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书僮(古代,王爷渣攻,状元书童弱受,前虐受,后虐攻,狗血)作者:寒衣-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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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的音儿能回来。
状元书僮 八2
世事往往不尽人意,尽管孟南玉这麽希望著,情况还是不受他控制地恶化下去。
齐竹音原本还能对答几句,吃些东西,现在却是很少开口,饭菜送到眼前也不过吃一点点。更糟糕的是,他原本吃得少,但至少孟南玉还能喂他多吃一些。而现在,他吃得更少了些不说,若孟南玉试图用口对口的方式喂他,他会直接连通吃下去那点全吐出来,吓得孟南玉不敢再作多余的事情。
就这样,他完全无法阻止齐竹音的日益消瘦。不管怎样精致的饭菜,也无法让齐竹音多吃一口。以前他还会被孟南玉拉著锻炼身体,自己也会走到书房写写画画,现在则什麽都不做,每天只是坐在床上发呆。
不管怎麽看,他的音儿,现在都是只剩一口气而已,而且那口气随时可能断绝。孟南玉吓得不敢离开半步,天天都守在齐竹音身边,使出浑身解数,就是为了让齐竹音多吃一口饭。
“音儿,这鲜藕是我早上下水捞的,这碗汤是我刚刚去做的,鲜得很,张嘴尝一口,恩?”几天的功夫,孟南玉这从来没去过厨房的小王爷已经数次洗手为羹汤了。最开始这招还真让齐竹音吃了几口,到现在却又不太好用了。
孟南玉看著他瘦弱样子,当真心如刀割一般。他强笑著哄齐竹音吃东西,对方死活不肯张嘴。孟南玉眉毛竖了几次,最後忽然抱住齐竹音,把头埋在他发间,默默流泪。
“音儿,我不要你死,你不要这样……”他抱在齐竹音腰间,慢慢抬头看他,一张脸上全是泪水,“音儿,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今天开始,你吃一口,我吃一口……你想饿死,我就跟著你死了好了。”
齐竹音歪头看他,缓缓道:“与我何干。”
孟南玉颤抖了下,脸上满是绝望。在这一瞬间,齐竹音忽然有种看镜子的感觉:孟南玉的样子,和他在镜子里看到的现在的自己一般无二,没有半点生气。
他微微迟疑,随即眼里却闪过怀疑,完全没有吃东西的意思。孟南玉这时候正好在端碗劝他,没有看到他表情的微小变化。
就在这时候,家丁来报,那位回王府研究的调教师求见。孟南玉听到这句话,连忙离开房间,匆匆赶去见对方。
齐竹音看著他的背影,呆呆出神。
驿站的车马实在算不上很好,毕竟很少有官员会坐驿站的车,大多只是来驿站住宿。
当齐竹音坐上这简陋的车後,他看向窗外,依然觉得像是梦里一样。
接圣旨,让他去曹县上任,那位小王爷居然真的放了人,甚至不缠著他一起,或派人跟著他,把他的行头还他,让他一个人去上任。
直到马跑出去多远,齐竹音才有了几分真实感:他是真的,从津王府范围内出来了。他自由了。
一直死寂的心忽然跳动起来,虽然仍有怀疑,却似乎看到了希望,让他有了几分兴奋。这一兴奋,顿时感觉到饥饿,想想很长时间没好好吃饭了,这一身官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他在行李中寻找,很快找到送行的吏部官员为他准备的干粮。他掰著馒头,吃了一个半後才感觉口渴。他敲敲马车前面,开口问车夫:“请问下水在哪里?”
