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凭栏香雪落(虐,生子)作者:晨樱-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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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事,即使不是亲手做来,也再也无法平静面对,再也无法冷眼旁观。
从玄冥坛走出,脚却不由自主的迈向了那石阶,一台一台的走下,脑中不断回旋着篱瑾弱弱的问话。
舍得么,舍得么。。。
直到双脚落在在坚实的地上,头脑依然无法平静。
一向身体强健又终年习武的自己,回过身去望望走过的那上千级台阶,不得不承认双腿有些打颤。原来,这一路竟如此辛苦。。。
舍得么,舍得么。。。
或许,是开始有些不舍得了吧。。。
“滴答,滴答。。。”
水滴落地的声音拉回了顾朗坤的思绪,稍稍抬起眼,却见堂上那人斜斜依靠在宝座之上,端着瓷碗的那只手微微前伸,鲜红的血从倾斜的碗边滴下。
“教主!”
“这血是越来越淡了。。。”慕洋的脸上带着一分不耐,一分阴狠,还有一分看不真切的情感。
望着眼前邪魅乖张的容颜,恍惚之间却幻化成另一张温婉宁静的面庞。凝神细看,那双凤目里的凌厉之色却打破了一切幻象,他又怎会做出这副色厉内荏的形容。
低头又见地上越积越多的血水,顾朗坤心不可抑止的痛了起来。
“教主,圣血来之不易,请教主珍惜。”脑中还没待考虑清楚后果,那句有些忤逆的话语就从喉间溢出。
“哦?顾左使是不舍得了?”座上那人冷笑了一下,“本座竟不知,顾左使也有心软的一天!”
…
月亮躲在云彩后面,山林里更显幽暗,时不时传来的鸟兽哀鸣又把恐怖加剧。
一辆看似破烂的马车在山中疾速行驶,驾车的男人有些年岁了,却是精干有力的样子,一脸严肃的表情,把马车驾得飞快,又尽量的平稳。
偶尔遇到路面不平,车厢颠簸,厚厚的车帘弹跃而起,漏出点点光亮。
车内,燃着的炉火把不大的车厢烘得暖暖的,小小的油灯随着车子的震动而摇摆不定,篱瑾靠坐在铺着厚棉垫的卧榻上,一手按揉着腹部安抚躁动不安的孩子,一手支着额角。
他安静的卧在榻上,心中却忐忑不安,一如小桌上跳动的烛火。。。
这条路,自己也知道不比在教中呆着好走多少。
毕竟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男身怀胎不说,又难以压制体内的毒,不论是膨大的腹部还是脸上的疮疤,哪一样落在旁人眼里,都是足以吓破胆的事情了。
可是,这是自己能想到的对孩子最好的一条路了。毕竟,离了那幽溟教,能护得自己不受教中追捕的,也只有慕容家族了。。。
那个自己出生不过几个时辰就离开的地方,哪怕师父用了不知什么办法帮自己寻到,又教会自己与他们秘密联系的方式,数年过去,也仍然难以被认为是自己的家,更未曾想过回归。
是的,他们也是用了他们认为对于自己最好的方式在保护自己,以为可以让自己逃离进入邪教的厄运,虽然最后阴差阳错,自己还是入了幽溟教。可是,那份欠缺了太多年的亲情,不是一时半刻说捡起就捡起的。
这一次,若不是自己走投无路,怕是仍旧不愿主动和慕容家联系吧。
身为慕容家家主的祖父,家中主母的母亲,对于自己的归来,不知又是何种心情呢。。。
一想到即将要面对的异样眼光,即使是为了孩子鼓起了千般万般勇气叛了教的篱瑾,也感到有些胆怯。
教中人奉自己若神明,见了自己只会颔首低眉,所以自己的腹部已然凸出,却也无人敢于说三道四。可市井中人呢,就算避开了众人的眼目,那慕容府上的人呢。。。
想不通便不再去想,篱瑾闭目养神,毕竟想要出这群山还有段路要走呢。。。
就在腹中孩子渐渐睡去,篱瑾也昏昏沉沉的时候,车外传来马的嘶鸣,车身一震,停了下来。
篱瑾精神一振,本来微闭的眼睛瞬间睁开来,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屏息凝神的听着车外的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顾筒子终于意识到那是个小生命了。。。囧。。。不说好好疼爱自家包子了,这位刚刚有点觉悟知道那是条命了。。。要死了。。。来人啊~把这个不合格的爸爸拖出去打上五十大板!
呵呵,打了一天工的某樱抽搐了。。。各位见笑啦~
不知道大家对于篱瑾的本家还有印象不,第一章有提到的~
31/07
前行
“师父真的要抛下小竹一个人走么?”
