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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67沙丘 作者:[美] 弗兰克·赫伯特-第82章

小说: 67沙丘 作者:[美] 弗兰克·赫伯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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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父亲生性喜欢交朋友,”保罗说,“但是他很少错误地把他的爱给予人。他的错误在于他错误地理解了恨,他认为任何一个仇恨哈可宁的人都不会背叛他。”他看了他母亲一眼,“她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我已经给她看了我父亲的信,他从来不怀疑她。”
  杰西卡感到快要失去控制,紧咬着下唇。她看到保罗的执拗,意识到这些话使他付出的代价。她想朝他跑过去,把他的头抱在胸前,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但是扼住她喉头的手臂已停止了颤抖,刀尖也一动不动地紧紧抵在她背上。
  “一个孩子一生中最可怕的时刻,”保罗说,“是发现他父亲和母亲共同享受他从未尝过的爱的时候。这是一种损失,也是对这样的事实的觉醒,即世界本身就是这里和那里,我们则单独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时间本身就是真理,你不可能回避它。我听到了我父亲谈论我母亲的话,她决不是叛徒,哥尼。”
  杰西卡这时才发出了自己的声音,说:“哥尼,放开我。”话中没有一点命令的口气,也没有对他的弱点玩弄的意思,然而哥尼的手臂松开了。她跑过去,站在保罗面前,但没有拥抱他。
  “保罗,”她说,“宇宙中也有其他的醒悟。我突然明白我是在利用你,指使你,操纵你,将你置于我选择的位置上——我不得不选择这样的道路——如果那是一种借口,那也是由于我所受到的训练。”她喉咙哽住了,歇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她儿子的眼睛。“保罗,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选择幸福的道路。你那位沙漠女人,你如果愿意,就和她结婚。选择你自己要走的路,我……”
  她停下来,听见身后传来喃喃的低语声。
  哥尼!
  她看见保罗盯着她的身后,便转过身去。
  哥尼站在原地,刀已插人刀鞘之中。他撕开胸前的衣袍,露出里面次等的灰色滤析服,走私者在管制区买来的那种。
  “将你的刀刺入我的胸膛,”哥尼说,“我说,杀了我吧,我愿受惩罚。我已经玷污了我的名声,我对不起我的公爵。最好……”
  “住口!”保罗命令道。
  哥尼看着他。
  “扣上你的衣袍,不要表现得像个傻瓜,”保罗说,“这一天来,我已经够傻的了。”
  “我说,杀了我吧!”哥尼愤愤地说。
  “你应该了解我,”保罗说,“你认为我是一个白痴吗?会用这种方法对待我所需要的人吗?”
  哥尼看着杰西卡,用可怜、乞求,完全不像他的语气说:“那么你,夫人,请……杀了我。”
  杰西卡走到他的面前,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哥尼,为什么坚持要阿特雷兹人杀死那些他们喜爱的人呢?”她轻轻地拉拢他敞开的衣袍,把它扣好。
  哥尼结结巴巴地说:“但是……我……”
  “你认为你是在为雷多复仇,”她说,“因为这样,我尊敬你。”
  “夫人!”哥尼说。他低下头,让它垂到胸前,紧闭着双眼,强忍住不让泪水流出来。
  “让我们把这看做是朋友之间的误会。”她说。保罗听出她话中流露出的安慰。“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会感到高兴,我们之间不会再有那样的误解。”
  哥尼睁开满含泪水的明亮的眼睛看着她。
  “我认识的那个哥尼·哈莱克是一个精通剑术和九弦琴的人,”杰西卡说,“他是我最尊敬的琴师。难道那个哥尼·哈莱克不记得他为我演奏时,我是多么快乐吗?你还带着九弦琴吗,哥尼?”
