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死缠绵的痛楚-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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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西胡乱点着头,眼前拉面的热气升上来,她的眼泪忍不住一颗颗掉落在面汤里。
服务员有点奇怪,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苏西强忍着眼泪摇摇头,她呜咽着说:“芥末,是芥末……”
服务员同情地看着她说:“如果不习惯吃芥末,就是会一直流眼泪的。”说着便走开了。
苏西重又抬起眼看着自己亲爱的爸爸,强烈的心疼袭来,一声难以抑制的悲泣就要脱口而出,她赶紧用手背堵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颤抖着站起来,放下一张一千面值的日圆,转身便走,泪水已经爬满了她的满脸,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怕她会忍不住扑上前去,抱住父亲的腿嚎啕大哭……他不愿别人打扰他,不愿以前心爱的妻子与女儿看见他现在狼狈落魄的样子,那自己就成全他这个唯一的心愿,她不能也不会去打乱他现在宁静的生活……
苏西快步地走着,听到身后的服务员在大声说:“这位小姐真奇怪,怎么没有吃面就走了,还哭成那样?”
苏西再也忍不住了,她用手捂着嘴,飞快地奔跑出店门。
而坐在收银台那里的苏丹青听到服务员的说话声,也诧异地看了一眼正往外走的苏西,他的目光落到她的侧面,再看见她脸上的泪痕,心里如同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了,他全身一颤,连忙摸索到身旁的拐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便追出门去。
但等他出了店门,门外早已没有了苏西的踪影。
他立在店门外,拐杖似乎已支撑不住他轻浮又沉重的身体。他趔趄两下,向后靠在店外的墙上,许久,他的眼睛里有水光。
苏西在街上狂奔,直到看不见拉面店了才停了下来。
她找到街上的一处角落,腿一软,半跪了下来,她嘴里喃喃呼喊着“爸爸,爸爸,爸爸……”然后呜咽着痛哭出声来。
她哭得是那么伤心,她那个曾经玉树临风、意气风发的父亲哪里去了?刚才看见的那个肢体残缺的男人是那么凄清与落寞,让她的心为他在流血在疼痛,她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他去承受身体上的痛楚和那种绝望的痛苦。
她蹲在地上,呜咽着低声喊着爸爸,过往的人群用诧异怜悯的眼光注视着她,但苏西毫不在意,她一心一意地呼唤着父亲的名字,一想到她再也不能将“爸爸”两个字当面叫出口,她的心,已裂成了碎片……
苏西,就这样哀哀地哭倒在异国的街头……
……
一辈子是个传说
★《霸王别姬》中的程蝶衣说,
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我曾经拥有的关于一辈子的梦想,早已支离破碎了;
一只飞过沧海的蝴蝶,一只被固定线长的风筝,如何诉说地老天荒?
……
苏东看着哭累后沉睡中的苏西,他的目光停留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忍不住怜惜地叹息了一声。
她是一路哭着登上返航飞机的。他并不在乎飞机上的人对他们投来揣测的目光,可她憔悴而悲伤的神情却让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他对她的劝慰根本一点作用也没有。
他伸手轻握住她的纤手,接触到的是一片冰凉。无论他怎么做,终不能抵达她的内心深处,也给不了她任何的温暖。
苏东望向机窗外沉闷积压的云层,头一次从心底里感到了一种无能为力。
下了飞机,出了机场海关,苏东问苏西:“我送你回去?”她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分外的脆弱与疲惫,她需要足够的休息。
苏西摇摇头,她想去找马天浩,现在除了还不能从见到父亲后的悲伤中挣脱出来外,对马天浩的忧虑和担心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绪。
苏东没有说话,但俊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他默默帮她提上行李,低声说:“我送你去。”
他将她送到马天浩的楼下,帮她从后备箱里拿出她的行李,说:“要不要我帮你提上去?”
苏西看着他,低声感激道:“不用了,谢谢你,东哥。”
苏东牵牵嘴角,露出一丝有点苦涩的微笑,说:“你还跟我这么客气?那我走了。”
苏西点点头。苏东犹豫了一下,又转头对苏西说:“有什么事尽管打电话给我。”
苏西恩了一声。苏东想要再说什么,抬头看看马天浩住的楼上,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离开了。
苏西拖着行李箱站在马天浩家门口,她看看表,时间还早,马天浩还没下班,家里应该没人。
她掏出马天浩曾经给她的钥匙开门,却半天开不了门。
她诧异地抬头看了看门牌,以为走错门了,可看了以后,没错。她凑上前去仔细看了锁眼,摆弄了半天,发觉与钥匙根本对不上,原来门锁换了。
可能是她摆弄的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人,从屋里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声,“是谁?天浩哥,你回来了吗?”
苏西拿着钥匙的手顿在那里,不禁有点发抖,一种不详的预感犹如寒气慢慢地从她的双脚蔓延到全身,将她冻得动弹不得。
门开了,门口出现了一个美丽青春的女子,是马天晴。
她看见站在门口的苏西,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不知怎地,就有一丝胆怯。
她低声道:“苏,苏西姐,你来了啊?”
