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家-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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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服务员那里要来号码,喊着告诉了他。
他也冲我喊,“您好吗?找到他了吗?”
“没有!”我喊道,“我们都好。我又知道了一点情况,不过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什么事?”我隐约听出他语气惊愕。
“那个图书管理员跟我们到这里来了。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我还不知道,”图尔古特的声音现在清晰了些,“我给您的工具您一直带在身上吗?”
“是的,”我说,“但我靠近不了他,没法用。我想今天我开会时,他搜了我的房间。”
“教授,要多加小心啊,”图尔古特担心地说,“很高兴您今晚打电话来。我和阿克索先生发现了一份文件,我们以前从未见过。他是在穆罕默德的档案里发现的。这份文件是东正教的一个修士于一四七七年写下的,得翻译过来才行。”
线路又有电流声,我不得不喊起来,“您说是一四七七年吗?原文是什么语?”
“我听不清,小伙子!”图尔古特的喊叫声从远处传来,“这里下了一——”
我分不清是匈牙利语还是土耳其语——突然窜进来,吞没了他剩下的话,接下来是更多的咔嗒声。线断了。
这时如果不是一辆出租车停下来,我的心还要沉得更低。
海伦下车,付钱给司机,从大门走进来。她没注意到我在前台,她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第四十三章
第二天的清晨比头一天更漂亮,更美。
“早上好,”海伦冲着我友好地说,“准备好去见我妈妈了吗?”
“自我们到布达佩斯以来,我还没想过别的事呢,”我承认道,“我们怎么走?”
她住的村子在城北,通公共汽车。
“海伦,你肯定你愿意让我跟着去吗?你可以自己去和她谈,也许这比你和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个美国人——一起露面要少点儿尴尬。”
“正是因为有你在,她才更容易开口,”海伦坚定地说,“她对我很保守,你会迷住她的。”
“嗯,以前我还从未因为迷人而被起诉呢。”我给自己弄了三片面包和一碟黄油。
“别担心——你不会的。”海伦给了我一个她最具讽刺意味的微笑,“只不过是我妈妈容易被人迷住罢了。”她没有再加一句,罗西迷住过她,你为什么不能?
“我希望你让她知道我们要去见她。”我望着桌子对面的她,心想她会不会告诉她妈妈那个图书管理员袭击过她。那条小围巾一直围在她脖子上,我努力不去看那个地方。
“伊娃姨妈昨晚给她捎了口信。”海伦平静地说,把果酱递给我。
“我们在城北赶上了公共汽车,把郊区抛在身后。
“你母亲在哪里工作?”
我看着窗外的村庄车站,只有一个老妇站在那里。她全身着黑,头上围方头巾,一只手拿着一束鲜花,有红的,有粉的。车子停下,她没有上车,也不跟任何下车的人打招呼。车子开走时,我看到她在后面举起花,盯着我们。
“她在村里的文化中心工作,整理文件,打打字,城里的市长们路过时,她给他们冲咖啡。我告诉过她,凭她的头脑,做这样的事情是丢脸的,但她耸耸肩,继续干她的。我母亲一辈子过着简单的生活。”海伦语含一丝苦涩。
郊外的一块牌子上标出了海伦母亲所在的村庄。没过几分钟,我们的汽车停在一个广场上,周围是悬铃木材,一面是一座木板搭起的教堂。一个老妇独自在车棚下等候,和我在上个村子看到那位全身着黑的老太太一模一样。
我探询地看看海伦,可她摇摇头。老人家拥抱了在我们前面下车的一位军人。
没人来接我们,但海伦似乎毫不在意,她领着我轻快地走在偏街上,街道在一片野草丛生的田地前中止了。
海伦敲了敲最后一间屋子的门,我一下没看清前来开门的女人的脸。后来我看清了,她很快拥抱海伦,亲了亲她的脸颊,平静得几乎是客套一般,然后转身和我握手。她冲着我微笑,还是有点儿害羞。她抬头扫了我一眼,朝海伦说了几句匈牙利语。
“她要我把咖啡给你。”
我礼貌地向她表示感谢。她看看我,又看看海伦,又跟她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懂。海伦脸红了,继续弄她的咖啡。
“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我妈妈的乡下人想法,就是这样。”
她们说话时,海伦是飞快的高音,她妈妈则是低声喃喃。我回过头瞟她一眼,发现她仍然年轻,身上有某种非常健康的东西。
“我母亲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海伦告诉我。
在她的帮助下,我尽量完满地回答每一个问题。她用温和的匈牙利语提出每一个问题,同时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似乎光凭她眼神的力量我就能明白她的话。
终于,海伦不安起来,从她清嗓子的样子我看得出她打算进入这次访问的主题。她母亲安静地望着她,表情没有改变,直到海伦示意我说出罗西这个名字。
此时的我坐在乡下的一张桌子旁,远离一切我熟悉的东西,我不得不鼓起所有的勇气盯着那张安祥的脸。
海伦的母亲眨了眨眼,似乎有人要打她,她迅速朝我看过来,沉思地点点头,向海伦提了几个问题,“她问你认识罗西教授多长时间了?”三年了。”我说。
“现在,”海伦说,“我要对她说说他失踪的事情。”
