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移民女人的挣扎与遭遇:你来我走-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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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先生的鼓动下,我们租了一辆车去首都哈瓦那。租来的车就是一个“神龙…富康”,价钱却贵得吓人——二百美金一天。路上加了一次油,油价像天价。哈瓦那除了景点保留了古朴的西班牙完整的建筑外,其他地方都破破烂烂的,那种破不是历史沉积感的辉煌,而是一种破败,看了让人心酸。走在哈瓦那的街头,好像走在我小时候的北京。街上的公共汽车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百姓商店的橱窗里挂了几条长裤,商品的品种还没有我们农村小店儿的多。满大街都是伸着手要钱的人,要不就是拎着花篮撅着嘴等着和你假装亲嘴儿照相的姑娘,一嘴儿一美元。上厕所外国人必须去饭店,小费按人头收。听说古巴人平均工资才二十美元一月,这看厕所的大姐一天少说也要收个几十美元,一定是古巴的大款了。没点硬关系,谁能在这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挖上这肥墙角儿。哈瓦那的街头,到处都是痛骂美帝国主义的标语:要古巴,不要美国。卡斯特罗的大头像像电影明星一样到处都是。他不用挥着手满大街为人民站岗,卡斯特罗在广告牌上向我们招手,卡斯特罗在明信片上向我们招手。看着他挥手的样子,就好像看着毛主席在亲切教导我们。哈瓦那的集市上,小商贩们频频向我们鞠躬致敬。在古巴人眼中,他们认为我们是日本人,古巴人的兄弟——中国人,应当和他们一样,只能待在国内,不能出去。
最后一天晚上,我们穿了正装去吃自助游里包括的需要穿正装的正餐。我们坐进了酒店的正餐厅,灯光很昏暗,餐厅很空旷,正前方放了一架音调不准的钢琴,有人在上面咚咚地弹着。看着我们进来,钢琴伴奏换了曲子,说是特地为我们而弹的,名字叫《这里来了中国人》。服务员说这顿正餐里将给我们上古巴最著名的大餐——虾汤。这道汤很贵,一般的古巴家庭是吃不起的。一会儿,服务员用托盘端来几碗用玻璃碗盛的浅褐色的水, 和我们在北京吃基围虾前的洗手盅一模一样。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该洗手呢还是该喝呢。张太太发了话:“愣着干什么?一会儿不是要上虾吗?这就跟咱们一样,是洗手的水。”我们都不再怀疑,纷纷下手在里面涮了涮。服务员来的时候有些诧异, 张太太挥挥手,让他拿下去。喝了红酒,吃了正餐,发现那个著名的大菜还没有上。叫来服务员一问,服务员说:“上完了,你们又让我端下去了。”
第82节:你来我走(82)
飞回多伦多之前,我们把香皂、梳子统统留给了古巴人,还在房间里留了十美金的小费,树立一下富裕后的中国人民的大度形像,鼓励他们将与美帝国主义的斗争进行到底。
古巴之行让我们去留中国的决定变得更加艰难,因为古巴就像一面镜子,让我们活生生地看到了一个改革开放后的生机勃勃的中国,一个充满希望的中国。
50。小朱的出现
每个男人都想在年轻的时候证明自己的存在和价值……
