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评传-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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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尽快制造轮船,“以之行驶海口长江,庶为中国御侮自守之用”。⑤洋务派在谋求自强以御外侮方面达成的共识,促
成了洋务运动的兴起。左宗棠正是以洋务运动的倡导者和推行者的身份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师夷长技”,即向西方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学习。那么怎样学习,有无必要学习,乃西学东渐之风还未强劲之晚
清社会中颇有歧异的一个难题。
左宗棠是主张学习西方的。他说:“泰西巧而中国不必安于拙也,泰西有而中国不能做以无也”:“谓我之长不如
外国,藉外国导其先,可也;谓我之长不如外国,让外国擅其能,不可也;”①“中不如西,学西可也”②。这种开放
的姿态同顽固派墨守旧习,闭目塞听,以为向西方学习定会“变而从夷,正气为之不伸,邪氛因而弥炽,数年之后,不
尽驱中国之众咸归于夷不止”③的心态和“无事则嗤外国之利器为奇技淫巧以为不必学,有事则惊外国之利器为变怪神
奇以为不能学”,“仅以忠信为甲胄,礼义为干橹等词,谓可折冲樽俎,足以制敌之命”④的表现恰形成鲜明的对照。
当然,左宗棠也界定了
③《〈海国图志〉序》,《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257页。
①《筹办夷务始未》(咸丰朝),卷七一,页一七。
② '清' 曾国藩:《复陈购买外洋船炮折》,《曾文正公全集》奏稿,卷一四,页一○,长沙传忠书局光绪二年刻
本。
③《上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七,页二五。
④《海防档》(丙),《机器局》,第 1册,第 4页,台北版。
⑤《海防档》(丙),《机器局》,第 1册,第 28 页,台北版。
①《拟购机器雇洋匠试造轮船先陈大概情形折》,《左宗棠全集》奏稿,第 3册,第 61 —63页。
②《答陈俊臣》,《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一七,页三三。
③《筹办夷务始末》(同治朝),卷四,页二五。
④《筹办夷务始末》(同治朝),卷四八,页二至四。
学西的范围,认为西方的“艺事以语言、文字、制造三者为要”,强调“艺事虽所兼长,究不能离道而言艺,本末
轻重之分固有如此”。⑤他把中学视为“本”,将西学看成“末”,正与中国近代化初始时期“中体西用”的理论息息
相通。这虽然限制了学西的内容,但又给西学的引入加上了“正当学问”
的标签,为封闭型的封建文化模式向开放型的融合中西的近代文化结构的转型提供了理论上的依据。因此,左宗棠
在对待“请觐”礼仪这一久争未决的问题时,便表现得开明多了。他认为“泰西各国与中国远隔重洋,本非属国”,清
朝自然就不再应以“天朝上国”自居,把西洋各国来使以“贡使”相待。
况且“今既不能阻其入觐,而必令其使臣行拜跪礼,”①这是不可能的。显然,左宗棠的这种认识不仅同国际交往
中的礼节习惯相接轨,更重要的是他摆正了中国在世界新格局中的地位,摆脱了闭关心理的制约。
“制夷”,即抵制外国资本主义的侵略,这是时代的主旋律。鸦片战争以降,中国备受列强的侵扰和欺凌,主权受
损,领土被割,财富遭劫,生灵涂炭。因此,如何御侮而自强,就成为时务之急。左宗棠说:“自海上用兵以来,泰西
