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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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可是如果是假的,那么朕亏欠他的,便更多了,多到朕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如果这病是真的,朕就算是照顾他一辈子都无妨,可是朕的日子有限,朕只担心朕百年之后,炎儿这个样子……朕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要炎儿能够好起来,他要怎样,都随他吧。朕真的想放手了……”说到这,龙锦天伸手疲惫地扶上额头。
“皇上……”
“就算是放不下也得放,也必须得放。太保大人,朕以前一直以为朕坐拥天下,这天下的东西只要朕想要的,便没有得不到的。如今朕才知道,朕才是这天下间最穷的人。就算拥有了这整个天下,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得不到,求不得,求不得……”说到最后,已成了一声声的叹息。
太保大人静静地看着座上之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皇帝龙锦天如此失态,一时间也有些怔忪。
然而绕是如此,这两个人日常练就的本能的警觉性还是令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内殿方向看去。却见内殿的木门不知何时已经被开启,此时那抹清瘦的身影正瘫坐在地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座上之人。
龙锦天一惊,连忙大步走过去一把将景炎从冰凉的地面上拽起,触手之处冰凉一片,也不知这个人在这里坐多久了。心中正焦急,却听那人开口道:“父皇……”
龙锦天心下一惊,朝景炎看去,只见龙景炎也不说话,拿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一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整个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炎儿,怎么了?”
龙景炎这时拿眼睛扫了坐在殿内正看着自己的太保,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了句:“炎儿想尿尿。”
闻言,龙锦天一怔,随即,心中涌起的喜悦使得龙锦天差点将怀中的身子抛到空中。这是龙景炎失心疯加重的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对“父皇”和“炎儿”的定义,有着如此清晰的认知。龙锦天不是第一次被炎儿称作父皇,却是第一次这样开心,就仿佛看到自己的儿子第一次开口叫爹一样。龙锦天咧嘴笑了起来,笑得几乎有点合不拢嘴。
“来,炎儿,父皇这就带炎儿去尿尿。”
龙锦天此刻完全沉浸在了这声“父皇”所带来的愉悦里,这些日子里的憔悴疲惫在此刻一扫而空,在这巨大的喜悦下,这个执政已近三十年的帝王此刻甚至显得有点愣头愣脑起来。
一旁的太保嘴角抽了那么一下。却见那边龙锦天已经一把将龙景炎拎在了怀里,大步朝殿外走去。而太保大人却在原地站了好久,定定地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渐渐的,那双幽深的眼中,便泛上了些许迷惑些许不可知的糅杂情绪。
几日后,涟王携世子抵京。
涟王世子二人来京后,都是被安排住在皇宫内。于是这几日,龙锦天下令,在景炎身边添加了人手看护,确保龙景炎这些日子都能老老实实地呆在静虚殿内。
然而令他所未预料到的却是,原本在众多锦衣骑的看守下,此时的龙景炎竟自在地蹲在御花园的草丛便对着个蛐蛐玩儿的正起劲。
远远的,秦子皓便瞧见不远处,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由提步向那人走去。
然而越走,一颗心便越发的雀跃起来。走到那人身边时,秦子皓却没有立即冲上去将那人瘦瘦的身子抱在怀里,而是好兴致地在他身旁蹲了下来,歪着头看着身旁那人。
然而片刻过后,秦子皓却发现眼前的龙景炎却仿佛一直没注意到自己,在那边自顾自地不知在玩着什么,玩儿得不亦乐乎。
终是忍不住开了口:“殿下。”
龙景炎没有任何反应,随即,秦子皓便回想起之前自己所做的种种恶行,伸手摸了摸鼻梁,心道这人不会是如此小气,以前那些旧事到现在还记仇呢吧。
这样想着,有些讨好地拽了拽景炎的胳膊,软了语气,“殿下……”
然而秦子皓这么一拽,龙景炎捂在手中的那只蛐蛐却趁机后腿一蹬,敏捷地逃离了魔爪。龙景炎望着蛐蛐一跳一跳地跑远了,立刻就想站起身追,随即便觉察到自己的胳膊还被别人拽着,当下不悦地将那人甩开。站起来就要走。
“诶诶,殿下!”
秦子皓立即追了上去,拦在龙景炎身前,见那人一脸不悦的样子,轻笑着俯下了头,哄道:“殿下不是这么小气吧?”
“你是谁?”龙景炎一张小脸上此时满是不悦。
“殿下,微臣知错了还不行吗?那些事都过去多长时间了,殿下看在微臣千里迢迢来看您的份上,消消气儿吧!”
闻言,龙景炎却是颇为疑惑地歪了歪头,看着眼前的人半晌,然后又好像忘记了自己打算做什么似的,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无视了眼前的人,转身便打算离去。
如果说之前秦子皓还什么都没有觉察的话,那么看了眼前这人一系列反应过后,秦子皓也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了。随即,电光火石间,联想到了这一路上听到的谣言。心下一惊,朝眼前这人看去,却见这人分明没了精神的模样,秦子皓此刻也有些慌了神。上前抓住龙景炎的手腕,焦急地说道:“殿下,不要闹了,微臣是秦子皓啊,你不记得了?”