  “我换了把新的,”哥尼说,“是从丘苏克带来的,一件音色美妙的乐器。它演奏起来就像是真的维罗塔乐器,尽管上面没有他的签名。我自己认为它是维罗塔的学生制造的。他的这个学生……”他突然停下来:“我能对你说什么呢,夫人?我们在这里瞎聊……”
  “不是瞎聊。哥尼。”保罗说。他走了过去,站在他母亲身旁,面对着哥尼。“这不是空谈,而是一件给朋友之间带来欢乐的事情。如果你现在为她演奏的话,我会十分感激你。战斗计划可以等一会儿再谈,明天以前我们不打算进行战斗。”
  “我……我去把九弦琴拿来,”哥尼说,“它放在过道里。”他从他们身边绕过去,穿过门帘走出内室。
  保罗把手放在他母亲的臂上,发现她在发抖。
  “一切都过去了,母亲。”他说。
  她没有调头,仅用眼角的余光向上看着他。“一切都过去了?”
  “当然,哥尼……”
  “哥尼?哦……是的。”她低下目光。
  门帘沙沙地响,哥尼带着九弦琴回来了。他开始调音,回避着他们的目光。墙上的挂毯使回音减少,乐器发出细小而柔和悦耳的声音。
  保罗把她扶到一个卧榻旁,让她坐在那里,背靠在墙上厚厚的挂毯上。他突然感到震惊,他看到她的脸上开始出现沙漠中的那种干燥的皱纹,覆盖眼睛的蓝色在眼角周围展开。对他来说,她显得多么苍老啊!
  她累了,他想,我必须找到一个减轻她疲劳的方法。
  哥尼拨了一下琴弦。
  保罗看着他,对他说:“我……有一些需要我去处理的事情。你在这里等着我。”
  哥尼点点头,此时,他的思想似乎处于遥远的地方,好像这一时刻的他是停留在卡拉丹那广阔的天空之下,出现在地平线上翻滚的乌云,预示着大风雨的来临。
  保罗勉强转身离开房间,穿过遮盖着另一条支道的厚重挂毯,进入那条支道。隔着厚厚的挂毯,他听见哥尼演奏的琴声。他在室外站了一会儿,听着那无声的音乐。
  果树园,葡萄园,丰满妖艳的美女,我享受着这无尽的快乐。
  为什么要谈论战争?
  为什么我感到那样悲哀?
  高山变成了灰尘。
  天空继续敞开,散播着它的财富,我的双手只需收集起它的财富。
  我为什么要想到出击?
  我为什么感到我的岁月,逐渐消失在欢乐的痛苦之中?
  我的手臂,带着坦诚的喜悦,召唤着伊甸园中狂喜的希望。
  我为什么要记住这些伤痕?
  我为什么与恐惧同眠,梦想到过去的罪恶……
  一位身穿长袍的敢死队员从前面通道的拐角处走出来,朝保罗走来。他的头罩抛在脑后,滤析服松松地挂在身上,说明他刚从外面的沙漠中归来。
  保罗示意他停在那里,自己便离开门帘处,沿着通道走到那个敢死队员身边。
  那人双手抱在胸前,以弗雷曼人在典礼仪式上向圣母或塞亚迪娜行礼的方式,向保罗弯腰敬礼。他说:“摩亚迪,各部落领袖正动身前来这里。”
  “这么快?”
