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痕-凌妃(上部)-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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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莞而一笑,“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邬先生笑了,然而他的笑容却让人觉得有些无奈。
我打开带来的食盒,里面是几样我亲手做的几样小菜,又取出一小坛酒为先生斟满了一钟,笑道:“这几样菜倒也罢了,这酒是梅花露,还是我在家的时候酿的,一共就两坛。嫁过来的时候带了过来,知道先生最喜欢喝酒,就给先生拿了一坛过来。”
“好好!”邬先生大喜,端起杯子先是嗅了嗅,这才饮了一口,闭着眼睛摇头叹道:“好酒!”
我笑着又斟上一杯,“先生喜欢云儿的心思总算没有白费。”
邬先生大笑:“云儿酿的酒先生怎么会不喜欢?”说着连饮几杯,又夹了几口菜,“嗯~,还是云儿知道心疼先生,知道我爱吃什么。”
我笑着,“先生不也是最疼云儿的吗?在云儿心里,先生就和父母一样,当然要孝敬的了。”
邬先生缓缓放下筷子,抬头望着我,眼中精光闪闪,“哦?是吗?”
“当然是了。”我颔首说道。
邬先生凝视了我半天,忽然大笑道:“好好!”说着柔声道:“你来了许久了,该回去了。”
我只得站起来,“是。过两天我再来看先生。”
邬先生送我出来,沉声道:“没有事情就不要来了。”
我一怔,又不好违抗,只得闷声答应下来,回去的一路上左思右想不得其解。难道胤禛果真是那样小气的人?又或是我触怒了先生?想来想去也想不通,索性就丢到一边。
我依然在胤禛的书房为他写折略,简单的事情胤禛看罢立刻就口述几句要我写下来。而遇到棘手的折子就先搁到一边,等和邬先生与几位王府的清客们商量过了才亲自动笔。写得折子多了,即使不用胤禛指点我也知道怎么写了。胤禛索性就挑出无关紧要的折子给我,我写罢了他再浏览一遍,没有什么差池就直接封好预备呈上去。只是这些都是无人时悄悄做的,当着那些幕僚前面,胤禛从来不与我说国事。只是因为胤禛最是信任我,所以当众人在书房密议朝政的时候,多是由我在旁伺候。
这一日起身梳洗罢,唤来小路子,“昨儿王爷在哪歇着了?”
小路子皱着眉头道:“昨个儿一夜没睡呢。在书房里直熬了一宿……”
我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又问道:“都谁在王爷书房呢?”
“邬先生,高先生和陈先生。”
高先生陈先生都是王府的清客,才华横溢,心机敏捷,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是以深得胤禛信任。
我叹口气,“装四碗参汤,我去瞧瞧。”
“是——”
红玉答应着,片刻用食盒装好,小路子忙拎着盒子跟着我逶迤来到王爷的内书房。外面整整齐齐地站着侍卫,见我来了忙都躬身施礼。我轻轻挥手止住,接过盒子敲了敲门。
“什么人?”就听见胤禛威严的声音。
“是云儿来给王爷请安。”
胤禛语气顿和,“进来吧。”
我推门进了去,只见胤禛靠着垫子坐在椅子上,高先生陈先生都端端正正地坐在下手。唯独邬先生斜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像在养神。几个人都是面色灰白,眼角尽是血丝。
我忙要人打了四个毛巾把子,胤禛等人擦过脸,顿时觉得精神一振。这才从食盒里取出参汤,先是献给胤禛,次之邬先生,高先生,陈先生。
胤禛饮了口参汤笑道:“还是云儿细心。”
我微微一笑不言语。
胤禛抖了抖精神接着说道:“这件案子究竟要怎么办才好呢?”
高先生摇摇头,“要说王德正和唐信寒这个案子其实没有什么玄机,只是王德正是太子爷的人,唐信寒又是八爷的人,真的要是扯了出来就势必要和两位王爷翻脸,那时候也是个大麻烦。”
听到这里我已经知道他们说的是王德正和唐信寒贪污军饷的案子。军士正在苗疆与苗人作战,国库供应本来已经是捉襟见肘,而两位调拨粮饷的官员竟然贪污了一百万两,皇上得知,非常震怒,下令严加查办。这个差使就又落在了曾经办理过刘玉棠贪污一案的胤禛的头上。
要说追查其实不难,难就难在追回这笔赃款。赃款一部分是落在两个人手中,还有一大部分则被孝敬给了太子爷和八王爷。如果真的要深究的话,势必要牵扯出两位王爷,到时候兄弟翻脸不说,怕皇上的面子上也下不来。
陈先生沉吟了片刻,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太子爷自从前次获罪被废,皇上对他的信任已经大不如前。如今虽然复立了太子,可是他的位置确是岌岌可危。依我看,这倒是个扳倒太子的好机会。太子爷一倒,四爷就大有可为了!”
胤禛扬了扬眉,目光射了过去。
陈先生接着说道:“这个案子不但要办,而且要办的大张旗鼓!不但要把太子爷和八王爷吞食军饷的事情抖出来,还要坐实太子为争军功,排除异己,残害忠良的罪名!”
我一惊,再看胤禛面色变幻不定,而邬先生仿佛眉头轻轻跳了一下,却并没有睁开眼睛。
高先生接下话道:“残害忠良未免言过其实了。有什么证据呢?”
陈先生微微一笑,“前两天不是从前方快马传来了折子?说的不就是大将军董兰山忽然病故的事情?”
高先生摇摇头笑道:“你刚刚不也说了他是病故的吗。”
陈先生也不言语只是望着高先生微微的笑,高先生看了他半天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原来如此!”