诸邦以机器轮船横行海上,英、法、俄、德又各以船炮互相矜耀,日竞其鲸吞蚕食之谋,乘虚蹈瑕,无所不至。此时而
言自强之策,又非师远人之长还以治之不可”。②可见,“师夷长技以制夷”正揭示了这个主题。一个颇应引起重视的
史实是,在以求强为主要内容的洋务运动兴起后的十几年至二十几年内,曾发生有日本侵台、阿古柏匪帮(左宗棠称之
为安集延夷人)
和俄国侵略新疆、法国侵华等事件,经实践检验,“师夷长技”带来的成果改变了中国在对外战争中完全失败的记
录。日本侵台事件刚发生,福州船政大臣沈葆桢(字幼丹,福建侯官人)即被任命为台防大臣,率福州船政局制成的 15
艘轮船加紧布防,使日军感到“抵台南之船均非中国新船之敌”,③未敢轻举妄动。左宗棠创办福州船政局可谓深谋远
虑。在规复新疆的过程中,左宗棠强调“整齐队伍,严明纪律;精求枪炮;统以能将”。①其中在“精求枪炮”方面,
左宗棠创办的兰州机器局就加紧赶制军火,以供应西征大军,保证了进取北疆、底定南疆的顺利实现。中法战争期间,
左宗棠派其部将王德榜组织“恪靖定远军”,并负责转运由江南制造总局、金陵机器局制造的武器装备增援两广前线。
随后,任两广总督的洋务派新秀张之洞起用名将冯子材,会同王德榜,取得了镇南关—谅山大捷。此时,左宗棠己督办
福建军务,挫败了法军侵占台湾和进一步染指东南沿海的阴谋。因此,史学界在为中法战争结局定性时所称的“中国不
败而败”中的“不败”,正是张之洞、左宗棠与爱国官兵的努力使然:“而败”则是清政府的妥协退让政策所致。
左宗棠在中国近代史上的贡献主要体现在巩固塞防和加强海防两个方面。对此,他本人也是引以为荣的。在他人生
尽头仅一个月前,左宗棠以豪迈的气质作诗回顾了他出关持节和坐镇东南的历历征程。诗中“提戎敌忾效前驱,马蹄蹴
破天山雪”一句,再现了西征大军随他收复新疆的壮观场景:“海防善后事孔急,将士还须猛着鞭”②一句,则展示了
他对海防的关切之情和奋斗
⑤《艺学说帖》,《左宗棠全集》札件,第 576页。
①《上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九,页五二。
②《艺学说帖》。《左宗棠全集》札件,第 575页。
①《上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卷一三,页二。
②《题〈疏勒望云图〉》,《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466—467 页。
不息的拼搏精神。所以说,时代造就了左宗棠,而左宗棠也没有负于他所处的时代。
生平篇第一章乡间寒士
一、出身于以“耕读为业”的“寒素”之家清嘉庆十七年十月初七日(1812年 11 月 10 日),左宗棠出生于湖南
省湘阴县东乡左家棠的一个以“耕读为业”的“寒素”之家中。
左宗棠的祖辈自南宋由江西迁至湖南后,世居湘阴。湘阴位于省城长沙北面约 30 余里处,濒临洞庭湖,并有湘水
这条长沙城下最大的河流绕贯县内,环境优美,交通方便。
左家算得上在当地有一定声望的大家族,“支派繁衍,其间忠孝节义,散见于郡邑之志载及家乘之所传闻,乡人士
类能言之。”①左家“先世耕读为业,以弟子员附郡县学籍者凡七辈,”②可谓是一个以七代秀才传世的书香门第。左
的曾祖父左逢圣为县学生员,以孝义著闻,且“居贫好施”,“生平举止端严,所读经史皆手录”。③其祖父左人锦是
国子监生,以“律躬之严,闲家之肃,敦睦家族推济乡里”④而名扬乡里。父亲左观澜乃县学廪生,曾就读于长沙岳麓
书院,贫居教书 20 余年,其“教人为文必依传注诠经旨”。⑤生长于这样的家庭中,接受耕读家风的沐浴,自然会深
深地受传统思想文化及伦理道德的熏陶。
左宗棠一家有祖辈遗田数十亩,岁收谷 40 余石,但靠此来维持一个三代十口之家的生活也不算宽裕。家境的清贫,
