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你是我的江湖 作者:玉面老君(晋江2013-01-27完结) >

第69章

你是我的江湖 作者:玉面老君(晋江2013-01-27完结)-第6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龙床上躺着的人已气息薄弱,形神涣散,浑浊虚晃的目光隐隐越过众人,似乎看到了灯火通明的殿内并不存在的黑暗虚无之处。皇帝的嘴微微张开,却已无力发出清晰的声音,他含糊嘶哑的嗓音发出生命的最后一次慨叹:“我已尽心尽力了啊……”
  
  良久之后,御医上前检查,而后哭声宣布:“陛下已经去了……”
  
  殿中太监宫女不禁低泣,皇帝近身的太监总管出殿向群臣宣布:“皇帝驾崩!”
  
  顿时殿外一片哀号痛哭。
  
  党熙之跪于床侧,悲声道:“母后请节哀,保重身体。”
  
  皇后病容缱绻,面色憔悴,低声说道:“你父皇走得并不痛哭……可惜,你兄弟他远在天涯,连见你父皇最后一面,扶棺送孝,也是不能……”
  
  党熙之也不禁动容,黯然无言。
  
  殿外哭声震天,忽有一外廷传讯侍卫疾步而来,至殿前见此情景不禁猝然跪倒。总管肖公公悄步上前,侍卫呈报:“有南海军情急送入宫!”
  
  肖公公接过急报转入殿内呈于党熙之:“太子殿下,南海传来军情。”
  
  党熙之急忙站起身来,接过信函,飞快打开。书曰:
  
  南境列臣下言,于三月二十四日大破倭寇全军,杀敌三万,俘虏一万,后全歼。大战告捷,此患已灭,倭国元气大损,此十数年内,不足为忌。敌寇于大败之际,出死士突袭,与我一主舰玉石俱焚。全船军士阵亡,督战使二皇子殿下殁,诸逝者俱尸骨无存。
  
  党熙之将书函又从头看了一遍,而后眼睛在最后一句上字字缠磨,似是要将这些字个个拆解开来,看看它们里面是否还藏着别的意义。
  
  皇后神情殷切地望着党熙之,却见他微露喜色的脸上突然变得煞白,尖锐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手中墨迹斑斑的信纸,仿佛这一纸薄书上承载惊天秘辛。
  
  “皇儿,发生了什么事?”皇后难免揪心,既为连天战事,更为她深入战火之中的小儿。
  
  党熙之却充耳不闻,仿佛定了身一般,动也不动地保持着从那一刻起就没有变过的姿势。
  
  皇后从未见过他如此失神失态,心中不禁大为惊慌,颤声命一旁的肖公公:“把他手中的信拿给我……”
  
  “殿下……”肖公公称呼了一声,便轻轻从他手中取信,党熙之仍是不动,任凭信纸滑落般从手里离去,眼睛却怔怔地看向他的母后。
  
  皇后抖着手接过信笺,似乎连移过去的目光也在轻颤,而后顷刻间身如抖筛,泪如走珠,难以自持的低哭痛彻心肺。
  
  肖公公大惊,看着身受巨震的两位主子,冒昧从地上捡起了飘落的黄笺。他抬眼含着泪花看向皇后娘娘,生怕她伤心过度,昏厥过去。
  
  只有皇后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她的身体已经衰弱不堪了,连渐近的死亡都已看淡的心不会再给她制造天翻地覆的情绪波变,她已没有力气去承受这种损耗了。她只感到难以遏制的心痛与哀伤,如此清醒而强烈地占据了自己病体的每一处,吞食着她最后的生命。
  
  殿外呼号声不止,人人皆知,他们都在痛哭先皇,更在呼唤新皇。肖公公出殿看了看,慕容正卿跪在当首,问道:“肖总管,太子殿下呢?”
  
