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家-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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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笔记本和童年。
他领着我去了食堂,一个都铎式的大厅,在罗彻斯特伯爵留下刻痕的长凳上方有一幅画,我没看明白:一个脖子上戴着十字架的人,一手拿着根棍子弯腰看什么,那堆东西看上去像是黑色的衣服。
“噢,那可是有意思的画,”斯蒂芬告诉我,“我们都以此为荣。你看到的人是牛津大学建校早期的一个导师,他在拿着一根涂了银的棍子直捣吸血鬼的心脏。”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顿时说不出话来。
“那时候牛津就有吸血鬼?”我回过神后问道。
“这我不清楚,”他笑着说,“但的确有这样一种传统,就是早年的导师们都帮助附近的乡下人免受吸血鬼的袭击。根据传说,当年的导师们甚至不愿意学院里藏有关于这神秘之事的书籍,所以那些书被收藏在不同的地方,最后才放到那里去的。”
我突然想起了罗西,“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以前学生的名字——我是指——也许——是五十年前的——这个学院的研究生吗?”
“当然。”我的同伴坐在木凳对面,不解地看着我,“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问一下教授。”
“噢,不。”我的脸红了,太年轻的缘故,“那个没什么的。不过我想——我可以去看一下那些吸血鬼传说的资料吗?”
“你喜欢那些恐怖的东西啊?”他笑着说,“那个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去学院图书馆——图书馆你是一定要看看——然后我带你去拉德克利夫楼。”
任何仰慕英国文化的人都知道拉德克利夫楼是英国建筑的杰作之一。斯蒂芬带我浏览这个建筑各处不同的特色,最后,他终于把我带到一个楼梯口,我们走上阳台。
“就在这上面。”他指着墙上的一扇门,凿得像本书一样。“那里有一个小阅览室。我上去过一次,有关吸血鬼的书就藏在那里。”
房间光线暗淡,极为狭小,只够在中间放一张看书的桌子,这就意味着我们突然和一位坐在那里翻阅一本对开本,并飞快在纸上做笔记的学者面面相觑。他脸色苍白而憔悴,眼睛都凹了下去,他抬头看我们,神色急迫但极端专注。
那是我父亲。
第二十三章
图书馆前面的街上救护车、警车和旁观者乱成一堆,有人在抬走图书管理员的尸体。
我站在那里呆立了片刻,真是恐怖,不可思议。
海伦找到了我,她看起来脸色苍白,但仍然镇定,用围巾紧紧地裹住脖子,看到她细腻的脖子上的那个伤口,我不寒而栗。
“谢谢你来救我。那人是个畜生。你真勇敢。”
我很奇怪,她的脸看上去居然也可以那么和善。
“你才是真正勇敢的人,而且他伤害的是你,”我低声说,“他——?”
“是的,”她平静地说。
我们本能地靠近了些,不让别人听到我们讲话。
“他向我扑来的时候,直接咬到了我的脖子上。”
有一会儿,她的嘴唇好像在颤抖,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他没有吸很多血——来不及,也不怎么疼。”
“但你——”我将信将疑,结结巴巴地问。
“我觉得不会有什么感染,”她说。“没流什么血,而且我马上就止住了。”
我突然想起了她告诉他地图的事:“你为什么要——”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急忙打断我的话,口音也变浓重了,“可是我实在想象不出别的什么诱饵,但又想看到他的反应。我不是有意要给他地图或者任何其他的信息,我向你保证。”
我狐疑地看着她,“不是有意的?”
“我发誓,”她简单地说,“再说,”——她那种嘲弄的微笑又来了——“我通常不习惯和人分享我自己能用的东西,你呢?”
我没再追究下去,“他的反应非常有趣,不是吗?”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她问道,她的漠然显得有点奇怪。
我还没有完全想好,但话已经出口了:“去伊斯坦布尔。我相信那里至少有一份文献罗西没有查到,而那份文献可能提到了坟墓的位置,也许就是德拉库拉在斯纳戈夫湖的坟墓。我有事要问你。我们离开教堂时,你说你母亲可能了解一些罗西寻找德拉库拉的情况。你那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他们相遇的时候,他告诉过她自己去罗马尼亚的目的就是研究德拉库拉的传说,她自己也相信这个传说。我应该多问问她自己的经历。”
“一位人类学家竟然会疏忽这个,你不给她写信或者打电话吗?”我反唇相讥。现在我相信我们又是同一阵线上的战友了。
她盯着我。
“噢,西方人真是天真,”她终于说道,“你觉得她会有电话吗?你觉得我每次给她写的信不会被人拆阅吗?”
我哑口无言。
“你在急着找什么文献呢,福尔摩斯?”她问,“是那份参考文献目录吧,关于那个龙之号令的?我看到在他文献的最后一页上,也是他惟一没有详细说明的文献。那就是你要找的吗?”
当然,她猜对了。我感到了她智慧的威力。
“你干嘛想知道?”我反问,“为了你的研究?”
“当然,”她严肃地说,“你回来时会来找我吗?”
我突然觉得很累。“回来?我都不知道我要去调查什么,更别说什么时候回来了。也许我一到那里的什么地方就给吸血鬼击倒了。”
我本来是自我嘲讽,说着说着就开始感到整件事情是如此的虚幻。
我转向海伦。
“罗西小姐,”我说。“如果你能保证不张扬此事,我保证回来后马上和你联系。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你能想到别的办法让我在出发前和你母亲联系上吗?”
