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入深渊-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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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会长那么容易蒙骗？会看不出你给戚少商下了药？”
裴植拼命甩脱顾惜朝，一不做二不休，站在当地大声喊起来。
“是用了，就是从家来的那批新货。会长交代，要让他说实话，不论用什么手段都可以。”
新货有特别强烈的致幻作用，人服用以后如坠梦境，一些清醒时的理智防卫全部消失，确实有着吐真剂的效用。对用过大刑以后的戚少商，裴植本来已经不再存有怀疑，只是一心一意要栽赃顾惜朝，才给他用了药。眼下给顾惜朝一逼，他情急之下递出马五这张王牌，没想到恰中要害。
顾惜朝浑身毛孔张开，冷汗唰的冒出来。
“会长，是您让他这么做的？”
若是马五已对自己产生怀疑，授意裴植这样做，那今天可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马五不看顾惜朝的眼睛，半晌，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对裴植说：
“那就叫他再说一遍。”
裴植得了圣旨，刚要上前却被顾惜朝一声喝住。
“让我来！”
顾惜朝苍白的脸因激动而涨红，细眉高挑，风目圆睁，薄薄衣衫下裹着的纤长躯体微微颤动。马五的视线被他牢牢吸引无法移动，他甚至想不顾一切冲口说出心底的秘密。但他不是别人，他是马五。他曾经因情而错。错过一次，他决不会再错。
马五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朝顾惜朝微微扬了扬下巴。
得到马五的默许，顾惜朝慢慢转身面对戚少商。
戚少商的身体仍在控制不住的抖动，呼吸急促不稳。他的眼神依旧涣散，额头上布满汗珠，脸颊两侧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顾惜朝紧紧盯着戚少商的脸。他不敢往下看，他怕看到戚少商遍体的伤痕，那会叫他心痛，痛的他失去思考的能力。以现在的境况，他们两人要想全身而退，几乎要完全依靠上帝的眷顾，让奇迹出现。可顾惜朝不信上帝，他宁可相信戚少商，相信他们自己可以制造出奇迹。
就因为顾惜朝知道，戚少商爱他。但这份爱是否强烈的可以战胜毒品对肌体神经的麻痹和侵蚀，顾惜朝不敢想，也无暇去想。
“戚少商。”
顾惜朝轻唤了几声，戚少商毫无反应，双眼上翻，大张着嘴粗重的喘息。
顾惜朝心中发急，狠了狠心，单手卡住戚少商的下颌，迫使他直视自己，继续叫着他的名字，盼望他能认出自己。
顾惜朝知道自己的手劲有多大，他想用疼痛刺激戚少商的神经，试图唤回他一点神志。除了这些，他几乎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一旁的裴植紧紧盯着顾惜朝的一举一动，生怕他搞出什么古怪。当他看出顾惜朝已经山穷水尽的时候，迫不及待的要扯断顾惜朝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戚少商，是谁偷走了那批货？”裴植在顾惜朝身后突然大声喊了一句。
“KAY……”
戚少商的喉咙里象塞了棉花，发出骨碌咕噜的声音。可KAY的名字，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楚。
顾惜朝身体一颤，慢慢松开戚少商，闭起了眼睛。
“哈哈，会长，您听见没有？他说是KAY……”
裴植跳到马五面前，话没说完，却换来一个响亮的耳光。裴植完全被打迷糊了，捂着脸说不出话。不过他很快就明白，是自己高兴太早了。那个沙哑的声音还在继续，艰难的说出他做梦都想不到的话。
“KAY……阿宏要杀KAY……”
顾惜朝唰的睁开眼睛。
“为什么他要杀KAY？”
马五沉闷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
戚少商咽了口唾沫，吃力的抖动着干裂的嘴唇，茫然的回答：
