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野史_2-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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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辜负他一片诚心了吗?
逼着要摊牌,杜月笙只好这么说了:“一个中国老百姓,去跟外国的政府机关合资开办公司,这恐怕有点不合体制
吧。”
谁知连这个说法都不能使永野修身知难而退,因为他还备有十分迁就杜月笙的第二套方案,那便是由杜月笙自己出
面组建一家规模宏大的银行公司,其所需资金,则全部由日方供给,银行公司经营方法和日本海军方面的暗中助力全部
按照刚才所说的办。
杜月笙简直无词推诿了,只好虚晃一枪,暂且避过这事,他说:“这是一件大事,请永野部长给我一段时间,容我
详加考虑。”
几日之后,他派人去拜见日本海军验沪武官,请他转告永野修身:“前此谈,极感盛意,惟碍于国家民族主义,未
敢从命,歉仄之处,伏祈鉴谅。”
八一三沪战既起,日本特务人员千方百计地游说劝促杜月笙,甚至对他纠缠不休,利诱不行,又进行恫吓威胁,小
角色施尽解数,无计可施,则更派出一等一的高级军政要人出面。日本人仿佛已下定决心让杜月笙留在上海,帮助他们
统治这即将陷落的中国第一大都市。
但是,他们低估了杜月笙的爱国热诚,并且又将杜月笙对他安身立命所在的大上海之恋估计太高,他们认为杜月笙
绝不会离开他的根据地———上海,舍不得放弃他在上海拥有的“庞大”事业。
更重要的日本人根据情报资料显示:杜月笙经济拮拘,债台高筑,1937年8月间,他积欠各银行和私人的款项,
业已高达300余万元。
于是,日本人对杜月笙“绝对走不了”的判断深信不疑,同时多方面的下功夫,游说杜月笙投日。由于许多二等脚
色游说失败,曾经当过张作霖的顾问,日本关东军重要角色板西利八郎,居然高轩莅止,光临杜寓。
板西一连拜访杜月笙好几次,利用他在日本军部的崇高地位和显赫声势,他当面对杜月笙等许诺:一旦皇军完成占
领上海,他将给予杜月笙许多重大的政治、经济利益。
杜月笙起先和板西利八郎虚与委蛇,凡事避免正面答复,渐渐的,杜月笙的太极拳越打越不着边际,于是板西一怒
而去。
利诱失败,再继之以威迫,紧接着板西不断登门拜访的是换穿便装、相貌堂堂的土肥原贤二。这个日本侵华的急先
锋,心黑手辣,杀人如麻,他是日本特务的开山祖师,从东北而热河,而冀察———天津,丰台、冀东和香河,凡是他
所到的地方,要不了多久必有重大灾祸。在华北一带,土肥原这个名字,大有止小儿夜啼之威。土肥原绰号亚洲的劳伦
斯,他当过日本驻东北特务机关长、第5师团旅团长,1937年7月中日之战爆发,他高升为日本大本营特务部长,
军阶是中将,土肥原中将随着沪战南下,他鉴于板西利八郎的软功失败,因而在杜月笙面前唱起大花脸脚色来。
土肥原一进门,开头便指出杜月笙没有离开上海的可能,他声势汹汹地说:“即有可能他也断然不会允许,他将竭
尽一切努力,截断杜月笙离开上海的出路,打消他远行的企图,因此,他指出:杜先生你既已失去离开上海的一切希望,
你就应该彻底而充分地和皇军合作。”
除此以外,土肥原还气势汹汹,严词指责杜月笙不该出钱出力,奔走呼号,并且如此热心诚恳、废寝忘食的支援国
民政府,鼓励国军与皇军对敌,造成皇军的重大伤亡。他极力威胁地说:“如果杜先生不肯为皇军效力,我们要列举你
对皇军的敌意行为,然后施以膺惩。”
面对着如此强横霸道,无理可喻的土肥原,杜月笙怒火中烧却又拿他无可奈何。杜月笙住在法租界,土肥原有权扬
长来去,旁若无人;并且,他是日本大本营的特务部长,诡谲狡狯,神鬼莫测,杜月笙明明知道土肥原必然有备,断乎
不容杜月笙命人将他抓下杀了。
杜月笙为了抗日人士联络方便,这时一度在辣斐德路辣斐坊16号姚玉兰夫人的香闺里见客。土肥原拜访杜月笙大
放厥词的第二天下午,杜月笙正跟弟子徐懋棠促膝密谈,轧轧的飞机声,一阵阵地吵扰了他们的谈话。
正感到烦躁,姚玉兰一脚踏进客厅来,清脆悦耳地京片子,却是在说:“今儿个可怪啦,这架飞机怎么直在咱们的
头顶上转呀!”
