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香-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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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感慨的不止易青,还有远远站在楼梯上的孙茹。
她隐隐约约听懂了易青和依依的对话,对于依依的敬佩又多了几分,而且越加的自愧不如。
要说到生活琐碎,比如易青爱吃什么,穿什么牌子的衣服裤子,抽什么烟喝什么酒……这些生活上的细节,孙茹相信依依在这方面对易青的了解一定远不如自己;但是说到灵魂相通,两心相知,站在易青的角度上为他思考一切,孙茹自知和依依相差的太远。
这样一想,孙茹对于易青更爱依依这个事实也就坦然。
孙茹从楼梯上走下来,对易青道:“易青,爷爷的信你收好吧。”
易青心里又是一阵凄然,他接过信来,郑而重之的折好,仔仔细细的放进口袋里,用手按了按。
依依一手拉着易青,一手拉着孙茹,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一定要节哀啊。我们还有很多现实要面对,我想孙老师在天有灵,恐怕现在也在替你们着急呢!你们可要早点从悲苦消沉的情绪里解脱出来。”
孙茹被依依一说,哀叹了一声,道:“谁说不是呢!我现在还在琢磨,到底要怎么跟我爸我妈解释呢!那天有那么多美国公司,还有爷爷的晚辈、老下级在现场……唉,装了三分钟英雄,原来扮潇洒的代价这么大。天哪,以后我再也不敢装酷了。”
易青和依依被她逗得一起笑了起来。易青思索了一下道:“说实话,我现在也够乱的。你让我想一想,回头我告诉你怎么办,咱们得统一口供才行。唉,别说,我爸我妈现在也在我住的地方等我给他们一个交代呢!”
易青一想起易妈妈的唠叨就头大,她老人家可是把孙茹看到眼睛里都拔不出来了。也是,才貌双全,身家显赫,品行端方,这样的儿媳妇哪里找去。
孙茹瞠目道:“你要想多久啊?大哥,我爸妈今天去跟昨天来的宾客谈事情兼道歉,下午就回来了!他们正在气头上我怎么回答他们啊?”
易青帮她出主意,道:“别怕。你就故作深沉状,跟他们说结婚是人生大事什么的,就说你自己年纪还小,还不想这么早嫁人,或者干脆说还信不过我,感情没到这份上,总之怎么都行。其他的我们再商量。”
孙茹想了一想,道:“也只好这样了。反正只要我们不说,宝叔不说,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依依道:“既然这样,易青你还是赶紧走了吧。免得跟孙伯父他们照面,更加一层麻烦,到时候说不清楚了。”
易青点头道:“对啊。依依你也要赶快回去见宁姐,好好跟她商量一下,怎样编个说法,对付那些记者。昨天机场那一幕,我们孙大小姐穿着婚纱的玉照估计也被很多媒体拍出来了,这个故事怎么编地圆的过来,真是件伤脑筋的大事啊!”
孙茹一听,小嘴噘的老高,嗔道:“你还说我,那天你不也是死皮赖脸的抱着依依不放,你不也穿着新郎礼服?”
易青笑着从茶几底下拿出一大叠帐目表来,往孙茹手上一放,道:“喏,现在老师的遗产全是你的了。这是上次会计们结算出来的,你赶紧收好,这两天叫你爸爸带你去过户公证吧,小富婆!”
孙茹接过那一大叠东西,噘着嘴道:“真是麻烦,都不知道我拿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依依在旁边听了微微一笑。这可是十亿美金啊,就算用来资助那些当初和她自己一样的穷苦考生考电影学院,已经不知道能帮助多少人了。
人和人真是太不同了。正是因为这点不同,依依才希望她的易青能成为一个有能力去创造一片天地的人,希望他会有能力去帮助许多需要帮助的人;而不是做一个整天跟自己粘在一起的小男人。
依依若有所思的侧头看了看易青,心里默默的想到——易青,恐怕你的理想,不仅仅是做一个拍几部电影的富家翁吧?
北京。八宝山革命烈士陵园。
易青和孙茹、宝叔,迎着清晨徐徐的风,长身伫立在孙老爷子的灵前。
易青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十几页稿纸来,肃然上前一步,望着孙老爷子的骨灰盒,轻声道:“老师,我来了。这,是我的《中国电影改良策论》,是四年前您让我做的论文选题。我们师生,因这个选题而结缘,而您,却直至逝世都没能亲自批阅这篇论文。今天,我把它带来了,谨以一名学生稚嫩的文字,权为祭祀恩师先贤的祭品,愿您在天之灵能够听见,伏惟,尚飨!”