  肖公公默然转回殿内,轻声唤道:“殿下,外臣们都在候着呢……”
  
  党熙之面色僵绷,喉头发紧,腿脚仿佛突然间失去了知觉,无法挪动。
  
  皇后再次开口,声音之中仍带着浓重的哭腔,伤心欲绝:“皇儿,你去罢……等来人将消息带到时,让他立刻进宫来禀……”
  
  党熙之喉咙动了动,嘴唇轻启,一个“是”字说得艰涩无比。
  
  肖公公领着党熙之走出长垣殿,众大臣停止了哭声,都跪直了身体望着他。前排重臣正欲开口,忽见太子殿下苍白隐忍的脸转向一旁微微垂首的肖公公示意了一下。
  
  肖公公开口又向群臣宣布:“南海战事大捷!连王殿下殉难!”
  
  大殿内外一时噤声,片刻之后,慕容正卿率先开口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殿下登基!”
  
  群臣高呼:“请太子殿下登基!”
  
  寅时发丧,沉重的钟声在暗寂的长空鸣响回荡,侵入整个京城内每一个人的睡梦之中。
  
  晚清被悠长渺远的钟声唤起,明明是由睡眠中醒来,听着这钟声,却反而觉得像是恍惚入梦了。
  
  她打开门时,院中已站满了下人,每个人都在寒夜之中静立不动,向着皇宫的方向,侧耳倾听。晚清初时觉得奇怪,刹那便明白了过来。鸣钟暂停,三十六声,皇帝驾崩。
  
  第二日满城皆白,家家闭户。朝廷下诏于天下,万民皆守孝三月。
  
  连王府也阖府上下换上孝衣,各厅房里挽起白纱,府门上挂起了白灯笼。晚清也换上了白衣,心中甚为党羡之忧虑,不知他何时会得到消息,又或是他已经快要回来了。上次来信说到,决战在即胜券在握,他不日便可归京了。
  
  晚清看着王府里里外外的丧仪装扮,心中隐隐觉得是不是太夸张了。可她不懂得这里的规矩,见了也只能默然接受。
  
  直到黄昏时分,耳边丧钟之声依然阵阵响起,似乎永远不会有完全停下的那一刻。晚清站在院中,忍不住问管家:“这钟要敲到什么时候呀?”
  
  管家叹了口气,说:“按制,这京城内的大小庙寺,要鸣钟三万次啊……”
  
  晚清正在惊讶,却见管家眼圈一红,竟流下泪来。
  
  她见女人哭倒还无感,就是见不得男人哭,尤其还是这么个年过半百的老管家,相处日子已多,彼此还算熟稔。晚清心焦地说:“管家大人你别哭啊……你一哭,我觉得我不哭都不好意思了……”
  
  管家听了她的话忙擦着眼泪说:“不哭不哭,我没哭……”眼泪却一时止不住。
  
  晚清完全是被他的模样勾红了眼眶,心里正在暗暗感叹他的衷心与情切,忽从府门闯进来一高个男子,莽撞急切,风尘仆仆。
  
  他一路奔至两人跟前时,晚清才看他觉得有点眼熟,想起来也许是以前跟在党羡之身边的亲随。管家一见到他,登时一激:“江声!”
  
  赵江声对管家说道:“向阳已去宫中传讯了。”
  
  晚清忽然想到,他是不是跟在党羡之身边的?那党羡之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她心中一喜,念头刚动,还未及问得出口,忽见管家睁着红红的眼圈,眼中含泪看着她,颤声道:“姑娘,殿下他,殿下薨了!”
  
  晚清顿时懵住,怔怔地说:“你什么意思?”以她一知半解的理解,这句话实在是个不怎么好的意思。
  
  她问完之后,不理管家了,又转向赵江声,声音已突然哽咽起来:“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赵江声面色大恸,声音悲昂:“王爷他殉难了!他死了!”
  
