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励志人生电子书 > 梁晓声小说集 >

第41章

梁晓声小说集-第41章

小说: 梁晓声小说集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瓯龉萁簧狭艘晃慌衙矗俊�
   我说胡扯!那是冒名的我。她就笑了。又说:“听来那是个难缠的女人。我一猜就是冒名的。你自
  己妥善处理好。她还给厂办打了电话,别让她继续滋扰下去就行。。”文学部主任替我向厂办解释了,厂办也就没将这件事当成一件事儿。下午我在家中写作时,一个陌生的女人来访了,三十多岁,高挑的身
  材,衣着颇时髦,形像也还看得过去的那一类女人。端正的高鼻梁上架一副
  银边眼镜,斯文又矜持的模样。她不待坐下,就急迫且怀疑地问:“你真是作家梁晓声?”我反问:“那么您就是和另一位作家梁晓声交上朋友的女士【口罗】?”她不回答我的话,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连说:“不像!不像!他高
  高的个子,挺英俊的。”环视着我那不足十二平米的唯一的房间,又说:“他
  住在兆龙饭店!他怎么会住这种地方呢?”听她那口吻,倒好像我是冒牌儿货。我不再说什么,低了头默默写我的。巴望她识趣儿些,不要继续侵占
  我的时间。“那么你不是上将的儿子?”我说:“我是建筑工人的儿子。”“那么你家里也没给你留下值三十万美金的房产和值四五十万美金的名
  人字画?”我说:“对。”“你也没有日本护照?没有可以在日本长期居住的资格?”我说:“没有。”──仍不抬头看她,不过一边写一边简短地回答而已。“可他说,他在日本早稻田大学任正教授,介绍中国近当代文学。他此
  次回国,是因为有美国人要买他家的房产和字画。。已经成交了,住在兆龙饭店专等着收到从美国寄来的支票。。”
  我说:“女士,你起码应该相信你自己的眼睛。我不是那位作家梁晓声,这已经是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而且我对那位作家梁晓声也不感兴趣。请不要再跟我说他了吧!”──我还是不抬头看她。懒得抬头看她。
  “他对女人说话也比你温柔。语调很多情。目光更那样儿。我在友谊商店买衣服,他一直从旁打量我。后来就走到我身边,建议我应该买另一件。说另一件的色彩和款式更适合我。我本来只不过看看,并不想买的,经他一说,倒不好意思不买了,钱不够,他还替我垫了二十多元,后来就请我吃饭。。难道。。”
  我终于抬起头,望着她冷冷他说:“毫无疑问,女士,您遇到了骗子。”“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好好儿的一件事儿,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她失落极了!意思分明的是──我也并非一个容易上当受骗的女人啊!可我却想到了样板戏《林海雪原》那句流传广泛的台词──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
  我并不将她视为狡猾的狐狸那一类女人。恰恰相反,我觉得她整个儿一个傻大姐!不可思议的自我感觉良好的傻大姐!骗她这样的女人,那冒名的作家梁晓声甚至在“战略战术”上未免太“正规化”了。也许玩儿闹着似的,就足以将她骗了。
   “梁晓声还借了我六千元钱。。”我一听,心里可就幸灾乐祸。我半点儿也不同情她。半点儿也同情不
  起来。正如没法儿不幸灾乐祸起来。分明的,她的损失不仅在金钱方面。“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攒的六千元钱。。”一个女人,如果能将自己“好不容易攒的六千元钱”,给予一个才认识
  了没几天,根本谈不上有什么了解的男人,那么他进而把她弄到床上去,也就是既顺理成章又顺便儿的事了。
  我心想──活该!你又不是不诣世事,天真无邪的少女,那么简单那么“程式化”的伎俩就把你从钱和性两方面都骗了,只能怪你自己。我心中还是半点儿也同情不起她来。只觉得她令我鄙视和厌恶。
  我问:“那个梁晓声答应带你去日本吧?”她微微点了一下头。“还答应和你结婚?”她又微微点了一下头。我站起身,冷冷地说:“那么你就别在我这儿耽误时间了呀!快满北京
  寻找他去呀!正如你自己说的──好好儿的一件事儿。找不到他,不就是美梦一场了么?”我一边说一边走出家,站在家门外,一手拉住门不使门关上,一手做
  向外恭请她的手势。。她当然明白了我是在向她下逐客令。她一边低了头往外走,一边嘟哝:“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好
  好儿的一件事儿。。·我见她已泪眼汪汪。她走后,我静下心一想,我这作家梁晓声,明知另有“一位”很帅的,
  善于奉迎女人心理的,是上将独生子的,在日本早稻田大学任正教授的,马上就有一张近百万美元的支票到手的“梁晓声”,兴许正在别的什么地方又以同样的伎俩对别的女人行骗,我这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似乎也太没起码的社会责任了。。
  于是我简单地将这件事写成七八百字,郑重地征得文学部主任同意,
  盖上了文学部的公章,寄往了《北京晚报》。这就是当年《北京晚报》上登的“梁晓声告诫‘警惕梁晓声’!”标题不是我拟的。是报社加的。当年一些文学界朋友还议论纷纷,以
  为我不甘寂寞,哗众取宠,自己想出一个“点子”,意在替自己制造“社会新闻”,抬高知名度。。其实我当时哪儿有这么复杂的动机呢。而且这么一桩事儿,又算的什么“社会新闻”呢?我倒是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自己的名字和“花边文字”连在一起带来的心理滋扰。
