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眼太子追爱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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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佩急忙喊莲蓬扶她起来。绮年抬起头,虽鬓角还落着水,两眼熠熠生辉,“太子妃若允臣一事,臣便起来。”
昭佩微微有些不快:“你这孩子,若是该当的,我自会允你,若是不当之处,你便跪在这里一天一夜也是不行的。”
绮年道:“太子妃可知太子天下遍布皇榜,以求农桑铁艺工匠之事?”
想起萧绎的眼睛,昭佩心中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正色道:“不曾。”
绮年道:“臣在宫中略有耳闻,听闻我明元与巴彦国交恶,太子向兀布国求援,除了财帛,兀布国主要求明元送去农桑铁艺工匠二十余人方可出兵,太子这才全国遍贴皇榜,凡有应试能中的,永免全家赋税,另赏银千两。”
绮年说的平淡,昭佩听的却是惊心动魄。搭在椅子上的手越攥越紧,“然后呢?”
“臣曾求皇后娘娘与太子妃赐婚与城东李东明,臣刚刚得知,李东明揭了皇榜。”
“便是那有打铁手艺的李东明?”
“正是。”
昭佩直视绮年的眼睛:“你有何事求我?难不成想让太子驳回李东明之请?”
绮年摇头,“不敢提非分之求。”
昭佩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问:“难不成,你想让皇后娘娘赐婚?”
绮年道:“臣不想因儿女私情拖累他。”
昭佩想不明白:“那你到底所求为何?”
绮年俯身再拜:“宫中女官三年一换,李荆明远去兀布,朝廷订了十年之期,绮年想与李荆明同行。”
昭佩当即摇头,“你虽是庶出,可令尊令堂都在,此事你我都做不得主。”
绮年垂泪:“臣知此事为难太子妃,还请太子妃能允绮年在宫中当值十年,臣愿意等李荆明归乡。”
昭佩心中大恸,十年之期是个朝廷的幌子,若真如绮年所言,边疆局势这般紧张,这些工匠是死是活都难以断言,绮年却要等他十年。
绮年见昭佩不语:“臣曾求皇后娘娘赐婚一事已告知李荆明知晓,他只觉得板门对板门,笆门对笆门,我与他门户不对,想求个前程才好娶我。不敢欺瞒太子妃,李荆明领了千两赏银,也拖人交到臣手上。臣知道,三年归家定会被嫡母嫁出去,也有人欲求娶臣,可臣只愿等他一人。”绮年已经泣不成声。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昭佩望着窗外狂风骤雨,长叹一声,果真是莫道人间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昭佩看了一眼莲蓬:“快些扶王女官起来。再去寻件衣服换上,下了雨还是有些寒气,别着了凉。”
昭佩又道:“我从前听说过,痴心女子负心汉,我愿成全,又怕辜负了你,你可知姑娘家家似水流年也没多少时光。轰轰烈烈固然很美,可是你怎知一粥一饭平淡也是真?”
“我愿意成全你一份心意,可十年之后,若皇后娘娘还在,若我还是太子妃,李荆明若是不归,哪怕把你送去给人做填房,我也得给你寻一门亲。这个条件,你可答应?”
绮年又落了泪,多么聪敏的姑娘,外面进退有度,嫡母应对自如,又有一手好工艺,却就这一个情字,堪堪过不了关。
见绮年应了,又随着莲蓬下去换衣服,昭佩叹了口气,对小翘说:“你说我是对她好?还是害了她?”
小翘道:“奴婢想着,王女官今日随了心愿,就算是将来李家公子回不了,也没什么遗憾了,人总得这么轰轰烈烈一回,这才活的明白!”
昭佩看了一眼两眼冒光的小翘道:“想必你是觉得张和太依着你,自己想找点不痛快,若是有天张和求娶到我跟前,我立马应了他!”
小翘拿着帕子一捂脸,“你说什么呀太子妃!我才不嫁!”接着一跺脚跑了出去,“奴婢去给王女官端碗姜茶!”