小朱是向东的一个发小儿。
小朱在国内念的是社会音乐学院,专业上没什么见长,毕业后靠着家里的关系到了乐团就是混。混到乐团改革实行聘任制了,就混不下去了。他有个舅舅在加拿大,帮他申请了移民。加拿大的移民政策照顾艺术家,反正来了是自顾,用不着国家操心。
小朱来了后,以教学生为生,弹钢琴的走到哪里都不愁混饭吃。三十岁的他,没老婆没家,住在舅舅家。小朱自从来了加拿大就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上午喝茶看中文报纸,下午三点过开始教学生,一教教到十点多。在舅舅家看看转播的中国新闻,洗洗就睡了。第二天继续重复昨天,第三天继续重复今天。小朱的生活是密闭的,除了每星期循环地看那帮学生,基本和外界没有任何接触。日子过得跟洗手间里拧不紧的水龙头一样,明知是浪费,却又不能不眼睁睁地看着它流掉。
门铃一响,小朱一开门:“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刚教过你吗?”小朱对着抱着谱子的学生说。
“那是上星期,朱老师。”学生有礼貌地回答朱老师的问题。
小朱上课的时候,把一只小手表偷偷挂在谱台旁。他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墙上的挂钟,那样会让家长看出他心不在焉。没有这些学生的捧场,哪来的银子。教学虽然令小朱厌烦,但毕竟不用看老板的脸色,也不用早八晚五地出去工作。教学也不像IT行业,一遇泡沫就完蛋。教音乐永远是为望子成龙的家长编织美梦的工作。学生学得好,那是老师教得好;学生学得不好,那是你孩子没天份。加拿大的孩子一般都会学一样乐器,学音乐有考级,就像考车一样,这次没过,加课也要继续考过。学上了就像进了一个山洞,只有熬到尽头才有出路。
经过一段时间的教学,小朱在教学的方法上没有什么改进,倒是总结出一套对大陆、香港和台湾三地学生的看法。学生中数台湾学生最有礼貌,一进门就操着台湾普通话向老师鞠躬:老师好。走的时候再向老师鞠躬:谢谢老师。学生中最大方的是香港学生。在香港,学费比加拿大高很多,遇上节假日,还要给老师带薪休假。香港人有规矩,如果在餐馆里碰上老师,是要为老师买单的。所以小朱一去餐馆就四下里张望,看有没有他的学生。学生中最用功的要数大陆来的学生,六级刚颤悠地考过,就想下个月考八级。大陆家长课后不停地追问小朱,孩子有没有进步,教学好像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大陆来的学生还有一个特点,家长喜欢砍价钱。老师,您便宜点吧,让我们舒服舒服。老师,要是我们一次交十次的钱,能不能免费送一次。小朱心想,教学又不是买菜,萝卜白菜哪家都是一样的。小朱在专业上虽然没有什么让人自豪的建树,可也是正经科班出身,本事是打小儿一日一日练出来的。一到有新学生来,他一听有砍价的就烦,他的牛脾气是死不降价,你爱学不学。
第83节:你来我走(83)
小朱和向东虽然都是学音乐的,可是性格却是大不一样。 小朱对艺术没有什么兴趣,从小就喜欢机械,可他妈却逼他练钢琴。当然,他妈的循循教导现在显灵了,小朱走到哪里都可以靠这个吃饭。多伦多在艺术家的眼中一直是文化的沙漠, 整齐得索然无味的街道和民宅在小朱的眼中却令他兴奋不已。他常常一边在高速路上开车,一边由衷地感慨:“看这笔直的马路,看这整齐的楼房,看这现代化的城市……我爱你,多拉(伦)多!”