海伦对母亲讲起来,终于,我听到了德拉库拉这个名字,就在这时,我看到海伦的母亲面色苍白,抓住桌子的边沿。
我和海伦同时跳起来,海伦飞快地从灶上的罐子里倒了一杯水。她母亲急急地说着什么,声音沙哑。
海伦转过身来,“她说她就知道这事会发生的。”
我无能为力地站在那里。海伦的母亲抿了几口水,让我惊讶的是,她像我先前想抓住她的手那样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拉回到我的椅子里。她慈爱地抓住我的手,只是轻轻地抚摸,似乎在安慰一个孩子。
“我母亲想知道,你是否真的相信罗西教授被德拉库拉掳走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是的。”
“她想知道,你是否爱罗西教授。”海伦语气中隐约透出一丝轻蔑,但神情却是严肃的。
“我愿为他而死,”我说。
海伦的母亲走到床尾的柜子边,慢慢打开柜子,拿出一札信件。
信都在信封里,没贴邮票,因时间久远而发黄,用一根磨损的红绳子捆住。她把信给我,用两只手把我的手指摁在绳子上,似乎要求我珍惜它们。
我只扫了一眼第一封信上的笔迹,就认出这是罗西写的,还知道收信人的名字。在我记忆的深处,我已经知道这人是谁,地址是英格兰牛津大学三一学院。
第四十四章
我把罗西的信拿在手中,深深地感动了,但在考虑这些信件之前,我还必须有个交代。
““海伦,”我转身对她说,“我知道,你有时觉得我不相信你出生的故事,有时我的确有所怀疑,请原谅我。”
“我和你一样吃惊,”海伦低声答道,“我母亲从未对我说过她有罗西的信,但这些信不是写给她的,是吧?至少最上面这封不是。”
“是的,”我说,“不过我认识这个名字,他是研究英国文学史的大家——他研究的是十八世纪。我在大学里读过他的一本书,罗西在给我的信中谈起过他。”
海伦一脸迷惑,“这和罗西、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也许很有关系。你没看出来吗?他肯定是罗西的朋友赫奇斯——罗西就是叫他这个名字的,记得吗?罗西肯定是从罗马尼亚给他写信,虽然这解释不了为什么这些信会在你母亲手里。”
海伦的母亲开口了,“她说她会告诉你一切的。”海伦的声音哽住了,我屏住呼吸。
“我小时候住在特兰西瓦尼亚小小的P村里,离阿尔杰什河很近。我有很多兄弟姐妹,他们大多数仍生活在那一地区。我父亲总是说我们是古老而高贵的家族的后代,但家族破落了。
“我十八岁那一年,一个巫婆从上游山区的一个村里来到我们村。她是一个巫医,还有特异功能,能预见未来。后来,我到村里的井边打水,看见她站在那里,我给她水喝,给她面包。她祝福我,告诉我,我比我父亲善良,她会回报我的慷慨的。她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硬币,放到我手里,告诉我藏好,因为它属于我们这个家族。她还说硬币来自阿尔杰什河上游的一个城堡。硬币的一面是一个古怪的东西,尾巴蜷曲,另一面是一只鸟和一个小十字架。
“我碰到罗西教授前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村里有生人来是件很稀罕的事,特别是从远方来的。有一天,人人都在说一个从布加勒斯特来的人去酒馆了,和他同来的还有一个外国人。他们在打听沿河一带的村庄,打听上游山区里的城堡废墟。我很好奇,于是我出门打水,这样可以多听到些消息。我来到村里的广场,看到有陌生人正坐在酒馆外的一张桌子旁,和一个老是待在那里的老人说话。其中一个陌生人个子高大,肤色黝黑,像个穿城里衣服的吉普赛人。另一个穿棕色夹克,那式样我从未见过,我待在广场的另一边,离水井不远,从那里我看不到那个陌生人的脸。
“我们经过酒馆时,那个外国人抬头瞟了我们一眼,我惊奇地发现他年轻、英浚他抽着烟斗,平静地和他的同伴说话,。
“第二天早上,村里传说陌生人在酒馆里给了一个年轻人一些钱,让他带路去找那个叫波耶纳里的城堡废墟,在阿尔杰什河上游很远的地方。他们会离开一夜。我听到我父亲告诉他的一个朋友,他们在寻找弗拉德国王的城堡。‘我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我父亲生气地说。
“父亲的话让我想起了老太婆给我的小硬币,我内疚地想到我拥有的东西本应该给我父亲,但一种反抗的念头涌上心头。既然那个漂亮的陌生人在城堡里找财宝,我决定想办法把硬币给他。我找了个机会把硬币从它的藏身之处拿出来,藏在方巾的一角,方巾我扎在围裙上。
“那个陌生人有两天没有露面,我感到很伤心,觉得没有机会把那个硬币交给他。可那天晚上运气来了,我看到他一个人在林子边,垂着头,背着手。
“我站在那里,等着,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他肯定没注意到我,直到我们几乎撞个满怀。突然他抬起头来,非常惊讶。我鼓起勇气,向他问好。他的神情和举止一点不让我害怕,但害羞几乎吓倒了我。
“我在失去勇气之前,从腰带上解下方巾,打开,拿出硬币,一声不吭地递给他,他从我手上接过去,翻过来,仔细地看。突然,他脸上闪过一道亮光,他又瞟了我一眼,那锐利的目光似乎能看透我的心我浑身一颤。
“Deunde?——从哪里来的?”他打着手势解释他的问题,我奇怪他好像会讲几句我们的话。
他轻轻敲了敲地面,我明白了,是从地里挖出来的吗?我摇摇头。
“Deunde?”
“我比划着,试图让他明白。他第一次笑了起来,向我鞠了一躬,一刹那,我觉得天堂在我眼前开启了。
“Multumesc,”他说。“谢谢。我叫巴塞洛缪·罗西, Voi?”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