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入深渊-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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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现下的海水看起来柔美非常，然而温度依旧很低。顾惜朝想自己大概是在海边受了凉，这当然是拜戚少商所赐了。晚上吃了两片药，感冒的症状并不见好，头晕，恶心，浑身乏力，外加咳嗽和流鼻涕，电视广告里提到的病征一样不缺。拖着好象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来到公司，支撑着处理了几项紧急的事情，才想起中午要赶到清雅别墅的工地去。又吞了一片药，顾惜朝收拾起东西，嘱咐了秘书几句，下楼去取车。
“嘿，这么早，你去哪里？”上班迟到的戚少商因为补足了懒觉显的精神百倍。
顾惜朝很想骂他两句出气，怎奈身体发虚底气不足，只好白他一眼了事。“出去。”顾惜朝多一个字也没力气说。
“唉，你病了？”戚少商扯住顾惜朝的胳膊不叫他上车。
“不要你管，我吃过药了。”越是不想动不想说，姜戚少商还越是逼自己费口舌，顾惜朝简直要烦死了。推开纠缠的人，顾惜朝坐上驾驶座，刚掏出钥匙，却被戚少商一把夺了过去。
“感冒药让人嗜睡的，不能开车懂不懂？”戚少商连拉带拽硬是把顾惜朝从车里拖下来，然后不由分说塞到副驾位置上。顾惜朝只听戚少商象个苍蝇似的不停的唠叨，什么“赶紧回家睡觉”，什么“这么大人也不会照顾自己”，什么“吹吹风就感冒，身体太娇弱”，害的顾惜朝头疼欲裂，恨不得堵上耳朵。
“我有要紧事，你别烦我好不好！”忍无可忍的顾惜朝拼了命的朝戚少商喊。
戚少商终于看出顾惜朝是真急了，连忙安抚道：“好好，我送你去。你别嚷嚷，看，本来嗓子就哑了。”末了一句，戚少商弯下腰凑近了顾惜朝，关切的望着他，想是要从顾惜朝的脸色上确认，他真的可以继续工作。
顾惜朝从不知退避，他懂得与猛兽狭路相逢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毫不畏惧的迎视猛兽威胁的双眼。但是在戚少商温暖关怀，甚至流露出些许宠溺的目光凝视下，顾惜朝却觉得手足无措，惟有躲闪的移开视线，隐藏内心的忐忑。
戚少商发觉了顾惜朝的异样。本是由衷的关心，却因为顾惜朝不小心流露出的羞涩，连带着他也不自在起来。
“等我一会。”戚少商喊了一句，丢下顾惜朝朝马路对面的餐馆跑去。
刚松了一口气的顾惜朝，从后视镜中看到自己脸颊上浮着的两片彤云，发了狠的骂了声“该死”。要甩下戚少商自己开车走，又发现他把车钥匙拿走了，顾惜朝气的直拍方向盘，按的喇叭震天响。
戚少商提着塑料袋冲出小餐馆，跑到车边打开袋子，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糖水塞给顾惜朝，嘟囔着“别催嘛，洒我一身”，然后绕到另一边跳上驾驶座，“去哪？”车子打着了半天，却不见顾惜朝应声，扭头一看，那人将碗放在膝头，瞪着升腾的热气发呆。
“你……”
“南湾，清雅别墅。”
马五除了利用傅宗书海运毒品，竟然还和他合作开发房地产，在临海的半山兴建了一大片豪华别墅区，顾惜朝就是要去那里和负责园林修建的设计师见面。戚少商先是有点纳闷，想到马五可能是用合法生意掩护他的犯罪勾当，也就不足为奇。等到见了那个设计师，戚少商又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你？晚晴？”
晚晴也露出惊奇的表情，轮流看着顾惜朝和戚少商，目光终于落在精神不振的顾惜朝身上。
“你怎么样了？”
“谢谢大小姐，我只是有点感冒，不要紧。”
“我是说，你的胳膊。”晚晴抬手指了指，顾惜朝这才想起上次停车场受伤的事。
“哦，没事，早好了。”
晚晴心里还有好多疑问，却又觉得两人间陌生拘谨的无话可说，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气氛很尴尬。
“我想先去园子里看看。”顾惜朝找个借口想离开。