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作者有话要说: 够肥~
☆、第 31 章
本以为是一场夏雨,虽然疾风骤雨,不过片刻而止,谁料这雨竟然越下越大,到了酉时天已经漆黑如墨,庭院里的灯都已经亮起来了,只不过随着风雨飘摇,那些气死风灯也摇曳不定,仿佛随时熄灭一般。
绮年早已经饮了姜汤换了衣服过来,昭佩还在思索着绮年说过工匠一事,不免有些担忧会不会不久之后便会与兀布或者巴彦交战,而绮年则沉浸在情人即将远去的哀愁之中,两个各怀心事的女人就那么相坐两无言。
莲蓬瞅着风大,两人又那么枯坐着,便带了两件外衫过来,一一给披上了,小声问昭佩道:“太子妃,今儿的晚膳摆在哪里?”
昭佩这才回了神,望了望天,蹙眉问道:“太子回不回来?可有差人传个口信?”
莲蓬摇头:“不曾。许是因为今儿雨太大了。”
昭佩叹气,“我也没什么胃口,就摆在这里罢,我与王女官随便进些便是。”莲蓬应了一声出去了。
过了片刻莲蓬领着几个小丫头进来了,重新掌了灯,上了六样清口小菜,昭佩夹了几箸素蒸葫芦和糟笋,进了一碗梗米粥,瞅见绮年也搁了筷子,便招呼人撤下去了。
这雨一直未停,绮年因为雨太大也未能回宫,在客房里歇了。 昭佩挑灯等着萧绎,结果等到亥时也不见人回来,这才央央的去睡。
出了堂屋的门昭佩这才察觉,雨水大的已经蓄满了院子,几乎要没过第一个台阶了。往往还在跟不要命的泼水一样的天,昭佩着人将赵琪喊了过来。
过了足足一刻,赵管家才披着蓑衣撑着伞过来,那裤腿都挽至膝盖处,显然是蹚过水了。
昭佩道:“赵管家辛苦了,今日我看着雨下的太大,府中可有泄洪之处?另外库房也得找人看紧了。”
赵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太子妃放心,老奴已经着人顺着水沟往外扫水,库房等下派两个惊醒一点的人过去盯着,应当出不了事。”
昭佩点头:“赵管家是府中的老人了,那就有老您费心。这雨下的怪了些,若是太子有消息传来,随时找人通传我。”
赵管家应了,又道:“按理说初夏下不得这么大的雨,老奴小时候家乡也曾经历过这般的情况,那一年雨下的泾河发了大水,死了好多人,又颗粒无收的。唉。。。。。。。。”
说罢又自己拍了一下脸道:“您瞅老怒这张破嘴,太子妃莫怪。说不定后半夜就停了呢,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昭佩心意一动,道:“赵管家提了醒,别的不说,府里的粮食可得看紧了,花园假山上修的供人休息的屋子我估摸着是府里地势最高之处,要不赵管家辛苦一下,安排几个人将粮食果蔬先抬上去,不管出什么事,咱府里得有一口吃的。”
赵管家点头称是,道了告辞转身离去,昭佩又道:“听太子说起过,赵管家腰腿不好,莫要着凉,有些活计让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去干便是了。”
赵管家年轻时因着家计艰难,曾经到河里干过拉纤的活,这才落下老寒腿,听见昭佩这般出言询问,心里一热,急忙应下了。
昭佩这一夜睡的极差,心中隐隐盼着这雨早些停下来,又记挂着还在宫里的萧绎,翻来覆去似乎刚迷糊着,忽的听见外面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和着哭喊的人声,“发洪水了,快去逃命吧!”
昭佩忽的翻身坐了起来,披着衣服就拉开碧纱橱的门,就见莲蓬掌着蜡烛急急迎上来道:“太子妃,似乎是雨水太大,护城河里的水倒灌了进来,城里的人都急着逃命去了!”
