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大帝-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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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的老将吗?统统是废物!”
黄子澄说:“皇上,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过分忧虑,朱棣偶然小胜不算什么,燕军不过占有区区之地,怎能与我天朝举国之力相匹敌?朱棣不是缩回北平去了吗?可再调兵马围北平。”
齐泰见皇上大怒,赶紧恭维几句,说幸亏皇上有先见之明,在朱棣起兵造反之初就英明决断,把北面的辽王和宁王内迁,以免附逆。
辽王朱植倒是遵旨回京了,徙封荆州也没怨言,这宁王朱权至今抗旨不来京候旨,黄子澄认为,这恐不是好兆头,他本来就与朱棣来往密切。所以他请皇上当机立断,如宁王不奉旨回京,就废了他,当机立断。
朱允炆当即下旨,先不必撤宁王之藩,就先撤他的三护卫,划归吴高统辖,以免他从逆。
齐泰连忙进谏,这是打草惊蛇,反会加速他公开投向朱棣。他不明白,朱允炆到了这地步为什么还手软。
朱允炆不耐烦地说:“不要再多说了。书归正传,朕决定这次再调五十万众北上灭燕。”
齐泰道:“圣上圣明。事不宜迟,趁朱棣羽毛未丰动手剿除为有利。”
朱允炆问派谁任北伐军统帅,可堪大任呐?
齐泰显得有些犹豫。
黄子澄却抢先荐人:“启禀皇上,曹国公李景隆可以胜任,倘若上次不用耿炳文而用李景隆,也许不会遭此挫败。”
朱允炆脸上又开晴了,他很满意地说:“黄爱卿之荐,甚合朕意,希望先生始终用心帷幄,他日事平之后,朕一定好好报答先生。”
这种少见的当面许愿,令在场的好多大臣目瞪口呆,互相传递眼神。
方孝孺与齐泰耳语了几句,都以为不妥。这李景隆倒是自幼熟读兵书,但并未真刀真枪地上过阵。他算得上是天黄贵胄,是朱元璋亲外甥、又认了干儿子的李文忠长子,长得高大俊秀,一表人才,但他能领兵打仗吗?他怎么是朱棣的对手?
齐泰直言抗争,认为李景隆难当重任,他没打过什么仗,恐难驾驭五十万大军。
黄子澄却说李景隆多次练兵湖广、陕西,又曾奉旨去西番买马,上次带兵去开封捉拿周王,干得何等漂亮?他怎么不行?
那不过是瓮中捉鳖而已,派谁去也会手到擒来。齐泰说,至于买马、练兵,这也和征战沙场挨不上边。他听老将瞿能说,李景隆练兵时怕苦,操练军队自己从来是坐在伞下,骑马嫌硌屁股。
朱允炆伸头在武臣中寻觅着问,瞿能来了没有?
后面站出头发斑白的老将瞿能,他证实齐尚书说的是实话。
朱允炆挥了一下手说:“不要再争了,就是李景隆了。明天朕要为李景隆举行遣将出征仪式,赐给他‘通天犀带’,赐给他代表大将军威仪的斧钺,使其专征伐。恩准其一切便宜行事。朕想好了,要亲写御书送给李景隆。方爱卿,你看写几个什么字为好?”朱允炆简直有点与大臣对着干的意思了,谁还敢据理力争?
方孝孺一时毫无准备,愣了一下,说:“臣想一想。”
朱允炆一眼看到了文臣末班里的程济,他刚从前线下来。朱允炆说:“程济,你这个军师当得也不怎么样啊。朕正要治你罪呢。”
程济出班奏道:“臣早奏明过,舞文弄墨尚可滥竽充数,至于当军师决战沙场,我是一窍不通,只是皇命不可违而已。”
朱允炆说:“那就来你的长项,你替朕为李景隆出师拟上一个条幅上来。”并要他马上就拟出。
这难不倒程济,他不假思索地说:“启奏皇上,李景隆是太祖高皇帝外甥李文忠长子,李文忠为我朝屡立功勋,就写‘体尔祖祢忠孝不忘’这八个字可行?”