“我自己都联系不到她,除非书信。”她平淡地说,“还有,她不说英语。我两年后回家自己去问她这些事吧。”
我叹气。两年太迟了,不可能的。
想到要离开身边这个奇怪的同伴——除我以外惟一知道罗西失踪真相的人——几天——其实是几个小时,我突然焦虑起来。这一别我就要独自踏上一个我从前想也没想过要去的国度,但我必须去。我伸出手。
“罗西小姐,谢谢你这几天来如此容忍一个没有恶意的疯子。如果我安全回来的话,我会告诉你的——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安全带回你父亲——”
她那戴了手套的手做了个什么手势,她直视着我,挑衅似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想我要和你一起去。”
第二十四章
父亲用了些愉快的借口解释说自己为什么会在牛津大学吸血鬼主题藏书室,是因为一个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然后他停下来,几乎是咬着嘴唇,不再说下去。
说到底,如果我的到来让父亲震惊的话,他又能说什么呢?他如何解释,或者随意地合上手里的对开本?他合上了,但太迟了,我还是看见了厚厚的象牙纸上一个章节的标题:比利牛斯省的吸血鬼。
我在指导教师的宫廷床上一夜都没睡好,每隔几个小时就会被稀奇古怪的梦惊醒。
今天早上的寂静毫无理由地令我窒息。父亲房里厚重的窗帘还没有拉开,我花了几秒钟才看清了里面的家具和画像的轮廓。寂静让我脖子后背的皮肤都在颤抖。我向父亲的床走过去,要和他说话。但床上竟然整整齐齐,黑黑的,压根儿没人。
灯光下,我看到了一张留给我的纸条,纸条上放了两样让我吃惊的东西:一条结实的项链,上面挂着个小的银十字架,一个大蒜头。这些东西代表的严酷事实让我心里翻江倒海。然后,我拿起了父亲的留条
我亲爱的女儿:
我非常抱歉这样让你吃惊,但我有新的任务需要离开。我已经让詹姆斯教授安排好了让你的朋友斯蒂芬·巴利护送你平安到家。克莱太太会尽量在今晚稍晚一点和你会合。别担心我。同时,我打心底里希望你无论何时都戴上那个十字架,每个口袋里再放点大蒜。我以一个父亲的真诚求你在这件事情上一定要听我的话。
信的落款充满慈爱。
我马上把那条链子紧紧地戴在脖子上,把大蒜分装到各个口袋里。不管他的任务是什么,我肯定那不是一次简单的外交使命。否则他会告诉我的。他总会告诉我他去哪里。这一次,我那颗怦怦直跳的心告诉我,他不是去出公差。
我们出了办公室,斯蒂芬抢过我的包。“我们走吧。十点半的车票,但早点走也好。”
我注意到教授和父亲安排好了每一个细节。我不知道回家后自己还会被套上怎样的锁链。不管怎样,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斯蒂芬?”我试探着。
“噢,叫我巴利吧,”他笑着说。“每个人都那样叫我,我都习惯了。听到有人叫我真名我反而觉得别扭得很。”
“好的。”
他的笑今天依然动人——非常容易打动人。
“巴利,我——我们走之前能请你帮个忙吗?”
他点头。
“我想再去一下拉德克利夫楼,它太美了,我——我还想看看那里的吸血鬼藏书呢。我还没好好看过呢。”
他抱怨:“我知道你喜欢那些恐怖的东西,这好像是你们家的传统埃”
“我知道。”我觉得自己的脸红了。
“那好吧。我们快快浏览一下,一定得快才行。要是我们误了火车,詹姆斯教授会用棍子扎我心脏的。”
拉德克利夫楼早上很安静,才几个小时前,父亲还坐在这里,眼里透出那种奇怪而遥远的目光,而现在我都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我记得他放书的架子,我们说话的时候他顺手把书放回架上的。应该是放在装头盖骨的盒子的下面,左边。我在架子上逐个看过去。书应该在的位置现在空了。我呆住了:父亲是绝对不会偷书的。会是谁拿了呢?但过了一会儿,我在前面一巴掌远的地方看到了那本书。
肯定是我们走后有人来动过。是父亲又回来看过,还是别人把它拿下来过?
我怀疑地看了看玻璃盒里的头盖骨,它以解剖学的目光漠然地看着我。然后,我非常小心地把书拿下来——骨色的封皮,上面还悬着一根黑色的缎带。我把它放在桌上,翻到书名页:《中世纪的吸血鬼》,德·黑杜克男爵著,布加勒斯特,一八八六年。
“也有传说这样提到……”我读着,激动得喘不过气来,“也有传说这样提到德拉库拉,他是所有吸血鬼中地位最高的,也是最危险的,他不是在瓦拉几亚而是在东比利牛斯山圣马太修道院获得了他的魔力。这是一座建于公元一千年的本笃会修道院。据说德拉库拉每隔十六年要去修道院一次,旧地重游,重新充电,好让他继续具有不死的魔力。根据十七世纪普罗旺斯的皮埃尔修士推测,德拉库拉是在五月份月亮半圆的时候造访圣马太。”
“现在月亮是什么形状?”我惊问,但巴利也不知道。
“稀奇古怪的东西,”巴利说。“你们家就喜欢读这种东西吗?你想听听塞浦路斯吸血鬼的故事吗?”
书里的其他内容好像和我的目的没有关系。巴利又看表,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些诱人的书本。
在火车上,巴利给我讲他那些同学的趣事,我们坐到里面的塑料椅上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