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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日知录-顾炎武(清)-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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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决,则是吏之言胜于法,而朝廷之权轻于吏也。其言至于胜法,而其权至重于朝廷,则吏部长、贰安得而不吏之奉哉!长、贰非曰奉吏也,曰吾奉法也。然而法不决之于官,而决于吏,非奉吏而何?夫是之谓信吏而不信官。今有一事于此,法曰如是可,如是而不可。士大夫这有求于吏部,有持牒而请曰:‘我应夫法之所可行。’而吏部之长、贰亦曰:‘可。’宜其为可无疑也。退而吏出寸纸以告之曰:‘不可。’既曰不可矣,宜其为不可无改也,未几而又出寸纸以告之,曰:‘可。’且夫可不可者,有一定之法;而用可不可之法者,无一定之论,何为其然也?吏也。士大夫之始至也,恃法之所可,亦恃吏部长、贰之贤,而不谒之吏,故与长贰面可之,退而问之吏,吏曰:‘法不可也。’长、贰无以诘,则亦曰然。士大夫于是不决之法,不请之长贰,而以市于吏。吏曰可也,而勿亟也。伺长、贰之遗忘而画取其诺,夺而今与,朝然而夕不然,长、贰不知也,朝廷不诃也。吏部之权不归之吏而谁归!夫其所以至此,其始也有端,其积也有渐,而其成也植根甚固而不可动摇矣。然则曷为端?其病在于忽大体,谨小法而已矣。吏者从其所谨者而中之,并与其所忽者而窃之,此其为不可破也。且朝廷何不思之曰:吾之铨选,果止小谨小法而已,则一吏执笔而有余也,又焉用择天下之贤者以为尚书、侍郎也哉?则吾之所以任尚书、侍郎者,殆不止于谨小法而已。是故莫若略小法而责大体,使知小法之有所可否,初无系于大体之利害,则吏部长、贰得以出意而自决之,要以不失夫铨选之大体,而不害夫立法之大意而已。责大体而略小法,则不决于吏,而吏之权渐轻,吏权渐轻然后长、贰之贤者得以有为,而选法可以渐革也。”其下篇曰:“臣闻吏部这权不异于宰相,亦不异于一吏。夫宰相相之与一吏,不待智者而知其悬绝也。既曰吏部之权不异于宰相,又曰亦不异于一吏者何也?今夫进退朝廷之百官,贤者得以用,而不肖者得以黜,此宰相之权也。注拟州县之百官,下至于薄尉,而上至于守贰,此吏部之权也。朝廷之百官自大科异等,与夫进士甲科之首者未有不由于吏部也,未有不由于吏部而官者。今日之薄尉未必非他日之宰相,而况今日宰相之所进退者,台阁之所布列者,皆前日之升阶揖侍郎者也。故曰吏部之权不异于宰相。虽然,吏部之所谓注拟何也?始入官者则得薄尉,自薄尉来者则得令丞。推而上之,至于幕职,由是法也;又上之至于守贰,由是法也。其宜得者则曰应格,其不宜得者则曰不应格。曰应格矣,虽贪者、疲软者、老耋者、乳臭者、愚无知者、庸无能者皆得之,得者不之愧,与者不之难也。曰不应格矣,虽真贤实能廉洁守志之士,皆不得也。不得者莫之怨,不与者莫之恤也。吏部者曰:彼不愧不怨,吾事毕矣。如募焉,书其役之高下而甲乙之,按其役之远近而劳逸之,呼一吏而阅之薄,尽矣,此县令之以止小民之争也。吏部注拟百官,而寄之以天下之民命,乃亦止于止争而已矣。故曰亦不异于一吏。今吏部亦有所谓铨量者矣,揖之使书,以观其能书乎否也;召医而视之,以探其有疾与否也;赞之使拜,以试其视听之明暗、筋力之老壮也。曰铨量者,如是而已矣。