昭佩心跳的如打鼓一般,一把紧紧握住莲蓬的手臂。脑海里拼命想着前一世自己脑海里寥寥无几的经验,一边吩咐守夜的小丫头们将绮年和赵管家赶紧请过来,自己就着这点时间换了身轻便的骑猎装。
赵管家先到一步,许是因为一夜忙碌,赵管家眼里布满了血丝,原先赤着都脚虽穿了草鞋,可隐疾因着雨天跟泡在雨水里又犯了,只觉得膝盖处如针刺一般疼痛,只如今事态紧急,只得强忍着。
昭佩此刻顾不得客套,见了赵管家劈头便道:“还请赵管家派几个水性好的拿只大的木盆划着,四处敲锣告喊,让大家莫惜钱财,抓紧往城北高处小山上跑。免得四处奔散又误引人致伤。另外还请赵管家将府中的药材跟煮饭用的水抓紧转移到假山上去,另外府里不会水的,也一起到花园假山上避一避。这几件事样样紧急,你抓紧去办”
绮年此时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见了昭佩便道:“太子妃,我父亲讲过,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太子妃除了些吃食饮水,药材也要备好。”
昭佩微微一笑:“果真与我想到一处了。你可会凫水?”
绮年红了脸:“小的时候还未进府,李家哥哥教过我。”昭佩半开玩笑道:“那好,我也不放你出去逃命了,你且与我去后面假山上避一避。”
绮年倾身一拜,语气轻快而坚定:“即使太子妃赶我走,我都是不走的。”
昭佩拍了拍她的手,不再多说什么。有时候,会忽然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的同类,虽然之前你们莫不相识,或者南辕北辙天各一方,你们没有饮过同一壶酒,没有弹过同一首曲子,可是你知道那个人跟你是一样的,一样的情志或者胸怀。子期善听,伯牙绝弦,大抵与此。
绮年忽然小声道:“太子妃能否赐臣一把匕首?臣怕大灾之下,有人对太子妃不利。”
昭佩挑了下眉,讲怀里准备好的匕首递了一把过去。
昭佩在假山上立了很久了。若不是萧绎,若不是太子府,怎能允许在这皇城根下垒这般高高的假山?高的简直能一览全城,高的能让昭佩如今可以安然在站在这里避难,高的能将肆虐的洪水跟百姓的哭号都映入耳眼之中,高的让昭佩不胜寒冷。
昭佩扭头,望着绮年,“城南地势最低,护城河水从哪里倒灌而至。”绮年跟着昭佩在这里站了半天,亦看的一清二楚,城南正是李荆明住处,怎能不忧心如焚?听见昭佩这么说,垂了目语气黯然道:“我知道。”昭佩安慰她:“李荆明既是能教你凫水的,想必水性极好,吉人自有天相,待雨一停我们便去。”
按照昭佩的吩咐,不会水的都躲在了假山上避水,年纪大的站的高些,年纪小的就只能在半山处立着。
府里的有些房顶上,也陆陆续续爬上了人去。
估摸着时辰也许天已经渐渐亮了吧,可浓云将天尽数遮蔽,即使是这太子府地势颇高,也渐渐的有水涨了起来。花园里的水忽然就涨了一大截。眼瞅着长了一尺多高的芍药,倏的一下,就被水淹没了。
立着假山下面一些的人开始哭喊推搡了起来,拼命想往上拥挤,有个姑娘不小心被推了下去,居然顺着假山咕噜咕噜的滚了下去,淹在水里,那水竟没了她的腰。
☆、第 32 章
水势洹漫,恐惧顿时迅速的在人群中蔓延下来,各种惊叫在人群中此起彼伏。那姑娘拼了命的想往上爬,怎奈再也挤不上去,站在人群的最下面,大水和了泥土跟卷落的花叶,淹没了她的脚踝,并且还在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在慢慢的涨着。
生死似乎只在一瞬之间。
昭佩看见绮年暗暗握住了匕首,整个人绷的紧紧的,装作无意的样子挡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