“他逼KAY交出那批货，KAY不答应，他就要杀KAY……别的……不……知道……”
顾惜朝知道现在不是动感情的时候，他知道结局依旧难料。但他忽然什么都不在乎了，哪怕马五不分青红皂白立刻杀了他，他也无所谓了。
双臂穿过戚少商的腋下，贴着裸露的肌肤，顾惜朝抱紧了戚少商缓缓滑坐到地上。戚少商的头无力的垂在他的肩上，疲惫的双眼已经合了起来。可顾惜朝依然可以感觉到戚少商的几根手指微弱的活动，隔着衣衫，温柔的抚摩自己。
滚烫的泪流下来，落进戚少商的发间。
43、
“阿宏其实是国情局潜伏的卧底，他窃取了青帮秘密运输新型毒品的计划，因此国情局派人到别墅区去企图截获那批毒品。我在毒品到港的时候就先行买通了海关的人，告诉他们是一批走私高档烟酒，在海关检查之前我取走了货，碰巧才没叫国情局得逞。可能国情局那边料到是我动的手脚，才叫阿宏来抓我，想从我嘴里套出毒品的下落。戚少商遇见了，帮我杀了他。”
顾惜朝淡然的叙述着事件的整个过程。他早就把这番话向Giraffe说过多遍，请他转述给马五，可马五显然不相信他，仍旧叫裴植去逼问戚少商，这才闹出了刚才那一幕。
现在，戚少商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要不是医生说他伤虽重但并没有性命之忧，顾惜朝一定以为他随时都可能被阎王叫走了。
“国情局怎么会想到抓你？他们凭什么就肯定你知道那批货的下落？”马五问。
顾惜朝的视线从戚少商身上移开，慢慢转到马五的脸上。
“大约是阿宏向他们透露过，我是会长您信任的人吧。”
马五沉默着，他觉得顾惜朝的目光象秋夜里的月光一样带着清冷的忧伤。
安慰的话语已经到了马五嘴边，顾惜朝忽然又将视线移走了，重新落在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身上。
马五眼中的温度又坠落下去，重新整塑起一派严肃冷静，用刻板的语调继续询问。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觉得计划有漏洞，我不会不同意更改它。”
顾惜朝的嘴角浮起淡淡的一小片阴影，苦笑着说：
“如果会长身边有卧底，这是最好的肃清奸细的策略。今后的事业要顺利发展，这是必要的。”
马五的心略微一动，但他仍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缓慢的说：
“那我应该奖赏你了？”
这一次，马五清楚的看到顾惜朝的脸上显出了无奈。他垂下头，垂下眼睫，垂下视线。
“不，我该受罚。是我太骄纵了，我高估了自己的权力和……”
顾惜朝慢慢抬起头，与马五注视自己的目光相遇。
“……和您对我的信任。”
马五又沉默了。他不知该如何评价眼前的年轻人，是狂妄自大，还是睿智机敏。或许，两者都有。这也正是KAY吸引自己的地方。
“你在埋怨我。”
马五站起身，踱到顾惜朝身边。
“我以为你会懂，我做这一切的目的。”
马五的话颇有深意，可此时此刻顾惜朝却没有心情猜度。
“恕我愚顿。”他只是说。
马五扳过顾惜朝的肩，阻止他的视线重新聚集到戚少商身上去。
“我一直想把这个组织营造成一个家族，你我都是家族的一分子，但这个家族中最高的掌权者并不是我。”
马五顿了一顿，顾惜朝模糊的感受到马五神情里散发出的危险信号。
“您是说，泰国的索里窿？”
顾惜朝知道青帮内部分成几派，各自有各自的势力范围，但都臣服于德高望重的索里窿。马五虽是青帮的重要人物，也是目前势力最强的一支，依然要受制于他。
马五不接顾惜朝的话，继续道：
“这次我到这里闯出一片新天地，帮里并不放心，早安排下了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一旦我有异举，或者出了差错，哼……”
顾惜朝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马五势力发展太快，嫉恨仇视的大有人在，恨不能抓住他的把柄整死他。即使是一手扶植马五成势的索里窿，恐怕也对他心存猜疑，怕最终养虎为患。
想到马五处境的复杂艰难，顾惜朝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是不懂您的意思。货物险些出错，您当然要给泰国那边一个交代。可是，您有什么怀疑尽可以问我，无论您用什么帮规，我都没有怨言。”
