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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苦海 BY 雪安 (虐心+压抑+现代都市)-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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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会她的反应,齐守约自顾自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光盘,转身放进特级病房中的机器里,然後回头强调著说道:“我带了一样东西给你──专程给你。” 


接下来的时间里整间病房里安静极了,只有电视里传出一丝隐约暧昧的呼吸声,这呼吸声越来越强烈,渐渐地变成无助的呻吟,最终幻化为带著哭腔的叫喊。 


…… 


没有人说话,任凭光盘持续地转动,直到最後停止,然後屏幕“哔”地一声变成黑色,室内依然是一片沈默。 


…… 


许久之後,冯美忆呆滞的眼神涣散地晃了晃,终於集中在齐守约的脸上,而他非常镇静,镇静到无耻,仿佛刚刚那一幕里其中一个主角不是他。 


冯美忆的胸口起伏得很剧烈,但是表情却僵硬得异常,几秒锺之後她倾尽所有力气凄厉地叫喊了出来:“齐守约,你这个浑蛋!” 


本来还老神在在的齐守约,在看到白色床单上那刺目的红色液体如同炸开一般从她身体下面疯狂地蔓延开去时,也不由惊慌把手从裤袋里掏出来,扶住她的肩膀急促地问:“冯美忆,你怎麽了?……喂……” 


“……” 


“医生!医生!” 





23 


当苏奕童终於赶到医院,一切已成既定事实。 


“怎麽回事?”双脚踏进病房,怔怔地看著在白色床单覆盖下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轮廓,他茫然发问。 


“她死了,孩子没有了。”不知道什麽人这样回答了他。 


美忆,死了?孩子,没有了? 


苏奕童久久都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拖著虚浮的步子,他缓缓靠近病床,掀开白单一角,冯美忆的脸露了出来,那张总是挂著满足笑意的面容此刻充满了那麽多那麽多的不甘愿…… 


美忆,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怎麽会突然小产的?”嘴唇开合了几次,终於提出这个问题。 


“小奕,我很抱歉。”刚刚那个声音再次说道。 


僵硬地转头,看到身後站著的是齐守约,相对於自己的木然,他脸上的神情要更为悲痛。你道什麽歉?和你有什麽关系?苏奕童想对他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却发现已经控制不了抽搐的嘴角。 


病房里安静得骇人,使得人们沈重的呼吸声听来如同一道道惊雷,这是在死神经过的沿途所必有的恐怖气氛。然而真正可怕的并不是死神,他已经带著他想要带走的人一同离开了,此时让人惶惑不安难以平静的是死亡留下的阴影,它笼罩著在场的每一个人,像丝线一般将你紧紧箍住直至窒息。 


“出去,”一阵漫长的沈默之後,苏奕童低低开口,“请大家出去,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和美忆呆一会儿。” 


齐守约犹豫了一下,还是和旁边的医生护士一同离开了,并且在身後轻轻地带上门。 


“就在几天前我们还在一起规划未来的生活……我怎麽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我怎麽也想不到……美忆……”伴随著口中含糊凌乱的喃喃自语,颤抖的指尖一一扫过冯美忆的眉目唇齿,那冰冷的触感鲜明地印证了眼前这一幕的残酷──这已经是一个不再有生命的身体,原本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苏奕童只能用手臂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头,喉咙里发出支离破碎的低声哽咽。 


“呜──” 


仿佛是冥冥中受到暗示,他狂乱的视线在遇上影碟机闪烁的工作指示灯後开始缓缓集中,不由自主地按下遥控板,想知道向来热爱电影的妻子在生命最後一刻看的会是什麽样的片子。 


然而,随即电视里出现的画面却让苏奕童瞬间感觉天旋地转眼前漆黑脑袋空白。 


这是一场精彩到位的男男**秀。无论是两个主人公投入的神情,还是亲密无间的配合动作,都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关系。满室散落的衣物,大开的灯光,无所顾忌的肢体语言……无一不显示了两人的无耻放纵。仿佛还嫌火热的视觉冲击不足够,露骨的呻吟也通过喇叭传至耳边: 


“小奕,给我,快──” 


“……嗯……慢一点……” 


…… 


再没有其他可能了,这正是苏奕童和齐守约做爱场面的录影带。 





“守约,这到底怎麽回事?”齐庄正坐在久违了的正约总裁坐椅上向弟弟发问。这半年来他和妻子一直身在国外,台湾的情况基本毫无所知,而现在突然被叫回来,整个公司砸回自己身上,让他不得不问个清楚。 


“什麽怎麽回事?不就是你看到的这样!”齐守约面无表情地顶回去。 


“为什麽好好的,又把公司扔给我?” 


“公司本来就是你的,我只是借来用用。” 


“那突然要跑去铭岛上班又是为了什麽?”想了想,齐庄正大胆推测道:“冯美忆的事该不会与你有关吧?” 


“……总之是我欠小奕的。”话说到这个程度,齐守约再也不能用冷酷做伪装,默默然地摇摇头,一脸懊悔。 


这些年来,齐庄正对自己这个弟弟和苏家公子的关系不是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暧昧他也有所感受,只是一直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到达了什麽程度,他试著劝解:“守约,如果是为了感情,我想什麽补偿都是没有用的。爱就是爱,不是报复、报答,或者其他什麽。” 


闻言,齐守约抬头求助般地看向他,许久才苦笑著说:“哥,如果我早点懂得这句话就好了。” 


“你伤害了他?” 