  但是我当年也并未责怪报社编辑何必加那么一个怪里怪气的标题。试想编辑也必是和我一样很有社会责任感的啊!反正以后再没有被那另一位“梁晓声”骗了的女人来找过我,于是,于报社编辑,目的也就算达到了。
  “梁晓声告诫‘警惕梁晓声’”这一“花边文字”,却使池田寿龟老先生非要“拜访”我不可了。他先打电话与我联系,说他接受了外文出版社交给他的任务,正在翻
   译我的《从复旦到北影》和《京华见闻录》两篇自述体文章。本打算初步翻译完了再“拜访我”。见了晚报上那篇文章,禁不住希望立刻见到我了。。
  几天后我在家里接待了他。很矮,肤色很黑,头发花白的一位日本老先生。脸上皱纹多而且深。看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要老。记得他当时穿了一件旧风衣。一条很普通的线围脖差不多是胡乱地缠在脖子上。一副不修边幅甚至有几分邋遢的样子。那一天外边刮大风。他在北影门口就下了出租车。北影院内到处正在营建。他走走问问,走了十五六分钟才走到我住的十九号楼。待我见到他,他已浑身灰土。灰土藏进他脸上多而且探的皱纹里,看去蓬头垢面的。
  他进了门不停地搓着双手说:“好冷,好冷,冷的‘斜乎’!。。”一口中国话说得挺流利。那一天的确很冷。他穿的也太单薄。我先请他站到走廊里,替他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一通扫。扫尽他身上的
  灰土,又兑了盆热水,带着毛巾香皂,请他到筒子楼的公共洗脸池那儿洗把热水脸。他脸上灰土太多。几把脸洗过,水已浑了。他的目光便望向我拎在手中的暖水瓶。心中有请求又不便开口。我看出了他的意思,又替他兑了一大盆热水。他这才得以将他的脸洗得干乾净净,一边从内衣兜里掏出柄小梳子梳他那被风刮得乱蓬蓬的花白的头发,一边环视着公共洗脸池四周。不消说,那是我们那幢筒子楼最有碍观瞻的地方。垃圾触目皆是。水池子里沉淀了一层油腻腻粘乎乎的污浊。
  他问:“你们全楼的人每天都在这儿洗脸?”我说:“只是住二层的人在这儿洗脸。也不只在这儿洗脸啊!刷牙漱口,
  洗衣服洗菜淘米。总之一切用水的方面,都得在这儿进行。。”他说:“那。。”沉吟之际,将“那”字拖得老长。我看出他想说的是一一“那为什么不将这儿搞得干净点儿,卫生点
  儿?”但他在拖得老长的“那”字之后,说出的却是“这儿挺冷的,到你家去吧!”那儿的确并不比外边暖和。外面的大风扬着灰土,正从没了玻璃的窗口一阵阵扑入。。我赶紧挽着他回家。他一手拿盆,我一手拎暖水瓶。不挽着他,怕他
  磕了绊了摔一跤。我家也不比外边暖和多少。我住阴面儿。还没来暖气,窗户也透风。我见他仍紧缩着身子,知道他还是觉得冷,便打开衣橱,取出我的呢
  大衣请他披在身上。接着为他沏上杯热茶。并插上电取暖气摆在他近前。。于是我们的交谈渐渐开始。池田老先生就我原著中的一些字、词、句和时代背景提了一些翻译方
  面的技术性问题,我也一一作了回答之后,他合上他的记录本儿,满意地笑
  了笑,试探地问:“我能不能再就晚报上那篇文章提几个问题?”我愣了愣,一时不明白他何以对那一篇“花边文字”感兴趣。我也笑了笑。。不待我开口,他又补充说:“我是不是有点儿太冒昧了?用你们中国人
  的话来讲,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若不愿回答,可以不回答的。已经超
   出了咱们谈话的正题嘛!我不会因为你不愿回答就不高兴的。”
  我说:“请问吧池田先生。您提出的什么问题我都乐于回答。”
  我觉得他是一位既和善可亲又平易近人的日本老人。就像一位我早已熟悉的,既和善可亲又平易近人的中国老人。我内心里已经开始喜欢他了。
  “那我就问了,好么?”
  “好的,您请问吧。”。
  “你认为,对那个受骗的女人而言,上将的独生子,中国作家的身份,和可以到日本去定居生活,嫁给一位早稻田大学的正教授,哪一方面的诱惑力更大些?”
  他问得我不禁一怔。但那仅是片刻之间的事儿。我随即回答:“也许后一方面的诱惑力更大些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位上将的独生子,身份又是作家,仅仅这两点,在中国已经不太能使那些爱虚荣的女人们上当受骗了么?我曾听一些中国人说,前几年,只要一个骗子自称是高干子弟,而且骗术高明,那么几乎就可以骗遍大半个中国的啊!”
  他问得很恳切,我看出他的困惑是真的困惑。
  我不加思索地说:“对于某些中国的骗子,前几年行骗的‘大好形势’,已经过去了。
  如果一个男子,仅仅是什么上将的独生子,对某些虚荣的女子并不够。关键还在于他的父亲是否仍活着,是否仍掌握实权。如果已经死了,或者已经无实权在握,上将的儿子就远不如能将一个女子带出国的男子了。比如您吧池田先生,在某些中国女子眼里,就远比一个并不能将她们带出国的上将的独生子更有魅力。你可以将某些中国女子带出国是不是?”
  池田老先生不好意思地笑了:“是的是的。但是我没那种念头儿,我十分警惕中国的爱虚荣的女子。你告诫她们不要上当受骗,同时也告诫了我不要上她们的当受她们的骗。用你们毛主席的话说──我要谨防‘糖衣炮弹’呢!”
  我也笑了。
  我说:“对。您是得谨防着她们点儿。那个骗子行骗的伎俩,虽然并不高明,可却是‘全方位’的。上将的独生子这是一种高贵的出身。作家是一种在中国仍较受尊敬的职业。
  近百万美元是一种优越物质生活的保障。日本早稻田大学的正�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