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男女错位婚姻:大校的女儿-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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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却跟他爷爷一直保持着联系,自他走后就开始去他家干活了,隔三差五去一趟,洗洗补补,挑水做饭。不久后他收到了爷爷的电报:爷病重速归。他知道是怎么回事,拿了电报后没跟连里头说。他爷爷就又来电报,还给连首长来电报,连首长找他了,批了他八天假。他想回去一趟也好,当面跟爷爷谈开。不料刚一进村就有人告诉他,爷爷已经五天没吃饭了。之后从村口到家门口的一路上,知道这事的没有不指责他的。“你爷都快叫你气死了!”“你了不得了,才当两天兵,就变了!”“不能再惹老人生气了,就这么一个老人了。”……进家后见到了爷爷,爷爷态度是:“只要你不同意,我就不吃饭,你也别想回去。”次日,他去了陈村。这门亲事显见是必得同意了,最后的希望是,两年多了,陈秀得本人能有些变化。不能期望她变得像自己连队里的那些女性战友,但至少,得比从前好一点吧。到部队后的头一封信里,他就嘱咐她一定要趁着年轻好好学文化,她通过她嫂子代回的信里,表示了同意的。走前,他去供销社买了二斤饼干两瓶水果罐头。到底是有些心虚,进村后没敢直接去陈秀得家,去了一块当兵的战友陈根宝家,让那家人去把陈秀得叫来。怕陈秀得不来,跟人家商量说先不要说是他来了,就说是陈根宝回来了。
大校的女儿 第五部分(25)
陈秀得来了。两年多了,时间在她身上仿佛没有痕迹,还是那个年轻的农村姑娘,五官端正,低眉顺眼,神情稍有些木。一进门看到了穿着军装的姜士安,招呼一声:“回来了,根宝?”姜士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把他当成陈根宝了她根本就没认出他来!也是,总共只见过两面,两面加起来不到半个小时,再加上这时候的姜士安比当兵前已蹿出了十几公分去,也结实了,滋润了,认不出倒也不是特别奇怪。姜士安索性将错就错,问她:“士安来信了吗?”“来了。”她说。“说什么了吗?”他问。“没说什么。”她说。“惹你生气了吗?”他又问。“没有。”她说。“我不信。”他说,“他来信了,说不同意了。”姑娘的脸“腾”地红了:“没有!”她一口咬定。就是这个使姜士安的心一下子软了。这才想到他还要替她想,她再没文化,再木,也还有一个面子,有自尊心。在这之前,他一直觉着这事的障碍只在爷爷那里,他的顾虑也只在爷爷那里。经过了这么一个回合,他对她倒有了一点以前没有过的了解,有了一点责任感了。就是在这时,他说了实话:“秀得,我就是士安。”边说边把带来的饼干、水果罐头推过去,“给你娘。”他说。姑娘慌得手足无措:“你看看你看看……你来也不家去!”姜士安真诚道:“我怕你家里人生气。”姑娘说:“不生气。”于是他对她又有了一点了解:挺通情达理。……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陈根宝的家,这时门外已经闻讯赶来了不少观众,你一言我一语地拿姜士安开起了玩笑。“你就是秀得家啊,来赔不是了?”“还不赶紧找笤帚,送去让秀得娘打一顿!”“秀得,后晌甭给他做饭吃!”……
那天晚上,他在她家里吃的晚饭,过水面。吃罢了饭,两人去她大嫂屋里说话,这次说的时间就长了,有两个来小时,有了这一番周折也就有了话题。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姜士安想,这事就这么定了吧。他对她的感觉比不见面时好多了。事后,姜士安分析,这里面确有对她有了一点了解的因素,也有既然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就努力往好里去看、去想的因素。
又是两年,两家老人决定让他们成亲。爷爷的信是村会计代写的,女方的信仍由秀得大嫂代笔。连里也同时接到了姜士安家乡的证明信。一天,指导员找姜士安谈话。“个人问题有什么打算?”“没什么打算。”“支部决定让你回去结婚。”“我还年轻……”“咱可不能当陈世美!”姜士安哑然。农村兵入伍后不要农村对象的问题一直是困扰部队领导的问题,也知道原因各有不同,但是如果一一调查清楚、区别对待,领导整天就甭干别的了,所以只能一刀切,只能按照现象划类处理,基本原则就是,不许当陈世美。从连部出来,姜士安给当时已去了护训队的我写信说了这事,不久后,便踏上了回家结婚的路。
后来,我问姜士安,如果我回了信,你会怎么样?他反问我,如果你回信,你会怎么说?
十天的结婚假里,他们领了结婚证,办了酒席,住到了一起,但是,没有同床。在外人眼里他们是同了床的—— 一同睡在了一个床上——可惜外人的干涉只能至此,最后一个环节的主动权造物主给了谁那就是谁的,姜士安因之死死守住了自己。陈秀得无所谓,对整个过程中姜士安表现出的所有消极、被动、没精打采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在结婚证到手的那一瞬间,表情寡淡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喜色。一年后,姜士安提干。提干后,好多不明情况的人给他介绍对象,他一一婉拒不敢越雷池一步。已经提了干部,已经结了婚了,这时候要出点什么事,就真成陈世美了。也是这年,陈秀得来队探亲,这一次,面对形势已然死心踏地的姜士安与她同了床。事完之后,两人说了会儿话,肉体的亲近对感情还是会有影响的。那些话里最重要的话是姜士安说的,他说:“尽管咱俩感情基础不是很牢固,但我可以做到约法三章,一、不打你骂你;二、不背叛你;三、不抛弃你。”同时也对她提出了要求:趁着年轻,学一点文化。想法是,既然木已成舟,就在“舟”上下功夫吧。那个时候,他对婚姻仍没有放弃他理想中的渴望。
大校的女儿 第五部分(26)
我问他:“现在呢?”
