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舍得让我的爱流向海+番外_by_杀欲-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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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洗了个热水澡,很早就躺在床上,看着看着电视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我想要翻个身,却挪动不了丝毫,周围的空气黑暗又粘稠,暧昧不明,我听见他关上门一步步轻轻走到我的床前,用冰冷的手指抚摩过我的额头和眉毛。
我使劲儿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脸,想要赶快抓住他的手,但全身像被灌了铅,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我的眼前逐渐模糊,叫不出他的名字。
陈旭阳……求你拉着我的手,抱紧我,告诉我这不是梦,否则我还是无法安心离去。
我的泪有一颗从眼角滑落,他用食指轻轻地拭掉了,我无助地望着他,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了,身体里像有一堆虫子在蚕食般的难受。
我其实一直觉得他在昏迷之中是有意识的,能听见我说话,感觉到我的体温,只是无法做出回应,像我现在这样。
他注视我很久,最后轻轻说,再见了,苏锐。声音像穿透遥远的时空而来。
不,这三个字我已经听过了,我不想再听了!
根本不会再见了,还说什么再见呢?我们两人本来就不认识,以后也只是各归各位,回到属于自己的生活里去罢了。
因为不想难过,不想伤心,我选择放弃你、忘记你又有什么错呢。
身体终于能动的时候,他也消失了,一个太短暂的相见。
我从床上坐起来,面前的电视机早已经雪花飘飘,空荡安静的房间里没有人迹。
莫名有一种巨大的冲动从心底深处涌出来,仿佛能够预感到什么似的,我抓起旁边的手机给小冰拨了个电话。
没有人应答就断了,再打已经关机。
我立刻穿好了衣服跳下床,带了些钱在身上就跑了出去,一看表已经将近凌晨三点,街上寂寞得像座空城。
我拦了个的士,一直坐到了医院,大门关得死死的,我叫了半天才有人骂骂咧咧地出来,以为我是神经病,打死不给开门,我说我得进去看病人,他却怎么都不妥协,借口探视时间早过了,要我明天早上再来。
之后我在门口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十圈,又坐在门口的花台上打了会儿盹,好不容易挨到天蒙蒙亮,大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跟进去抢钱一样迅速,刚走进电梯的时候手机响了,一接是小冰,他说苏锐,你现在在哪里?我说,我就在医院,正上楼呢,你跑哪里去了?他说我不一直在这里吗,昨晚上机子没电了,你……
话说了一半却不知道怎么就咽回去了,我干脆说,好了,我上来再说,就把电话挂了。
等走到病房的时候,小冰已经站在外面等我,我正想推门进去,他却突然挡了一下,我说,怎么了,你拦我干什么?
他看着我,表情越发沉重,说,锐哥,你先别进去,有点事情我想先告诉你……
我心里陡然一急,根本听不下去,一把推开他闯进去。
房里没开灯,窗帘也拉着,有些暗,小纯坐在床边,看见我就站了起来,一脸的落寞。
我把视线移到陈旭阳身上,他依旧安静地躺着,我宁愿相信他是和往常一样在安详地沈睡,做着美梦。
小冰走进来,慢慢说,锐哥,你先冷静点听我说,昨天晚上出了点事情……
我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想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不要这样,不要是我想的那样,我不迷信,我不相信你是真的来跟我说了再见的。
是梦,那只是个没有根据的无聊梦境而已,陈旭阳……
小冰接着说,他的情况突然有些恶化,医生来检查过……他们说……
冰,还是别说了,小纯突然开口制止他,我闭上眼睛,咬紧牙关说,没关系,你继续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看他还迟迟不开口,我几乎要崩溃了,你说啊!他还有多长时间?
小冰怔了一下,微微避开我的目光,说,医生说,他脑袋里面有上次出血没能清理掉的血块,已经压迫到了神经,现在很危险,得尽快动手术……但是,因为涉及到脑组织的很多敏感区域,难度比较大,而且……就算成功恐怕也会留下后遗症。
手术之后是不是能醒过来?我问。他摇摇头,医生说他们不敢保证。
不敢保证?那他们是干什么吃的?!我没来由的一阵火气,一脚踢倒了旁边的椅子。
他俩都没再吭声,我握紧拳头,望着天花板大喘了几口气,捂住嘴巴说,对不起……你们能出去一会儿吗……?
话音在喉咙里几经哽咽,出来时就已经变成了哭声。
我知道我的眼泪早已经不值钱,但我还是止不住它拼命地流,我蹲在地上,把整个脸都埋进双手里。
这算什么啊?陈旭阳你告诉我。
如果你要走,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你这样算什么意思?
我从你出事那天开始,就没有一天真正地开心过,勉强维持着过去的倔强,其实内心早已经毁坏得不堪一击,我不相信那天你走了就再也回不来,我也不相信这种痛苦就是你最后留给我的东西。
我就是一直赌着这口气撑到现在,就算我曾经做错什么,我总是觉得上帝不会一直惩罚我,可是现在这个样子,你叫我还有什么希望?