我暗自着急,看看邬先生,他却依然是闭目养神,仿佛已经睡着了一样。而胤禛又明显心动了,不由得脱口而出:“万万使不得!”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我,连邬先生也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复杂难言的神色。我顾不得去揣摩邬先生的意思,接着说道:“皇上只是让追查军饷的事情,就算是扯出来太子和八爷的事情也只能密奏,不然皇上的面子上怎么下的来?想扳倒太子更无需用这样阴险的手段,皇上仁慈,如果真的这样做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扳倒太子有什么难,皇上是圣明的主子,只要把他们贪污军饷的事情奏明,皇上难道还能将大位传给他吗?做人万不可赶尽杀绝啊!”我一口气说了下来,再看陈先生面色难看的要死,胤禛更是阴晴不定,我也略觉不安,但想想平日里与胤禛也不少议论国事,他有时也会听我的意见,心就定了许多。
一时间书房里死静。
胤禛忽地重重拍了下桌子,怒吼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居然敢妄谈国事!”说着冷笑,“看来是我平时太宠爱你,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
我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温柔平和的胤禛居然会如此勃然大怒,一时间忽然彷徨无错。
“还不滚出去!以后不许进我的书房!”胤禛嫌恶的一挥手。
我如雷轰顶,只觉得晕头转向,怎么会这样呢?我看看胤禛,他面上阴云密布,额头上暴起了一道青筋,竟是我从没有见过的狂暴。而邬先生也已经坐了起来,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我看得出,那里面有心疼与怜悯。
我躬下身子深深道了个万福,慢慢地退了出去,一出门,就已是眼泪横飞,捂着嘴奔回飞云轩。
我就这样失了宠,不但再不能出入胤禛的书房,甚至是连见都不见不到胤禛,曾经是笑语如歌的飞云轩现在冷冷清清,令人心寒。
王府上下都知道小福晋失宠,曾经百般奉承我的人转而都变了一副嘴脸,明里暗里说起话来都是冷嘲热讽。我不是不知道人情冷暖,只是真的落在了自己身上,还是忍不住觉得悲凉。
然而他们笑也好,讽也罢,最让我不解的是胤禛的态度。他怎么会突然之间雷霆震怒呢?说什么妇道人家怎么敢妄议朝政,可笑,不是他教给我朝中的事情吗?不是他让我帮他写节略,甚至出谋划策的吗?怎么会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呢?
我日夜沉思,思绪已经纷乱成一片,越思量越想不通,仿佛走到了一个死胡同,别无出路。我终于倒下了,耿氏前来探望我,抹着眼泪,“妹妹,你怎么就那么傻呢?居然敢触怒王爷,唉——你看你,病成这样子……”
我摇摇头,“我没有病。”
耿氏握住我的手,“还说没病呢。瞧你瘦成什么样子了……大福晋已经传了一个极好的太医,给你瞧瞧罢。”
我不忍佛她的好意,只得点点头。
垂下厚重的帘子,身边只留两个嬷嬷和几个太监。嬷嬷将帕子盖在手上,这才传太医进来,太医跪在床前诊了半日的脉,这才又退了出去。
半晌乌喇那拉氏,年氏耿氏等人进了来,外面的太监将方子呈了上来,乌喇那拉氏看了看,淡淡道:“用药倒也罢了。”
小太监又说道:“王太医还说,小福晋这症虽然不重,不过最要紧的是要精心修养,不能着恼着气的……”
乌喇那拉氏一扬眉,“哦?太医是这么说的?”
小太监忙点头应是。
耿氏犹疑道:“精心修养可也不容易。这飞云轩一天到晚不知道多少人来来去去,现在小福晋就是这个情形……”
年氏侧头想了半晌,忽而笑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咱们郊外不是有所房子?不如把凌妹妹移到那边去,那边清净的很,正好养病。”
乌喇那拉氏点点头,“倒也使得。那就把凌妃移出去吧,让人按月供给就是了。”
我忍不住冷笑,原以为她们是好心,原来是想把我赶出王府,罢罢,走就走吧。
年氏走上前来笑道,“妹妹尽管放心出去养病,等你病一好就接你回来。”
我闭上眼睛,再也不想看她伪善的面孔。年氏冷冷一笑,转身退了下去。
“就这么着吧。先叫人照着方子抓药,先吃着。明儿挑个日子再搬。”
众人忙答应着,乌喇那拉氏这才转身而去,立刻屋子里的人去了大半,顿时冷清了下来。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翠雯紫雯带着几个丫头收拾东西,心里也开始觉得凄凉。小篆欲将一个大花瓶装起来,紫雯忙拦道:“算了,那个就不带了,太累赘……”小篆看看我,神色有点犹豫,“这个是王爷赏给福晋的,福晋一向很喜欢……”
我悠悠叹了口气,“放在那里吧。不带了……”
“是。”小篆只得将花瓶放到原处。
紫雯看看那些忙成一团的丫头,吩咐道:“那些大件的古董什么的就算了,拣轻巧的带几样就是了,那边没有这么大的地方,带去了也没地放。”
香草愤愤然地抱怨道:“平素都赶着来巴结溜须,这会子福晋只不过是一时失势,这些人就这么的势利,只会落井下石!”
我轻轻叹息了声,“香草,你去把刑嬷嬷张嬷嬷,小路子,还有那几个大丫头都唤来,我有话吩咐。”
香草忙去传话,我递了个眼色给翠雯,翠雯忙去里面拿出来一盘银子放在我身边。不多时,两个嬷嬷并小路子,红玉,嫣红,小篆,香草等十几个丫头都赶了来,整整齐齐地在我面前站好。
我看看她们,叹了口气,“你们也都知道了,大福晋要我搬出王府到郊外的宅子去养病,这一去怕是日子不短,那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