“没错,而且用的是最残忍最彻底的方式。” 


“那麽我要告诉你,守约,如果你还爱他,并想要被他所爱的话,你必须──” 


“我没有祈求被他所爱,我只想爱他,好好地爱他,用尽我全身力气地爱他。”齐守约用一连串急切的告白打断了对方的话。 


他始终忘不掉当自己在病房门口听到里面久久都没有动静而担心地进去察看时,呆立在床前的苏奕童回过头来投向他的那个眼神,里面没有爱没有恨,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有的只是全然的陌生和无视,仿佛他们已经毫无相关,彼此成为了两个世界。 


接下来,苏奕童没有歇斯底里的发作,也没有含怨带愤的痛骂,仅仅是把手中的光盘从空中丢过来,然後就挪动脚步打算离开了。碟片锋利的边缘划伤了齐守约的脸颊,但他来不及在意,因为伸出去握紧某人的手被狠狠地甩开了,丝毫不留情面。他惊慌地感觉到,这次苏奕童恐怕是真的打算走出自己的生命了,然而,他无力挽回,他──没有资格。 


齐庄正叹息地看著齐守约脸上伤痛至极的神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样安慰他。 


是不是其实爱情这种东西根本是个累赘?像他,跟妻子是商业联姻,两个人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却能够十年如一日地相敬如宾;而一向强硬如铁的宝贝弟弟却在所谓的爱情历程中被挫败到如此地步! 


爱就是互相伤害──这是他最终得到的结论。 





苏家父母闻讯立即从国外赶了回来主持葬礼。同时失去贤惠的儿媳和即将出世的孙子。两位老人的惋惜和痛心自不必言说,然而当他们看到苏奕童那近乎绝望的脸时也不禁再次深深动容。 


这是葬礼结束的第二天,苏家二老按照平日的习惯早早起来,用完早餐後在客厅读读报纸,这时齐守约登门到访。 


悲伤的事情刚刚过去,三个人的言语里都有些不胜唏嘘。正聊著,苏奕童从楼上走了下来,今天是他打算回公司上班的日子。 


他拒绝管家提供的早餐直接来到客厅,冲父母勉强一笑,也在沙发上坐下,对於一旁的齐守约则完全视而不见。 


“小奕,觉得怎麽样?”见他脸上难掩的憔悴,苏母心疼地问道。 


“我很好。” 


“听守约说,你有过放弃公司的想法?”苏父索性开门见山,不过语气中并没有气愤和失望。 


苏奕童怔了一下,随即说道:“以前的确是有那样计划过,不过现在不想了,一点也不想了。” 


“为什麽?”闻言,苏母焦急地说:“小奕,也许当初我们勉强让你来管理公司就是个错误,更何况现在你又遭受了这样一个巨大的打击,所以如果你不想做,我们绝对没有任何异议,你可以去过你想要的生活,而不是终日沈浸在悲伤中。” 


“没有必要。”苏奕童淡淡地说,“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在哪里不都是一样!” 


见母亲还要说什麽,他继续道:“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会继续打理公司的,不会让你们失望。” 


“……也好,你自己考虑好就行,经过这麽多事情,相信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多管了。”苏父最终发言,“另外,守约说要来铭岛帮忙,小奕你怎麽看?” 


“这种事情随便你们怎麽安排都可以,我没有什麽意见可以发表。”内心的惊讶被苏奕童借用起身的动作掩盖,也同时截断父亲要说的话,“我去公司了,晚饭不用等我一起吃。”随即就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留下面面相觑的父母和无可奈何的齐守约。 


“小奕这是怎麽了?守约你别介意啊!” 


“……没事。” 





在苏父妥善的安排下和苏奕童完全的置之不理中,齐守约正式进入铭岛工作。业界闻名的正约第二把交椅居然甘愿到别的公司做个普通的企划经理,这恐怕说到哪里都是个大笑话,可是面对纷繁的议论,齐守约始终不为所动,全力做好自己的本分。 


虽然头衔是企划经理,但事实上他什麽事情都管,从财务上的预算、结算,到营运上的规划、整合,他把这些内容都做成详细的报告,让秘书送上去给苏奕童看。与此同时他却在所有人面前保持沈默,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知道他曾为了公司下个季度的某项合作而几个晚上不眠不休。 


原本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齐守约都是个存在感十足的人,但现在他已经悄然无息地将全部的自我收敛,变成尘埃,化为空气,成为苏奕童身边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分子。 





24 


在这天的公司例会上齐守约走神了,当轮到他进行部门情况报告时,他顿了三秒锺才想到自己该说什麽,清清嗓子刚要开口,苏奕童已经冷冷地下达指示:“下一位。” 


闻言,列席的众人纷纷哗然:总裁这样说未免太不讲──情面。而即将发言的公关部经理张莫也迟疑著没有执行他的吩咐,反而将盈盈美目为难地投向身边的齐守约,仿佛在问:这样不好吧? 


然而齐守约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一丝尴尬,他用不高不低的音量说:“我过後会交详细的汇报上去,现在张小姐请说吧。”然後对她微笑了一下。 


就在那一刻,张莫感觉自己的心跳明显停了一拍……这是齐守约来铭岛近三个月的时间里,首次看到他的笑,无论何时这个人似乎总是带著一股化不开的忧郁,在幅度不大的肢体语言里,在言简意赅的说话方式下,或者是在走廊里那道挺拔的背影中一一隐藏,细心观察就会体味到其中散发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哀伤。原本对於齐守约过往的“事迹”有所耳闻,也曾在脑海里勾勒过他作为花花公子的模糊轮廓,但是当她终於得见本尊,发现他竟是这样一副落难王子的模样时,真是非常惊讶,以及惊豔。以张莫识人无数的丰富经验来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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