马五眉锋一挑。顾惜朝感觉从他眼睛里射出的目光象夹着一把把小刀，刀刀割进自己的血肉，心理上情不自禁的生出退缩。但顾惜朝努力的克制住了，长长的睫毛只微颤一下，目光并未闪躲，仍保持与马五的对视。
马五松开握着顾惜朝肩膀的手，退开到窗子前，背对着他站立着，好半天一动不动。
“会长？”
你以为我会舍得那样对你？
马五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口。根据他对顾惜朝的观察，他觉得这是个不适合公开的秘密，顾惜朝很可能因为这远离自己。
“有一些事情即使是我再信任你也最好不要对你说，你只要知道，这都是为你好。”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您刚才的做法不是针对我？”
顾惜朝紧盯着马五的后背。马五伫立的身影如石雕一样岿然不动。
“那您就是故意要整戚少商喽？”
马五唰的回过身，一直隐忍的怒气终于爆发。
“我是不是每件事都要向你解释？”
“对不起。”
顾惜朝慢慢垂下头，不屈的神情却依旧停留在脸上。
“他可以养好伤再走。”
这是顾惜朝听到的马五甩下的最后一句话。
“会长！”
等在走廊里的裴植见马五出来，赶紧迎了上去。他还不死心。虽然借机会整垮KAY是他自作主张，可无论戚少商是否真的是国情局的人，都要逼他承认，这可是会长自己的意思啊。谁想到到头来却让裴植背了黑锅，让会长打了一巴掌不说，更是在KAY的面前丢尽了脸，这让裴植耿耿于怀，忍不住要向会长讨个说法。
然而，肚子里早准备下的一万个理由，在看到马五那张脸的时候自动化成了泡影。
马五没有说什么，更没有象刚才那样给裴植一下，但现在的样子比刚才更可怕。
“如果一条狗不能正确的理解主人的意思，那它就没有存在下去的道理了。”
直到马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裴植躬着的身体仍不敢伸直。他清楚的感觉到就在刚才的一瞬，自己差点就被遗弃。而现在他才总算明白了马五的意思，戚少商的死亡不但是对泰国那边的交代，更要在KAY的面前说的过去才行。调查并揪出帮里的奸细，马五根本没有考虑过KAY。或者即使怀疑到他，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裴植听到自己咬牙的声音。
顾惜朝听着门外的脚步远去，呆坐了一会，把手伸进衣袋，掏出那个染着血的信封，望着它又出了会儿神。过了十分钟的样子，他打开信封，瞟了一眼上面的字迹，然后，拿起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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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毒品的药性很强，再加上又是过量服用，折腾了好几天以后，戚少商才逐渐清醒起来，渐渐可以分清楚一张张人的脸孔，不再幻听，头脑也能正常进行思考了。
痊愈后的戚少商，第一件事就是想知道，那始终不曾离开自己的的温柔抚摩的双手，那注定在自己身上的情意流动的目光，那萦绕耳畔的低吟浅语，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的存在。
在历经那么多坎坷以后，KAY依然爱着他吗？他还有爱KAY的权力吗？
戚少商撑起身体坐了会儿，然后慢慢扶着床沿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腿有些发软，不过还能坚持。一步一步挨到门口，刚一打开门，守在外面的两个大汉就一左一右把门口堵了个严实。
“干什么？”其中一个很不客气的问。
“没什么，躺的烦了，想出去走走。”戚少商随便的依着门框，懒洋洋的说。
大汉正要阻止，另一个朝他抛了个眼色。大汉回头一看，顾惜朝正从走廊另一边走过来。
“KAY哥。”
两人态度恭敬的行礼。
顾惜朝略一点头，搀过戚少商就往外走。
“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