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慈禧-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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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只见崔玉贵带着一个矮矮粗粗的人走来,那人浑身泥泞,衣衫不整。
崔玉贵叫道:“这下可有办法了,我找到了榆林堡的地堡,他叫赵如意。”
赵如意朝李莲英点头哈腰:“小的正是榆林堡地堡赵如意。”
“你为什么不迎接圣驾?”李莲英板着面孔问。
“小的被乱兵打了一顿,绑在一口枯井里,方才这位大人来找井水,正好找到了我,就把我吊了上来。”赵如意活像个胖虾米。
“你为什么不叫呢?”
“小的不敢叫,只怕一叫,叫出祸来。因为小的听到外面乱哄哄的,以为又来了一伙乱兵……”
“混账!”李莲英骂道,接着又问,“你认识怀来县知县吴永吗?”
赵如意眼瞪得像包子,几乎挤出眼珠:“扒了他的皮,我能数出他有几根筋。他是俺县的县太爷,小的怎不认识?催租拉夫,都是他干的,整治得小人好苦!”
“好,你带我们去认他,告诉你,认错了可要你的脑袋!”李莲英恶狠狠地说。
“小人不怕他,小人的脑袋早已挂在裤裆里了。”
李莲英、崔玉贵带着赵如意先来到早到的吴永关押的地方。
赵如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吴永,说道:“这个多多少少有些像,这蒜头鼻子,蛤蟆嘴,水蛇腰,真的像极了!”
“我问你是不是?谁说像不像!”李莲英用眼睛瞪着赵如意。
赵如意摇了摇头:“这年头一天三变,人也变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不好,说不好。”
…
西遁风云录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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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吴永可怜巴巴望着赵如意,说道:“你可积点德,别把你们的父母官往火坑里送,有句话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赵如意吐了吐舌头:“两位大人,那看看另一个再说吧。”
李莲英、崔玉贵无奈,只得又带他去见那个迟到的吴永。
赵如意一见到这个吴永,“啪”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嚷道:“就是他,他就是狗县官,他抢走了我的一匹好马,还把我的一个侄女抢去了……”
李莲英把崔玉贵拉到一边,悄声道:“这个地堡不怀好意,他指的这个真吴永有可能是假的,他想使借刀杀人之计,借我们的手杀掉真吴永。现在假设方才那个吴永是真的,眼前的吴永是假的,他肯定了眼前这个假吴永,叫我们去杀那边的真吴永,这就遂了他的愿了,这叫公报私仇,用心歹毒。”
地堡赵如意耳朵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大声道:
“我说的可是真的啊!”
眼前这个吴永也听到了李莲英与崔玉贵的对话,也大声叫道:“这个地头蛇说的是真的,一点没有掺假,我就是他们的父母官!”
崔玉贵朝他瞪了一眼,说道:“没有你的事,你插什么嘴?!”
这时,门外又是一阵骚乱,几个兵丁绑着一个瘦老头走了进来。
“这是谁?”李莲英指着瘦老头问兵丁。
“这是我家的管家董福,是我派驻榆林堡的人。”吴永在一旁开了腔,脸上绽开了笑容,像是遇到了救星。
“你究竟是谁?”李莲英厉声问瘦老头。
瘦老头此时被松了绑,揉了揉眼睛,回答:“我是怀来县知县吴永家的管家,几个月前被派驻这里……”这时他发现了地堡赵如意,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就是这个赵如意命令手下的人把我绑了,关在一个马厩里,他这是抗上!”
“他怎么到这里来的?”崔玉贵问那些兵丁。
一个兵丁回答:“我们搜到一个马厩里,正好见到这个老头躺在那里,便把他带来了。”
李莲英笑着露出黄板牙,说道:“真是雪中送炭,你来认认谁是你们县老爷?”他指着屋内的吴永问:“这位是不是你的主人?”
董福颤巍巍来到吴永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番,摇摇头,说:“不是,我家主人比这位胖一些……”
吴永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真是忘恩负义,是谁给你灌了黄泥汤子?几壶马尿灌得你六亲不认!”