而贤不肖愚智何别焉?昔晋用山涛为吏部尚书,而中外品员多所启拔。宋以蔡廓为吏部尚书,廓先使人告宰相徐羡之曰:‘若得行吏部之职则拜,不然则否。’羡之答云:‘黄、散以下皆委。’廓犹以为失职,遂不拜。盖古之吏部虽黄门、散骑皆由吏部之较选,是当时之为吏部者,岂亦止取若今所谓应格者而为黄、散哉,抑将止取今所谓铨量者而为黄、散邪?臣愿朝廷稍增重尚书之权,使之得以察百官之能否而与夺之。如丞、薄以下,官小而任轻者,固未能人人而察之也。至于县宰之寄以百里之民者,守贰之寄以一郡之民者,岂不重哉。且天下几州,一州几县,一岁之中居者、待者之外,到部而注拟县宰者几人,守贰又几人,则亦不过三数百而已。以一岁三数百之守贰、县宰,而散之于三百六旬之日月,则一日之注拟者,绝多补寡,亦无几尔。一岁之间,而不能察三数百人之能否,则其为尚书者亦偶人而已矣。月计之而不粗,岁计之而不精,则其州县之得人岂不十而五六哉。虽不五六,岂不十而三四哉。以此较彼,不犹愈乎?或曰:尚书之权重则将得以行其私,奈何?是不然,昔陆贽请令台省长官各举其属,而德宗疑诸司所举皆有情故,或受赂者。贽谏之曰:‘陛下择相亦不出台省长官之中,岂有为长官则不能举一二属吏?居宰相则可择千百具僚,其要在于精择长吏。’贽之说尽矣。今朝廷百官,孰非宰相进拟者而不疑也;至于吏部长贰之注拟,而独疑百官,孰非宰相进拟者而不疑也;至于吏部长贰之注拟,而独疑其私乎?精择尚书,而假之以与夺之权,使得精择守贰、县宰,而无专拘之以文法,庶乎天下不才之吏可以汰,而天下之治犹可以复起也与?”
  绍兴三十二年,吏部侍郎凌景夏言:“国家设铨选,以听群吏之治。其掌于七司,著在令甲,所守者法也。今升降于胥吏之手,有所谓例焉。长贰有迁改,郎曹有替移,来者不可复知,去者不能尽告。索例而不获,虽有强明健敏之才,不复致议;引例而不当,虽有至公尽理之事,不复可伸。货赂公行,奸弊滋甚。尝观汉之公府有辞讼比,尚书有决事比。比之为言,犹今之例。今吏部七司宜置例册,凡经申请,或堂白,或取旨者,每一事已,命郎官以次拟定,而长贰书之于册,永以为例。每半岁上于尚书省,仍关御史台。如此则巧吏无所施,而铨叙平允矣。”淳熙元年,参知政事龚茂良言:“法者,公天下而为之者也。例者,因人而立以坏天下之公者也。昔之患在于用例破法,今之患在于因例立法,自例行而法废矣。故谚称吏部为‘例部’。是则铨政之害,在宋时即已患之,而今日尤甚。所以然者,法可知,而例不可知。吏胥得操其两可之权,以市于下。世世相传,而虽以朝廷之力不能拔而去之。”甚哉,例之为害也,又岂独吏部然哉。寇菜公为相,章圣尝语两府,欲择一人为马步军指挥使。公方议其事,吏有以文籍进者。公问何书,对曰:“例簿也。”公曰:“朝廷欲用一衙官,尚须检例邪?安用我辈?坏国政者正由此尔。”司马温公与吕惠卿论新法于上前,温公曰:“三司使掌天下财,不才而黜之可也,不可使两府侵其事。今为制置三司条例司何也?宰相以道佐人主,安用例!苟用例,则胥吏足矣,今为看详中书条例司何也?”惠卿不能对。
  ○员缺员缺之名,自晋时已有之。《晋书·王蕴传》:“迁尚书吏部郎。每一官缺,求者十辈。”《魏书·元修义传》:“迁吏部尚书。时上党郡缺,中散大夫高居求之。”至唐赵憬审官六议,遂有人少阙多、人多阙少之语。而崔以中书侍郎知吏部选事,至逆用三年员阙。今狐亘在吏部,杨炎为侍郎,至分阙,以恶阙与炎。其名相传,至今不改矣。
