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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双绝1-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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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冽予俊美端丽的容颜之上瞧不出分毫起伏。年方十七的他,交错的俐落与
柔和的轮廓让承继自父母的容貌更添了一份纯净的气息。
  似浅实深的眸子偶尔会露出属于少年的轻狂与傲气,可更多的是无从揣度的
深沉。
  他松开了原先揪着床帷的指,转而起身下床梳洗。
  回到山庄至今,也已是十多天过去。
  将长至背脊的长发束起、着上一身素雅长衫。闲淡出尘的气息漫开,先前的
杀意恨意彷若不曾存在。
  八年来,对于心绪的掌控,他早已收放自如。
  打理好后,白冽予取过长剑正待到院中稍作练习,却在望见被置于角落的书
册时伫下了脚步。
  册子的封面简单的书了「冷月」二字。对外人而言或许会摸不着头脑,但身
处山庄核心的他不会不了解这二字代表的意义。
  将册子收入怀中,而后,推门出屋。
  一如山庄内苑的众多院落一般,他所居住的「清泠居」也是由一个相当雅致
的小园与屋子结合而成。屋前有一块不小的空地。自三岁开始逐基学武,他几乎
都是在此练习父亲所授的剑法……直到他因青龙所下的毒而倒下为止。
  那时,没有人察觉到他体内的毒,连八大护卫之一的毒君于扇也没能发觉,
只以为是莫名其妙的怪病。他的身子一天天衰弱,高烧不断、咳嗽不止,连经脉
也禁不起如此摧残而欲断未断。而山庄的众人只能努力的寻找名医灵药,却始终
没能治好。
  时逢柳林山庄老庄主六十大寿,白毅杰自也在受邀之列。可他眼见次子一天
天衰弱,又怎忍心离开?但妻子兰少桦却希望他能藉此次江湖豪杰群聚之时,探
听「医仙」聂昙的下落。白毅杰几番思量后终于还是选择前往。其中,八大护卫
去了六个,只剩毒君于扇及万志云留守。四个孩子也去了三个,仅留下兰少桦照
顾病重的次子。
  这,正是青龙千方百计制造出来的机会。
  就在那个飘雪的夜里,他杀了兰少桦,并毁了白冽予幼小的身子。他甚至企
图在那幼小的身子上头留下一生都无法消去的印记,对那个一直信任着他的孩子
──白冽予的资质太过优越,青龙容不下这孩子的存在。
  那一夜的一切,几乎让整个山庄笼罩于绝望之中。
  直到先前寻觅已久的医仙聂昙出现。
  聂昙接回了白冽予的手脚筋、消去了他身上的伤痕,甚至给了他恢复经脉的
可能。为了恢复武功、为了亲手报仇,白冽予拜聂昙为师,离开故乡前往其所隐
居的东北潜修。
  一去,就是八年。
  八年来他从未回过山庄,自也有八年不曾在这屋前的空地习武。
  而八年之后、回到山庄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又开始了以前的习惯。所用的兵
器,也一如当年的选择了他最为喜爱的「剑」──纵然即将踏入江湖的「李列」
用的并不是剑,而是他四年前另学的鞭。
  对于打小修习的剑,白冽予一直有一份感情在。而之所以习鞭,则是为了在
踏入江湖之后以另一种形式隐藏自己的实力。
  望着眼前开阔的空地,白冽予握上剑柄。
  此剑名月魄,是八年前离家前父亲让他挑的,出自名匠冯二之手。
  微一使劲,月魄乍然出鞘。清冷幽光笼罩剑身,不寻常的凉意透出,而在真