董福啐了吴永一口,说道:“我他妈整整在马厩里躺了几十天,每天闻的都是马粪干。你是哪里来的强盗,竟敢冒充我家主人?”
崔玉贵一听,火冒三丈,刷地抽出腰刀,就要杀吴永。
李莲英按住他的刀柄,冷笑着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还怕他飞了不成?先带这个管家去见见那个吴永,然后再来问问这个假吴永究竟是何人所派,弄个水落石出,再杀他不迟!”
吴永一听,仰天长啸道:“我冤枉呀!曾文正公在天之灵会为我洗雪的!”
李莲英、崔玉贵带董福、赵如意又来到关押早到的吴永的屋子里。
此时,这个吴永正在长吁短叹。
董福一见他,恭恭敬敬作了一个揖,说道:“主公如何落到这等田地?”
吴永叹道:“我是皇上的忠官,在皇上落难之时,想尽一个下属的职责,冒雨前来迎驾,没想却遇到一个假县令,弄得我人不像人,鬼不似鬼,官不像官,民不似民,唉!”
董福叹道:“在这人妖颠倒的世间,是非是,非非非,是非颠倒,人妖自然颠倒了!”
“嘿嘿嘿”,这时只听窗外有人在冷笑。
李莲英向外望去,只见院内树干上坐着一个乞丐模样的中年汉子,背倚着树干,手里啃着一只驴蹄子,正有滋有味地啃着。
“你是什么人?”李莲英勃然大怒,抽出腰刀向外冲去。
树上那人呵呵笑道:“谁不知我乔老爷,一贯杀富济贫,盗富赠贫!”
院内一个太监嚷道:“刚煮的一块驴肉,被他偷去了驴蹄子,这是准备给老佛爷送去的。”
树上那汉子笑道:“我是个忠臣,我要不先尝尝这驴肉有毒没毒,那老佛爷敢吞下肚去吗?”
李莲英叫道:“看我不封了你的狗嘴,叫你贪吃!”说着冲到树下。
那汉子依然漫不经心地笑道:“狗嘴,人嘴,总是要吃驴肉的,驴或许有时也要吃驴肉,何况人有时也要吃人肉的。不论谁吃,吃什么肉,或吃什么东西,拉的都是黄灿灿的臭屎,吃得越香,拉得越臭,人若没有嘴,连滋味也品尝不出来。人在远古时代,靠打野兽为生,那时没有盐,也没有作料,不是也一样吃吗?”
李莲英骂道:“你这头叫驴,谁让你给我讲历史,有种的你下来!”
那汉子头一歪,也叫道:“有种的你上来!”
李莲英手一扬,一支飞镖飞了上去,只见那汉子不慌不忙,用手摇了摇树干,飞镖结结实实钉在树干上。
“还是少用点手劲,这个铁玩意儿打起来还不容易,何况被你这公不公、母不母的人用了,更是可惜呢!”
李莲英恼羞成怒,吩咐兵丁道:“给我烧这棵树,看他还飞了不成?待把他烧成灰,看他嘴还刁不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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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遁风云录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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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兵丁拖来一捆捆柴火,堆到那棵槐树下,准备点燃柴火。
树上那汉子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还是积点阴德吧。”说着,纵身一跳,跳到一座房上,三窜两窜,无影无踪。
“这真是个鬼堡,鬼里鬼气的!”李莲英沮丧地回到屋里。榆林堡地堡赵如意指着吴永道:“这是个假的,不是怀来知县吴大人!”
李莲英正在气头上,骂道:“连你这个地堡也是鬼精灵!我叫你到阎罗殿见鬼王!”说着,手起刀落,将赵如意拦腰劈了。
两个兵丁拖着赵如意的尸首走了出去。
李莲英赶出门来叫道:“把他的尸首吊在堡头,叫这些小鬼亮亮相!”