小朱以前无比向往能早日过上退休生活,到一个清静的地方,没有领导的批评,没有人事的纷争,不用去团里排练,想几点起来都行……过了几年这样的生活,一想到三十刚出头的他就开始这样“安度晚年”了,心中不免有点害怕。
每个男人都想在年轻的时候证明自己的存在和价值。小朱和向东也不例外。两个人一碰到一起就开始探讨能在加拿大干点什么。
51。国际音乐夏令营
生命的意义有时候在于不断地奔涌向前……
小朱的理想是开一家Dollar Mart(一元店),让向东管钱,他负责上货。小朱想做点事,但不喜欢动脑筋。他喜欢汗流浃背地干活儿,然后大口大口地喝酒,大口大口地吃肉,他觉得这样才是痛快的人生。可是开Dollar Mart需要押一笔资金,无论小朱还是我们都拿不出这个钱。小朱认识一个刚从国内移民过来的富婆,和人家一谈,富婆嫌生意太小,不屑一顾。小朱的理想就这样被搁浅了。
两个人又商量着做些批发生意。批什么呢?批鞋吧。中国的鞋多便宜,投资又小。小朱托朋友在广州一带采购了一批鞋,求朋友肩背手扛地带了回来。出去一推销才发现,这小买卖进入市场容易,所以想搞点小生意的中国人都在做这些低成本的生意。你觉得你进的便宜,那些温州人卖的比你还便宜。如今,我们家的地下室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鞋,皮鞋的油味儿熏得脑仁儿直疼,只好由我白天上班没事时在加国无忧网上一双一双地卖,剩下的有朋友帮衬着原价买了去才算处理干净。
后来小朱和向东又做了些事,卖过假发,无奈电视广告上正热播着生发的新突破而没有成功。也想过整个冰糖葫芦连锁,像Bubble Tease(珍珠奶茶连锁)一样占领多伦多市场。无奈冰糖好找,可山楂难弄,这个天才的想法无法在多伦多继续。
试过了许多事后,小朱和向东开始反思。看上去雕虫小技的小生意,到了手中就没了出路。做生意看来是需要才华的,酱油铺再小,也不是人人都能开好的。两个人不甘心,思忖过来,思忖过去,发现一开始的思路就有问题。人去干自己不熟悉的事,就等于冒了双倍的风险,倒不如立足于自己的专业做点事。
第84节:你来我走(84)
这个想法是他们从一次倒手马尾巴的小生意中发现的。这马尾巴是制作提琴弓子不可缺少的材料,必须从成年公马没有被尿水浸泡的马尾中精心筛选出来,而中国的蒙古马的马尾巴是上乘的选料。向东多年拉琴,对马尾巴的品质和进货渠道都很熟悉,很快就以质优价廉的马尾巴占领了多伦多和渥太华的市场。其实,马尾巴的市场并不大,一公斤马尾巴能做出很多把弓子,但马尾巴的功能启发了小朱和向东。
小朱和向东决定发挥自身的优势在北京策划一次“国际音乐夏令营”。毕竟他们来了许多年,背靠着两种文化,这就是优势。况且,向东有同学在美国的曼哈顿音乐学院,邀请教授和组织生源都不成问题。加拿大也有很大的夏令营市场,欧洲,北美都办俗了,古老的东方倒是很有吸引力的。
生命的意义有时候在于不断地奔涌向前。小朱和向东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投入到他们一天前才开辟出来的“新”事业中。两个人除了教学,平日里都没有了人影。吃饭也不按时回家,四处奔忙,联系多伦多所有的音乐学校,老师和朋友,了解加拿大夏令营的经验,收集信息,注册公司……深夜回来,两个人仍然精神抖擞,眼冒慧光地讨论着下一步的方案。
他们很快在北京找到了一所大学合作夏令营。对方负责提供场地、住宿、交通和饮食。小朱和向东负责安排美国的教授,招收国外和国内的学生。一切都进行得超乎寻常的顺利。宣传册印出来了,别致而富有创意;网站建立起来了,中英文对照的,透着国际气息;美国的老师都邀请好了,钱多钱少不在乎,能免费去趟中国谁都高兴。
一切准备就绪,小朱和向东买了飞机票飞回北京“视察”各项具体工作。到了北京,才发现,事情并不像他们想像的那样简单。合作学校的校长在电话上答应得好听,自己却留了个心眼儿,一看这项目不错,悄不声地打着小朱和向东公司的牌子,喊着中加联合举办的口号自己招上生了。更绝的是,他们发表了声明,做了公证,此次活动的版权和所得利益全部归学校所有。小朱和向东在加拿大待了几年,思维模式上多多少少受到西方社会的影响,做事按规矩,讲信用。他们没有想到学校在他们照着加拿大的做法写策划书、准备合同和文件的时候已经把他们给甩了。
气愤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