车夫像是被吓了一跳,回头却是一脸笑容:“这位上官可是想用餐?前面不就就是驿站。”
齐竹音点点头,依然不是很想说话,坐回去思考。
想来想去觉得无所谓,反正就剩一条烂命,那人想要的话,大不了赔给他。齐竹音并不是天真不经事的孩子,不会以为卖身契烧了,那高高在上的王爷就拿他没法子。
不过有什麽关系呢,像他这样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的,还有什麽可怕的。
到了驿站,齐竹音点两个菜,二两酒,自斟自饮地很愉快。他觉得酒菜味道都好,但这时候的他还没恢复思考能力,也没察觉到任何不对,更没发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在驿站後堂,有人在门帘之後偷偷看著他。
看著他的那个人在努力忍著眼泪,从朦胧视线看出去,齐竹音吃饭吃得很开心,没有半点吃不下的样子。虽然脸上表情并不明显,但是在孟南玉眼里看来,已经比了无生趣的样子要好得多了。
他低下头,狠狠握住拳头,控制住自己想大喊大叫想找人打一顿或者被打一顿的冲动。
他觉得难受,非常难受。调教师告诉他说唯一的方法就是放音儿走的时候,他还觉得很无稽很愤怒。可……他的音儿,在离开他之後,果然开始恢复了。刚刚车夫还告诉他说,音儿是自动要水的,因为他在车上吃了一个半馒头。
孟南玉拼命咽下口里苦水,吞下流泪的冲动,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齐竹音。看他吃饭,吃完後跟驿站杂役说了些什麽,竟然起身往这边来了。
孟南玉吓得一激灵,他可不敢想象如果这时候齐竹音看到他会是什麽後果,连忙转身向後堂跑,跑进厨房拿块破布蒙住脸,煞有介事地做菜。
齐竹音进来,微微扬声:“师傅,我想借炉灶一下,可以吗?”
孟南玉脸色剧变,趁著厨子回答的当儿,一个纵身从窗户翻出去,悄悄地逃掉。
刚刚听他说了那麽多的字,真好啊。
躲在墙根下的孟南玉,痴痴想著。
状元书僮 八3
曹县在江南,即使齐竹音尽量赶路,也是半个多月的车马劳顿。奇怪的是,这一番劳顿不但没有让他变瘦,反倒还胖了一圈,依稀有几分挺俊。
倒是跟在他後面那位津王爷这半个月下来,整个人瘦了不少,连眼都凹下去了,挂著两个黑眼圈,胡子拉碴,看起来甚是狼狈。以至於他去跟知州知府打招呼的时候,对方险些以为他是抢了津王的令牌来招摇撞骗的。
孟南玉并不打算张扬,也没说他是陪曹县县令来上任的,只说他要在曹县暂住,可能会有些事务处理,让他们不必惊慌。
他住的地方就在县衙附近,齐竹音除非每天都在县衙里待著,否则只要出门,孟南玉就能看到他。
曹县这地方是他精心选出来的,不会太忙,却也不会闲下来。当地民风比较淳朴,又没有什麽地方豪强,当真是县令理想的上任处。
齐竹音起初的日子还很放不开,做事情总有些呆呆愣愣的,话很少,更是要人提醒他才会去做,看起来依然很不正常。幸好他手下师爷以及衙役全是极其强悍的人物,倒也没出半点岔子。
他一直不知道,有个人一直在暗中看他。他说一句话做一件事,都有人偷偷记下来,告诉那个人。他有任何难题,那个人都在暗中帮忙。他一旦不舒服,那个人一定让县衙里的厨子买到一些便宜补品,做给他吃。
齐竹音感觉不到那个人的照料,但他每天都在好转。渐渐的,他能自己跑出县衙,微服体察民情;能主动和人攀谈,尽管大多数时候都在听别人说;甚至能买茶壶茶叶自己泡茶,买纸笔画画……
孟南玉甚至看到他笑。虽然并不是怎样的开心大笑,只是对天真孩童微笑了下,也足以使站在一边偷看的孟南玉目瞪口呆。
要是那一笑是对自己的,那该有多好。孟南玉恨不得把自己塞回母亲肚子里,重新生出来当个孩子。他想起小时候缠著齐竹音的日子,已是遥远得无法追念。
他就这样呆呆看著,看著齐竹音在没有自己在身边的情况下,一天比一天开心,一天比一天活泼。