  晚清不相信他,可还是忍不住哭,泪眼模糊,气息颤乱,声音也被哭意割得七零八散:“你骗我,前几天他还……给我写信,说马上就能打胜仗了,他就能回来了……难道你们……你们打败了吗……”
  
  “是打胜仗了,王爷就是在胜的那时死的!”
  
  晚清已看不清他,只觉得他的声音像句魔咒一般钻入自己的耳朵,她眼前一片朦胧地对着那个方向争辩:“胜了怎么会死呢,你胡说!他是受伤了吗……他伤得很重吗,他还没死对不对?”
  
  “他没有受伤,他是死了……”赵江声声音颤抖,却吐字清晰洪亮。
  
  晚清委屈地发出最后一句辩解,泣不成声,话语难辨:“那他的尸体呢……”
  
  “没有尸体……”
  
  晚清心中始终不肯信他,这时重又升起希望,收不住的哭声里竟带着几分欢快:“那他肯定没死,他是失踪了对不对,你们找不到他,就说他死了……”
  
  管家怜悯地看着她满脸彷徨一身哀痛,低声问赵江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江声恨声道:“倭贼举了白旗之后,王爷站在船头,让我们也跟着接收敌船去,然后他摘了头盔自己进舱了。我们随着南境的海军,几条船开了过去,一同去受降。我们已经接管了敌舰,上万个俘虏也都看守控制着……”
  
  “没想到突然有艘小船从战舰后面溜了出来,箭一样飞快射出去了。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小小的一条船包得严严实实,也装不下几个人,还正纳闷它这是何意,却见那船直往我们主舰的方向上撞去。”
  
  “我是个脑子慢半拍的人,听到旁边人都惊呼不好,才反应过来,可这时候……船已经撞上了,突然响声震天,连我们离得那么远都感到浑身一震,那么大的主舰被炸成了碎片!我们眼睁睁看着爆炸的激浪平了之后,海面上浮满了染血的碎屑,所有的东西,都成碎屑了……”
  
  他眼中血红晶亮:“其他舰上留守的海军马上受了命令下海打捞,可捞来捞去,除了废铁废渣,什么都没有……那艘大船上还留有几十个人,可是一个完整的人都没捞到……”
  
  晚清听他叙述时暂止了眼泪,声音清晰倔强地提出质疑:“那只能说明你们没找到他,也许他被水冲远了……”
  
  “他们都被炸没了!”赵江声情绪激愤,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嘶声和她辩驳。又对上前拉他的管家说道:“管家大人,还有水声,我还得回家亲口告诉我母亲,她的小儿子被炸死在海里了,连尸体都没有……”
  
  晚清的眼泪又涌了上来,耳边听到他说:“我们这些京城派去的人疯了一般让他们找人,南海的驻军也一样惊慌,完全顾不得打了胜仗高兴,拼命地找,把海上的浮尸一个一个检查,又在海里不停地捞,可除了只捞上来一堆空甲,全烂成一片一片的……包括王爷的盔甲。”
  
  晚清看到他转过来正对着自己说:“王爷当时如果还在船头,能看到那艘小船,说不定还会跳船游远一点,可是他进舱了,我看着他进舱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当时整整大半天了也一无所获,海军主帅说已经没有希望了。我们差点上前跟他们打了起来,那个统领往地上一跪,他跪在我们面前,跪给我们,说这事故是他的过错,但他已经尽力了,他会上表向朝廷说明,但有任何责罚,他自己一人承担……可是,我们是怕责罚吗,我们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责罚。王爷他带我们出去,我们却没有保护好他……”
  
  赵江声咬牙说道:“大家心中悲愤,那个主帅性子也烈,下令把所有战俘杀了。”
  
  晚清对他的话已没有感觉,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意识——这不是真的,这种意识反反复复自产自销,不停地被灌输给她自己。
  
  他怎么会死,他要是死了,接下来怎么办?他要是死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自己存在于这里又还有什么意义?
  
  赵江声看着晚清,把全副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说道:“最后一场仗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