生人的接触令龙景炎极度不安起来,立即咿咿呀呀地呼喊着,剧烈地挣扎着想要挣脱秦子皓的手。
龙景炎的这个反应令秦子皓彻底愣住,几乎是有些不敢置信般地看着眼前的那个人,那个上次见面还意气风发,已经准备在人生中大展拳脚的那个少年,一别几年的时间,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却已是这般模样。
秦子皓不可置信地上前抓住了龙景炎的肩膀,“殿下!我是秦子皓啊,你看看我,难道你还真疯了不成?殿下……”
后面的话却被硬生生打断。龙景炎也瞬时安静了下来,怔怔地看着秦子皓身后,涟王突然出手将秦子皓敲晕,接在怀里。然后不慌不忙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自己。
西南涟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人,半晌过后,恭敬地出声道:“太子殿下……”
失散
“父皇,给你吃!”
龙锦天放下手中的文书,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手中炎儿递过来的东西。“炎儿,这是什么?”
龙景炎歪歪头,乌溜溜的眼睛得意地一眨,“粽子!”
闻言,龙锦天再看看手中的东西,正是用几片宽大的草叶子卷起来的东西,乍看之下还真有几分粽子的模样。龙锦天笑着把东西拿起,动作间些许泥土自缝隙流出。龙锦天不禁暗自叹息,近几日炎儿精神越发的好了,心智却依旧如几岁孩童一般。心中苦涩,却也不好悖了炎儿的兴致,勉强笑道:“炎儿真乖。”
“父皇你倒是吃啊!”
说着还伸出手来拽住龙锦天的衣袖催促着,仰起的一张脸上满是期待。龙锦天只好硬着头皮做着吃粽子的动作,倒也并未真的把这一手的泥土吃进嘴里。
“好吃吗?”炎儿今天似乎难得的好兴致,一边看着,一边追问着龙锦天。龙锦天笑答好吃。却立即又被催促着多“吃”了几口。一直端坐在一旁的太保大人见这对父子俩的模样也不由得轻笑出声。当然,刚出口的笑声连忙被龙锦天飞来的一记眼神给止住了。
“炎儿乖,去玩儿吧,父皇和太保大人还有事情要谈。”
龙景炎闻言往太保大人一看,却是轻歪着头迟钝的思考了片刻,才弄清楚龙锦天说的太保大人就是眼前的这个老头子一般。随即咧嘴朝太保笑了笑,说道:“那我去再给太保大人也包个粽子来。”
说完便一溜烟儿的跑开了,太保大人拒绝的话因此便未能说出口。只好喝了口茶水,将一声叹息咽回了肚里。放下茶盏后却见龙锦天依旧望着太子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只好开口劝道:“皇上不必太过担心,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再过些时日太子殿下便可痊愈了。”
龙锦天闻言也只是笑笑,“炎儿能恢复到现在这种程度,朕已经心满意足了……不说这个了,爱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太保闻言立即一扫刚刚的轻松之态,眉头轻皱,开口说道:“启禀皇上,据西南那边的人来报,涟王和世子昨日已经抵达涟王府上,并无异常。”
“走了这些天,也该到了。”与太保的一脸愁容不同,龙锦天倒仿佛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依皇上之意,涟王此番进京到底有何意图?”
“既然涟王已经向朕表了忠心,那便就是这个意图罢。”
看着龙锦天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太保有些心急道:“皇上,涟王已有近十年未踏进京城一步,这个时期主动前来……”
下面的话却被龙锦天出声打断,“爱卿要说什么朕心中有数,只是这个时期,涟王那里虽然不得不防,但如果他真有意归拢,自是再好不过。而且他此番在京的时期,不是也未监测到有什么可疑举动么。”
“可是皇上……”
太保还要说什么,却被龙锦天再次打断,“太保大人。”
“微臣在。”太保有些战战兢兢低下头,却听皇上那边笑了一下。不解地抬头,正对上一双有些狡洁的眸子。
“太保大人若是不早些走的话,炎儿怕是就要回来了。”
闻言,太保看了眼龙锦天此刻故意拿在手中把玩的东西,不禁脸上一僵,只好起身告退,说什么也得在那小祖宗回来前离开。
太保离开后,龙锦天看着手中的“粽子”有些失神。算起来,端午已近。
转眼间,竟又是一个端午。看着手中的草叶和泥土,记忆的堤坝只是裂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满心的记忆便犹如漫江洪水一般倾泻而下。眼前,依稀是几年前,街边那间酒家的窗旁,窗外,是肆意绽放的朵朵烟花。
不过几年的时间,如今回忆起来,却已宛若隔世。
龙锦天看着跑进来的炎儿,伸手将那人搂在怀里,大手擦拭着炎儿额头的汗水。龙景炎却只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屋子里打量着,打量了半天似是极耗费心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之后便也忘了自己是在找太保一事,老实地依在龙锦天怀里,把玩着手里的东西。
“炎儿,端午那天父皇带你出宫玩玩儿可好?”
龙景炎动作微微一滞,却是仿佛没听明白问话一般,迷茫地回头盯着龙锦天的脸看了看,便将头埋进龙锦天的怀里安静了下去,随后,呼吸越见绵长起来。
半晌后,少年修长的手指渐渐松开,手中包裹着泥土的草叶滑落在地,洒了一地的泥土。一时间安静的御书房内只有少年睡梦中绵长的呼吸声,以及几声轻得几乎不可闻的叹息。
皇帝出宫本是大事,但龙锦天担心人带的太多惊扰了炎儿,便只吩咐了几名锦衣骑暗中保护,给自己和景炎换了身轻装,独自领着景炎出了宫门。
今日赶上吉庆日子,京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