他没有正面回答,目光越过台灯望着对面的墙壁。“说实在的,我对她从来就不是很了解。人确实老实,可也不是事事顺从,有些事上,相当固执。就说让她学文化的事儿,每次她都答应好好好,你书都给她找了,她放在那里摸都不摸。”
“也许她是没这个能力不是固执。”
“到现在了,随军快二十年了,部队上一些起码的编制职务都搞不清楚。家里来了客人,你跟她说得明明白白,这是王副师长,客人走的时候,她就能把人家叫成王副科长。前几天还问我,咱们军区的区长是谁。”
“你怎么说?”
“不说。”
“应该跟她说。”
“年轻的时候都改不过来,这个岁数了。”
“你越不说她可不越闭塞。”
他耐着性子跟我解释:“你没接触过这种人你不会知道。你说东她说西,你扯葫芦她扯瓢,根本就没有来回话,说什么?早先我还指望着她能变变,现在彻底死了心了。现在我跟她三不说,工作的事,不说;外面的事,不说;心里的事,不说。”
“说什么?”
“吃饭了吗?浇花了吗?猫喂了吗?”……
我去看陈秀得。
第一次是宣传科干事带我去的,为我们双方做了介绍后,就应我的要求离开了。但是那一次我和陈秀得没能聊得起来。我这一方使尽浑身解数,她那一方以不变应万变,以“正确”回答回答我所有问题。比如我问她:“你每天一个人吃饭?”我去时她刚吃完饭,姜士安不在家吃饭,该师规定师领导一天三顿在师里就餐。她说:“可不是。自个儿做,自个儿吃。习惯了,也没啥。”我说:“一年到头一个人在家,也是闷!”她说:“有啥法哩?他师里头工作忙。我家里的事不用他管,不坠他的脚,让他安心工作。”我说:“平时休息的时候不出去走走?”她说:“出去也就是买个东西,有时候自己个儿去,有时候叫上政委家属。我和政委家属俺俩关系很好。他们两个主官团结得好,我们当家属的也得好。”一时间令我想不出再说点什么,假装环视四周,也是希望能寻找出新的话题。
他们家房子很大,院子也很大,房子没有
装修,白灰墙,水泥地。野战军军官家庭普遍这样,因为流动性太大,不值得为装修投资。家具也都过时而且陈旧,沙发是深棕人造革的,一套拐角组合矮柜,也是十五年前流行的样式,密度板,白聚酯漆,柜子下面已有漆片脱落。我说:“柜子该换了。”她说:“换啥换!换了还挡不了搬家,都是搬家给磕的碰的,二十年我跟着他搬了九次家,有啥法哩?人家叫搬咱就得搬呀。部队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安。凑合着能用就行了呗。”我说:“听说姜师长马上要提副军长了?”这一次她笑了,咯咯地笑得很响,有些情不自禁,让我窥见了她的内心:她为她的丈夫骄傲,有一点荣辱与共的味道。乐呵呵地,她说:“都这么说呗,哪摸准去?……提不了!该回家种地去了。”
除此而外,我别无收获。自认为自己是诚恳的,是朴实的,也算是聪明的善解人意的,具备了上述优点,本该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不料在她这里全无一点用处,她只说“该”说的话,我想她大约是把我当记者了。
……
在士兵们震耳欲聋的歌声中我从操场后面悄悄离开,走向一直等在操场边上的汽车,按照原来的计划去姜士安家,再看陈秀得。
公务员小丁给我开的院门,这么冷的天,小伙子只穿绒衣、布军装,一张脸儿依然红喷喷的仿佛刚从澡堂出来,十八岁的热量从里向外面冒。
陈秀得正看电视,手里织着毛活,家里暖气不是很足,她穿了两件毛衣还穿了棉背心,上身便显得有些肥厚;白白的一张团团脸上,布满细碎的皱纹,头发也开始稀疏,头顶中心部位,已露出了一小块蜡黄的头皮。她比姜士安大三岁,看上去远远不止。四十四岁的男人正当年,四十七岁的女人就是老妇女,陈秀得比一般四十七岁的女人,又要老些。看到我来她很高兴,两个孩子都上大学走了,姜士安每天就只回家睡个觉,逢下部队,睡觉也不回来,她常年一人在家,也是寂寞。身为驻地最高长官的夫人,不便东家走西家串,更不能像地方上这类情况的妇女,靠打
麻将消遣;几十年前上过两年小学,这时候也差不多忘干净了,所以书啊报啊的也基本不看;做家务吧,屋里院里的卫生,公务员就包了;平时家中只她一人吃饭,一个人的饭,怎么精心制作也用不完那么多的时间,况且,做是为了吃,自己做自己吃,再有味道的菜也没味道。有时就留公务员、司机一起吃。可士兵有士兵食堂,不吃白不吃,不会找钱给你,公务员、司机因此不愿吃首长家的饭,到底还是拘束。一次同小丁闲聊他说:“……阿姨非让吃,有时候吃过了去的,还逼着你吃。”说完了觉出点不妥,马上又往回找补,“阿姨对我们真是太好了!”能给首长做公务员的战士,都很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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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丁给我送上了茶水,又端来了水果,然后站在一边看陈秀得,请示还有没有事的意思。陈秀得抬起放在腹前那堆毛活上的右手,手心朝里向外挥挥,“你去吧。”声音拿得不高不低,颇有一些首长夫人该有的风度。
这是我第二次来了,坦率说,我对陈秀得有些好奇,内心深处,还有想印证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