我扯住他身上的被子狠狠地拽着,眼泪打湿了下面的一片床单,小纯终于有点看不下去,走过来扶住我的肩膀,说,苏锐哥,不要哭了,你听我说,其实……
出去!我一耸胳膊,将他的手甩开,大吼了一声。
他于是无奈地叹口气,后退了几步,默默站着。
我微微支起身体,注视着陈旭阳苍白的嘴唇。
我知道我还欠你一个吻,我也不奢望你能够清醒着接受了,但是,这个吻之后,你能原谅我的离开吗?……能吗?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就这样站了起来,伏在他身上,将嘴唇轻轻地覆盖上去。
我以为他的嘴唇一定冰冷得让我寒心,不想却是温热的,热得我的心脏陡然一跳。
然后听见身后小纯十分哭笑不得的声音,算了吧你们,他都哭了啊。
正发觉事有蹊跷,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嘴巴里便突然被一个湿漉漉的异物侵入了,我惊得正要叫出来,后脑勺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地压住。
心脏几乎在那瞬间停止,下一秒我已经推开他,挣扎出来,却因为没能站稳跌坐在了地上,脸上的泪痕都还来不及擦干,眼睛已经瞪得快要掉出来。
我呆望着床上躺得好好,眼睛紧闭的他,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自己睁着眼睛做了白日梦。
我不知所措,转头对小冰支支唔唔地说,他……他……刚才……,小冰叹口气,耸耸肩膀,从我面前走到了床边,一抬手捏住了他的鼻子,说,喂,不怕憋死你丫就继续睡。
一声低低的失笑后,陈旭阳慢慢睁开了眼睛,念了句,拜托,不是说好了不要戳穿我吗?
我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仿佛所有的身体机能都暂时停止了,心脏却开始跳得几乎赶上电动马达。
小冰轻描淡写地冷哼了一声,到底是谁禁不起诱惑自我暴露的?
全能的上帝,如果这还是梦,我一动就会消失的话,那请你就这样把我变成化石,一直看着会动的他,听他说话的声音,行不行?
小纯慢慢走过来,用手在我眼前恍了恍,看我完全傻掉了,忙说,对不起啊苏锐哥,这不管我的事,是他俩想跟你玩个恶作剧,我刚才本来还想跟你坦白交代的……
死小孩,你别乱诬陷好人好不好?小冰不服气,立马插了句话上来,明明是你老子一个人出的馊主意,我顶多算个从犯,他是主谋!
说完他看着还舒舒服服躺着的陈旭阳说,喂,你自己说怎么办,把你心肝弄哭了哦。
他没有看我,只是闭上眼睛,用十分委屈的语气说,我只不过想给个惊喜嘛,要不就这么见面多没意思,本来还想趁机听他说几句真心话的,没想到就只知道哭,没劲儿。
靠,你这叫惊喜?昨晚上报告都不打,刷一声就从床上立起来,差点没把我吓得直接跳窗!小冰作势就想给他几拳。
呵呵,他用还略带沙哑的声音笑了几声,随后突然睁开眼睛,转过头直勾勾地望着我,仿佛身边已经没有其它任何人般的专注。
我顿时觉得全身的毛细血管统统收缩了一下,打了个哆嗦,久违的鸡皮疙瘩又冒出来一层。
然后他说,因为我突然梦见一只小兔崽子收拾着行李要跑了,还笑着跟我说拜拜,我一急,就醒过来了啊。
小冰跟我补充道,而且还妄图这个样子逃出医院,走到楼梯口被护士扎昏了拖回去的。
我眼睛一热,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吞吞吐吐地说,……你……那你现在没事了?……手 ……手术呢?
他笑出来,笑得还是和过去一样玩世不恭,我突然发觉原来他嘴角上扬的时候是这么自然,这么令人忘记一切烦恼。
呆子,都是我编出来让他们合伙骗骗你的,我陈旭阳命大得很,哪有这么倒霉?说完他朝我挤挤眼睛,逼真吧 ?
我看着他轻松的摸样,沉默了很久,突然说,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他愣了一下,转转眼珠子想了想,三天?要不一星期?
小冰忍不住来一句,一星期?你睡得眼皮子上都结蜘蛛网了!
我苦笑了一下,睡梦中的时间是凝固的,他只当是现在是一觉过后的早晨,根本不会知道外面曾经发生的一切,不会知道我这么长时间的煎熬。
抬头又对上了他的目光,他笑笑说,苏锐,你可以走近点吗 ?我现在还不怎么动得了,医生说肌肉有点僵化,要慢慢恢复。但不知道昨晚是怎么回事,一下就蹦下床跑出去了,三个护士都拉不住,呵呵……
我再也受不了这么远地看着他说话,看着他笑了,从地板上爬起来,冲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把脸紧紧靠在他的颈窝里。
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无数次的场面,幻想到到出现的时候已经不敢相信是真的,仿佛一放手的话他就突然消散掉,我们会重新分开,回到清醒与沈睡的两个世界去,我无比恐惧着,使劲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抓住他宽阔的背,不敢放松,这个时候,除了他,似乎周围的所有事物,甚至过去与未来也没有意义了。
别怕,我不是都被你吻醒了吗,他揉揉我的脑袋,不会又睡过去了,小王子,说完想了想,又改口,傻王子。
懒公主,我死死抱着他,咬牙切齿地回敬一句,你他妈总算睡醒了。
呵呵,他轻轻吻着我的头发我的耳朵说,梦游回来了哦。
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舍得让我的爱流向海【69】
我同常春藤生根似的紧紧地缠在他的身上,小冰那两口子刚打算识趣地闪出去先,姓陈的冷不丁往我脖子上啃了一口,差点没把我扎成喷头,忍不住噌地就弹起来,大叫一声,先把你胡子刮了!
我这才看清楚他这么些日子没打理已经退化得如同蓝田野人,刚气血上涌还愣没看出来,于是我们仨立马吭哧吭哧倒腾一阵,帮他刮了胡子,擦了把脸,梳好头发又换了件衣服,总算是再世为人了。
喂,你们帮帮我,我背上都快躺出茧子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