  《旧唐书·德宗纪》:“御史大夫崔从奏:‘兵戎未息,仕进颇多。比来每至选集,不免据阙留人。尝叹遗才,仍招怨望。’”此亦似今之截留候选也。《大唐新语》:“刘思立为考功员外,子宪为河南尉。思立今日亡,明日选人有索宪阙者。载深咨嗟,以为名教所不容,乃书其无行注名籍。其人比出选门,为众目所视,众口所訾,亦超趄而失步矣。朝廷咸谓载能振理风俗。自今言之,不过索一丁忧之阙,亦何至见摈于清议邪?不知由是心推之,有其亲未死而设为机阱以谋夺其处,亦人情之所必至得矣。孟子曰:‘人能充无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胜用也。人能充无穿窬之心,而义不可胜用也。’苟反是而充之,其亦何所不至邪!愿后之持铨衡者常以正风俗为心,则国家必有得人之庆矣。”
  

  ●卷九 
  ○人才宋叶适言:“法令日繁,治具日密,禁防束缚至不可动,而人这智虑自不能出于绳约之内,故人材亦以不振。今与人稍谈及度外之事,辄摇手而不敢为。夫以汉这能尽人材,陈汤犹扼腕于文墨吏,而况于今日乎?宜乎豪杰之士无以自奋而同归于庸懦也。”
  使枚乘、相如而习今日之经义,则必不能发其文章;使管仲、孙武而读今日之科条,则必不能运其权略。故法令者,败坏人材之具。以防奸宄,而得之者十三;以沮豪杰,而失之者常十七矣。
  自万历以上,法令繁而辅之以教化,故其治犹为小康。万历以后,法令存则教化亡,于是机变日增,而材能日减。其君子工于绝而不能获敌之首,其小人善于盗马而不肯救君之患。诚有如《墨子》所云:“使治官府则盗窃,守城则倍畔,使断狱则不中,分财则不均。”《吕氏春秋》所云:“处官则荒乱,临财则贪得,列近则持谏,将众则罢怯。”又如刘ナ所云:“谋不足以剪除奸凶,而诈足以抑扬威福;勇不足以镇卫社稷,而暴足以侵害闾里”者,呜呼!吾有以见徒法之无用矣。
  《实录》言:“宣德五年八月丙戌,上罢朝,御文华殿,学士杨溥等侍。上问:‘庶官之选,何术而可以尽得其人。’溥对曰:‘严荐举,精考课,何患不得?’;上曰:‘近代有罪举主之法,夫以一言之荐而欲保其终身,不亦难乎”朕以为教养有道,人材自出。汉董仲舒言:素不养士,而欲求贤,犹不琢玉而求文采。此知本之论也。徒循三载考绩之文,而不行三物教民之典,虽尧舜,亦不能以成允厘之治矣。’”
  ○保举《宋史》:“元初,司马光为相,奏曰:‘为政得人则治,然人之才或长于此,而短于彼,虽皋、夔、稷、契各守一官,中人安可求故孔门以四科取士,汉室以数路得人。若指瑕掩善,则朝无可用之人;苟随器授则世无可弃之士。臣备位宰相,职当选官,而识短见狭。士有恬退滞淹,或孤寒遗逸,岂能周知?若专引知识则嫌于私,若止循资序未必皆才,莫若使有位达官各举所知,然后克叶至公,野无遗贤矣。欲乞朝廷设十科举士:一曰行义纯固、可为师表科;二曰节操方正、可备献纳科,三曰智勇过人、可备将帅科,四曰公正聪明、可备监司科,五曰经术精通、可备讲读科,六曰学问该博、可备顾问科,七曰文章典丽、可备著述科,八曰善听狱讼、尽公得实科,九曰善治财赋,公私俱便科,十曰练习法令,能断请谳科。应职事官自尚书至给舍谏议,寄禄官自开府仪同三司至大中大夫,职自观文殿学士至待制,每岁须于十科内举三人,仍具状保任,中书置籍记之。异时有事须材,即执政案籍,视其所尝被举科格,随事试之,有劳又著之籍。内外官阙,取尝试有效者随科授职。所赐诰命仍备所举官姓名,其人任官无状坐以谬举之罪。所贵人人重慎,所举得才。”光又言:“朝廷执政惟八九人,若非交旧,无以知其行能,不惟涉循私之嫌,兼所取至狭,岂足以尽天下之贤才?若采访毁誉,则情伪万端。与其听游谈之言,曷若使之结罪保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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