气贯入剑身之时转为透骨冰寒。
  八年相伴,月魄早已不仅是一把配剑,而几乎成了白冽予身体的一部分……
  剑身忽动。
  脚步迈开,躯体随之移转。清冷幽芒彷如流光,身形畅如流水。剑法随性施
展而出,人剑交融为一。那间彷佛化为一泓清流,奔流于山林叶影间。
  人剑流转灵动,没有分毫杀气,只有一份出尘脱俗。闪动的银芒映上俊美端
丽无双的容颜,说是练剑,却比任何舞姿都来得撼动人心──
  却在此时,异变抖生。
  一道掌劲挟势闯入剑网,朝白冽予胸口直袭而去。察觉到来人的身分,唇角
因而微扬。毫无滞涩侧身避开掌劲,身形一旋,足尖一点,已然飞身而起朝来人
袭去。
  流光化作白虹,依旧是看不出杀意的一剑,却已凌厉迅疾的直取对手咽喉。
  那人不是别人,却是白飒予。见弟弟此招来势凌厉,他也不闪避,沉稳如山
静立原地,双掌劲力暗蓄,而在长剑触上咽喉的前一刻身形一沉。
  长剑掠顶而过。不等弟弟收剑回防,双掌已然趁此空档朝其腹部击去。
  他的时机抓得可说是准确之至。
  先前那一沉若是早了,便是给了对手回剑变招的机会;而晚了,不用说,自
然是饮恨剑下的下场──而他竟能如此准确的掌握到时机并随之行动,眼力和身
手之高明由此可见。
  见兄长掌力几乎可说是避无可避的直袭而来,白冽予眸中掠过一抹赞赏,随
即,凌于半空中的身子以着令人咋舌的流畅一个回转。白飒予的一掌因而落空。
  当下真气一转正待变掌击出,畅如流水的身影却已飘了开来。
  白冽予落地之时,白飒予也收回了先前蓄于双掌的劲力。
  「没想到你竟能凌空转变方向,这招实在高明。」
  「因为真气特性而有的小技俩,刚好用上罢了。倒是飒哥的那一沉,时机之
准令人敬服。」
  隐含笑意响应了兄长的称赞,白冽予一个踏步重整身势,澄幽的眸子带上一
抹难见的锐利:「继续?」
  「五分力如何?」
  「小心了。」
  算是应答的语音初落,身形一飘已然再度上前,而在距离拉近之时足尖点地
一旋。剑势搭配步法化为弧光,冰寒真气透剑而出。白飒予微微一惊,身形微一
往后,以退为进运起掌法攻上前去。
  剑与掌之攻守范围各有不同,能掌握到适当的距离,自然便是取胜关键。招
来招往,气劲交击之声不时传出。白冽予畅如流水,剑法灵动有致;白飒予则稳
若盘石,掌法气象万千。二人各自搭配身法迎击,转瞬间已是数十招过去,各有
攻守,却始终没能确实有个胜负。
  虽说是只用五分力,可彼此额际却都浮出了一层薄汗,而在又一次的掌剑相
交之后双双后退。
  两人相视一笑。
  「好久没打了。」
  看着弟弟还剑入鞘,白飒予撤回掌力带着感慨如此说道。「你的剑法当真高
明至极,畅如流水,而又无处不渗──再打下去,估计我是防守不了的。」
  「那倒未必。纯以功力而言,我可是逊于飒哥一筹。」
  他胜在招数,兄长则胜在本身的修为。白冽予言下之意在此。
  却见兄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神情转带上一分落寞寂寥。
  如此变化令他先是一愣,而随即明白了过来。
  「光磊离开了?」
  口中提及的,是与白飒予同年、多年来寄居山庄的书生于光磊。他是白飒予
的童年玩伴,也是三弟白炽予的启蒙之师,和四兄弟之间有相当深厚的感情在。
  白飒予闻言有些讶异:「你早知道了?」
  「推测出来的,因为时机。」
  便在他们商量完如何应付那傲天堡后,经过三日的准备,白炽予于昨日混于
陈飞星所领的镖队中离开,展开他的第一个任务。他自小便极黏于光磊,故于光
磊若想离庄上京赶考,势必得趁着这个机会才成。白冽予口中指的时机就是这个
意思。
  白飒予如何不懂?笑容却因而添了几分无奈。