使他的父亲左观澜不得不为生计而四处奔波,为人教读,以所得束修维持全家的吃穿费用,甚至出现了“非修脯无从得
食”的境况,遇到灾荒,只能是“屑糠为饼食之,仅乃得活”。⑥对于这样“寒素”的生活,左宗棠后来在写给他儿子
的信中常常回忆述及,多有感慨。他说:吾家积代寒素,先世苦况百纸不能详。尔母归我时,我已举于乡,境遇较前稍
异,然吾与尔母言及先世艰窘之状,未尝不位下沾襟也。
吾二十九初度时在小淹馆中曾作诗八首,中一首述及吾父母贫苦之状,有四旬云:“研田终岁营儿铺,糠屑经时当
夕飧。乾坤忧痛何时毕?忍属儿孙咬菜根。”至今每一讽咏及之,犹悲怆不能自己。①吾家本寒素,尔父生而吮米汁,
日夜啼声不绝,脐为突出,至今腹大而脐不深。吾母尝言育我之艰、嚼米为汁之苦,至今每一念及,犹闻其声也。左宗
棠成长于如此清贫之家里,逐步养成了吃苦耐劳和节俭质朴的生活习惯。左宗棠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他作为年龄最
小的男童,倍受其祖父左人锦的宠爱。左宗棠三岁时,常“读书梧塘”(梧塘为左家先祖课诸子孙处)。一次,左宗棠
随祖父到宅后山上采栗子,他采到栗子回家后能平均分给哥哥、姐姐,“不自取食”。左人锦喜曰:“此子幼时分物能
均,又知让而忘其私,
①左宗植,《慎盦文钞。族谱序》,见罗正钧:《左宗棠年谱》,第 1页,岳麓书社 1983 年版。
②《《 钱南园先生文存》 序》,《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266页。
③[清]郭嵩寿:《湘阴县图志》,见罗正钧:《左宗棠年谱》,第 1页。
④[清]贺熙龄:《寒香馆文钞》,卷一,页一一,道光二十八年刻本。
⑤《长沙徐君墓表》,《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340页。
⑥《二十九岁自题小像八首。第四首自注》,《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458页。
①《与孝威》,《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64 页。
②《与孝威》,《左宗棠全集》诗文。家书,第 88 页。
异日必能昌大吾门。“③嘉庆二十一年(1816年),左宗棠的父亲左观澜挈家迁居省城长沙贡院东左氏祠,以开馆
授徒维持全家的生计。左宗棠、左宗植、左宗棠兄弟三人随父读书,”不名他师“。左观澜对儿子们抱有厚望。他自己
虽是个秀才,多年未中举人,便望子成龙,希冀他们以后能步入科举的殿堂。于是,他”教人循循善诱,于课子尤严,
数年之间入学食饩,一时从游者甚众“。①左宗棠四岁时便随其兄听课。他每次听其父”讲授生徒“及其兄”诵读之书,
辄默识不忘,偶属对,颖悟异人“。一日,左观澜课宗棫、宗植读《井上有李》文,至”昔之勇士亡于二桃,今之廉士
生于二李“句,便问”二桃“的典故出自何处,坐在一边旁听的宗棠即刻答道:”古诗《梁父吟》有之“。②左宗棠 5
岁起开读《四书》中的《论语》和《孟子》,兼读南宋理学家朱熹的《大注》(即《四书章句集注》)。他 8岁开始,
学习制艺(即八股文),其父”每命题,必令先体会《大注》,一字不许放过“,③目的是让左宗棠对科举考试的必读
和必考书《四书章句集注》,从小便能够烂熟于心。左宗棠还间读史书,留意书法,”自童儿时,即知慕古人大节,稍
长,工为壮语,视天下事若无不可为“。④这样,左宗棠在童年时代即得到其先辈的循循善诱和严格训导,培养了浓厚
的读书兴趣。正如他后来在长沙城南书院的老师贺熙龄所说:”左子季高从余游,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