篱瑾正屏息凝神的注意着车外的动静,紧张的不行,少年略带哭腔的委屈声音传入车内,让他一时间怔住,没反应过来。
“这荒郊野岭的,小哥你突然冲出来,真是怪吓人的!” 驾车的林叔倒抽了一口气,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却可以听出他话音里的戒备。
“师父,师父!”少年却并不买他的帐,仍旧自顾自的喊着。
“这位小哥,怕是认错人了吧。我家公子隐居山林多年,何时收过徒儿呢?”林叔伪装做得仔细,扯起谎来,自然也是不马虎。
“师父。。。师父。。。小竹知道您在里面,是爷爷送小竹来的,别人都不知道的。师父。。。您既然收了小竹做徒弟,怎么能丢下小竹一个人呢。。。”
篱瑾听着少年拍击着皮质车帘的声音,虽然惊异于他竟然知晓了自己的行踪,心下却也有些不舍。
“篱右使,既然身在车内,不如出来相见。此处除了我们四人,再无埋伏,请篱右使相信常某的为人。”
苍老却沉稳的声音传来,篱瑾愣了一下,却马上回过神来。也是,小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若是没有常长老从旁提点协助,怎么可能连夜从玄冥坛赶路到几座山外。
若是幽溟教想要抓自己回去,定不会是这般情形,只怕那教主是要亲自来取自己的命呢。
这样一想,倒也释然了,心中初时的恐慌也淡去了。
“这位老人家,深更半夜的——”林叔还要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的车帘被人撩起,生生止住了话头。
“常长老。” 篱瑾从车内探出身子来。
“师父!”小竹看到他,急冲冲的跑了过来,扯住了他的衣袖。“师父不是说过没有不要小竹的嘛,为什么丢下小竹自己走了。。。”
看着他泫然欲泣的小脸,篱瑾心中愈发不忍,抬手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
“师父,你若是要走,就带小竹一起走吧!”
“这。。。”
“以篱右使现在的身子来看,这一路奔波,确是需要个熟识又信得过的人照料着。” 常林站在不远处,缓缓开口,“篱右使不妨就带上小竹一起上路吧。”
“常长老。。。”
“篱右使大可放心,老朽和你师父本是出自同门,自是懂得那竹叶哨子里的深意。我这一脉,传到小竹他爹那里,就已经断了。这竹叶哨你师父若是只传于了你,这幽溟山内,理应不会再有人懂了。对于篱右使的去向,常某自是不会多言,篱右使不必多虑。”
听到常林的话,篱瑾稍稍安心,可对于揪着自己衣袖的少年,却仍旧下不了让他跟随的决心。
“小竹,你还是跟着你爷爷回去吧,我这么做,就是背叛了圣教,也不能再算作你的师父了。你还是回去,寻个更好的师父,好好修习,你根骨清奇,也是个好苗子,只是,切不可学我,做了这右使。。。”
“师父,小竹是拜到您门下的,就算没有圣教,也是您的徒弟!”
“走吧,篱右使既是知道这幽溟教的可怕,又为何要让小竹留在这里呢。老朽无能,自是拦不住教主的,教主的怒火上来了,我怕是也保不住这孩子。你还是带他走吧!”
“这。。。”一听到自己可能会害了小竹,篱瑾开始犹豫了。
“时候不早,此地不是久留之所,篱右使,上路吧。”常长老却不再给他考虑的机会,看他迟疑,马上就开口催他们前行,“明日教主会闭关七日,你们趁这个机会快走。”
篱瑾也知道这等偏僻的地方不可停留太久,扭头看了眼立在一旁的林叔。
“少爷不如带上这少年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见他也没有异议,篱瑾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带小竹上路之事。
“那我们就走了,常长老多保重!”
小竹见他应允,面上闪过一丝喜色。转过身去,给一边站着的常林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拖着一旁的大包走回车旁。
“走吧,走吧。”常林挥了挥手。
小竹跟着篱瑾钻进了车内,林叔朝常林微微点了下头,扬鞭驾车绝尘而去。
幽暗的山间道旁,常林注视着远处的马车,面上的忧色慢慢浮现。
“走吧,走吧,走了好啊。。。这躲虽然躲不了一辈子,至少也存下点念想。但愿再相见时,事遂人愿,一切安好。。。”
又是夜阑人静之时,万籁俱寂。
夜已深,那个黑影又一次潜入玄冥坛。
这里,一如往昔的宁谧,这次,却是当真空空荡荡。
“走了。。。你竟然真的走了。。。”一步步走进院中,却不敢踏入那间卧房,似乎这样,那人就还是沉睡在那里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走,为什么最后还是只剩下我一个人。。。”男子的脸上现出痛苦之色,他大力的捶击着廊柱,却好似丝毫觉不出痛一般。
“主子。”黑衣人从檐上落下,单膝跪地,极其恭敬的颔首行礼。
“你干什么去了!”
“属下。。。”
黑衣人的话还未说完,一只手就卡上了他的咽喉。
“他走了你竟然没有报告!看来,你是嫌活太久了!”咬牙切齿的说着,手上更加了几分力。
“不。。。不。。。”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紧,黑衣人被折磨的快要出不来气,断断续续的说着,“主子。。。上次。。。任务。。。”
零星的话语还是让那人忆起了那个任务,原来竟是自己替那人支开了自己的耳目。
一把将黑衣人甩在地上,心头的怒气却难以平息,“上次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属下已经查清。”黑衣人急忙直起身子来跪好,不敢去擦嘴角溢出的血花,双手平举呈上一卷锦书。
“退下吧。”接过那卷锦书,衣袖一甩,挥退了黑衣人。
书卷展开,扫视过其上密密麻麻的小字,面色一点点凝重,像是覆上了冰霜。眼中狠绝之色渐深,手掌用力,那书帛瞬间化作齑粉,随风逝去。
“很好,很好!哈哈哈!”仰起头放声大笑,只笑到连眼角都泛起了泪花。“原来,是这样,是这样,哈哈哈!”
笑声猛然停住,掌风凌厉击向一旁的软榻,那木质的椅榻立时散了架,跌在地上。
尘土扬起,冲击着那人的一袭红衣,他额间的红发更是张扬的跳跃,周身笼罩着令人窒息的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