苏西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马天晴,她没有忽略马天晴话语里的“你来了”,而不是“你回来了”。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渐渐地晕染开来,她不敢深想也不敢去质问。
半晌,她嘴角动了动,勉强牵出一丝笑容,对马天晴说:“是啊,你也在?”说着便拖着行李要往里面走。但马天晴却挡在她的身前。
两个女人对视着,眼里有较量,有敌意。
苏西盯着马天晴,对她说:“怎么,我不能进去?”她的语气很冷,心里不禁开始颤抖,马天晴的所为似乎验证了她心中原不该的猜想。
马天晴避开苏西的目光,苏西锐利的眼神,让她不敢直视。
但尽管心里胆怯,她堵在门口的身形却并没有挪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苏西姐,天浩哥,天浩哥没有和你说吧,现在这个屋子是我和他一起住的。”
说完,她抬起眼看着苏西,眼里有不善。她接下去说道:“我们,不希望有外人来打扰我们。”
苏西看着马天晴,身子晃了一下,突然感到身体发空,脚下软飘飘的踩不到实地。
马天晴在说什么?!!“她和他一起住的?”“我们?”“外人?!!”
苏西盯着马天晴一张一闭的嘴,想要再听一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但马天晴的声音穿过她满耳的轰鸣声,还是清晰地传到她的耳畔:“苏西姐,实话告诉你吧,我,我和天浩哥已,已经……”马天晴说着,脸上有一丝娇羞,“天浩,天浩哥,是我的第,第一个男人,他说过要对我负责的……”
马天晴的话犹如一声声雷轰得苏西半天缓不过神来,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喊:“不,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马天晴看着苏西眼睛发直、面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心里也有点害怕,但想到要将对手摈弃在自己千心万苦才建立的城堡之外,而且这个对手是她一开始就忌惮之极的,她就又有了勇气。
她要捍卫她和天浩哥的爱情,尽管她也知道天浩的一颗心只在苏西身上,但没有关系,总有一天她会感动他的。他是她的,小时侯他们就定了盟约,她决不容许别人将他抢走!
她挑衅地看着苏西,话已说出口她也不怕了,她杵在门口,就等着苏西冲上前去揪她、打她,但等了半晌,苏西却没有动静。
苏西只是冷冷地看着马天晴,目光冰冷得犹如一把寒刀。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黝深、美丽、冰冷、绝望得让人心碎,这比打骂还让自己发憷,马天晴不禁有点畏缩。
苏西冷冷地看着马天晴,问道:“马天浩呢?”
马天晴被她看得往后退缩了下,嗫嚅道:“他,他上班去了吧。”
苏西紧紧抓住行李箱的拉手,借此想让自己还有一丝力气不至于倒下去。她艰难地回转身,再不看马天晴一眼。她要去找马天浩,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一直担心的一切竟然变成了事实!她需要他给她一个解释。
她费力地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电梯门一关上,她就闭上眼睛,惶恐与焦虑烧干了她的眼泪,让她顾不上哭。手机不接、躲起不见人,马天浩一切奇怪的举动现在有了理由,但是这个理由却是苏西最不愿见到的。
熟悉的被背叛的痛楚又开始袭来,像一只大手掐得她喘不过气来,她闭上眼睛,无力地背靠在电梯板上,她喃喃自语:“不要,不要,天浩,求你,不要这样残忍地对我……”
狭小的电梯里,她是一只可怜又无助的困兽,就要窒息而死。
马天浩拿起一直在响个不停的手机,看着,想要按下接起的按钮,但犹豫了半天,还是将手机放下,任由着它响。
他用手掩住自己的脸,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苏西,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心里来回地忏悔。
那晚发生那件事后,第二天他就搬来酒店,把屋子让给马天晴住,他在酒店里已经住了几天了,根本没有心思上班,每天都闷在房间里。苏西打来的电话他都没有接,他没有勇气去面对苏西,现在他的心里只有懊悔与痛苦,他知道自己是自私的,他做错了事,却不想苏西因此离开他,在他潜意识里越晚让苏西得知这件事,他失去她的时间就越延迟。
他是那么地爱她,却为什么那么糊涂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他一直想要保护她,却没料到伤害她最深的就是他自己!他都可以想象得到她知道这件事后的绝望与痛心!其实他也知道苏西早晚会知道这件事的,可他不要让她知道,他不要让她见到他!他用力揪住自己的头发,痛苦地无法自拔。
酒店房间的门开了,助手阿年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正在闷头抽着烟的师傅,走上前去说:“师傅,你去吃点东西吧?你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马天浩一动也不动。
阿年的目光游移到师傅平日里英俊光洁、现在却胡茬拉渣、异常颓废的脸上,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师傅最近怎么了,放着自己的家不住,搬到酒店来整天躲在房间里抽烟发呆,表情忧郁。很少看见师傅这副样子,所以酒店后厨的事情大家也不敢怎么去打扰师傅。
阿年用手挥挥满屋子的烟雾,他记得师傅以前是从来不抽烟的,现在怎么这么自暴自弃?出什么事了吗?他看着师傅,想问却不敢问。
助手小齐急匆匆跑了进来,对马天浩说:“师傅,师傅,那个,师娘来了!”
马天浩身体一震,他回头,看着小齐问:“她,她回来了?”
小齐点点头,说:“师娘还带着行李呢,估计还没来得及回去呢。师傅,您快去吧。她来了有一会儿了。”
马天浩缓缓站了起来,她回来了,她回来了,他的神情有激动,有喜悦,但一转眼便消失不见,黯然的表情重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站着,捏着手中的烟,烟头烫进他的手心,他木然地对两个助手说:“让她回去吧,就说我有事,出去了。”
苏西坐在酒店的餐厅里,身旁人来人往,过往的服务生和顾客都用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