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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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他深切自责没有尽到朋友的义务,因循拖延,足恭卿愿,竟使史量才一着错,满盘输,误入歧途,终于白白的送了性命。更叫他难堪的是格于现实环境,他不能不继任史量才所遗下的显赫职位,水到渠成,无可推脱,杜月笙由上海临时参议会的副议长洊升议长,自上海地方协会的副会长承乏正会长,环顾沪渎,明里暗底,再也没有跟他分庭抗礼,角逐竞争的人物了,杜月笙半生奋斗,一世向望,果然龙门一跃,如愿以偿,他成为上海最有力的社会领袖
登峯造极,如日中天,林月笙臻及个人权力的顶点。着实值得庆贺,但却由于史量才的遇刺而亡,使他丝毫不感觉到欢欣鼓舞,反之,唯有悼念亡友,悲哀痛苦。
仗义相援孤儿寡妇
唯一使他振奋的是史量才的遗孀和孤儿,不但对杜月笙深信不疑,交往如前,尤其,她们更向他伸出了求援的手,史量才生前,由于黄炎培引狼入室,胡作非为,使申报销路大跌,从获利无算一变而为大量赔累,自此影响史量才的经济状况,空前恶劣。而史量才一旦命归黄泉,他的家属面对那一大堆车业,眞正是膛目结舌,不知所措,首先,史氏王国的根本命脉,那份被黄炎培巧取豪夺,共产党及其同路人鸠巢鹊占的申报,如何收回?如何继续堵塞越来越大的亏蚀?
史量才的遗属认为,祇有杜月笙拿得出办法,他有力量撵走共产党,排斥黄炎培,使申报固本培元,恢复原来面目,获得老读者的了解,争取上海人的信任。于是,史氏遗属一致向杜月笙提出请求,要他看在死人的份上,第一步,先行接管申报。
此一请求,使杜月笙和他的周围人士大表惊异,喜出望外,杜月笙周围的人以为如能将申报也划入范围,那才是眞正了不得的成就,在杜月笙却感到史氏遗属能够对他加以委任请托,便是他最大的幸运,一旦为力,存殁俱感还在其次,主要的是必须如此方可杜悠悠之口,一死一生,交情乃见,他想洗雪不白之冤,史氏遗属实已给了他最好的剖白机会
杜月笙立刻慨然允诺,而且全心全力,分别进行,为了驱逐黄炎培及其同伙,他很巧妙的以组织对组织。申报原是史量才个人所有,报馆以史量才为主体,他亲自担任发行人兼总经理,黄炎培为遂攫为己有的阴谋,宁可画蛇添足,架床迭屋,在申报馆之上再添一个「总管理处」由他出任首脑,逐步的对报社加以控制,最后则取史量才而代之。杜月笙接受史量才遗属的请托以后;他便反其道以制其人,不惜百尺竿头,再成立一个更高的机构,美其名为「申新时商四社联营处」,这才是货眞价实,名实相符的超越报馆之上的总机构。
顾名思义,申是,申报,杜月笙要代表他的老朋友接手经营。新,指新闻报。杜月笙不但代史量才接任新闻报董事,而且还要将他超过半数的股权,纳入亲自掌管运用之中。时,为「时事新报」,那是属于杜月笙私人所有,由他出资交由张竹平主办的。商,曰「商报」,乃是老朋友李征五创办,当时也推举他为董事长。如若概其余,则「申时」二字,又包括了杜月笙最早投资的新闻事业,亦由张竹平所办的「申时通讯社」。
从表面上看来,杜月笙是在把他自己所拥有的新闻事业,加上史量才遗属委托代管的申新二报,合在一起,设立机构。因而以简驭繁,集中管理。实际上呢.他多此一举,完全是为了对付心黑手辣,老奸巨猾的黄炎培。黄炎培用总管理处的名义越俎代庖,杜月笙则成立「联营处」而釜底抽薪,黄炎培如果食髓知味,不甘撤退,那么,「联营处」立可掼掉「总管理处」这个包袱,直接了当的掌理申报管。
