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浓时情转薄 by 梨花烟雨-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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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屁。”方邪怒骂道:“是人就有感情,你快把碧玉治过来,咱们从前的帐一笔勾销,否则我拆了你整座盈袖楼。”
鬼面倒没想到方邪能如此容易就妥协,微微一愣道:“你随我来吧。”说着领着几人来到外面。将那蛇身上的银针轻轻一拔,道:“好了。”
方邪忍着气道:“胡说,这就好了,碧玉因何还是不能动呢?”
鬼面一笑:“这银针上是我涂的麻药,没有大碍的,一会儿就可以动了。”
方邪一口气哽住,险些憋昏过去,良久方恨的一跺脚道:“丑鬼,你给我等着,咱们这笔帐小爷记下了。”
鬼面正色道:“这样最好,有种你就朝我来,不关盈袖楼的事,若是你技不如人,也只能怨你学艺不精。王府里那样多名师,却只会靠权势压人,算哪门子男人。”
方邪气的浑身颤抖,只说:“好,你好,你好……”一咬牙,恨恨去了。
银月悬空,王府里已是一片寂静,只有后花园里还不时传出类似练功的声音。
“爷,歇了吧,都这个时辰了,明天再练吧。”富贵早已打了好几个呵欠,见方邪仍是没有歇息的意思,不由开口劝道。
“你自去歇着吧。再过一个月便要去扬州了,这回定要把那丑鬼打的落花流水,方能出我心头这口恶气。”
富贵不敢再劝,只好仍站着陪自家主子餐风饮露。
4
精致的卧房里,当朝皇姑正和自己丈夫说着闲话。
“邪儿这阵子怎么了?几个月来闷声不响的,似乎也不出去了,别是病了吧,不如明天请御医给瞧瞧如何?”
驸马方隆呵呵一笑:“倒别多心,我看他这几个月很是用功,也不出去惹事了,几个师傅也不象以前那般无奈了,这样岂不是好,必要惹出几宗事来,你才甘心?”
皇姑也不由笑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不过邪儿突然改变,总是有点儿担心罢了。”
方隆沈吟半晌,道:“似乎是从扬州回来后吧,你明天问问跟他的小幺儿,看都发生了什么事,不就明白了吗?”
皇姑道:“还等你说,早问过了,并没有什么大事。”
方隆道:“你听他们的,必然是有事的,不过被他们主子勒令不肯说罢了。算了,总之他用功是好事,就是有什么故事,让他吃吃亏也好,这么多年来,他都让太后和我们宠坏了。”
皇姑听丈夫如此说,也就没话了,况且方邪身强体壮的,确不似有病的模样,这事也就撂下了。
且说方邪,自被鬼面压制了一顿后,回府着实狠下了一番功夫学习武艺,不过几个月,已有人交口称赞他进步神速,自己也觉得武功大进,因此上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天儿,带着富贵和吉祥重又往扬州而来。
那皇姑自然不放心,但方邪是一向任性惯了的,哪会受她所阻,不几日已到了扬州地界,上得岸来,只见繁华依旧,夏日风光比之初春,又别具了一番滋味。
他此时也无心观景,倒是吉祥小心翼翼的问:“爷,用不用先找个地方乐一下再去对付那丑鬼?前儿个听小喜给介绍了几个好地方,不如咱们……”
“不用了。今晚我要好好歇息,富贵,我写一封帖子,你给带到盈袖楼,约那丑鬼明日申时到平山堂来比试一番,若他不敢来,就别怪我拿整个盈袖楼出气。”
“是,爷。”富贵陪着笑道:“亏爷想的周到,这几个月来,您的功夫进益这许多,那丑鬼还真怕了也说不定呢。”
