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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与世纪同行 金日成回忆录 [朝鲜]金日成_2-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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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判断得很准确,隐蔽处也选得十分得当。
  在这几天里,金老大爷不时地到鸭绿江边去留心地察看江水封冻情况,并把利用长木杆子渡江的方法教给了我父亲。因为那时江面上结的冰还不厚,不能贸然下水。
  我的父亲照金老大爷教的方法,先把长木杆子放在冰面上,用手推着木杆子一步步匍匐前进,终于安全地过了江。只要手里把着木杆子,即使掉在水里也不至于丧命,是个很巧妙的渡江方法。但是,就在这次过江的时候,父亲再次受了冻伤。这次冻伤,是一年后父亲于抚松病逝的又一个重要原因。
  我父亲冒着生命危险千辛万苦地渡过鸭绿江后,在某个村里养了几天伤,然后由孔荣和朴振荣陪着去了抚松。孔荣和朴振荣是张哲镐指挥的正义府所属独立军驻抚松部队的队员。
  我的父亲经吴东振的介绍同孔荣结识的经过,已在前面谈过。孔荣是碧潼郡人,是从在碧潼独立青年团做工作、在碧坡别营当武装队员的时候起,就受我父亲领导的好青年。他同我父亲是莫逆之交。他每到我家来,就叫我“成柱”、“成柱”的,很喜欢我。在他后来成为共产主义者,成了我们的同志和战友以前,我也一直叫他叔叔。我的父亲去世后,他虽然住在万里河,却隔一个星期凑点粮食和烧柴来我家慰问我的母亲。他的夫人也挖一大筐野菜顶在头上,跟丈夫一起赶来看望。孔荣为缅怀我的父亲,居丧有好长一段时间。
  父亲同他们两人去抚松,在漫江境内竟被土匪截住,又吃了一番苦。当时是土匪四起,到处为非作歹的时候。各地军阀为争权夺势而拔刀厮杀的混乱局势,造出了大量的土匪。那些走投无路的社会最下层的人们当中,也有很多人走上了这条路。加上日本帝国主义者为了削弱反日力量,渗透到土匪集团里,暗中操纵其上层分子,或者另行培殖土匪团。这些土匪,成群结伙,四处窜扰,打家劫舍,烧杀掳掠,劫持行人,索取绑票,一不遂心,就割耳朵,砍脑袋,无恶不作,极其残忍。因此,保护我父亲的那两个人,是不能不十分紧张的。
  尽管我的父亲说明了他是医生,但那些凶顽无知的土匪根本不想放他走,说你是医生,定会有很多钱。我父亲对他们说:我一个看病的先生,靠给人看病勉强糊口,能有什么钱。要是你们谁有病,还是让我看看吧,我能给他治好的。求你们放我走吧,我绝不会向官厅告发你们。如此这般,哄他们,求他们,他们还是不听。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孔荣趁他们吃过晚饭抽大烟,有些麻痹的时候,吹灭了油灯,先送我父亲和朴振荣逃了出去,然后使出拳术,把十多个土匪全打翻在地,逃出了匪巢。这确实能使人联想到一出武打场面。
  对孔荣在这次脱险中所表现的忘我精神,我父亲印象极深,回忆过多次。
  孔荣是一个为同志敢于舍生忘死,敢于自我牺牲的好战士。
  过了几天,我的父亲在抚松见到了张哲镐。前几年他还不过是一个测量员,而今已当上了军人,而且在指挥着独立军的一个中队。他看到我父亲满脸病容,十分伤心,劝我父亲在他们准备的住处静心休养,直至康复。别人也都这样劝我父亲。
  老实说,那时候我的父亲再不好好疗养,是很难支撑下去的。这一点,父亲自己也不会不知道。那正是一冬中最冷的时候。然而我的父亲来不及给自己敷一次药,就走上了北上的征途。张哲镐中队长一直陪他到目的地。