卽令如此,犹恐黄炎培欲壑难填,贪婪恋栈,杜月笙宁愿亲自出马,开生平从所未有的
先例,他当「申新时商四社联营处」总经理。
跃马挺枪,架势摆足,黄炎培在情理法三方面全都没有理由不卷铺盖,何况他惧怕杜月笙的声威,凛然杜月笙的手段。他只好功亏一篑,知难而退,乖乖的把申报交出来。而他那个形同虚设的「申报总管理处」,因之也宣告风流云散,左派及共产党渗透进去的势力,更被杜月笙一举手间,摧破无遗。
上海人都晓得杜月笙接管申报了,所有关系史量才事件,因而加诸于他的谣言,由于杜史两家往来如常,交谊密切,遂而不攻自破,销声匿迹。这是他私心引为欣慰的一大成就从此,他使申报业务恢复正常,对于史量才遗属的照拂关切,更是谊同家人,无微不至,连史咏赓和他的朱氏夫人闹家务纠纷,几至涉讼,都是由杜月笙挺身而出,亲为调解,使这一对已成怨耦的小俩口,宣告离婚,了却公案。
杜月笙智擒王晓籁
绰号多子王的王晓籁,秀才出身,满腹诗书,他是浙江绍与人氏,早年来沪经商,发过财,开过几丬钱庄。他相貌堂堂,声音洪亮,唱京戏唱黑头,为人处世则大而化之,不拘小节,因此,他自嘲般的取个别号曰:「得天」,又称「得天居士」,以喩其禀赋独厚,精力过人。王晓籁能言善道,舌辩滔滔,机智深沉而变万化,可谓当代不可多得的肆应长才。他曾躬与辛亥革命,资格老,花样多,难怪上海大佬、赤脚财神虞洽卿要把他当作左右手,视同心腹肱股。
虞洽卿绰号赤脚财神,大约有两种说法,其一是谓虞洽卿籍隶浙江省宁波府龙山乡,儿时家贫,不曾读书,长大了便径赴上海习艺谋生,经同乡人介绍他到一家钱庄学生意,当他抵达的前一夜,钱庄经理做了个梦,梦见一位赤脚财神直闯进来,翌晨醒转,方日诧异,当时大雨倾盆,虞洽卿匆匆赶到,他怕街头积水浸湿他的布鞋,于是打着赤脚,赴钱庄报到,讵料门坎太高,他个子又小,于是在忙乱间被绊跌一跤,这位赤脚童子直摔到经理跟前,经理回忆梦中情景,约略相同,自此对虞洽卿另眼相看,不次擢升提拔,于焉果然造就了这位赤脚大仙。
另一个说法则谑而且虐,由于虞洽卿出道既早,千笔奇大,他自钱庄脱颖而出,荣膺荷兰银行买办,然后说服逊清两江总督端方,则办南洋劝业会,是为我国第一次农工商业展览,他荣任总办。往后他资助上海光复,刱办上海商团,组设宁绍轮船公司,办事业,兴建设,在他的黄金时代,兼任上海各大公司董事长,头衔卽在一百以上,接下来他又创设交易所,革除包办制的商场陋规,使工商各业纳入现代化的轨辙,获有利润,则尽量资助赞可国民革命,虞洽卿勇于创业,也敢于举债,他事业庞大,声望崇高,却是左支右绌,永远空手赤拳,摇摇欲坠,天天都在过年三十,嗣后他全心全力经营其主要事业三北轮船公司。这间公司为什么非叫「三北」不可,因为虞洽卿的故里龙山,恰在镇海、慈溪、余姚,三处宁披府辖管的县治以北,镇海之北、慈溪之北、余姚之北,正是面临烟波万顷的玉盘洋,当然也在宁波府城之北方。这「三北」的名称,其实是大有深意的。
龙山乡负山面水,一望无际,却有伏龙、虎蹲两山遥相对峙,奇峯危石,交通不便,虞洽卿任职荷兰银行买办,白进斗金,赚了些钱,便一心一意要为故乡龙山打出路他在家乡滨海地点固海滩,建码头,一口气买下三艘小火轮,命名镇北、慈北与姚北。他派慈北、姚北行驶穿山、舟山、沉家门等岛埠,以镇北航行甫江,衔结沪甬航线,镇(海)慈(溪)姚(余姚)三县之北都移充轮只名称,是为「三北公司」的刱始,办这个造福桑梓,饶有意义的事业,虞洽卿投资了二十余万现大洋。虞洽卿胸怀大志,建设故乡,除了辟航线、建码头以外,他更斥巨资在龙山筑轻便铁路、架电报线、开辟公路、布置公园、刱办学校、设教养院,民国以前,他卽已为家乡化费颇多。
