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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笑面人生-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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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晓庆对艺术的追求精神,真是值得赞扬。有一年的春节晚会除了担任串联
任务外,她还唱一首歌《太阳出来喜洋洋》。为了拍这个片子,她选了十几套服装。
那些年头,我仅有一件前克衫和毛背心,她能有那么多的衣服真让我眼馋。黄一鹤
为她拍那片子也真费心。我敢说,那是我们中国第一首MTV ,镜头非常讲究,就是
今天看来,那首歌拍得也有很多新鲜的东西。
    我就是从她和我的讨论中才知道了我当时根本不知道的一些知识:舞台上颜色
一定要大色块儿;人身上的服装不能超出三个颜色;上身和下身服装中间要有过渡
……全是刘晓庆告诉我的。
    在直播那天晚上,还有一点让我震惊。
    刘晓庆在念一封电报以后加了一句串联本上根本没有的词儿:“此时此刻,我
最想念我的爸爸妈妈,我想你们一定坐在电视机前看节目,明天我就要赶回去和你
们一起过年,在这里我给你们二老拜年了。”在中央电视台,借着直播的机会说自
己家的事,这不是“假公济私”吗?
    这在我、马季、王景愚来讲,绝对是“胆大妄为”的事。甭说做,我们连想都
不敢想。可是晓庆说完了以后,我们又都佩服她。
    连马季老师都和我说:“你瞧瞧人家!”
    敲钟
    第一年的春节晚会,还没有现在那么受重视。请来参谋把关的顶多是电视台的
副台长、文艺部的主任(科级)。好容易请了一次部级的高级领导听听我们的设想,
他说:“怎么能让姜昆这种人主持?说相声还行,主持太贫了。”把个黄一鹤吓一
跳。因此,以后审查节目能不叫他们,尽量少惊动。
    第一次正经汇报节目时我记得最大的领导是侯宝林和袁世海。
    他们真是特别认真地听了我们的串联词和节目构思。我记得袁先生拍着大腿说
:“不错,挺新鲜的,不过别太长了。12  点钟以前就行了,不然耽误睡觉。”侯
先生不同意:“老百姓三十晚上熬一宿过12  点没关系。到12  点敲钟这点子不错,
这叫中西合壁,西方12  点全打钟。打钟讲究是在钟鼓楼。
    那个钟是全北京市都能听得到的钟,一般的话十个人敲,一个人喊号,喊十下
撞一声,一声能响30  秒。”侯老讲起典故来头头是道,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那么
多。
    后来我问侯先生,他说:“这是我从小学艺的地方,我当然清楚。我从小在鼓
楼后市场那儿的石记茶馆看戏摊儿唱戏。第一次我给《捉放宿店》打大锣,一下没
错,全是平时听出来的。东四、西单、鼓楼前,故宫、北海、颐和园,五行十八作,
哪有咱说相声的不知道的?”我从心里佩服我的师爷。
    可是联系打钟的时候,北京文物局坚决不允许,说“文革”以后,钟鼓楼需要
维修,现在资金没有,任何人不许上去。钟更不能敲,以免为以后的修复增加困难。
    除了钟鼓楼以外,北京还有能敲的钟吗?
    王景愚老师提议去教堂,黄一鹤给否了,宗教色彩太浓不适合国情。马季老师
说:“教堂里有,庙里也应该有。”我们又开始找,广济寺、雍和宫、白塔寺全查
了。“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按图索骥,我们终于找到了北京郊外
潭柘寺,那里有一座钟。
    地方找到,马上联系,石景山园林局的同志非常热情,欢迎我们前去。
    剧组马上决定“拍摄除夕敲钟”,我们四个主持人,马上准备。
    十冬腊月,北京非常寒冷。我们晚上8 点钟出发,不到40  分钟就来到了潭柘
寺。默默的甬道,静静的山林,潭柘古刹端然地坐落在燕山山脉的一处山凹中。寂
寂的寺院,溶在黑黑的夜幕里,只有大地做依衬,只有星空来伴陪。尽管我们一行
有二十多个人,但在这座古刹群中,依然显得人影孤单。
    我们一下面包车,面对森然静寂和寒冷,每个人都不禁打了几个寒战。这儿比
40  分钟以前的温度又低了许多。山风凛冽,景色阴森,我们把棉大衣紧紧地裹在
身上,全身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
    春节晚会要求的场面是:
    除夕。时针指向了差一分12  点。新年就要到了。马季、姜昆、刘晓庆、王景
愚身着节日盛装在中国式的古老的大钟前,四个人用力推敲钟的大棒,一下、两下、
三下、四下、五下……十下!新年到了!沸腾的人群,神州大地,亿万人民在喜迎
新年……
    哪儿呢?眼前这份儿阴森,这份儿寒冷,这份儿孤独,这气氛出得来吗?