  这次,我父亲去的是桦甸县和吉林市。他所以不顾身上的冻伤而匆匆去这些地方,是为了实现各个独立运动团体的合并,结成一个统一战线,并促进反日爱国力量的团结。在当时,建立政党的问题,在独立运动者中间也提到重要日程上来了。
  随着思想的进步和革命信念的加深,政党政治的实行就成为时代的趋势,迅速地推广到了世界的政治界。不论是资产阶级政客,还是共产主义者,都走向了政党政治。以十月革命为转折点,亚洲的许多国家也相继建立了共产党。这意味着东方也随着新思想潮流的传播而迎来了政党政治的时代。
  1921年,在我国的邻邦中国,也成立了共产党。
  在这种背景的推动下,朝鲜的先觉者们也积极推进了创建一个能够从政治上领导民族解放斗争的组织的工作。
  可以说,要实行政党政治,就要具备其前提条件,即要提出并发展可以做它的指导方针和基础的思想和信念,没有这个前提就不可能实行政党政治。
  在我国近代史上,资产阶级民族主义作为一种思想潮流出现并领导了民族解放运动,但它来不及建立自己的政党就开始凋落了。新的共产主义思想潮流开始出现在民族解放斗争的舞台上,取代了资产阶级民族主义。新一代的先觉者们已深刻地认识到资产阶级民族主义再也不能成为民族解放斗争的旗帜了,在他们中间信仰共产主义的队伍有了迅速的扩大。民族主义营垒里的许多先进分子,也掉转方向,投入了共产主义运动。
  宽甸会议提出的改变运动方向的方针,并没有停滞在宣布上,而是依靠先觉者的努力,在民族主义运动内部开始进入了付诸实践的阶段。最先开始贯彻宽甸会议方针的人是吴东振。宽甸会议以后,在吴东振指挥的独立军部队里出现了许多对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表示赞同的人。日本帝国主义把这一时期出现的新的力量,称作是“第三势力”。
  20世纪20年代中期,也就是我的父亲逃出日寇警察的魔爪,经过抚松到了吉林市的时候,正是在民族运动内部主张改变方向的革新派和反对改变方向的保守派的分化过程得到促进的时期。
  我的父亲在洞察这一大趋势的基础上作出了这样的判断:能够实现改变方向这一思想的政治组织诞生的时机已经到来了。
  直到那个时期,朝鲜人在满洲地区开展的民族运动,主要是在恢复国权的思想指导下,以直接开展武装活动的形式和以教育、民生问题为中心开展自治活动的形式进行的。但是,他们没有一个能够从政治上领导这一运动的组织。从这种实际出发,我的父亲同活动在吉林一带的属于革新系统的民族主义者们一道,开始了建立一个能够对分散在满洲各地的所有军事团体和自治团体进行政治领导的新的组织的筹备工作。
  它的第一步工作,便是根据我父亲的建议,于吉林牛马巷举行的会议。
  这个会议,是1925年初在吉林市北山脚下的朴起伯(朴一波的父亲)家召开的。参加这次会议的有:梁起铎、玄河竹、张哲镐、金史宪、高远岩、郭钟大等独立运动的元老和中坚人士。
  他们一致肯定了建立一个能够统一领导独立运动的政治团体的必要性,并一致地通过了关于在最近的将来建立某种单一政党的决议。会议还讨论了与建党有关的各项原则问题。
  据李宽麟的回忆,会议上议论最多的是党的名称问题。党的名称要定为朝鲜革命党还是高丽革命党,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半天。最后认为,党的名称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根据他们的活动目的,正确规定党的任务和纲领。
  于是决定把党的名称定为高丽革命党,然后进入了对纲领的讨论。