晚晴从窗子向外望去，面色阴郁。“这个园子本来不象现在这个样子，爸爸不喜欢这种风格，可是…”
“爸爸？”戚少商诧异的问。
“不是指马会长，傅宗书傅先生是大小姐的养父。”顾惜朝解释道。他来之前马五已经交代过，因此顾惜朝并不象戚少商一样吃惊。
“你先一个人随便看看，一会我去找你。”晚晴说。
等顾惜朝离开后，晚晴给戚少商端了杯茶，在他对面坐下，却并不说话。戚少商顺着她痴痴的眼神望去，看见窗外缓步在清幽小径上高佻纤秀的背影。
“那不是他。”戚少商喃喃的说。
“我知道。”只三个字，晚晴已经忍不住呜咽出声。“可我总是出现幻觉，每当看到他，我都以为从前的事仅是一场噩梦，惜朝好端端的活着。他们太象，虽然看起来气质脾性都相差很远，但有一些东西，一些说不清的东西，要用这里才感受的到。”晚晴睁着一双泪眼，两手交叠着按在胸口上。“KAY仿佛是惜朝的转世，保留着原来的模样，带着从前一半的灵魂，又衍生出一半新的思想。看着KAY，仍能唤起我的感情。我很害怕，因为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背叛。那样珍爱过惜朝，这么快，又在另外的人身上倾注爱情。戚少商，你告诉我，这是不是背叛？”
戚少商听着晚晴的倾诉，象是在听自己的心在说话。女子的心思果然比自己细密许多，或者是晚晴比自己更勇于面对内心的真情。听了晚晴的话，戚少商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对KAY，不知不觉已是情素暗生。只是和晚晴一样，戚少商也看不清自己爱的是KAY身上存在的顾惜朝的影子，还是完全不同于顾惜朝的新的魂灵。比晚晴更添一层的烦恼，还有自己肩上看不见的重担。
屋内的两人各怀心事，窗外逡巡的人也并未把注意力放在美丽的园林上，顾惜朝注定脚下水池中摇曳的倒影，神思亦不知飞向何处
23、
看完整个别墅区的园林，晚晴又带着顾惜朝走进位于中心位置的休闲会所。
“天花板做成星空的样子，使人在室内也能享受到身处大自然的愉悦。”晚晴手指着缀满星星的屋顶说。这是她和父亲的共同设计，花了不少心血，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处构想。
“会长不喜欢这个。”顾惜朝仰头看了看，“他喜欢传统的泰国样式。”口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可是我和我父亲都觉得这种设计更好，我们不同意更改。”不知怎的，晚晴一谈到马五，情绪就不由自主的激动。
“是你不同意吧，我相信傅先生是愿意遵从会长意愿的。”顾惜朝偏转了头，望着晚晴不紧不慢的说。不等涨红了脸的晚晴反击，顾惜朝又接道，“再说，做女儿的不该努力实现父亲的愿望吗？”
“他不是我父亲！”晚晴怒不可遏的低吼。
顾惜朝细眉一挑，脸带寒霜。“是吗，会长可当你是唯一的亲人，时刻都挂在心上呢。”说罢，仿佛再不愿多看晚晴一眼，迅速转身而去。
戚少商安慰了晚晴几句，见晚晴痴愣愣充耳不闻，也只好叹了口气默默离开。
“你不该那样对她，她……很喜欢你。”戚少商一边开车，一边对身边的人说。
“我没叫她喜欢我。”顾惜朝冷漠的回应。
这样的话语让戚少商感到不快。不是因为那人说他并不在意晚晴的感情，实际上，这让戚少商暗自庆幸。而是说这话的时候，那人显得是如此冷酷无情。
“她是女孩子，你不也曾豁出命救他吗？”心底的不快化做质问冲口而出，全不考虑后果。
“我救她不过是因为她是会长的女儿，不相干的人，死活关我什么事！”顾惜朝不想和戚少商吵架，可戚少商步步紧逼，仿佛他犯了弥天大罪似的。本来脑袋昏昏的就难受的很，这下子心火被勾上来，顾惜朝的声音越来越大。
“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戚少商也失去了理智，两眼冒火的瞪着顾惜朝。
“对，我就是！你才知道？”顾惜朝毫不示弱的喊回去。
滴——尖锐的喇叭声打断两人的争吵。戚少商只顾看着顾惜朝，没有注意前方已亮起红灯，车子径直冲过路口。另一方向驶来的车子幸好速度不快，一边猛踩刹车一边按响喇叭，这时候戚少商才做出反应，两辆车在距离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来，半天，车上的人还惊魂未定。