    漆黑的夜中,园林局和潭拓寺的工作人员手中的手电筒为这里的气氛增添了一
点点生气。在手电筒的指挥下,我们剧组的工作人员在拉电缆线。一看这么粗的线,
园林局的负责人吓坏了:“这可拉不得,我们这寺里的电量有限,电压也不够,您
这么粗的线冒一个火星儿,我们这儿可谁也负不起责任。”电线无论如何是不让拉。
是呀,几百年的古寺,木头干极了,稍有纵漏谁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呀!
    倒是工作人员细致,马上有人拿出了两个两联的手提碘钨灯。景愚问我:
    “这行吗?”我哪儿知道行不行呀,再者说行不行也就是它了。有了灯,敲钟
又成了问题。大寺里光有个大钟,没有敲钟的槌儿。有人拿来扫帚把儿,有人拿来
铁锹把儿。打了两下儿,跟敲石头似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人家这钟几十年都没
敲过,哪儿找槌儿去?
    旁边闻讯而来看热闹的人倒是越来越多。有人嘴勤,有人腿勤。一个小伙子找
了一个碗口粗的大木头桩子来:“用这个,敲这钟得有分量,没分量哪儿响呀!”
这木头真是有分量,足有三十公斤,我们四个人抱起来依里歪斜。
    “主持人把大衣脱了,试拍。”这可就8 点了,导演自然着急。
    可我们四个人站还站不稳呢!
    马季说:“导演我们先得练会儿,这动作不一致不行,我往前,她往后,非砸
我脚不可。”“就我劲儿小,砸的是我。”刘晓庆在旁边补充道,围观的群众哄然
大笑。
    导演应允,我们练习。差不多了,开拍。
    一遍、两遍、三遍、四遍……
    古刹钟声赶走了山林的寂静,丛林中栖息的乌鸦被吓得飞来飞去。钟声似乎也
赶走了寒冷,让孤独的冬夜有了几分热气。我们四个人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一个个
脑瓜上冒热气儿。当导演喊停以后我们才发现,我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有十几个木刺,
晓庆带着手套还扎了好几个呢!这么粗、这么沉的木桩在我们手中撞来撞去,没法
不扎刺儿。可我们几个人竟都一点儿没有发觉。
    一个累,一个困,敲完钟全感觉出来了。
    手电筒在我们的脸上照来照去,围观的群众仍是对我们兴趣依然,我们披上大
衣,迅速地向园林局及潭柘寺的工作人员道谢,疲惫不堪地带着两只生痛的手钻进
面包车,已经是次日凌晨2 点30  分了。
    春节晚会上,我们几个人兴致勃勃地敲钟的镜头,展现在亿万观众面前。
    我们嘻笑、雀跃,群众欢腾,钟声宏亮,响彻环宇……您能把那寒冷的夜与狼
狈相同眼前经过电视工作编导们精心编制的场面联系起来吗?