一句话,蓦地兜起杜月笙的一桩心事,眉头一皱,侧耳细听———越听越不对了,杜月笙虎地跳了起来,夺门而出,
到了天井里面,他以手遮阳,仰起了脸,朝天空眺望,可不是有一架东洋军机涂漆着红色膏药在辣斐坊杜公馆的附近,
绕过来又兜过去,仅在顶空低飞盘回。杜月笙骤然脸色都变,莫不是土肥原的大言炎炎,真要兑现?
大事不好,杜月笙满面惊慌,忧心忡忡,折转身又匆匆地跑回客厅,往沙发上沉沉一坐,他两眼发直,谁也不理,
定定时坐在椅上出神。
徐懋棠刚听说了土肥原口出狂言,出言威胁;此刻便就明白,杜月笙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跑到天井里去看飞机,而
且看过以后立即神色大变。于是,这时他便低声地喊:“先生,先生!”
“嗯?”杜月笙像是猛地被他惊醒,眼睛望着徐懋棠,茫然地问:“啥事体?”
“先生,土肥原无非是逞逞威风,”徐懋棠忙道,“表示他能调动得了飞机,飞到这里来兜几个圈子,用意是吓吓
我们。”
姚玉兰插嘴说道:“说不定他们也真的来侦察什么的,自从闸北江湾开了仗,咱们这儿,大门口天天车水马龙,达
官要人,出出进进。”
杜月笙依然不置一词,只是望了姚玉兰一下,做个无言的苦笑。
客厅里静了些时,飞机还在盘旋不去,三个人都在深思长考,默不做声。终于,徐懋棠灵机一动,双手一拍,欢声
地喊了起来:“先生,我有个对付他们的好办法!”
杜月笙望着他说:“你且说来听听看。”
“先生,最近我在浦石路买了一幢公寓,18层楼的洋房。地点适中,房子也很讲究。先生跟太太何不搬到那边去
住,一来避人耳目,二来18层楼公寓房子,先生住在中间,日本飞机即使再来,也是什么情形都看不出来的呀。”
杜月笙一想,这个主意确实不错,问声姚玉兰,她说毫无意见,于是一声决定,说搬就搬,姚玉兰就从辣斐穗路搬
到捕石路,住进18层楼的公寓大厦,时间一久,上海人便改口称她为“18层楼太太”。
14。张啸林上了日本人的船
张啸林在浙江避暑圣地莫干山,置有一座别墅,修竹万竿,一色青碧,号称“林海”。“八。一三”沪战一起,他
却闲情逸致,百事不问,哪管上海滩上打得天翻地覆,尸山血海,他却一个人悄悄地上山歇夏享他的清福。但当沪战一
打三个月,日军精锐齐出,立体作战,国军寸土必争,渐渐地也支不住了,眼见即将转移阵地,日本人便更加积极地加
紧进行投水策反的准备。对于杜月笙他们争取得更急,定下千万条计,一面严密监视他的行动,一面稳住上海“三大亨”
之二,劝黄金荣一动不如一静,保证他的生命和财产,再派人潜往莫干山,跟他密谈,叫他如此这般讨日本大老的喜欢。
张啸林开门山中坐,贵宾远道来,日本人一邀,当下不禁大喜,立即匆匆准备,急急返回了上海。
一到上海,杜月笙便得到了消息,他很欢喜,兴冲冲地穿过中分杜、张两家的那扇月洞门,一进张啸林的客厅,便
亲亲热热地喊了声:“啸林哥,回来啦!”