戚少商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感觉浑身发软，长长出了口气趴在方向盘上。这个时候，顾惜朝的电话铃响了。戚少商模摸糊糊的听着是个男人的声音，好象是在向顾惜朝汇报什么事情。话还没说完，顾惜朝就暴躁的打断了对方。
“你罗嗦什么！这样的事也来问我，按帮规处置他！”
对方好象还要说什么，顾惜朝却早已挂断了电话。
“回公司！”顾惜朝余怒未消。
戚少商启动了车子，却不是去公司的方向。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海边，他们昨天来过的地方。
戚少商靠在机器盖上，迎面吹来的海风让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刚开始，戚少商仅凭着报告上那一串串冰冷的文字判定，现在坐在车上的男人，与躺在泥土里的安然入睡的男人，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后来，戚少商逐渐发现了两人又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只是想到国情局绝对不会连自己人的生死都搞不清楚，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而与他相处的时间愈久，戚少商才从感情上相信，KAY不是顾惜朝。
或许两人都机智，但KAY更多一分狡黠；或许两人都勇敢，但KAY更多一分狠辣；或许两人都忠诚，但KAY忠于的对象却是顾惜朝的敌人。而这最后一点更令戚少商惶恐和担忧。他可以感到KAY的温柔，甚至这温柔只对自己呈现。但如果KAY知道自己实际是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他的温柔是否立刻便化做憎恨的子弹？
“我没做错什么！”
戚少商慢慢转身，隔着玻璃看KAY。
KAY的脸色很不好，他在努力控制着感情。理智告诉自己没有向戚少商解释的必要，情感上却不允许，他忍受不了戚少商责备甚至愤恨的眼神。别人也许无所谓，但戚少商不行。
“换了你，你也会这样！” KAY咬住嘴唇，因为他已经控制不住声音中的颤抖，甚至眼眶里也变的潮湿起来。
该死。
这是今天KAY第二次咒骂自己了，他想不到在戚少商面前，自己会变的如此脆弱。讨厌甚至憎恨自己的无用，KAY此刻只想逃开。他气恼的挪动身体，要坐到驾驶座位上去。手刚握住方向盘，戚少商突然拽开车门，猛的将KAY的身体按在椅子靠背上，一句话都不说，就狠狠的吻了上去。
这个吻是如此突兀，却又象是孕育了很长的时间自然而生。但戚少商并不奢求对方能有与自己同样的感受，因而在结束了这个甚至都来不及体会其中滋味的亲吻以后，戚少商做好了承受一切报复的心理准备。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KAY一动不动，只是睁着一双眼睛望着自己。无法想象一个人的眼睛里能传递出那么多的情感，戚少商一时不能完全参透。而很快，他就不必去费那个心思了，因为KAY延续了刚才那个仓促的吻，让戚少商有机会细心品尝和体味。
这个吻从激｜情蓬发慢慢转而缠绵温柔，当两人分开的时候，共同而又唯一的感受就是，意犹未尽。
戚少商略微向后移开身子，两手捧起KAY 的脸来细细端详。这是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碰触，现在已经变的极其自然。而KAY也在微微喘息中，大方坦白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并报以浅浅一笑。
KAY长的极美，他的眼睛、鼻子、眉，单独看起来并不是毫无瑕疵的，但放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张天使容颜。尤其引人注目的是KAY的嘴唇，他的上唇与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