说着,易青展开卷成一团的稿纸,昨天整整誊写了一天的论文稿映入眼帘。
易青没有用电脑打,更没有用复印机把自己交给系里的原稿复印一份;而是闭门谢客,关掉手机,连父母也不许打扰,一个人关在小房间里,用恩师生前送给他的签字金笔,一笔一划的,反悔工达五万字多字的论文仔仔细细,工工整整的抄好。
抄得一字不差,一字不错,偶尔错了一字一笔,易青就整页撕毁重抄。
“中国电影改良策论,选论一,论中国电影观众及院线的全国分布情况……”
易青站在灵前,迎风展读,沉郁严肃的男音,说不尽对恩师的感念与敬爱。
也不知念了多久,整篇论文念完了。
孙茹站在易青身后,默默点头。她自己也刚刚完成毕业论文,但是比起易青这篇大气精湛的宏论。她觉得自己拿出来讨论的勇气都没有了。
爷爷没有看错,易青果然是个不世出的奇才,就凭这篇策论。就足以使他载入中国电影学术史册。
易青念完自己地论文,再把稿子卷好放回包里。八宝山这里是不不许焚烧类似纸钱之类的物品的,所以易青会在将来某次家祭地时候,再将这份稿子在老师灵前焚烧以奠。
易青最后凝望了老师的骨灰一眼,转身离开了灵堂。站在外面点起一支烟,等待孙茹和宝叔。
过了一会儿。孙茹和宝叔出来了,孙茹的脸上,又添了泪痕。
“走吧,”孙茹拉着易青的手,轻声道:“这里太压抑了。我们出去吧。”
易青点了点头,三人离开了烈士陵园,回到停车的地方。
易青对宝叔道:“宝叔。你今天是不是要陪孙伯父和父母去办事?一会儿到了大路上您就把我和小茹放下就行了,车子您开走。我们中午自己回去。”
宝叔看了看两人,点头应了,三人坐进车子,向大路上开去。
宝叔把车开到行人路边,把孙茹和易青放下车来,交代了两句早点回家,就开车走了。
易青和孙茹并肩在人行道上慢悠悠地走着,时而对望一眼。会心的一笑。
从孙老爷子逝世以后到今天,事赶事,事连着事,他们两人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悠闲的逛街了。
孙茹渐渐恢复了心情,时不时指着街边的商店,唧唧喳喳。笑笑闹闹,拉着易青看这看那;易青看孙茹不再情绪低落,也十分欣慰。
将次逛到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两人都有些累了。易青找了一家中西合璧地中档餐厅,两人进店点了两杯咖啡,坐下歇息。
易青搅动着杯子里的黑咖啡,顺手加了两块粮。过了一会儿,他想加点奶,可是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的又加了两块粮。
孙茹看着他,噘着嘴道:“喂喂,你要喝多甜啊!给你叫个冰糖燕窝好了,别糟蹋那杯咖啡了。”
易青霍然从自己地冥思中惊醒,抬起头来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孙茹,心里好笑,嘴上却不肯认输,道:“我喜欢这么甜,怎么,犯法啊!”说着,伸手拿了块方糖,扔进嘴里,故意咬得嘎巴嘎巴响。
孙茹看着他笑了,这才是易青呢,这两天他深沉的都不像自己了。以前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是这样整天像冤家一样互相抬杠,没正经的闹着玩的。
孙茹白了他一眼道:“哼,知道你不喜欢陪我出来,才一个上午呢,就相信依依了吧?得了得了,现在去找她吃饭,成全你们,满意了吧?”说着,拿起盛牛奶的小罐,赌气的把易青的咖啡杯整个加满,满得快溢出来了。
易青苦笑着看着自己面前的咖啡,四块粮半杯奶,都快看不到咖啡地颜色了,这不怎么喝呀?
易青把咖啡往前轻轻一推,在椅背上,想了想,忽然坐直了很认真的对孙茹道:“小茹,我有事跟你商量。”
孙茹见他一本正经,也坐下了一点,道:“说吧。”
易青想了想道:“老师的遗嘱,有一点,当时我虽然有点疑惑,但是没想清楚,那两天太乱了;最近,我却想明白了。”
“什么?”孙茹好奇的问道。
易青道:“其实你也该想到的。你是天生的制片人,对经济动作方面应该比我这个数学文盲强地多吧?”
易青顿了顿,道:“我当时就在想,既然老师希望我继承遗产,却把我的中国电影改良计划付诸实施,那么他为什么还让我去成立什么基金呢?”
这么一说,孙茹抬头想了一想,讶然道:“是有点奇怪的。爷爷不可能不知道,基金这种动作模式,一般只是做慈善公益事业的人会考虑用它;用来进行某项事业的话,是很不方便的。它的优点产监督机制相对比较完备,运作比较透明;但是最大的缺点是,一次性可动用地资金太少。十亿美圆的一个基金。一年可动用的资金不过是一千万美金左右,这已经是最多地了。”
易青点头道:“也就是说,按照老师的方案。我们一年从这个基金拿出来的钱,还不够拍一部像《英雄》、《满城尽带黄金甲》这样高成本的商业电影的!这样还想改良中国电影,不是痴人说梦吗?而且,老师决不可能不信任我们两个吧?何必弄个基金委员会,弄上韩山平和一大堆监督掣肘的人呢?”
孙茹想了一想,忽然点了点头道:“所以你看了爷爷留给你地信后。已经想通了这个道理了。”
易青点头道:“是!当我知道,老师在最后关头,放弃了让我承担重任的打算后,才真正明白了他的苦心。”
说着,易青叹道:“一代影坛大亨。一生精明善算,身处纷繁复杂的利益核心,面对任何人都不曾落于下风。可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却也只是一个疼爱后辈地老人。世上的老人,谁会希望子孙们去搏杀拼斗,去牺牲自己的幸福成就什么大业呢?他所希望地,只是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富足度过安稳的人生罢了。”
孙茹点头道:“所以爷爷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去辛苦打拼。他只是希望我们能帮他管理他的遗产,用基金的形式确保这笔钱能用天中国电影发展有益的方面去……比如扶助一下边远地区看不到电影的地方建个电影院啊,或者建个电影学院,帮助一些电影学院的贫困大学生之类地。有韩山平叔叔他们能帮我们监督基金的运作,我们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易青凝视着孙茹道:“一点不错。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小茹。老师为我们想的这么周到,为了我们过的轻松自在,甚至放弃了自己一生地梦想和志愿。但是,我无论如何也觉得,他越是体惜我们,我越是无法去过自己传的小日子。老师这样待我。我若不能继承老师的遗愿,有以回报老师,我良心何安?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甘心做一个庸碌的富家翁,我跟孔儒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