方邪笑骂道:“少给我戴高帽,就是被你们这几个光会拍马的家伙们把我耽误了的。现在还敢在这耍嘴呢,去吧,完不成任务当心我拆了你们的骨头。”
当下找了一家宽敞干净的客栈休息,次日申时,方邪早早赶到平山堂,鬼面却还没到,约莫半盏茶功夫,方到了。方邪一见,恰如红了眼睛的公鸡,也不搭言,只冷冷说了一句:“请赐教。”便动起手来。
原以为自己昼夜苦练,此次定是稳操胜券,谁料六十招过后,便渐觉吃力,方邪暗叫不好,情知自己这次又要落败,不过凭着天性一股骄傲,不肯认输罢了。
至一百招上,已捱了好几拳,弄的鼻青脸肿的。鬼面轻轻踢出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却并不曾伤了他,然后道:“今次就到这里,回去再好好练练吧。”
方邪纵使不甘,却也无话可说,恨恨的跺了一脚:“好,下次非让你吃尽苦头不可。”一转身,就要离去。却听鬼面爽朗笑了一声。
“进步不算小啊。”他用一贯动听的声音夸奖道,引的方邪停步,回过头来看着他。
“最起码这次还懂得说句‘请赐教’了,真是难得的进步啊。”他笑着又加了一句:“看来世家子弟,该得点教训的时候,仍要教训的。”
方邪这回只差没吐出血来,心中大恨,口里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狠狠再剜了一眼鬼面:“丑鬼,得意什么?这笔帐,小爷定要讨回来。”
待到方邪走远,鬼面却再也笑不出来,那个孩子进步如此神速,实在可畏,如今自己还可压制住他,若有朝一日,自己被打败,又该如何?况且他年纪虽小,心肠却着实狠毒,再加上父母亲戚溺爱,若不好生引导,将来得势,定会成为魔头一般的人物。
5
一步步行下山来,喊住一条小船,鬼面便欲回去盈袖楼。忽见一条花舫张灯结彩,艳舞笙歌,好一副富贵景象。然而令他惊诧的,竟是方邪赫然坐在首座。
旋即便想开了,这小恶霸集权势富贵于一身,谁不巴结,只叹就是这些豪奢之风,将好好的一个人才造成了一根有才无德的朽木。因此默默感伤了一会儿。
正欲命船公悄悄驶开也就完了,却见一道飘逸的白影一闪,随后又是扑扑两声,那姿势较前个却差的远了。定睛一看,竟是方邪和他的两个仆从。
“一群蠢货,烦也烦死了。”方邪犹自不满的咕哝:“借你的船一用,多多给你银子。”这边富贵早把一锭银子递了过来。
那船公看来是个老实人,还在犹豫:“客官,我这船上已经有人了,不知您是否介意?”他不过这么一问,谁知方邪一瞪眼睛:“那就让他下去,废话什么?”
船公登时下了一跳,诺诺道:“这,这可是水中呢?却让他往哪里下呢?”
吉祥嗤笑一声:“管他下哪里呢?别说这水,就是刀山,我们主子叫下去,也一样得下去。”他刚说完,便听到了一串笑声,登时只觉汗毛也竖了起来,暗道:“娘呀,别是碰上了那个惹不起的祖宗吧。”
鬼面从暗处慢慢现出身来道:“人说狗仗人势,真是半点不错,不过一个奴才,已是如此嚣张,况且主子,东琉有臣子如此,国运不长矣。”
方邪向来心高气傲,且横行惯了,只是在鬼面手底下吃了两遭亏,少不得忍耐一下,忽听鬼面叹息国运将衰,再也克制不住,冷冷道:“你这是咒东琉灭亡吗?可知单凭这点,就可治你死罪。”
鬼面也冷笑一声:“我不过说的实话, 你身为东琉皇亲国戚,不思话因何在,反倒先要治我的罪,可见心胸狭隘,只会以势压人,将来若人人畏惧权势,不吐实言,亡国更是指日可待了。”
方邪被他抢白了一顿,只得强忍怒火,道:“如此说来,倒要听听你的高论,因何这么强大的东琉就会亡国?”
鬼面方正色道:“你看那画舫上,坐的是些甚么人?这些人做的又是些甚么事?”看到方邪皱眉,他冷哼一声:“你不知道吗?我却认得当中那位便是这扬州的知府,还有首座那位也是一位太守,下面陪坐的是各州的知县。你倒想想,为官的只因天下太平,便纵情声色,上对朝廷不思进取,下对百姓不肯分忧,国运如何能不衰落呢?”