李莲英亲自给吴永松绑,皮笑肉不笑地说:“知县受苦了!”
吴永作了一揖:“老公公受累了!”
崔玉贵问:“那个假吴永怎么处置?”
李莲英气恼地说:“把他绑到堡头,弄五匹大青骡子,给他来个五马分尸!去去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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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遁风云录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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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玉贵带着几个兵丁来到迟到的吴永屋里,不由分说,拽起他就走。
吴永道:“有个水落石出了吧,善有善招,恶有恶报,俗话说,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说着,瞥了一眼崔玉贵,“怎么?带我去见太后?”
崔玉贵鄙夷地望着他:“到了那儿,你就明白了。”
吴永跟着崔玉贵和几个兵丁走出骡马店,绕过密密匝匝在地上扎堆的兵丁,来到榆林堡的堡头。吴永远远望见前面树上吊着一人,脸吓得苍白,心“突突”地跳着,他登时明白了,气得顿足叫道:“你们要后悔的!连真假都辨不清,如何侍候太后、皇上?”
崔玉贵用力推着他,狞笑着说:“错不了,你说,你是谁派来的?”
“哈哈,我是皇上派来的。”吴永有些神经错乱,嘴角抽搐着。
这时,又有几个兵丁牵着五匹骡子走了过来。那是五匹老羸的瘦骡,不堪驾驭,冻饿得奄奄待毙。
吴永惊疑不解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崔玉贵道:“干什么?今个儿要叫你来一个五马分尸。”
吴永一听,软绵绵瘫在地上,他有气无力地嘟囔道:“你们真是缺了八辈子德了,我是无辜的呀!”
崔玉贵朝旁边几个兵丁一努嘴,几个兵丁一拥而上,将吴永分别绑在五条骡腿上,又点燃了一个火把,只要一烧骡尾,五马分尸的惨剧就要发生。
吴永气息奄奄,仿佛只有呼出的气,而没有吸进的气了。
崔玉贵用脚踢了他一下,问道:“快说,是谁派你来的?”
吴永没有反应。
“是洋人派来的?还是义和拳派来的?是哪个山头的土匪头子派来的?”
吴永的眼皮翻了几下,露出鱼肚白:“是皇上派来的,学而优则仕,是凭着真本事考上来的,不,不是靠割家伙上来的……”
崔玉贵一听,脸红了半截儿,用力踢了吴永一脚,正要吩咐兵丁点马尾,只听有人高声喝道:“刀下留人!”话音未落,从土路上飞也似的翻上来一个人,那人滚得如泥猴一般,文文弱弱的身子,高挑挑的个子,一双剑眉分外英武。崔玉贵一看,惊得后退几步,叫道:“尹爷,你去探虚实,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们还以为你叫野猫叼走了呢!”
来人正是“铁镯子”尹福。
原来尹福正躺在田埂上冻得发抖,忽听有动静。他睁目一瞧,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条饿狼,摇着尾巴,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尹福身上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被点了哑穴,口中又喊不出,可怜一生英雄,遭了暗算,眼看就要落入饿狼的腹中,他如何不伤心落泪。
那只饿狼两眼泛着绿光,窜到了他的身旁,离他的身体只有半丈远。
饿狼似乎被尹福的镇静威慑住了,它见尹福毫无反应,感到异常,反而预感到有一个危险的圈套或可怕的陷阱。这只狼恐怕不是山里辗转而来的狼类,而是平原上的狼,比一般狼要多疑和谨慎。它用鼻子嗅了嗅,又耸起耳朵听了听,发现没有其他的动静,才敢一步步逼近尹福。尹福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目微闭,胸脯一起一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只狼就在逼近尹福身体的一刹那,猛然感到有一股强烈的气流向它袭来,使它像触电般的发抖,欲进不能,欲退不得,伸出的硬爪似乎凝结住了,张开的血盆大口也仿佛合不上了,这股气流是那么猛烈,那么使它寒彻骨髓。尹福依旧躺在那里,仿佛睡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