张啸林把鸦片烟枪一放,身子抬也不抬,他侧过脸来,望杜月笙一瞥,十分冷淡地回一句:“月笙,这一晌你大忙
啊。”
一听这话,杜月笙便知大帅有点不对劲,马上陪小心,装出一脸地笑,走过去,就在张啸林的对面一靠,于是两者
兄弟并排躺着,隔盏烟灯,杜月笙搭讪地说:“倒是越忙精神越好。”
张啸林不答也不理他,引枪就火猛抽,他故意将那极品云土光喷出不吸,一口口的烟喷过去,把杜月笙那张脸紧裹
在云雾之中。
老弟兄别后重逢,怎可以不搭腔的呢?杜月笙忍不住了,便又开了口道:“啸林哥,最近前方的消息不太好。”
直等到那一筒烟抽完了,张啸林才一声冷笑地答道:“干我屁事!”
“啸林哥,”杜月笙喊一声,又顿一顿,语调明显表示他的关切是出于内心的,“难道说,东洋人打来了,你还留
在上海?”
把烟枪重重地放下,张啸林豹眼一睁,咄咄逼人地说:“那能怎么样?东洋人要打进法租界呀?”
杜月笙勉强保持笑容说:“进租界,我看一时还不至于,不过……”
一语未尽,张啸林便已抢着打断了他的话说:“东洋人既然不会进租界,你喊我跑个啥?”
“不过,”杜月笙着急地说,“东洋人占了上海,这租界就成了孤岛,我们总不能困在这里,十年、八年出不了这
几条大街呀?”
张啸林一个欠身,虎地坐了起来,目光闪闪,直盯着杜月笙,于是杜月笙也坐直了,两兄弟面面相对,一问一答,
却是越问越快也就越答越快。
“到时候你出了租界又怎么样?”
“只怕东洋人不肯放过我。”
“东洋人为啥不会放过你?”
“因为我是中国人。”
“东洋人到中国来了就不要中国人了呀?”
“这个———我杜某人绝不做亡国奴,受东洋人的欺侮?”
“东洋人什么时候欺侮过你了?”
“啸林哥,你听到外面轰隆轰隆地炮声没有?你晓不哓得东洋人每发一炮,我们要死多少同胞?”
“对不起,我没有算过,我只要炮弹不在我的头顶心上开花就好。”
“啸林哥……”
张啸林阴阳怪气地又不答话了,身子一歪,闲闲地挑出烟膏自己烧烟泡。
又过了一会儿,杜月笙下定决心,毅然地说:“啸林哥,无论如何,我们要一道走,老弟兄了,不分生死我们都要
在一起。”
张啸林故意打个岔,反问一句:“走到那里?”
“香港。”
“你在香港有田?有地?开得有银行?办得有工厂?”
“我什么都没有,”杜月笙诚恳地说,“但是中央政府……”
“中央政府给你几个钱一月?”
“啸林哥,你晓得我一生一世不会做官的。”
“那么,你要我跟你到香港去跳海?”
“不,啸林哥,少年子弟江湖佬,有道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你忘记了,月笙,你跟我一样,这一生一世就没有靠过父母,我们的吃喝用度是自己赚得来的,我们的花花世界
是自己打出来的!”
“就是说嘛,啸林哥,我们到香港一样可以办事业、开工厂呀!”
“你省省吧,月笙!”张啸林手里的烟签“啪”地一声丢在烟盘里,他冷嘲热讽,先来一句,然后骨嘟嘟连喝几口
茶,抹抹嘴,哇哩哇啦地一阵吼叫,“自从前些年,为了那烟土的事你我兄弟闹过一架,本来我打定主意,从此你走你
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何妨不来个‘萝卜青菜,各人各爱。’月笙你爱开银行、办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