他觉得很伤心,很凄凉。他一个人住著,除了定时来送饭送文件的人,他平时都孤零零一个。每次看到县衙口旗杆上的暗号,他才隐藏痕迹溜出去,偷偷跟踪齐竹音。其余大多时候,他只是坐在窗前,盯著县衙门口,想等到齐竹音小小露一面的机会。
他已经深深的明白了,他的音儿并不在乎生活中没有他──甚至可以说,只要没有他,音儿会活得更好,更开心。
孟南玉想过无数次离开,既然音儿在他身边反而会半死不活,他何不放开。
可是他舍不得,就算他感觉到自己这样子就像是偷偷摸摸的登徒子一样,他却舍不得离开。秋天过了到冬天,天已经凉了,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回京了,但他就是不想动。
他想这样也好,默默地看著他的音儿,不会引起他的恨意,不会导致他情绪激动失去生机。而他自己,这麽看著就好。
当然这只是他心理安慰的话,其实他想齐竹音,想得厉害。那麽远远看著怎麽够,他恨不得时时把人抱在怀里,让对方的眼也看著他。
到了晚上,孟南玉会一遍一遍的想著过去的事情,抱著膝盖在床上发呆到天亮。他从小到大要什麽有什麽,他从小到大看多了那些利益和情欲基础上的结合,直到那个平时干调教那行的家夥告诉他,他才知道,对一个人这样的牵肠挂肚,其实是爱情。
可是他明白得太晚了。在他把齐竹音逼到死亡边缘之後,无论如何,那个人也没可能和他在一起了。也许就是清楚这一点,他才怎麽也不想撕碎那张卖身契。
想到这里,孟南玉低头看自己虎口,那里有烧灼过的痕迹,他把手举到唇边,狠狠咬了下去。感觉到满口腥甜,眼泪一滴滴流出,落在手上。
再这麽看下去,他就要疯了。看著那人逐渐露出笑容,却是在离开他的前提之下。那人许久许久不曾主动跟他说过话,现在,却连街头大娘乞讨老人都能听到他主动问话的声音。也许有一天,他会眼睁睁看著那人和女子说话,然後成亲……
孟南玉狠狠咬著,痛得无法呼吸。
他想,这一生他仅剩的幸福,也许就是死在那人怀里。他现在已经充分能感受到以前齐竹音的没食欲了,面对著桌上饭菜,他半点胃口也没,整个人瘦得一条竹竿。有时走在街上甚至能感觉到晕眩,体力消耗得厉害。
眼看快要过年了,他那位皇兄给他下折子,让他回京,被他拒了。他半点不想离开,而且他这身体,离开了,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
曹县地处江南,不过冬天也还是有些冷的,孟南玉这间房子为了不引起齐竹音注意,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里都十足简陋。孟南玉最近身体不大好,著了些凉,竟然病了。
他这一病,下面的人都慌了,不停苦劝他,至少搬到好一些的地方养病。孟南玉摇摇头,打算怎麽也得看齐竹音过完年再暂时离开。
越到年关,齐竹音越是闲下来,而他似乎越是不开心。除夕那天晚上,他甚至出了县衙,站在门口附近,靠著墙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炮竹声声,他痴痴听著,像是听到什麽绝妙乐曲一般。
孟南玉站在门口,从门缝间偷偷看他,心里全是温柔。他记得很多年前的除夕,音儿还在他身边,两人已经发生了关系,好得蜜里调油。从皇宫回来之後,父母都睡下了,他兴奋地睡不著,拉著齐竹音偷偷溜出去,两人在冰冷的天里跑去京城最热闹一条街,又是吃东西又是看灯看花。最後,在普宁桥下,他抱著齐竹音,吻上他有些冷的唇。两个人贴在一起,连寒冷也都驱散了一般。
孟南玉忽然心里剧痛,直直倒在地上,在雪里打了几个滚,疼得全身抽搐。
他意识到,那时候那个乖顺听话的音儿,其实是爱著他的。那个时候的两个人,其实是两心相许。只是他从来没有意识到,他从来不在乎什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