    说服王景愚《吃鸡》当舞台上展现出精彩纷呈的场面时,只有我们才知道那每
一分每一秒的反复和折腾。而也只是在节目最终上舞台完成时,导演们才算知道自
己雕琢的这个器件,究竟是什么样子。黄一鹤把春节联欢晚会定为“一定要现场”
直播个样式,则更加显示了我上面说的这种魅力。用黄导的话说:“不到除夕晚上
这一天,不到年三十晚上12  点,谁也不知道这节目是什么样儿,像是足球比赛一
样,不到终场裁判吹响哨子,谁也不能万无一失地说出最后的结局。”当然,更能
证明这句话的是演砸了的1985  年的春节晚会,那是后话,按下暂且不表。
    第一年春节晚会,还不像现在众目睽睽的被上上下下的人盯着,但比较难的是
大家自己心里也没谱儿。尤其是刚刚从禁铜中走出的中国的导演和演员们,每一个
人自己的头脑里也有个“标准”,由于尺度掌握得不一样,也让导演黄一鹤、邓在
军、张淑芬操了不少的心。
    开始编节目时,王景愚死活不上后来千家万户叫好的哑剧小品《吃鸡》。
    这个节目用大幅度夸张的手法描写一个人吃鸡的过程。这个鸡没煮烂,鸡筋比
橡皮筋还结实,还有弹力。四十五岁的王景愚,正是艺术青春风华正茂的好时光,
《吃鸡》演得活灵活现,在舞台上一个人拳打脚踢,吃鸡吃得“天翻地覆慨而慷”。
    这个节目在“文化大革命”以前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搞的春节大联欢节目中曾
演出过。“文革”十年,这个节目被批了十年,认为王景愚在“攻击社会主义”,
是用“一只煮不烂、作不熟、吃不动的鸡”,讽刺“社会现实”,挑动“群众对社
会生活的不满”,达到“让共产党下台”的目的。牵强附会,胡乱上纲,也让王景
愚受了十几年的惊吓。
    也许是吓出毛病来了。王老师总是在任何小场合的情况下表演得淋漓尽致后,
忙解释上一句:“这节目上春节晚会不行,无主题,容易让人说‘庸俗’、‘胡闹
’。”然后就拒绝往整个春节晚会节目里编排。
    我劝王老师:“我那《如此照相》都说了,开始还怕人打右派呢,不也没事吗?”
王景愚说:“你那《如此照相》突出政治,寻找社会的大主题。我这《吃鸡》突出
什么,突出吃字儿?”他不同意还逗乐。
    这提醒了我们,这晚会突出什么?吃晚饭的时候,我们一边用餐一边找了几个
人讨论这个题。马季老师出人意料地说:“咱们要胆子大的话,就突出一个字儿‘
乐’。十几年了。老百姓没怎么乐,为什么粉碎“四人帮”以后相声那么受欢迎,
就是大家伙需要乐。咱们春节晚会的节目,也别讲太多的政治化的词儿、也不要这
方面的节目,让大家笑好了,节过好了,节目就成功了!”在当时,说这几句话挺
了不起的。
    编导让集思广益,我们也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定了晚会的调子是“欢乐,向上”。
把王景愚的《吃鸡》编了一个小情节:我演累了,跑到一边偷吃给王景愚准备好的
一只鸡。马季找不着我:“姜昆,该报节目了,王景愚表演《吃鸡》。”王景愚匆
匆跑来,拿一个空盘子:“马季,我鸡没了,没道具我怎么演呀?”马季也急了,
帮助找鸡,发现我这儿正偷吃鸡呢,气不打一处来:“姜昆,你干什么呢,你怎么
把王景愚演戏的鸡给偷吃了,人家怎么演,你……”我一听大吃一惊,忙辩解:
“马老师,我太饿了,都两个小时了,也不……那什么……”我将一块鸡肉,塞进
了马老师的手里,马老师把鸡肉藏在背后赶紧批评王景愚:“景愚,你也是,没有
鸡就不能演了吗?老演员了,无实物表演嘛!”王景愚无可奈何作准备去了。马季
沾沾自喜,把藏在背后的鸡肉拿出来,刚要往嘴里放,一看不对:“姜昆,你给我
这是什么部位?”原来我一着急,把鸡屁股臀尖那块塞他手里了,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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