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为情痴-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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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大眼看了好半晌,确定了凉亭内的正是东方红日,他本想装作没见到地绕道走开,但回心一想,明明看见了,却不打一声招呼便走开已是无礼,况且刻意绕道,焉是君子所为?
沉吟一会,终于不情不愿地向前直走.刚走进凉亭,便有浓浓酒气扑鼻,熏得他剑眉一蹙.
放眼看去,地上放着一个大酒坛已经空了,东方红日还抱着一个酒坛在狂饮,看那个大小,少说都有四,五十斤.
流芳见他埋头狂灌,摇头的同时,亦大感奇怪,少林上下禁酒,这两坛酒是从那儿找来的?未及开口,东方红日已从眼角留意到他走了进来.
「独酌无味,来!一起饮个痛快!」说着的同时,提着酒坛的手轻轻一推,便将那个几十斤重的酒坛向流芳推了过去.
知道他此举并无恶意,流芳含笑答道.「我不饮酒.」从容举起右手,在急送过来的酒坛边用柔劲一拍,那酒坛又溜溜地向东方红日转过去.
「不识货!这可是我熬夜跑了百里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陈年女儿红,酒醇,香,厚!」努努唇,将酒坛稳稳接住,东方红日再次仰首豪饮.
为了两坛酒,不惜来回百里,他的酒瘾可太大了吧!流芳听得暗暗咋舌,那狂饮的豪姿,令他忍不住劝道.
「东方楼主别喝了,你可知道明天与你对阵的正是在下,再这样喝下去,明天,你必败无疑!」即使是武林高手,一夜间来回奔波百里已是损耗甚多,再者这百斤酒下肚,别说打了,只怕明天,他在场中连站都站不稳.
「败?败有何惧?」斜眼睨向他,东方红日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放心!明天即使站不稳,我都会上场和你打的......败,我不怕......我这一生最怕的......最怕的......只有他......」
即使没有指名道姓,流芳立刻已知道他说的是谁,迟疑片刻,终于忍不住探听.「你俩吵架了?」
「讨厌!我最讨厌下雨了!」东方红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倏地压下浓眉指天骂起来.
几十斤黄汤下肚,这时候他已是醉了大半,言行举止自有颠三倒四之处,流芳并不介怀,只是微微苦笑,难得邀约,他应该赶去与君明月相会的,却偏偏在此浪费时间.
摇摇头,正要向东方红日告辞,却听他自言自语地说.「下雨......我就是在下雨天遇到他的,那时候,我赶着回家,见到他傻愣愣地跪在大雨中......他穿着浅黄的袍,上面绣满蝴蝶,小小的脸蛋被雨打得发白,又长又幼的手脚都冷得发抖,那么地惹人怜爱......」
如果他说的是别的事,流芳自然会毫不犹疑地离开,但是,他口中说的很明显就是他与君明月相识的情景,却叫流芳忍不住驻足,侧耳倾听.
东方红日正陶醉在回忆中,声音神情都温柔得像化开的蜜糖.「我忍不住走过去替他挡雨,他就瞪圆眸子,惊奇地看着我......很可爱!很可爱......之后,每天,他都坐在墙下等我,仰着头安静地听我说话,粉嫩的脸颊泛着红晕,就像个......乖乖的小宝贝,每次望见他,我的心都跳得很快......如果......如果,他永远都是那么楚楚动人,那么惹人爱怜,你说多好......?」
「人会长大,这是很自然的.」流芳忍不住插嘴.
「知道美梦破碎的感觉吗?现在不知道不要紧......从你看着他的眼神,我敢肯定,你迟早会知道的!」因醉意而起的鹰目,发出锐利光芒,射向流芳,东方红日英伟的脸泛起的嘲讽冷笑,令流芳有如冠玉的俊脸发红.
「如果只是长大这么简单就好了......我已经不敢自居是好人,但是,他......」语气一顿,东方红日再仰头喝酒,将上好的陈年女儿红当成水一样倒入口中.
「由创立『春风骄马楼』开始......我才知道......从头到尾,他根本不需要我,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疼爱他,保护他,照顾他......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也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太可怕了......当你发现日夜在你身边的人......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那种感觉是多么地难以接受......多么地叫人害怕.」
用脚尖轻轻地挑起地上的空酒坛向外面的雨幕掷去.在悦耳的声音中,酒坛迸裂成千百小碎片,溅起无尽水花,东方红日的声音倏然变得意兴阑珊.
「二年前,京城的苏姓大员,说要将女儿嫁给我,我欢欢喜喜就答应了,既是利益相关,又可以......让一切重新开始......绝了大家的心思,至少,我以为可以......但是......我还记得新婚那天我饮得大醉,迷迷糊糊地进了洞房,第二天起来,一打开门......就看见他......」
他突然下来,在沉默之中,流芳没有再作声,他多少已经明白,东方红日郁积多时,现在,只借醉,找个机会与人倾谈,他不需要说话,只要静静地听便已足够.
在东方红日的脑海里正浮起朦胧的景象,那年冬天,京城下着大雪,他一打开新房的门,就见到一道修长纤弱的白色身影倚立在房外红柱.
漫天纷飞白雪,那人不知道已经伫足多久,雪色的貂皮披风的毛已经尽湿,弱不胜衣的身子在寒冷中不停颤抖,长长的发贴在脸颊,湿润深黑映得那张如月的脸颊更白更白.
他以为自己会听到很多说话,但是,那人竟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发一言地转身走开,简直就好像是为了看他一眼,而不惜风雪皑皑而立.