方邪默不作声,从心里说,自己何尝不是这种人,但鬼面说的何其有理,竟是无从反驳,又听鬼面继续道:“你小小年纪,就身居高位,想的却不是如何靠自己本事出人头地,让臣子百姓们打从心里说几个服字,每天里又干了些什么呢?上次我看你玩弄夕照的手段,倒是高明的很哪,想必是在此道中浸淫已久了吧?你自己害人不算,手下奴才个个嚣张,百姓们有了你这样一位权高位重的公子爷还不够,还禁得起你(家)的奴才们作践?长久下去,狗急还知跳墙,况乎是人呢?到时候官逼民反,纵朝廷最终能压制下去,又要伤多少元气?还如何应付四周虎视眈眈的强国呢?”
方邪无话可答,又从心中不服,强词到:“你休要在那里危言耸听,东琉国势强盛,就有一些不到之处,何尝就象你说的这样严重了?”
鬼面叹道:“人人都如你这般想,将会是什么样子?象你这样的人,本该目光远大,能够居安思危,方不负生在这富贵之极地。可是你现在呢?在干的又是什么事?”看到方邪默然不语,他苦笑道:“倒也别强求了你,怎么说也是个孩子,放眼看这朝廷上下,有谁是出类拔萃,刚正不阿,能给你做榜样的?何况皇上虽然英明,毕竟年纪渐老啊。”说完摇头不已。
说话间船已靠岸,鬼面拧身上岸,正要离去,却听方邪坚定道:“丑鬼,你休要将东琉皇族看得如此无能,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吧。”
鬼面微微一站,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剩下方邪愤愤站在那里,因此上也没看见鬼面脸上的笑容。
原来鬼面见方邪虽年少荒唐,但喜他天分奇高,且尚知进取,又想他虽然心肠看似狠毒,不过是缺乏教导,善加劝诱,或许能成为惊世奇才也说不定。只是此时鬼面万万没有想到,他一心想要教育的这个孩子,的确是(完全)完成且超出了他的想象,但也由一只只会抓人的恶猫变成了无所不能,心机深沈,智勇双全的老虎,更没有想到,他一时的好心之举,竟是未来种种悲惨生活的根源。
6
秋风习习,驸马府依水而建的凉亭里,方隆正和几位老先生品茶闲聊。
当中便有一人道:“世子这几个月着实用功了不少,但不知这其中有何缘故呢?”此话一出,其余几人纷纷附和,方隆也点头道:“确是这样,可这个中缘故,我却也不大知道,想是在外面受了什么教训罢。”又转头问一个短小精悍的侍卫:“那套风雷剑法,他学到什么程度了?”
侍卫忙恭敬答道:“回王爷,已学全了,前日我师兄正好路过这里,王爷素来是知道他那个人的,从来不会谦让,竟也走了六百多招方把世子逼退,到这时候他犹自不相信呢。”
另一位先生也凑趣道:“不仅如此,世子近来对兵书战法也颇为上心,倒是很少出去游荡了。”
正说的高兴,忽见富贵慌慌张张跑来,跪下禀道:“不好了,回王爷,才刚小主子在圣上面前,自动请命要随何将军去边疆平判,圣上已答应了,太后正劝着呢,王妃也过去了,让小的快来回王爷,看怎么办好?”
众人都惊得站了起来,独方隆面上却有喜色,道:“好,年纪虽小了一些,难得他有这个志气。”
这厢虽有太后皇姑百般劝阻,奈何方邪向来说一不二惯了,又有皇上方隆支持,太后皇姑也少不得含泪随了他,又叫过何春威来,细细嘱咐了一番,才又道:“若世子回来少了一根头发,定饶不了你。”
何春威一一应了。
且说方邪回得房来,写了一封信,交与富贵道:“你去扬州,将这封信交给那个丑鬼,就说小爷要去边疆,回来后再去找他,让他勤练习着点,免得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