  「昨日是炽,今日是光磊。而你,估计也会在这几天内离开……难得有了个
勉强的团聚,却又就这么散了,实在令人感伤。」
  「人生总有聚散。」
  淡淡一句响应了兄长的感叹后,白冽予语气一转:「找我,不会只是为了抒
发感伤之情吧?」
  「你不提我还真忘了。爹让咱俩过去用早膳。」
  「公事?」
  「冷月堂。」
  「看来是不好耽搁了……我放个剑。」
  知道「冷月堂」三字所含有的重要性,白冽予回房放了剑后,立即同兄长前
往父亲的居室。
* * *
  冷月堂,擎云山庄的地下命脉,一个完全位于台面下的情报组织。
  如今掌控了长江中下游民间势力的擎云山庄,其经济来源乃是庞大的水运生
意及与各商家的合作。能有今天的成绩,靠的是山庄在江湖上的声誉;声誉来自
于信用与实力,而这些少不了情报的支持。
  如果没有冷月堂的存在,擎云山庄很难有今日的成绩。
  可知道冷月堂的人,便是在擎云山庄内部也只占极少数。清楚其运作情形的
,除去冷月堂的核心人物外,也仅有庄主白毅杰及被父亲任命接手的白冽予了。
便是长子白飒予,对于这个组织也只是大概了解其概况而已。
  而掌控冷月堂之人的身分,更是连白冽予也毫不知情。
  冷月堂便是这么个隐密至极的组织。当然,「擎云山庄没有情报部门」这种
话任谁也不会相信,一个用作障眼法的「情报部门」也确实有模有样的存在、运
作着。江湖中人多半为此所欺,仅有流影谷及碧风楼等组织或多或少曾察觉其存
在。
  这正是白毅杰会选择次子接手的原因。被谣言隐蔽了能耐、才智心计皆为一
绝的白冽予,毫无疑问的是接手情报工作的最适当人选。
  白飒予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弟弟被召去谈冷月堂之事本就在意料之中,却没想到爹也算上了他。
  「这么说来,你回来后,爹还是第一次同时召我二人前去商谈公事。」
  不晓得是否有什么特别的用意……眼见父亲的居所就在前方,他若有所思的
开了口。
  白冽予自然清楚兄长未出口的疑问。神情无改,双唇淡启:
  「也该是时候让下一任当家清楚冷月堂的真面目了。爹大概是这个意思。」
  「下一任当家?」
  「自然是指飒哥了。我负责地下的情报工作,你则掌理整个山庄的营运。一
暗一明,以你我一辈而言,是最合适的打算吧。」
  「一暗一明……等等,冽!」
  察觉到二弟隐藏于话语之下的心思,白飒予当下便是一惊。脚步因而停下,
他一把拉住仍欲前进的弟弟。
  「冽,你难道打算一辈子都像这样任由那些谣言侮蔑你?」
  「我不在意那些。更何况那正是隐藏我身分的最好方式。」
  「话不是这么说!要想隐藏你的身分还可以有很多方式。没有必要任由那些
谣言……你的实力才智皆为一绝,又岂能就此……」
  话说到一半便停了,因为想起二弟化名踏入江湖的决定。
  打一开始,他就没有替「白冽予」三字「洗刷污名」的意思。
  他打算让「白冽予」这个人一辈子活在暗处。
  眸光对上眼前澄幽的眸子,坚定的意志深处,有着难以觉察的阴影。
  太深,也太重。
  呼吸因而一窒。「冽,你还……!」
  「时间不早了。」
  淡淡一句打断了兄长未竟的话语,深眸瞬间再也瞧不出分毫破绽。白冽予技
巧挣开了兄长的手,径自朝父亲的居室走去。
  前行的背影仍旧带着那份蛊惑人心的出尘,却又更添了分孤傲。
  白飒予一阵苦笑。
  是他错了……他不该以为经过八年,冽心里的那份自责便会有所减退。恨仍
然持续,自责又怎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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