  “是斯第尔格早些时候派人去送的信,他认为……”他耸了耸肩。
  “我知道了,”保罗回头望了一下微弱的九弦琴声发出的地方,回想着那首他母亲喜爱的旧歌——快乐曲调和悲哀歌词奇怪地结合在一起。“斯第尔格不久便会与其他领袖们一起到来,然后你带他们到我母亲等他们的地方去。”
  “我会在这里等他们,摩亚迪。”那个敢死队员说。
  “可以,你就在这里等吧。”
  保罗从那人面前走过,走向洞穴深处,朝每个洞穴都有的储水洼地走去。那里有一条小沙蜥,只有九米长,还没有发育成熟,它由四周的水沟包围着。制造者在变成小小的带菌者后,因其有毒,所以不能让它接触到水。淹死制造者是弗雷曼人的秘密,因为这样可以产生出把他们联合在一起的物质——生命之水,而水中所含的毒素只能由圣母来改变。
  保罗在面对他母亲所处的危险的紧急关头,就已做出了决定。
  他看到过的未来的线索中没有来自哥尼·哈莱克的危险。未来——灰云密雾般的未来,让人感到整个宇宙就像一个幻影世界,围绕着他那沸腾的联系波不断向前流动。
  我必须见到它,他想。
  他的身体已慢慢地具有了对衰微香料的耐药力,预知幻象也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朦胧。对他来说,解决的办法似乎也变得十分明显。
  我一定要淹死那条制造者。人们将会知道我是否是科维扎基·哈得那奇。我也能够经受住圣母所经受的考验。 




《沙丘》作者:'美' 弗兰克·赫伯特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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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在沙漠战争的第三个年头,保罗·摩亚迪单独躺在巢穴的一间内室中,那画有弗雷曼神话图案的壁挂下面。他躺在那里就像一个死人,被生命之水的启示所迷住。给予生命的毒物改变了他,使他不再受到时间的限制。因此,李桑·阿·盖布既可以死也可以生的预言被证明是真的。
  ——摘自伊丽兰公主的《阿拉吉斯寓言集》

  契尼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走出了哈巴亚洼地,听见把她从南方带到这里来的那架扑翼飞机发出呼呼的声音飞走了,飞往沙漠中的一个隐蔽地。她四周的护卫队员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呈扇形在山脊的岩石中散开,搜索着前进,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同时,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给予摩亚迪的女人——他第一个孩子的母亲,她所要求的一刻时间的宁静。
  他为什么召我来?她问自己,他曾经告诉我,要我与小雷多和阿丽娅一起留在南方。
  她撩起长袍,轻快地跃起,越过一道岩石屏障,走上上山的小道。这些小道只有经过沙漠训练的人才能在黑暗中认出来。脚下的卵石滑动,她轻快地走在上面,一点也没有考虑那种需要的快捷。
  上山令人感到兴奋,缓解了由于护卫队远远散布在她周围而纷扰着她的恐惧。事实上,她是被一架扑翼飞机接到这里来的。随着与保罗·摩亚迪——她的友索重聚的时刻的临近,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他的名字也许是整个星球上战斗的呼声:“摩亚迪!摩亚迪!摩亚迪!”但是,她认识的是一个具有不同名字的不同的人,她儿子的父亲,她温柔的爱人。
  一个高大的人影朦朦胧胧地出现在她上面的岩石中,示意要她加快速度。她立即加快步伐,快速前奔。黎明鸟鸣叫着飞上天空,朦胧的曙光出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
  上面的那个人不是她自己的护卫队员奥塞姆吗?她问自己,打量着那熟悉的身影和动作方式。她走到他的面前,在朦胧的光线中辨认出敢死队中尉那宽阔、雄壮的身影。他的头罩打开着,嘴上的过滤器松松地拴着,就像一个人有时想冒险尝试沙漠的感觉那样。
  “快一些,”他轻声说,带着她沿着秘密裂缝进入隐蔽着的山洞,“天不久就要亮了,”他一边为她打开密封门一边小声说,“哈可宁人一直在这一带巡逻,我们现在还不敢冒被他们发现的危险。”
  他们经过狭窄的通道入口,进入巢穴,球形灯亮了起来。奥塞姆从她面前挤过去,说:“现在跟我走,快。”
  他们快速沿着通道走着,经过另一条通道,穿过挂帘,走进曾经是塞亚迪娜白天休息之地的凹形房间。现在,房间的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岩壁上挂着绣着鹰的红色图案的毛织挂毯;一边的矮桌上堆满了文件,散发出衰微香料芬芳的香味。
  圣母独自一人面对着门坐着,她抬着头沉思,外行人一看了就会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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