就是那一眼,就是那盛满无尽忧伤的一眼,令他从此不再踏入新房半步.
是不敢?或者不想,不愿?......他根本分不出来.最后,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爱人,很痛苦;被爱,也不容易......」
听着他吐出的沙哑嗓音,流芳细细咀嚼,只觉郁闷不已,咬咬唇,问.「那你到底爱不爱他?」
等了很久,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抬头看去,才发觉,东方红日已经醉倒,埋头在石桌上呼噜大睡,心中既好笑,又无奈.
想到自已竟与一个醉汉平白浪费时光,不免失笑,再次打起纸伞,走进风雨之中,才走了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东方红日的梦呓声.「明月......明月......」
起初,以为他是在梦中叫唤君明月的名字,再听下去才知道他是在吟诵词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吟到一半,却又没了声音,想必是醉得厉害,又再沈睡过去了,流芳张开唇,缓缓接下去.「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这亦是东方红日的心意吧?得到一切,才发觉只有最纯真的过去,才值得回味.
世人何苦......流芳叹气.
22
看着灯火阑珊的一楝小院,收起纸伞,拂去肩上细碎雨点,正要抬手叩门,却发觉原来房门并未关上,轻轻一推便露出门后的真貌.
那天夜里的灵堂摆设已经尽去,房中放着的都是本来有的酸枝家俱.掖起衣走进去,房内正用铜鼎熏着檀香,散发出令人觉得浑身一暖的浓郁香气.
袅袅烟雾之间,那人一身薄纱青衫,倚坐在窗台下安着的酸枝圈椅内,手托着脸颊,闭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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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芳放轻脚步,缓缓走近,但见君明月身旁的木几上放着茶具,棋盘,与几颗散落的玉石棋子,应该是等得累了,沉睡过去.
不敢随便惊动,流芳顿下来,伫立在他身旁.心中苦恼,应该叫他起来,还是就这样离去呢?
一时拿不定主意,眼神不由自主地向下方的君明月掠去,他用左手托着头,下巴微微垂下,从秀丽的鼻尖吐出酣睡的细长气息,似是睡得很沉,浓密的睫扇轻轻抖动,在柔嫩的脸颊上落下淡淡影子,洁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华光,晶莹剔透.
青丝随意披散在肩际,衬得身子份外纤幼,一身薄纱青衫又轻又薄,衣襟敞开,露出内里的肌肤.
致命的诱惑,令流芳的眼神不受控制地沿着襟口滑入,凝视乍现的大片洁白,衣料的影子与柔软的肌肤,在灯火映照下,黑白分明,诱人得令流芳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
他自幼在少林长大,清心寡欲,这时嗅着满室温香,看着那大片莹莹雪肌,却觉一股心火正缓缓地烧起来.
海棠春睡的无双丽人地正毫无防范地坐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歪念倏然占据他的身心.
不自觉地弯下腰,凑近头,刚贴近那头柔软青丝,就有淡淡体香传入鼻尖,清新的香味好象盛开的花香,流芳忍不住将头再俯前一点,近得甚至可以将肌肤上光滑的纹理看得清清楚楚.
流芳觉得很紧张,紧张得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垂在身侧的手指抖动不已,从鼻尖吹喷出的气息沉重而且炽热,流芳已经凑近得快要用鼻尖碰到君明月的脸蛋了,不过,君明月依然没有醒过来,他依然睡得很沉.
细细注视他随着呼吸而抖动的睫扇,轻轻起伏的肌肤,在睡梦中娇憨地噘起的唇瓣,嫣然的色泽就像是覆在水下的红花,引诱过路人采撷.
无法抗拒内心的渴望,流芳将头凑得更近,唇小心翼翼地贴上那两片诱人的柔软.
谁都不会知道,只要轻轻地......轻轻地吻一下......
「明月,我可以进来吗?」东方红日一边叩门,一边抚着额头.昨夜,狂饮几十斤酒,如果不是四名剑婢做了醒酒汤,硬拉着要他起来,只怕他还在呼呼大睡.
醒虽然是醒了,不过,浑身都懒洋洋的提不起劲,不只是因为宿醉,更主要是经过几天来的不满烦躁,斗心已失,一会儿在场上对阵只怕真的要败了,唯一希望是败得别太难看,要不是明月又不知道会怎么想了!
「武林大会快开始了,你怎么还不起来,身子不舒服吗?」叩门多时,依然得不到响应,东方红日心中奇怪不已,已时将过,依君明月平日的习惯绝不可能尚未起床.沈吟片刻,他停下手,柔声对着房门说.
「明月,还在气前天的事吗?那天......大哥的语气的确太重,你别放在心上.」
房内仍然沉默,久候不耐,东方红日不客气地推开房门,跨步迈进.但见,房内睡床的纱帐放下来,内里隐有人影.
走过去就看得更清楚了,在纱帐中坐着的人影的确就是君明月,隔着朦胧的薄纱看去,他正抱着膝坐在凌乱的被衾中,看情况应该已经醒过来多时了.
「起来了为什么不应我?真的还在生气吗?你知道大哥是一时口不择言而已......乖,别气了,起来更衣,一起出去吧.」
尽管他的声音温柔如水,坐在床上的人却木无反应,看着那道呆滞的身影,东方红日满腹疑惑更深.「明月?」
一声低沉的叫唤,终于令纱帐中的君明月动了一动,缓缓抬起头来,彷佛刚刚才发觉东方红日走进来似的.
「我......不,没事......楼主,你先出去吧......」
与往日平稳动人的嗓音完全不同,从纱帐后透出的嗓音不但断断续续而且充满惶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