  过了一年,曾参加过这次会议的独立运动的领导人同来自国内的天道教革新派代表、衡平社代表、来自滨海省的代表一起举行联席会议,成立了以“消灭现今私有财产制度,废除现有国家组织,根据共产主义制度,建立世界统一的国家”为宗旨的高丽革命党。当时,我的父亲因病未能出席这次会议。
  我的父亲游览了北山公园和江南公园,会见了新安屯青年团体的干部之后,回到抚松给我们打来电话,叫我们离开临江到他那里去。
  我们离开临江走了一段路,迎面碰上了张哲镐中队长派来的两个头戴孝帽的独立军队员。他们戴孝帽,是一种伪装,为的是不引起敌特的怀疑。我们坐上他们带来的马爬犁奔向抚松。
  我的父亲亲自到离抚松约有40里地的大营来接我们。我一见到虽还带着病容却笑容满面的父亲,千万种忧虑顿时烟消云散。我拉着两个弟弟的手快步迎上前去。
  我还没来得及行礼请安,两个弟弟早扑到父亲的怀里,一股脑儿吐出了憋了两个多月的心里话。
  父亲听任他们缠着撒娇,眼光却一直没有离开我:
  “到底是祖国的水土好啊!我把你送回祖国后,一直没有睡好觉,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父亲非常高兴。
  这天夜里,我们全家欢聚一堂,畅叙别后的情怀,直到天亮。黄某救父亲脱险、全州金氏老大爷的保护、孔荣在漫江匪巢里的壮举,都是在这天夜里听父亲讲的。
  我谈了在祖国的见闻和感受之后,向父亲表示了我的决心:不争取朝鲜独立,就不再渡过鸭绿江去。父亲满意地望了我一会儿,赞许地说,是朝鲜的儿子,就应该这样。他接着语重心长地嘱咐说,你不要以为从彰德学校出来,就完成了熟悉朝鲜的学习。到了新的地方,要更加努力学习,熟悉祖国、熟悉自己的民族。
  几天后,我入了抚松第一小学,是插班生。在这个学校里,跟我最要好的朋友是名叫张蔚华的中国少年。他家在抚松一带不是数第二就是数第三的大富豪。他家里光是家丁就有几十个人。抚松县东岗的人参圃几乎都是他家的。每年一入秋,就挖出人参,驮在骡背上到外地去卖。这时候,他家的家丁就沿途排队护送,其队列远伸到10里开外。张蔚华的父亲虽然是有名的大富豪,但也是个憎恨帝国主义、热爱祖国的有良心的人。张蔚华也一样。
  我在以后的革命活动中,得到了他们的帮助,摆脱了多次的危险。
  在朝鲜人学生当中,跟我关系密切的是高在凤、高在龙、高在林、高在洙等人。
  我的父亲以抚松为中心开展革命活动的时候,中国的反动军阀倒向亲日一边,从各方面阻挠朝鲜爱国者的活动,形势变得极为不利。再说,由于在平壤和葡坪受到的两次野蛮的拷打和严重的冻伤,父亲的健康状况也很不好。尽管这样,我的父亲丝毫没有放松过革命斗争。
  小南门街的我家门楣上,挂出了写有“抚林医院”四个字的新牌子。其实,我父亲的病情不允许他给人治病,而是需要自己接受治疗。但是他又要上路了。
  当时,大家都劝他不要去。张哲镐、孔荣、朴振荣等驻抚松的独立运动者都劝阻他,我和亨权叔也劝他。连我的母亲,只要是我父亲做的事情,都默默地无条件地给予支持的母亲,这一次也破例地挽留他、恳求他不要走。
  父亲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心,终于离开了抚松。
  原来,活动在奶头山一带的独立军部队上层分子不但没有实现统一,反而分成几个派,互相倾轧,争权夺利,致使部队处于瓦解的危险之中。父亲听到这一情况,深感不安,呆不下去了。
  张哲镐派一个人陪我父亲去安图。陪同的人准备了路上吃的五六升小米和一小罐大酱,装在背囊里背上,还掖着一把斧子和一支手枪,就这样上路了。距目的地有几百里地的路程,还必须穿过杳无人烟的森林地带。后来听说,他们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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