虞洽卿以阿泣宁波同乡为基本羣家,拿上海金融工商中心公共租界为根据地,长袖善舞,大展鸿猷,他所刱办的事业多得不可计数,然而他却经常闹穷,债台高筑,几乎一年四季闹退票,从早到晚轧头寸。他最感与趣的事,是为三北公司买新船,在经济上支持他最力,随时可供缓急的,则是一丬资本雄厚的永丰钱庄,因此老上海有一句打趣话︰「三北公司的轮船一只一只开进永丰钱庄去」正是笑他一买了船立刻抵押的说法。
市面上经常在说洽老要倒,但是前后五六十年,纵使虞洽卿一向风雨飘摇,却是依然屹立如山,倒他不掉。老上海又有一个说法︰「洽老的支票,十张退念次!」偏就是实情,因为不论那家银行,都要顾洽老的面子,他开的支票存款不足,行员会替他盖上一个专用的戳手:「取款人与出票人接洽」,取款人祇好再去找洽老,经过洽老「婉言情商」,延迟几天,另换一张支票,如此三番四回:方始领到现钱,因此,说他十张支票退念次还仅祇是指其平均数而已。
王晓籁的作风,跟虞洽卿有点不谋而合,却是虞洽卿的鹘起鹘落,时而富可敌国,时而债台高筑,那都是环境关系,实偪处此譬如说第一次世界大战,虞洽卿趁趁外国轮船抽调回国,货多船少,运费激涨,因而竭尽一切力量,扩充三北公司,待欧战一停,外轮纷纷东还,三北便受到排挤,亏损数百万元,三北已濒破产,但他仍尽量支撑,闹得个人经济状况自此一蹶不振,便是显明的例证。王晓籁对于钱财则彷佛视为身外之物,大去大来,并不在意,他曾有一次和陆京士闲谈,说起他早先拥有的几丬钱庄,后来一榻枱子蚀光,言下之意,一眼呒啥,就像谈他昨天晚上输脱了几个钱一样,因此在对于钱财的基本态度上,虞王二人又大不相同。
鱼市场上第一回合
王晓籁不是白相人,也未必是纯粹的读书种子,在绅商地界,他远比杜月笙出道早,声名好,要想降伏这个多子王,实在不很简单。头一个回合,杜月笙是要摆点颜色给他看看,藉以表现自己深厚的潜力,使王晓籁不至于忽略或轻视,杜月笙窥伺机命直到民国二十二年,王晓籁准备往上窜了。民国二十二年春天,吴鼎昌在当实业部长,他和上海市长吴铁城商量,由实业部和上海市政府合资,在上海办一个渔市场,一方面增裕政府收入,一方面有以平准鱼价,减少上海广大渔民所受的中间剥削,吴铁城觉得这个意见很好,立卽应允,着手筹备。
渔民住上海人口中占很大的比重,而且渔人都是热情豪爽,慷慨大方,轻生死,重义气的朋友,谁能掌握得住他们,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因此,渔市场主管这个职位,当时有许多大力人士垂涎角逐,王跷籁便是其间最热中者之一经过虞洽卿的鼎力推荐,上海渔市场筹备主任,乃至成立以后的总经理一职,遂为王晓籁所得。
任命发表,杜月笙怦然心动,王晓籁不是久屈为人用者,蛇龙得了云雨,唯恐他终非池中之物。所以,当王晓籁开始办事,为时未几,便发生了层出不穷的阻挠和窒碍,上海渔民打鱼,无分远洋近海,内河池沼,一向都由渔行收购,大中小盘,辗转出售,鱼价的贵贱,供应量的增减,都有幕后的牵线人在,如今官办的鱼市场一开张便不知道有多少鱼行要关门大吉,更不知有多少人失业,或是断绝了财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