朱允炆高兴地说:“好,果然才思敏捷,朕就不治你战场上庸碌无能之罪了。朕将亲率文臣武将到长江边为李景隆饯行,此次北伐,必一鼓荡平朱棣才好。”
走出奉先殿,齐泰与方孝孺都很忧虑。他们边走边谈。齐泰摇着头说:“完了,完了,李景隆还不如耿炳文呢。”是啊,耿炳文再无能,毕竟还是一员久经沙场的战将,李景隆却是个夸夸其谈的纨绔子弟而已。
方孝孺不禁长吁短叹:他没打过仗,却又妄自尊大,目空一切,把五十万大军交付于他,这太轻率了。朱棣多次出塞征伐,经验丰富,这次白沟河和真定之战,他打得多漂亮!李景隆与老手燕王较量,未曾开战,败局已定。他提议,是不是再找皇上谏诤?
齐泰说,皇上已是病急乱投医了,恐难听进去。说也无益。
二人不觉长吁短叹。
第五部分
纸上谈兵封为大将皇恩浩荡改杀头为流放(2) 朱棣得到李景隆挂帅出征的消息,竟摇头苦笑,替朱允炆惋惜。他这反常举动,无疑是长燕军志气。
他在燕王府东大殿上召集文武将领议事时,显得十分轻松,谈笑风生。应对朝廷进兵,朱棣显得游刃有余。人们在长桌两侧坐定,朱棣坐于一端首位。
朝廷多庸才,由这次指派李景隆挂帅出征,就看出端倪来了。朱棣通报了这条消息后,好多将领窃笑。
朱高煦嘲弄地说,随便摸一个市井小儿为将,也比李景隆强。
此言一出,举座皆笑。
朱棣从小就与李景隆有交往,他的底细朱棣太知道了,他是赵括一样纸上谈兵的人物,从小在锦绣丛中长大,朱棣对他的评价是:智疏而谋寡,色厉而中馁,骄矜而少成不达。朝廷把五十万大军交给他,这是无法容忍的错误。汉高祖刘邦宽宏大度,知人善任,使天下英雄为其所用,刘邦有自知之明,说自己最多也不过统帅十万兵马,唯有韩信才敢说多多益善。李景隆算什么才干,居然要统五十万众,这是千古笑谈。
道衍也不屑于谈李景隆。从前赵括纸上谈兵,致使赵军四十万被秦将白起活埋,而李景隆连纸上谈兵都不够格,焉能不败?
朱棣历数李景隆有五败,他颇有兴致地数给部下听。其一,纪律不整,上下异心,其二,今北地早寒,南军冬衣未备,披霜冒雪,不惯北方作战。其三,不知己知彼,一哄而来,互不统属,尾大不掉。其四,贪而不治,威令难行,其五,主帅心中无数,又专用小人。有这五条致命弱点,能不败吗?
众皆面露喜色。
但朱棣马上板起了面孔,可也不可看轻了来敌。五十万,就是肉,堆在一起也够吓人的了,更何说是活肉,是会用刀枪的活肉呢!
人们又都笑了。
朱棣的策略是,必须挫其锋,牵着他的鼻子走,兵出在外,奇变随用,不求先占多少城池,摧毁南军有生军旅,让他们闻风丧胆,那后来就是摧枯拉朽了。朱棣想了一下,南军调集尚需时日,江阴侯吴高倒先动手了,他率众先行从辽东挥师入关,包围了永平。朱棣想先扫平外围,可先出师援永平。
朱高煦大为不解,大敌在南,南面是心腹之患,背后不过疥癣之疾,我们怎么往北打?
道衍点拨他,后院是起不得火的,会烧了屁股。
朱棣通报军情说,九月一日,守永平的郭亮来报,南军江阴侯吴高和都督耿献率辽东兵马围我永平,永平临近山海关,是屏障辽东的前沿。永平一陷,辽东官军会直扑北平,这是配合李景隆北进的一招棋,不可小视。
袁珙持朱高煦相同见解,认为永平虽是北平与辽东之间的战略要地,但是城池坚固,里面有足够的粮食,一时并无陷落之危,我们为什么舍本逐末,不去迎击李景隆正面之敌呢?
