰着他。容若总是活得不快乐,这种不快乐当然不是因为对于物质的渴求,而是一种锦衣玉食下心境的悲凉。他看到的,感受到的,都不是他所喜闻乐见的,所以,他才会时时充满一种深深的悲哀之情。可是,自己即使了解,又如何去安慰他呢?

    容若看到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淡淡的忧愁,了然地一笑:“不用但系,我没事的。幸好,我还有你在身边,可以让我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只要将这些尽数说出来,我的心中就会好很多的。否则,这些我只能深深地放到心里,那种无人诉说的痛苦才是最难以忍受的。”

    婵儿温柔地笑了:“我愿意做你永远的倾听者,希望你以后有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能够如实的告诉我。即便我没有办法去帮你悉数解除,但是,至少我可以陪你一同悲伤。要知道,这些都是可以共同分担的。”

    轻轻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容若眼中却浮现了浓浓的感激之色。自己何等的幸运,可以有婵儿这样的女子相伴,此得有妻如此,自己也无憾了……

    “其实,我自己心中很明白,不应当去为了这些事情而伤怀,我也曾告诉过自己不必去为这些事情忧虑。可是,每每看到这些污秽之景,尤其是在自己府中出现的时候,心里真的是很难过。”容若说道。

    婵儿了然,知道容若说的是前来府中巴结明珠的那些人们。于是缓缓地开口:“其实,我也很讨厌那些利益熏心的小人。小的时候,我家总是会有一些人们巴结着我爹,送礼的,求职的,不计其数。被爹拒绝后,他们就会在背地里说爹的坏话。有一次,我在前厅玩儿,有两个人往外走,我躲在一边听到他们一边走一边低声骂爹,说爹假清高,背地里指不定是个什么人呢。我心中愤愤不平,于是跑回去告诉爹,爹笑了笑,说不要理他们,他们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我问爹世间是不是有很多的小人,爹告诉我说是有很多,自古至今都有,他们为了利益不顾一切。说完,爹还给我讲了‘吴钩’的故事。”

    婵儿说完,歪头看着容若,然后笑着说道:“容若,你可知道‘吴钩’的故事么?”

    容若笑着,伸手揪了揪她的发梢:“别卖关子,快说吧!”




第五十四章   跃马横戈总白头(3)

婵儿撇撇嘴,故作老气横秋状开口道:“据《吴越春秋》记载,‘吴王阖闾已得莫邪剑,复命人做金钩。有人贪吴王重赏,杀其二子,以血涂于钩,遂成二钩献吴王。’由于这二钩锋利无比,所以便被后人称为吴钩了。”

    容若明白了,但是却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懂一般,仍旧问婵儿道:“那,爹讲这个到底是想说明什么?”

    婵儿瞪了他一眼,撅着嘴道:“哼,你又在装糊涂了,以你纳兰公子的才情,若是连这些都不明白,这进士岂不是白白考中了吗?干吗总是逗我玩儿,倒是显得我更加不堪了……”

    容若笑笑,又轻轻嗽了嗽,这才说道:“我这不是想知道岳父大人当年是如何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授课吗?”

    婵儿头一摆:“你取笑我?我再也不给你说了!”说罢起身便要走,却被容若伸手拉住了,他连忙笑着赔不是:“我错了,我错了,好婵儿,别生气啊,说笑而已,说笑而已嘛……”

    婵儿这才又重新坐下,然后瞪着他说道:“那好,你就接着给我讲讲看,这个故事到底说明了什么?”

    容若听了以后,敛了笑容,正色说道:“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是,身为一个父亲,竟然可以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然后用亲子的血来淬吴钩,目的只是为了博君王的欢心,为自己谋取利益,得到那小小的几块黄金。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残酷事实啊!”

    婵儿听了之后,也是轻声叹息,当年,这个故事也带给自己巨大的震撼,她甚至都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

    “人们为了贪念,会做出无数令人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其实,这也便是我厌恶官场的原因了。在朝廷中,像岳父大人那样的清廉官吏能有几人?大多数的人都是贪念横行的。况且,即使你能做到这点,又有几人会说你做得对,做得好?他们只会在背地里对你恶语相向罢了。因为,在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中,即使不会同流合污,大部分人也会选择明哲保身的。”

    婵儿听后,不禁笑道:“你是既厌弃功名,又讨厌战争,这样的话,文职武员看来对你来说都是不合适的……这可难办了,难不成你要成为一个方外之人,远离红尘俗世,找一处世外桃源去修行么?”

    容若也止不住笑了:“成了僧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理人间的是是非非,远离世间的喧嚣,找一处宁静之地,多好?那样,也就少去了无数的烦恼……”

    婵儿听了,黛眉微蹙,跺了跺脚娇嗔道:“好啊好啊,你还真有这样的想法了……也罢,只要你舍得下世间的繁华,那就赶紧走啊,我现在就给你收拾行李去!指不定哪天,你还真成了得道高僧了……”

    容若大笑,之后一把抱住她,在她耳畔调笑道:“繁华能舍下,富贵也能舍下,只是娇妻……真的是舍不下啊!娇花软玉在怀,缱绻柔情在侧,无人可以割舍的……你就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独守空闺的……”

    婵儿脸猝然一红,立刻便推开了他:“谁听你在这儿胡说,我要去睡了,整天嘴里就没有个正形……”说完便转身进了里屋。

    容若却骤然敛笑,端坐在桌前不知想着什么,良久才缓缓地起身挑帘进了里屋。而桌上却多出了一首新词——《南乡子》:

    “何处淬吴钩?一片城荒枕碧流。曾是当年龙战地,飕飕。塞草霜风满地秋。

    霸业等闲休,跃马横戈总白头。莫把韶华轻换了,封侯。多少英雄只废丘。”

    都道说应当胸怀大志,可是那战争之后的民生疾苦又有何人关注呢?历代词人又有谁能够怀着张养浩一般的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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