道衍说,在李景隆春风得意北上时,咱们向北援永平,会给李景隆一个错觉,他会认为有可乘之机,必来围攻北平。我们诱他前来,再从永平回师,内外夹击李景隆。
朱棣击掌而笑,这正是他的主意。
朱能也不赞成向北打。大敌当前,谁是大敌?当然是李景隆,假如我们大军离了北平,会给敌人留下空隙,大本营一旦有失,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朱棣说,我们恰恰应避开官军锐气,把他们引到北平坚城之外,久攻不克,又到了寒天冻地时节,死死地拖住他,使他疲劳消耗,他们只利于速决,最怕久拖,咱们正好相反,拖得他精疲力竭了,然后可不战而溃敌。朱棣不允许再争,让大家去分头准备,以期尽早出师永平。说完离座。
众人也都站了起来。
当众将离去后,朱棣叫住了景清:“景大人。”
景清站住,他问:“燕王有见教吗?”这大概是因为方才景清几乎一言未发。朱棣最看重他的计谋,白沟之役的三战三捷,景清功不可没。
朱棣笑道:“不是见教,而是讨教。方才我决定违拗众人意志,向北去援救永平,众人皆反对,先生独一言不发,是什么意思?”
景清道:“我说穿了,怕讨嫌。”
朱棣笑道:“我还真想希望有人讨嫌呢,请先生直言。”
景清称殿下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朱棣眉毛一扬,说:“请问沛公是何所指呀?”
景清说,永平何须救?主公的真实意图是趁机袭击大宁。
朱棣又惊讶又赞佩,却故意说,他是先拣软柿子捏,打败吴高提高士气罢了。
景清揭了朱棣的底:最看重的恐怕是朵颜三卫骑兵和大宁卫军的良马吧?如果得了这支劲旅,就可以与李景隆一争高下了。
朱棣被说中了,却不置可否,纵声大笑后说:“我想让先生和道衍法师协助世子守城,责任重大,先生别辜负我的厚望啊。”
景清说他留也可,从征也可,无可无不可。
朱棣说:“你现在应当高兴才是。朝廷无故害你全家,你已与他们不共戴天,你不该再有徐庶进曹营的委屈了吧?”
景清苦笑了一下。
第五部分
纸上谈兵封为大将皇恩浩荡改杀头为流放(3) 朱棣亲率重兵去攻打永平了,北平一下子显得空了不少。
景清也觉得轻闲起来,平时上城巡视一下,更多的时间是看书、绘画。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女儿来到了北平。这天有人捎来口信,说有一位故人想见见他,让他赶到前门外福雅聚酒楼去。这会是谁呢?他猜了半天,脑袋都想疼了也不得要领。
好在他现在不是高级囚徒了,有行动自由,便坐了轿子出了燕王府,直奔前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更是不会想到,他的一举一动依然有人跟踪监视。
景清的轿子在福雅聚酒楼前停下,对跟班的随从交待,让他们先回去,一个时辰后再来接他。
随从答应一声“是,景大人。”便带着轿夫抬着空轿子走了。
景清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尾随着他,这人就是纪纲。他戴着大檐帽,遮掩着鼻子以上的部分,使人看不清他的面目。
景清进了饭馆门,肩上搭着抹布的跑堂,热情地上来打招呼:“这位大官人里面请,想吃点什么?红烧鹿蹄筋、红烧驼峰、红烧四不像……”一连串都是红烧。
景清摆摆手,说是有人定了雅座,请他吃饭。有一个孟老板……
跑堂的马上说:“哦,在楼上,请大官人随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上楼,纪纲也跟上来,另一个跑堂的拦住纪纲问:“客官一个人吗?请到楼下。”
纪纲往楼上一指,他也要雅间。
跑堂的有些为难,赔笑脸地问:“客官一位,占那么大一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